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嚴以南用一種看瘋子的眼光看着她親爹和已經開始做熱身運動的塗山堯,不可置信地說:“就這一個小屁孩,你确定他不會自己被那些人吓哭?”

嚴承志将她包裏亂七八糟的化妝品稀裏嘩啦地倒出來,往裏頭塞了一瓶辣椒粉和花露水,面粉也整了一小袋,拎起包就往嚴以南懷裏送。

“沒時間解釋了,堯堯你比勇敢多,懂事多了,你好好聽他的還差不多。”

塗山堯興致沖沖,主動拉着穿得花裏胡哨的嚴以南往門口走:“時間要來不及了。”

他終于可以出去玩了!

“哎,你到底知不知道外面是什麽人啊?”嚴以南只覺得自己被一陣巨力扯着往前走,她連抵住門的時間都沒有,就整個人被拉出了家門。

“不知道是什麽人,但是堯堯很厲害。”塗山堯舉起爪爪做出黑虎掏心的姿勢,給嚴以南打氣,臉上滿是興奮,“堯堯保護姐姐!”

嚴以南想到電視上看的那些拐賣的新聞,再想起平日裏相處的同學,也不忍心讓同學受罪,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心中暗忖着,如果真有什麽事解決不了,她應該能把塗山堯給推進小區……吧?

嚴以南跟着塗山堯緊趕慢趕到了小區門口,末了,還氣喘籲籲地看着連汗都沒出的小崽子:“你怎麽體力那麽好的?你今年到底幾歲。”

塗山堯無辜地歪了歪頭,伸出手數了一下:“堯堯今年……三歲,不對,四歲了!”

“反正你比我厲害,我聽你的就是。”

嚴以南深吸了一口氣,看着停在小區監控死角的一輛面包車,背着輕了不少的包,一只手拉着塗山堯走了過去。

車門很快打開了,一個帶着墨鏡叼着香煙的人将前面的車窗搖下來,打量着跑出一頭薄汗的嚴以南,還有站在她旁邊撥弄着自己睡衣絨球的塗山堯。

“你就是嚴以南?”那人道,“叫我陳哥就好,你旁邊那個小孩是幹什麽的?”

嚴以南平日裏鮮少說謊,這次讓她現編理由,支支吾吾半天差點沒說出來:“這,這我弟,待家裏吵着要跟我出來,我怕給我爸攔着了就一起帶出來了。”

陳哥“啧”了一聲,他看着滿臉通紅呼吸急促的小姑娘,明亮的杏眼裏皆是不安與緊張,也不覺得她會說謊,看着整個人包在粉嫩兔兔睡衣裏的塗山堯,他勾了勾手:“來,小弟弟,頭擡起來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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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山堯有些茫然地擡起頭,睡衣的兔子帽滑落,露出了他獨特的純白發色,琥珀色的眼睛裏有着孩子稚嫩天真的色彩,臉上有着嬰兒肥,粉粉嫩嫩地簡直像是一個年畫娃娃,雖然還沒長開,但已經能看出未來絕對又是一個迷倒萬千少女的芳心縱火犯。

“這頭發天生這顏色?”陳哥沒指望塗山堯會回答,轉頭問嚴以南。

這嚴以南哪裏知道他的頭發是染的還是真的,更擔心自己萬一說錯會釀成大禍,只得用手輕輕推了他一下。

塗山堯後知後覺地仰起頭,高高的面包車讓他根本看不清裏面人的樣子,他墊着腳,跟裏面的奇怪大叔揮了揮手:“堯堯就是這樣的。”

陳哥跟坐在駕駛位的人耳語了兩聲,嚴以南趁機探頭往車裏望去。裏面不僅有她認識的男同學林威,還有四五個女生擠在裏面,正好奇地往外探頭,對她也是似催促似抱怨的神态。

——每個人臉上都有着對星探描述的美好未來的向往。

“也不知道這白毛是不是病啊,不是說有種叫白化病嗎?萬一賣……”那陳哥嘟囔了句,對後車座吆喝着:“往裏面擠一擠,接完這個就沒人了,下午就可以開始培訓了。”

他又轉過來對嚴以南說:“來,把你弟抱上去,我看他長得也蠻俊俏的,指不定也有當童星的潛質。”

嚴以南腿都快軟了,明明有着微冷的風徐徐刮過,她卻一直在冒汗,聽見陳哥說要把塗山堯抱上去,她條件反射蹲下身抱住小孩。

‘爸爸怎麽還沒來!’

嚴以南心急如焚,她平時就是個爆仗一樣一點就炸的性子,哪裏這樣跟壞人虛與委蛇過。

“你做什麽?還不上車?就你浪費的時間那麽多!”陳哥呵斥了一聲,他帶着墨鏡一直掃着周邊的人,見沒有什麽路人經過才微微放松。

“我,我突然肚子疼……”嚴以南勉強擠出一個尴尬的笑容,“要不我先回去上個廁所?頂多五分鐘就下來。”

“不行。”陳哥張口回絕,“我們培訓老師時間都約好了,你再拖延時間,浪費的錢你來出?”

塗山堯蹲在地上,仗着自己矮,借着嚴以南作掩體,悄悄地往車底下挪了挪,尖利的指甲從手上彈出,輕而易舉地就劃破了車輪胎,留下了一道細細的劃痕,氣體從車胎中“噗噗”地漏出,很快就癟了下去。

塗山堯狡黠地笑了兩聲,他電視上看過,這個車車要靠黑乎乎的東西才能跑,現在可就跑不掉啦!

嚴以南不知道小崽子在做什麽,一時想不出借口,又不肯上車,呼吸也越來越急促,陳哥逐漸看出了端倪:“小鬼,你是不是找家長了?”

“我,我沒有!”嚴以南的手死死抓着書包,但她不太敢輕舉妄動拉開拉鏈,免得打草驚蛇。

“那你快點上車。”陳哥不耐煩地叼着煙,“你弟都比你安分,要不你回去上廁所,孩子我們看着。”

反正今天挑的貨色也不少了,還真不差這一個,陳哥在心中理所當然地想。

塗山堯走到嚴以南身邊,墊着腳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蹲下來,然後用軟軟的臉蹭了蹭嚴以南,小聲地說:“姐姐不要怕。”

嚴以南都快急死了,這哪裏是怕不怕的問題,人家不下車直接跑,小崽子再厲害也沒用啊!

嚴以南牽着塗山堯軟乎乎的小手,警惕地退後了兩步,搖了搖頭:“不行。”

“草,那你浪費我們時間。”陳哥罵了一句,将口中的香煙随意地丢在地上,“既然你不知好歹不想發達,你就繼續回你學校混日子吧!”

他示意駕駛位的人将車門關上,搖上車窗就想走人。

嚴以南想起父親的交代和坐在車上的同學,心裏一急,直接拉開背包,還沒看清拿的什麽東西就直接扯開袋子往面前這人的臉上丢去。

“你們不可以走!”

白色的粉末借力狠狠地砸在陳哥的臉上,揚起令人窒息的煙霧,陳哥的墨鏡上全是白色,他猛得摘下眼鏡露出一雙眯眯眼,怒火如蛇一般地瞪着出手的嚴以南。

“你這個小賤人!潑的什麽玩意!”

他罵罵咧咧拉開車門走下車,伸出手就想拽住嚴以南。

嚴以南尖叫一聲,将包裏的東西又翻了出來,顫顫巍巍地拿在手裏:“你別過來!”

陳哥意味不明地舔了舔嘴邊的粉末:“面粉、胡椒粉……你膽子真的很大啊?人家來我這都是追夢成明星的,你倒是好,不想參加就算了,還攻擊我。”

“在外面對人這麽沒禮貌,我真的要替你爹好好教訓你!”他話語未落,右手立馬甩了出去,目标正是嚴以南驚懼的小臉,仿佛已經看到面前這小姑娘被他扇得暈頭轉向的模樣,他的嘴角還揚起了志得意滿的笑。

可惜笑容還沒張開完,他就覺得一陣巨痛從□□傳來,痛感從腳尖直接通到腦髓,他甚至連叫都叫不出來,只能晃着甩到一半的手,像是一個蝦米一般卷了起來,嘴裏發出意味不明的“嗬嗬”的聲音,連口水都低落在衣領上,與白色的面粉糊成一些些小點。

“堯堯!”嚴以南驚呼一聲,将辣椒粉往背包裏一塞,連忙逮住剛剛竄出去的小崽子。

塗山堯金雞獨立式站着,慢慢收回右腳,原地蹦跶了兩下,拉着嚴以南的手搖了搖,奶聲奶氣地說:“南南姐姐別怕,堯堯打跑他!”

“就這樣一腳……”嚴以南看着面前疼的兩眼翻白的陳哥,心裏有些慌,咽了咽口水道,“我們這樣真的沒事嗎?”

“陳哥,怎麽回事?”見搭檔開門後久久沒上車,駕駛位的那人也打開車門走了下來,他是一個比陳哥魁梧許多的大漢,穿着一身黑衣,也同樣帶着墨鏡,頭上還帶了頂鴨舌帽。

看見陳哥捂着自己的裆部整個人蜷在車旁邊,那人也臉色一變,大如蒲扇的手就往嚴以南身上抓,小團子可不慫,他猛得一跳,尖利地爪子給他手上添了四道整齊的劃痕,鮮血瞬間就湧了出來。

“嘶,這小孩子指甲這麽尖?”那人捂着自己的右手,看着将嚴以南護在身後的塗山堯,有些不可置信。

“你不要欺負姐姐了,堯堯打人很厲害的。”塗山堯拽着姐姐的衣服,圓溜溜的眼睛盯着面前這個怪叔叔,眼裏寫滿了躍躍欲試。

他不知道究竟有什麽壞人在裏面,但是欺負他認識的人,他揍一頓準沒錯。

那人還想再說,臉色卻突然一變。

“無嗚無嗚”急促的警鈴不知何時從遠到近,急急地将這塊地方包圍起來。

“你報警了!”他目眦欲裂地看着嚴以南,見旁邊的聲音越來越多,也不再猶豫,一腳踹開陳哥坐上面包車就想啓動逃跑。

坐在車裏面的高中生們也逐漸感覺不對,正慌張地扒拉着車門,試圖想要沖出去。

嚴以南急切地将包裏的東西往外丢,尖聲叫道:“他們要跑!”

塗山堯将手上尖銳的爪子收了回來,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被弄髒的爪爪,扯了扯嚴以南的衣擺:“南南姐姐,有沒有帶紙。”

嚴以南不可置信地看着這個不在狀态的小崽子,指了指發出轟鳴的車:“他們要跑诶!”

“他們沒有長翅膀,不會跑掉的。”塗山堯篤定地說。

車車下面黑黑的大圈圈都破了,除非這些怪叔叔長翅膀飛走,不然根本跑不掉。

“姐姐,紙——”塗山堯滿臉渴望地盯着嚴以南,那個叔叔的血黏在他的手指頭上,一點也不舒服。

嚴以南焦急的要死,本來還不想搭理塗山堯,卻見旁邊三四輛警車橫七豎八地包圍了這輛面包車,它都沒辦法挪動一步,真的印證了塗山堯說的話。

她有些恍惚地看着警察從警車裏出來,将高呼着“為什麽這個時候爆胎”的男人逮捕下車,将後座的學生們解救出來,将躺在地上呻|吟的陳哥一同押走……

接着,嚴承志來到她們兩人身邊,贊許地拍了拍她的頭:“做的不錯,有什麽獎勵要的嗎?”

“紙。”嚴以南有氣無力地看着委屈巴巴地扯着她衣角的崽崽,“給這個小家夥拿張餐巾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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