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京都兒童福利院一共有三個中班，每個班差不多十五個孩子，分別由兩個老師輪流照顧。李莉莉便是桃子中班的老師，不僅要負責孩子們的日常上課，夜晚也會留在院裏上夜班，一周一輪，工資算得上不錯。
李莉莉今年才27，已經打算放棄結婚，走領養孩子養老的路了，是專門來京都福利院做義工和積攢經驗的，指望做幾年混個證，到時候去其他地方工作就會便捷很多。
李莉莉親和力極強，自诩對小孩子有一手，在京都兒童福利院也頗受孩子的歡迎，因此，照顧塗山堯也是她主動請纓的，而其他的孩子，則是讓另外一個老師過來頂班照顧一下。
說來也蠻奇怪，跟她搭檔的那個老師很怕麻煩，這次卻答應地很快，讓她不由得還有些受寵若驚。
只不過……
看着身邊乖乖跟着她走的小朋友，李莉莉總覺得哪裏不對。
嗯……頭發顏色雖然很少見，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一口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糖，在孩子身上也正常；乖乖的一點也不鬧的态度，那可是太棒了。
“堯堯啊，你能告訴老師，為什麽你會随身帶着一只小鳥嗎？”
看了半晌，李莉莉終于發現了問題。
那只趴在小朋友肩膀上，跟個小布偶一樣的玄鳳鹦鹉，竟然是真的！
問題是，這年頭哪裏有小孩随身帶寵物的？
萬一鹦鹉生什麽病，或者有什麽寄生蟲，反倒對小孩子也不好。
塗山堯的注意力本來是一直放在外頭的，聽到這個暖暖的大姐姐跟他說話，有些茫然地轉過頭，用手戳了戳停在肩膀上的小鹦鹉。
啾啾蹭了蹭他的手指，朝李莉莉呼哧了一下自己柔順的翅膀，掉出了幾根鳥毛。
小崽崽理所當然地說：“它是我的鳥呀，超級超級乖的。”
他必須把啾啾随身帶着，不然哪天姨姨想下來玩了找不到他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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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莉莉驚奇地看着小鳥，忍不住嗅了嗅。
沒有臭味。
不是說鳥類都管不住自己嗎？她從見到小朋友起，這只鳥就連挪都沒挪過位置，跟個假鳥一樣。
她松開小崽崽的手，掩唇思考了一下，還是有些擔心鹦鹉會造成不衛生的環境，便對塗山堯說：“老師跟你商量一下，你看，小鳥是不是都在天空中飛的，它們可喜歡大自然了。”
塗山堯眨了眨眼睛：“然後呢？”
李莉莉面不改色地瞎說着：“我一見着你這只小鳥，我就知道它特別想飛出去玩，堯堯要不把它放在院子裏養，讓小鳥自己玩？”
這個老師竟然比他還懂？
塗山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将啾啾從肩膀上摘下來，放在手心裏，認真地問它：“你想不想出去玩？”
小玄鳳無辜地叫了一聲。這事情它沒法解釋，它只是一只小鳥罷了。
塗山堯“嗯嗯”地聽了一下，接着對李莉莉道：“啾啾說它不想去玩。”
他松開手，小鳥乖巧地又飛到它肩膀上，蹭了蹭它的小臉。
李莉莉看着面前的小崽崽和小鳥齊齊地朝她看來，明明不是同一個物種，但都帶着一種無辜的呆萌感，讓她心頭忍不住一顫。
這到底哪裏來的小孩，怎麽賣萌的角度都選得那麽好……
被熊孩子煩到頭痛的年輕老師覺得自己又行了，這麽可愛乖巧的小孩，想必肯定能管好自己的小寵物，那麽她也就不需要太奪人所好了。
她妥協道：“那堯堯要照顧好小鳥哦，不要讓它欺負其他的同學，如果小鳥上廁所弄髒了地方的話，要記得跟老師講。”
小崽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還是沒把啾啾是個小仙鳥不用拉屎的真相告訴這個無知的人類老師。
兩人穿過長長的走廊，繞過吃完晚飯正在玩耍的孩子們，接着走到小飯堂，此時天色已近黃昏，像是蛋黃般的陽光墜在不遠處的山頭，灑下來的金輝落在人們的身上，像是披了一身金紗。
塗山堯潔白柔軟的頭發也被染上了一層橘色，光芒在他身上跳躍，就像是一個從天而降的小天使。
李莉莉牽着小朋友，幫他推開門，總覺得自己簡單的一個動作莫名有些神聖。其他在食堂裏鬧哄哄吃飯的小朋友聽到聲音也轉過頭來，接着也被像是在發光的小崽崽給震了一下，哭聲一頓，食堂就安靜了。
塗山堯可沒想那麽多有的沒的，他盯着牆上照出來的黃色光點，圓圓的、大大的，看起來好像橘子。
唔，想吃橘子了！
說想就做，塗山堯搖了搖李莉莉的手，奶聲奶氣地問道：“老師，堯堯想吃橘子。”
李莉莉将小崽崽領到他們班的地盤，對他說：“你先乖乖坐着，老師去給你拿晚飯，至于橘子……我要先去找一找哦。”
塗山堯摸了摸塗成天藍色的小椅子，面前的大桌子是綠色的底，上面畫着很多動物的簡筆畫，看起來特別有趣。
小崽崽的注意力全被桌子上的圖片吸引了，他目不轉睛地數着這些小動物，只是對李莉莉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年輕的李老師摸了摸自己的臉，為自己還沒簡筆畫有魅力感到痛心，一時又覺得自己像是在伺候個小祖宗。
不過小朋友只要不哭鬧，那就是絕對的大勝利了，想到這個，李莉莉心情很好地去幫小崽崽找晚飯。
塗山堯蹬着凳子站起來，手指點在桌子上，自己碎碎念着：“這個，嗯……是兔子！那只是小狗……這只在地上爬的……是恐龍？”
“笨！這個是大鱷魚！”
旁邊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帶着酷酷的感覺。
塗山堯轉過頭，旁邊隔壁桌的小朋友不知道什麽時候蹭到了他旁邊，正墊着腳往桌子上扒，一男一女，看起來都比他大一點點。
見塗山堯看他，這個小男孩下意識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臉，露出一個得意的笑：“我都認識哦。”
小女孩下意識拉了拉自己的同學，對着塗山堯露出一個羞澀的微笑：“你好，我叫張曉曉，今年五歲啦，他是張天天。”
小男孩立馬反駁：“我叫張霸天！”
張曉曉迅速接上：“你去找院長阿姨幫你改呀。”
張天天扁了扁嘴不說話了，他那麽英俊潇灑的人，怎麽可以叫張天天這種幼稚的名字呢！
小崽崽數清楚了桌上的五只小動物，除了大鱷魚他不認識外，其他的都在電視上見過。
這怎麽看也不是他笨的問題，都怪電視沒有放。
覺得要維護一下自己青丘山主的形象，小崽崽拽了拽張天天的衣服，差點把他從桌子上揪下來。
他認真地說：“我才不笨，是因為電視上沒有講。”
張天天只是順口說說，倒也沒想到面前這小朋友還跟他認真解釋，一時間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張曉曉譴責的目光，又不想道歉，便犟嘴說：“電視又不能證明你不笨。”
他佯裝不在意地舞了舞手：“好啦好啦，我們一起去玩吧！”
塗山堯不動，定定地看着他，半晌蹦出句：“Youidiot，notme！”
張天天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問了句：“啥？”
見小朋友聽不懂，塗山堯才滿意地“哼”了一聲：“你也聽不懂我說的，說明你也笨！”
張天天不服：“那是我沒學過，要是我以後學習聽懂了呢！”
塗山堯：“那你就是笨蛋。”
他發現了，好多華國的人類是聽不懂那個黃毛傻大個叔叔的話的，反過來也一樣。只有他們這種神獸才能通曉萬物語言，怎麽想都是他更聰明嘛！
小崽崽憐憫地看了一眼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的小朋友，心裏美滋滋的。
張天天确實不想露出更加茫然的表情，但他真的不知道塗山堯到底說的是什麽，直覺告訴他，面前這個粉雕玉琢的小矮子，似乎在挑釁他作為中班小霸王的權威。
可惜還沒等他想出放什麽狠話，旁邊的小跟班張曉曉突然發出驚呼：“哇！你肩膀上的小鳥好漂亮！”
塗山堯又看了一眼啾啾，他發現了，今天的小鳥似乎特別搶鏡。
不過誇啾啾等于誇姨姨，自覺是精衛護花使者的塗山堯毫不吝啬地給了張曉曉一個贊許的笑：“對啊！啾啾是世界上最漂亮最漂亮的鳥！嗯……就比鳳凰差那麽一點點。”
他是見過鳳凰姨姨百鳥朝鳳的景象的，确實很壯觀。
要是舉辦個山海界的選美大賽，塗山堯覺得他還是棄權最安全。
小姑娘小臉泛起一陣紅暈，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一摸啾啾，結果被張天天一把抓住手。
“你是不是傻啊！醫生說過你不能碰帶毛的東西！”
張曉曉噘着嘴，看着玄鳳嫩黃的羽毛，眼裏滿是渴望：“我就想輕輕摸一摸嘛。”
塗山堯自己rua了一把小鳥的毛，有些好奇地問：“為什麽不能碰？頭發也是毛呀，那曉曉豈不是很可憐。”
毛毛那麽好摸，要是他不能摸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他肯定會哭死的！
張曉曉可惜地說：“我一碰到就會喘不過氣，醫生阿姨告訴我，可能是哮喘，但是我真的很喜歡小鳥。”
塗山堯想起自己的萬能鈴铛，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一開始就拿出來。
白澤老師指不定在哪裏盯着他呢，萬一又看到他亂給別人草藥，塗山堯可真的要回去被關禁閉了。
但是這個小姐姐确實很喜歡啾啾……
本着只要你喜歡啾啾我們就是好朋友的想法，塗山堯折中想了個法子：“你不要難過，我讓啾啾給你跳舞好不好。”
啾啾：？
小姑娘眼前一亮，拍着手說：“好啊好啊！”
就連一臉被組織背叛了的委屈樣的張天天都好奇地望了過來。
從未聽過這麽離譜要求的小玄鳳撲騰了一下翅膀，特別想把自己的頭埋到翅膀底下。
小崽崽還在一旁慫恿：“你不要怕，我知道姨姨跳舞可好看了，你一定也行！”
被迫趕鴨子上架賣藝的玄鳳嘤嘤地飛起來，在食堂上空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
所有還在飯堂裏逗留的小孩大人們都不由得被這只亂入的小鳥吸引，護着飯，仰着頭看着它飛，嘴裏發出聲聲驚嘆。
玄鳳畢竟是精衛鳥的化身，而精衛作為老牌神獸，出現在人類面前都能帶來福運，更別說啾啾現在跳的是祈福舞，所有見到這副場景的人都會獲得很長時間的好運氣。
于是，拿着橘子拎着特制的暖心盒飯回來的李莉莉老師，進入飯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仿若電視劇裏祭祀的畫面。
作者有話要說： 抱住你們蹭蹭，評論少了好多啊嘤嘤嘤，都去學習了嗎？
話說有沒有讀中文的朋友，告訴我“蒹葭蒼蒼，白露為霜”裏面的“蒹葭”為什麽是“見”母啊，“蒼蒼”又是“清”母……我對着音标噼裏啪啦一套亂讀……沒弄明白（捂臉）
感謝在2021-06-1917:52:33~2021-06-2020:47: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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