第50章

段禹是在一陣劇痛中醒來的,守床的下人見他突然睜開眼睛,高興地朝外吼了一聲,“小侯爺醒啦!”

他腦中嗡嗡地響,全然分不清自己是在哪兒。段禹忽從床上直起上身,額上蓋着的白巾随着他的動作滑落在地上,他猛然掀開被子,查看自己下身是否完好無損。

下人都僵住了,小侯爺一醒來怎麽就往下三處看,是擔心自己不舉嗎?

可侯爺不是只溺過水嗎?

他低低出聲,“侯爺 ,大夫說您只是腿暫時崴了,下面……沒什麽問題。”

段禹:“……”

他的原身是沒有什麽問題,可他卻是實實在在被人閹過,可憐那只貓兒,以後就是個公公貓了。

嚴铮下手真狠,說閹就閹,也不在意貓兒往後的性.福。

何夫人聽說兒子新來,立刻就帶人來到他屋裏,最近因為侄女出了事,段禹又落到水裏後,一直昏迷不醒,她都憔悴虛弱許多。

幸虧,段禹這會兒醒來,否則她一個寡婦真快撐不下去了。

“禹兒,你可算醒了!”何夫人眼中擒着淚水,一下就哭出聲來,抱住段禹訴苦,“你都不知道這些天娘是怎麽過來的!采珺那丫頭失了貞潔,京城的公子哪還有人肯要她,只得嫁給孫公子,若不是我拉上長公主去和孫家對質,采珺差點都只能做妾了。”

“那孫浩楠是個什麽狗東西,只會睡花娘的纨绔公子,采珺配她真是委屈了!”

何夫人心裏是疼侄女的,哪怕她做了再丢臉的事,可侄女和兒子比起來,自然是兒子更重要。

她還沒有昏頭到為了安撫侄女,讓段禹娶自己的表妹。

段禹剛被嚴铮擺了一道,現在何夫人又到他屋裏哭哭啼啼的,他聽得心煩意亂,連頭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在段禹看來,何采珺婚前失貞,完全是她自己造的孽,他私下問過孫浩楠,孫浩楠一口咬定那香囊有問題,他才忍受不住浴火,與何采珺行魚水之事。

起初,段禹懷疑孫浩楠是想推卸責任,後來他令人驗了那香囊,裏面竟然有媚.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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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采珺在成康郡主的宴會上,往香囊塞那種東西做什麽不是想害別人,就是何采珺自己有問題。

這些龌龊之事,段禹不打算告訴他母親,免得她心傷。

他忍了忍,道:“母親,何采珺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省得她又再鬧。這些天你就把她鎖到房裏,別讓表妹再出去了。”

何夫人臉色一僵,“可采珺她已經懷孕了,她和孫家的婚事怕是拖不得了。”

“什麽?”

段禹眼皮一跳,婚前失貞已經夠丢臉了,何采珺現在竟然連孩子都弄出來了。

太後薨逝,京城最短一月內是不許辦婚事的。

他們必須得在何采珺肚子沒大之前,讓她嫁去孫府,否則她的明聲算是徹底完了。

可沒等他們同孫家商量婚事,宮中又傳來噩耗。

小皇帝駕崩了。

河虞上貢的枇杷被人下了毒,朱允才吃下一口,人就沒了。

皇帝駕崩後,民間一年之內是不能辦喜事的。

何夫人只能命人熬來一碗落胎藥,讓何采珺喝下,先落了那胎,反正何家和孫家的親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何采珺總不能帶着孩子入府,這不是讓滿京城笑話嗎她也只能狠下心,先落了何采珺腹中的孩子。

這事事關何家的臉面,何夫人死死瞞住了此時,不許下人多嘴,免得親事又生變。

何采珺落了胎,整個人都虛弱了一大截。她恨自己就不該聽史芊芊的話,給傅挽月下藥,到頭來卻害了自己。

她恨毒了史芊芊,人還在床上做小月子,就安排人敲暈了史芊芊,賣到青樓做妓。

史芊芊費勁心機到京城來,最後卻做了妓。

她在京中無依無靠,玉菁書院的人只以為她失蹤了。

河虞上貢的枇杷害死了皇帝,當地大小官員都受到牽扯,連史家也不例外,史芊芊連為她贖身的人都尋不到。

她在青樓自盡了幾次沒成功,反被老鸨鞭打,逼着史芊芊去接客。

何采珺聽說她過得不好,心裏終于舒暢了。可她只要一想到自己要嫁給孫浩楠那個色.鬼,又是堵了一口氣。

反正肚裏的孽種已經沒了,她就鬧着何夫人重新給她尋門親事 。何夫人哪裏受得住,最後還是段禹出面,讓她選是嫁去京城孫家,還是遠嫁崖州,何采珺才不鬧騰的。

朝堂衆臣為了選誰為新君,鬧得比何采珺還要厲害。

張和階在朱允駕崩後,徹底倒向成王,支持他為新君,嚴铮則支持榮王,朱自清唯一一個兒子,如今才不過六歲。

支持晉王為君的臣子也有,不過他是胡姬之女,血脈不夠純正。才有人提出來晉王為君的事,就被張嚴兩派朝臣聯手否決了。

向太妃完全料不到,自己的兒子還有一天能登君位。

她忐忑地站在朝堂上,瑟瑟看着嚴铮和成王對峙。

“榮王不過六歲,年齡如此幼小,怎可讓這黃毛小子當皇帝,他能懂什麽”成王未發一語,虎威将軍就站出來為他主子說話。

嚴铮諷刺,“成王身為先帝叔父,多次入宮與皇太後茍且,貪下無數銀兩,甚至還與太後珠胎暗結,他就有臉坐在龍椅上了?”

成王面色一變。

他不再沉默不語,由着底下的人為他說話,而是盯着嚴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首輔可還記得,當日你昏迷不醒長達半年,是本王極力在朝上周旋,為你保下首輔之位!”

“你保我”嚴铮聽了更想笑了,“王爺您不過當時是不想讓張大人頂了我的位置吧?”

張和階聽到這話,擡頭看向成王。

成王冷笑,“無稽之談,你說我貪墨,那就拿出證據來!太後屍骨未寒,你就污蔑本王與太後有私情,嚴铮你還有良心嗎?”

“自然有。”

嚴铮為了不讓他登位,自然是和成王徹底撕破臉了,他讓太後先前的老宮女出來作證,證明他常常夜入楊太後寝宮,兩人甚至還珠胎暗結,有過一個孩子,不過已經被成王狠心落了。

成王貪污的賬冊,被嚴铮讓人一箱箱給擡到大殿上。

河虞縣令幾次殒命,也不過是發現崇州許多官員為了給成王行賄,自己不願同流合污想往上報,成王先一步命人動的手。

這樣一個人,朝臣怎敢讓他為君?

張和階聽到成王做的惡事,哪裏還敢再支持他,轉頭支持嚴铮,願與他一起擁立榮王為帝。

成王見次輔反水,原先支持自己的臣子轉頭都投向了嚴铮那一邊,幹脆直接造反。

好在嚴铮早有準備,禁軍統領和錦衣衛指揮使都是他的人,他們很快控制住局勢,将叛黨全押進去刑部大牢。

嚴铮一夜未歸。

挽挽是在天邊露出朝陽的時候,才見到他回府的。

她見到他衣袍染了紅血,臉色一變,急忙跑到嚴铮面前問:“你沒事吧?”

他輕輕環住她的腰,下巴抵在挽挽的烏發說,“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挽挽聞到他渾身上都是一陣血繡味,急得用手掀開他的衣襟察看,“你眼睛才剛好,不會裏面又被人捅了一刀吧?”

“不會,那些血都是別人的。”嚴铮很想用手揉揉她的臉,但想到自己右手上有血,怕吓到她,暫時就放棄了。

他淺淺笑了笑,指了指他身後的黑衣男子,決定将她的身世說出來,說:“挽挽,你的真名其實是叫傅挽月,這是你的親哥哥,你好好看看,可還記得他了?”

挽挽一呆,她有哥哥?

她轉頭一看,只見嚴铮身後的男人朝她慢慢走過來,喊了她一聲妹妹。

她雖然對他沒有印象,但這聲妹妹卻讓挽挽覺得極為熟悉。

傅乘風激動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想親近她卻又看出她是忘了自己,眼神又慢慢失落下來。

挽挽小聲問,“你真的是我哥哥嗎?”

他輕輕點頭。

嚴铮道:“別擔心,我會讓林大夫給你施針,有你哥哥陪在你身邊,想必你很快會恢複記憶。”

“呃,大人為什麽想讓我那麽快恢複記憶?”挽挽很好奇,她自身确實想知道自己從前的事,可沒想到他比她更急,竟然連她的親人,嚴铮都為她找回來了。

嚴铮坦坦蕩蕩,當着傅乘風的面直接說出來,“自然是為了早日娶你。”

挽挽一怔,原來他這是有備而來。

這個老狐貍!

桂花樹下,清風徐徐吹來,小金鈴似的桂花被風吹到她的肩頭上,嚴铮用幹淨的左手輕輕為她拂開。

挽挽俏皮地眨眨眼睛,“沒十裏紅妝,我可不嫁!”

嚴铮淺淺一笑,“早就備好,就等你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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