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嚴承志從那個外國人那裏得到塗山堯的消息後便開始着重對商業街那一塊的監控進行調查,可惜只能查到孩子一個人大搖大擺地在小吃一條龍那吃吃喝喝,卻也不知道他本人最後的去向。

——這也證明了這個小崽子是自己偷跑出去的,根本不是什麽被人帶走。

嚴承志想到上頭因為他的失職而批下來的處分,以及現在都還感到後怕的心情,感覺太陽穴的青筋都在突突地跳,一瞬間老了幾歲不止。

塗山堯失蹤的事情他根本沒有瞞嚴以南和其他的小區鄰居,一是希望大家能出一份力提供線索找到崽崽,二是這種只能瞞得了一時的事情錯過才說,之後反倒可能引起更大的變動。

大夥們知道早上還活蹦亂跳給他們送花花草草的孩子轉眼間就消失了的時候,就差沒把火往嚴承志身上撒了。若不是葉老爺子還幫襯着攔人,他現在怕是裹着一圈的繃帶,青着眼眶出來了。

也不知道嚴以南現在情緒怎麽樣了……

嚴承志壓着百感交集的情緒嘆了口氣,他這個姑娘倒也沒說什麽,只是悶悶回去上課,看起來并不焦急,可這樣都不炸可不是嚴以南的性子,除非是她早已知道小崽崽會溜出去,或者其他的什麽信息。

這兩天因為線索一個個出現,嚴以南又在學校上課,他還沒去找她問話,等事情結束,還是要問個明白才行。

他就這麽一路想着,本來京都到Z市兩個小時的路程,被他一個半小時就開到了。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像是蛋清一樣的顏色從天際泛起,薄薄的霧籠罩着潮濕的Z市,讓早起的人都忍不住溫潤了起來。

Z市警察局門口吵吵嚷嚷的,男男女女們全家出動,拿着公安局發出來的走失兒童的照片,急急忙忙地來尋找自家丢失的孩子。

不少距離遠趕不過來的家長,竟然還讓熟悉的朋友開着視頻電話,隔着手機都要發出幾聲喜極而泣的哭喊。

嚴承志戴好帽子,默默地從警察局的後門走了進去,他是老資歷的刑警了,在Z市警局也是認識不少人,大部分都是不止合作一次的交情,見他走進來,很快就迎出來一個男人,将他帶了進去。

男人也穿着制服,看起來還頗為年輕,劍眉星目,身材挺拔,只是靜靜地站着,都有一種無言的氣勢襲來,只是似乎已經連續加班很久了,眼下的青黑還遮不住。

“馮悟,情況怎麽樣了?”

嚴承志跟他擁抱了一下,有些急切地詢問:“那些孩子……還有這個案子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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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悟笑了笑:“嚴哥,按照規定,這是我們Z市的案子,沒有證明可不是能随意看的。”

嚴承志從懷裏掏了掏,翻了半天,才将自己捂得滾燙的手機給掏出來,開機,翻出了塗山堯的照片,急切地問:“你們發出來的名單裏,是有這個孩子的吧?”

馮悟皺了皺眉,上下打量了一下嚴承志,似乎像是重新認識他一遍一樣,接着才舒展開眉頭:“這是你家的孩子?确實在這。”

嚴承志松了口氣,如釋重負的感覺湧上來,讓他差點站不穩,他連聲道:“是我家的孩子,是我家的……”

哪家的崽哪家疼,哪怕小崽崽真的亂跑惹出了這麽大的亂子,朝夕相處間,嚴承志也早已把他當作自己的親人了,此時更是喜悅壓過了憤怒,連忙拽着馮悟的胳膊:“我先去跟局裏打個報告,堯堯他戶籍是挂在京都的,照理說這件案子我們确實應該介入。”

“我要先見見他……”

馮悟點點頭,指了指不遠處的大廳和旁邊的兩個并排的房間:“第一個房間是家長進去登記的,孩子們都還在第二個房間休息,大通鋪,何波在裏面陪他們。”

嚴承志點點頭,手上快速地按着手機,腳下卻也沒停上腳步,快速地朝那幾個房間走去。

第二個房間裏,小崽崽正坐在高高的旋轉椅子上跟面前的男人對峙着,身後一堆小朋友東倒西歪地睡着,時不時有清醒的幾個,被守在旁邊的警察姐姐安撫下來,帶去洗漱或者吃早點。

小崽崽的手乖乖地放在腿上,努力把腰板挺得直直地,試圖正視面前的那個男人,奶聲奶氣地說:“堯堯不知道!”

何波,也就是負責這次行動的三隊隊長也沒松口,而是換了個口風:“那行,堯堯小朋友,我們換個問題,你這麽聰明,應該能看出那些人販子是壞人的吧,為什麽還要跟他們走呢?”

小崽崽下意識抓住自己的小腳腳,一個後仰差點從椅子上翻下去,又在何波伸手接人前快速地扭了一圈,憑借着幼崽極其柔軟的身軀晃了回來,接着,他調皮地拍了拍何波的腦袋,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笑了起來。

“堯堯~不知道!”

何波皺了皺眉,他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面前這孩子忽高忽低的演技和部分直白部分含糊的措辭,簡直假得不能再假。

似乎……似乎有人在告訴面前這個孩子,他應該怎麽樣才能蒙混過關一般。

小崽崽一邊賣萌試圖萌混過關,一邊在腦海中跟長輩們說話。

‘老師,為什麽不能告訴警察叔叔是堯堯把那幾個壞人打倒的?’

白澤的聲音依舊淺淡,但帶着不容置疑的味道:‘你可以說那個被你拎在手上的壞人是你做的,但是被你爪子撓的不能說。’

小崽崽看了看自己白嫩嫩的小爪爪,開合開合開合,不管怎麽樣都看起來毫無威脅的樣子。

‘要是說了會怎麽樣呢?’

‘說了啊……’白澤一邊用自己的能力回溯着昨晚人間發生的事情的細節,檢查着監控裏有沒有拍到小崽子動手的畫面,一邊回複道,‘堯堯可能就要被警察叔叔抓去交給國家,然後就見不到我們了。’

小崽崽糾結地嘆了口氣,他為什麽偏偏是建國後成精的呢?要是來人間的是精衛姨姨這種建國前成精的妖怪,那豈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嗚嗚,他超級想說真話的,編假話可是難死狐了!

何波看着面前自顧自跟自己的爪爪玩起來了的幼崽,欲言又止,還沒來得及思考下一步怎麽辦,門就被人悄悄擰開了。

剛剛跟上級打完電話的嚴承志走了進來,先是将眼神鎖定在低着頭玩爪爪的小崽崽上好幾秒,才後知後覺地分了些眼神給坐在一旁的何波。

“咳咳。”他輕輕地發出些聲響。

塗山堯有些茫然地擡起頭,見到來者,差點吓得狐貍耳朵直接跳了出來,一時間動都不敢動,像是變成了一只被天敵盯上了的土撥鼠。

不知是不是路上的怒火已經提前蓄力蓄滿了,嚴承志走到擡起頭看着他,似乎驚呆了的小崽崽面前,高高地舉起了粗糙的大手。

何波吓了一跳,連忙想出手去攔。

“啪”得一聲。

小崽崽吓得閉上眼睛。

過了好幾秒,見也沒疼痛傳來,小崽崽才慢慢睜開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這人。

嚴承志一巴掌甩在了自己的臉上,一點也沒留手,右半張臉瞬間泛起了紅色的痕跡。

他将攔在他面前的何波的手撥了回去,輕輕地半蹲在小崽崽面前,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跟他說:“對不起……”

“叔叔把你弄丢了。”

塗山堯手足無措地看着這個他最先認識,最早熟悉的警察叔叔,他的臨時飼主,一時間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說什麽,平時的興奮勁什麽的全都飛走了。

白澤站在昆侖池上往下望,将一切盡收眼底,他臉上沒了以往的笑容,淡淡的,像是一塊冰,頭頂上的綠草一點點蔓延開,很快就長到了地上。

他沒有出聲告訴塗山堯怎麽辦,而是眼睜睜地看着小崽崽接下來的舉動。

小崽崽慢慢地從凳子上爬下來,像是被露水打蔫了的小草,他很快地走到嚴承志旁邊,輕輕地用小手撫上了他的粗糙火熱的臉,呼呼吹了兩下,用哭腔的奶音說:“叔叔不疼……”

“嗚,是堯堯犯錯了。”

嚴承志看着小崽崽清澈見底的琥珀色眸子,裏面飽含着對他的關心和疑惑,淺淺的惶恐像是琉璃一般流淌在他的眼底。

他是在因為他的舉措感到不安,而不是覺得自己跑出去究竟有什麽不對。

嚴承志再一次感受到了無力,這種無力讓他憤恨又不知道從何發洩。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小崽崽并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他乖巧懂事聰明還力大無窮,除了缺乏常識外,說他是七八歲的小天才也是非常合理的。

可是他還缺了一樣東西,在人類社會生活最重要的東西——

同理心。

又或者說是底線。

小崽崽并不知道自己偷跑出去會給其他人帶來多大的惶恐,也不知道他摻和進這個案子會面臨多少危險,他剛剛在門口看到的資料裏也貼出來了犯罪嫌疑人的情況,他合理懷疑那個被打出重度癱瘓的犯人,就是面前這個小家夥的傑作。

嚴承志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他的頭,将他一把抱起來,對着何波道:“我跟堯堯出去說會話,不打擾其他孩子了。”

小崽崽乖乖地坐在嚴承志的懷裏,借着精衛的能力,他能感受到嚴承志身上深沉的情緒,但是太過複雜了,他完全分不清。

他甚至沒搞懂,為什麽嚴叔叔打自己的時候,他會那麽害怕。

小崽崽茫然地拍了拍自己還有些心慌的小胸口,感受着這股他在山海界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我也很想堯堯被打屁股,但嚴承志畢竟下不去手,更何況如果他真的打了……

堯堯會接受,但肯定不會跟他好好貼貼了,畢竟在他心裏,長輩只有山海界的神獸,嚴叔叔只是一個好心人類罷了。

不過小崽崽的觀念終于要被矯正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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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獎開了,有沒有中的寶?看到一個一百多的歐皇hhh。

嗚嗚,我一直回評論你們會不會覺得我吵鴨,我看論壇好多讀者說不太喜歡看到作者回評orz

實際上我只是個人菜還瘾大的話痨罷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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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鴨!我放了個柯南的馬甲預收文,有興趣可以去專欄看看還是忍不住,柯南太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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