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等你的時光裏

十在等你的時光裏

有人說時光是個好東西,可以讓你忘記很多東西,是再好不過的療傷利器。當然,前提是你得有傷才行。

蘇小南在陸嘉易走後開學不久,曾經收到過陸嘉易的信,他的寄信地址一欄只是一個B市*號郵箱,這個地址讓蘇小南很是納悶了一陣,腦海裏想象着,偌大的B市,其實壓根沒有什麽道什麽街什麽胡同,有的只是從一一直排到若百萬的信箱。這個想法迅速被自己的收信地址給打敗了,因為上面無比複雜地寫着她的地址。

蘇小南這才覺得自己對陸嘉易的了解真的少之又少,除了他這個人,好像他的其他一切都不清楚。或者說,她還沒來得及更他熟悉到打聽他家十八代祖宗的地步,他就已經迅速地退出了她的生活。

這個全國都數一數二的高中,居然都不能容下他,他會去哪裏呢?

帶着他剛表白就被傷害的心,帶着他摔斷的左腿去了哪裏?

陸嘉易在信裏一概沒說,只是最後的最後說:蘇小南,你還拿着我的錢包呢,那麽多錢讓你拿着,你也不覺得心裏有愧嗎?你不覺得對不起黨和人民嗎?騙我那麽多錢?

蘇小南看到這裏時,從心裏哼一聲,笑起來,陸嘉易就是陸嘉易啊,關心的事情總是這麽生活,這麽具體。

蘇小南當然沒有把那個錢包寄回去,反正要在大學裏見,她也不解釋,在信裏話唠一樣事無巨細把學校生活向陸嘉易說了一遍。

陸嘉易回信并不快,隔了大半個學期才寄過來,寥寥數語,只說:你好好學習啊,別被我落下了。

蘇小南心話:好吧,陸嘉易,當你從牆上摔下來的時候腦震蕩了,失戀後受刺激腦子顱壓過高,竟然忘記了你離開學校的時候,成績也排在我下面好不好?

他們的書信往來,在蘇小南看來再正常不過,可即使這樣正常的三兩封信件往來,在高二下學期也徹底結束了。

那個臨近夏天的期末考讓蘇小南異常煩躁,她不知道該幹什麽好,每天晚上一個人在操場上一圈一圈跑下來,覺得自己身體裏所有的水分都要流幹了,還是煩躁不安。

當時她還不知道為什麽,當熄燈鈴聲響起時,她仿佛看見陸嘉易從跑道的另一端飛快地跑過來,才恍然想起來,這一個學期,沒有收到他的一封信。

沒有一封信意味着什麽?

是不是他們之間脆弱的友誼終于還是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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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她生活中曾經出現的無數同學、同桌,曾經以為會長久地在一起,非常在乎對方的感覺,要喜歡,要時刻在一起,可是,一旦離開,原來生活中大家都是對方的路人甲乙。

所以,陸嘉易也和她成了彼此的路人了?

蘇小南不知道要向什麽人說她的憂慮,非常後悔自己竟然腦缺地忘了在信裏問他的電話,這樣即使失去聯系,還有家庭電話啊,如今可好,除了她按時往那個郵箱發信,他們已經如同茫茫海上彼此交錯而過行駛很久的兩艘船,再也看不到彼此,再也不知道彼此過得是否快樂。

她都沒有告訴他,她長高了,迅速地向着170厘米而去,如果長到大學,她說不定就是個大個子女生了,再也不會讓人覺得她小得過分了。

她都沒告訴他,為了不讓他知道她分外想念他,她故意把回信的時間控制的跟他來信的時差差不多,天知道,她每到自習課就會拿出信紙寫很多很多生活瑣事,很多很多想念,只是都藏在書包裏,沒有發給他。

她沒告訴他的太多,以為總有機會的。

直到暑假前,蘇小南的去信被退回,查無此信箱的回複,讓她瞬間覺得,這一生,她注定是要跟陸嘉易再沒有交集了。

暑假的時候,爸爸決定帶着全家人去歐洲八國游,為了獎勵三個女孩都很争氣得了第一和第二,當然一開始,他是這麽逗蘇小蠻的。

“小蠻啊,咱們家只有第一名能去法國,其他名次就不考慮了,家裏沒人看家,正好你留下來看家。”

蘇小蠻一聽,非常委屈地靠在卧室門框上抹眼淚:“爸爸啊,我沒有辦法啊,西西得第一,我怎麽得第一啊,我跟她一個年級啊。”她說話的時候還帶着撒嬌的拖音,一口一個啊,蘇小南聽着渾身一層層起雞皮疙瘩。

爸爸笑着過來揉她嬰兒肥的臉:“你怎麽沒辦法啊,跟西西并列第一嘛,這個都不知道?”

蘇小蠻聽了一愣,張着大眼睛想了半天,哀愁道:“爸,怎麽考一樣的分數?哎呀,那我們會因為雷同卷被抓的。”蘇小蠻一說完,全家人都被她跳躍成S型不可捉摸的思維給逗笑了。

她居然能想到雷同卷?

蘇小南過去摸摸她的額頭,一邊搖頭一邊穿過她身邊,去廚房拿奶喝。

鳳西西則笑着跑過去,抱住蘇小蠻的腰,嘿嘿笑道:“小蠻啊,下次考試,我們跟老師商量一下做同桌吧,這樣就能一起得第一了,商量着答卷,說不定還能得滿分呢。”

蘇小蠻雙眉一皺,沮喪道:“好像不行啊,我們不是跟低年級的插排做嗎,怎麽商量去啊?老師不會同意的。”

全家聽她說完,更是笑成一團。

鳳西西一邊捧着肚子哎吆,一邊使勁兒拍蘇小蠻的後背。

媽媽看不過走過來,拉着蘇小蠻到沙發上,遞給她頁西瓜,哄道:“小傻丫頭,不知道大家逗你呢,你總是上當。讓爸爸姐姐們開心。”說完,把她摟在懷裏,蹭着她的額頭笑道:“你這麽一根筋,看來沒有遺傳爸爸的高智商,跟媽媽一樣啊。”

小蠻也不難過,從媽媽懷裏拱了拱,探頭出來笑道:“媽,這樣好,姐姐遺傳爸爸,我遺傳媽媽,咱們家什麽寶貝都沒失傳。”

小南正喝着奶走出廚房,聽她這麽感慨,一口奶直直噴出來,無語地指着蘇小蠻道:“咱們家就你一個寶貝!活寶!”

那個夏天的假期其實很憂傷,在蘇小南的心裏,眼前經常是定格在遠處的白雪和路燈,蒙蒙的燈光下,那個少年歪頭執着地問她可以嗎?

可以呀,陸嘉易。每天晚上她在心裏默默念,覺得這樣的日子針紮一樣讓人痛苦難捱。

可是沒辦法,她必須跟這樣的生活講和或者妥協,因為生活永遠不是電影可以定格在無限美好的瞬間,只能不斷前行。

鳳西西和蘇小蠻都發現了蘇小南的不尋常,她變得安靜了,那種跟她們不一樣的安靜,那種安靜帶着一種氣息,蘇小蠻想不明白,總覺得好像是同齡的姐姐跟自己越來越遠了,雖然明明可以抱着睡在一張床上,可她再也沒閑功夫把她踢下床,再沒閑功夫跟她計較原本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她是怎麽讓自己沒有閑功夫了?

鳳西西則看到了蘇小南的那個鐵皮盒子,盒子像個海盜專門去偷的財寶箱,也不知蘇小南從哪裏淘的,偶爾會偷偷看着蘇小南從裏面拿出一小盒子信,信分成兩個盒子,偶爾她會往裏面放一封信,可另一個盒子始終只有那些,安靜地紮着淡綠的絲帶,靜靜卧在財寶箱底。鳳西西想,蘇小南是有秘密的人了。

當一個女孩子有了秘密,而不願意與人分享的時候,是不是意味着,她長大了。

是啊,蘇小南在那個夏天終于在自省的時候發現,時間在她面前終于顯示了該有的魔力,她比蘇小蠻和鳳西西多了一個叫做陸嘉易的秘密,這個秘密成了她心房裏一把無法挪動的椅子,需要她定時進去坐一坐,想念以及遺忘。

歐洲行到底還是出發了,只是沒有按照大家預期的全體出動。

蘇宜言蘇爸爸沒有成行,一個會議阻礙了他,他作為主要領導人之一必須出席。蘇小南曾經多次跟爸爸去過他的辦公室,當然并不是同一個,蘇宜言的升遷可以說一直非常順,幾乎每隔兩三年就要調一個檔次,他的辦公室也就越來越大。

蘇小南坐在爸爸的辦公室,慢慢有種空曠的感覺。

蘇宜言年近四十依然儒雅修長,他看着人笑的時候非常有魅力,鳳西西曾經這樣說自己的舅舅:舅舅,你這麽看着人笑其實非常不好的,知道嗎?這樣很容易讓人家誤以為你特別喜歡他,特別願意看到他,其實,你估計連人家叫什麽都不知道吧?

蘇宜言呵呵笑着,撫一下鳳西西的額頭:“其實,我都記的,只要你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我總是記的非常清楚。”

鳳西西驚嘆:“不可能啊,舅舅,你這輩子得見多少有名有姓的人?”

蘇宜言聳聳肩攤開雙手:“不論多少人,我總能記住。”

“我不相信!”

可是蘇小南是相信的,因為她遺傳了爸爸的這個寶貝,只要有人在她面前,而她知道了她的名字,她總能夠記住,甚至連聲音都可以。

那一天,當她無意間接起爸爸的私人手機時,雖然來電顯示根本看不到電話號碼,可是,那個聲音讓她瞬間就從腦海深處找到了匹配的對象。

對面的人問:“宜言,方便說話嗎?”

蘇小南瞬間凝固,沒出聲,她記的,當然記的這個聲音。

對方又問:“不方便嗎?我待會兒打來?”

蘇小南連忙出聲:“你好,我爸爸剛才出去了,正在辦公室外說話,應該馬上回來,我把電話給爸爸?”

對方停了會兒,答:“不,謝謝,我一會兒打過來,公事總要找他的,不急這一會兒。”

那溫婉如水的聲音輕輕道再見,電話裏一片盲音。

作者有話要說: 連續每天三更,給花!給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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