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二十九我暖和你

☆、二十九 我暖和你

二十九我暖和你

後來陸嘉易送小南去上學的時候,倆人在路上一起走,小南挽着他的胳膊問:“你說網絡上罵我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它就真的沒發生嗎?”

陸嘉易當時穿着個皮夾克,大踏步地走被蘇小南拖着變成了慢慢地走,無奈的他只得一邊走,一邊想了想:“這世界上做很多事特別不容易,比如明明可以留在城市卻在農村教了一輩子學生,比如設立一個團體去幫助殘障人士,比如幫助沒有錢的人打官司,在我們知道的做好事裏,很多事情是要用一輩子或者十年二十年的時間,堅持做,不求回報的做、堅信自己做的對而去做的,過了很久別人才恍然大悟,哦,這人是個好人。可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事做起來特別容易,比如在網上罵人,罵很多大家覺得三觀不正的事情,然後有人又跟帖又轉帖,覺得這人真不是東西啊,果然小三就是禍國殃民狐貍轉世啊之類的,所有罵的人好像不僅罵得痛快了,還進一步用對別人的謾罵證明了他們的好,其實能證明嗎?”

小南一聽,搖搖頭。

“你我都知道無法證明,可他們以為這最簡單的證明了自己是個好人。我們不用跟他們計較,計較就是跟他們站在一個水平線思考呢,我們是跟他們一個水平線的人嗎?”

小南想了想,笑道:“陸老師,我們能用這一件事,證明我們跟他們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人嗎?”

“可以,我們一輩子都不搭理他們,不接茬,讓他們自己在那裏掐,咱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就是不着急,就是不感冒,就是不上火,這事兒就真不是事兒了。”

陸嘉易說完,小南使勁兒眨眨眼,學着卡卡鞠躬的樣子,端着兩個小爪子,跑到陸嘉易正前方,就差沖過來伸舌頭舔舔陸嘉易了,被陸嘉易好笑地一把推開她的臉道:“你也就當個卡卡他媽還行,學卡卡,變狗去!”

小南呵呵笑着重新把手插進他的臂彎裏,對着陸嘉易:“汪!汪汪!”叫了兩聲。

那個早晨的讨論在他們的歡笑裏就這樣簡單的過去,沒有人知道,一段話到底對一個人有什麽樣的影響,生活從來都用時間證明你的幸福、你的快樂、你的觀點、你的人生……不等任何人做好準備,因為你每天都已經在內心深處,用你所有的觀念做好了準備。

陸嘉易跟老師出差的時候,已經接近七月,小南沒有跟家裏人說她跟陸嘉易同居了,雖然兩人真的只是單純的同住一個房間,每天喂狗喂自己,聽音樂,聊天。有時候小南穿着睡衣,說到興高采烈處,就爬過陸嘉易堆高的那個被子三八線,陸嘉易也不假裝一本正經地把她推過去,就嘿嘿冷笑着,一把把她攬進懷裏,親吻很久,突然推開她,怒喝:“蘇小南,你未成年少女勾引大哥哥!”

“大叔!”小南紅着臉迅速跑回三八線以外。

“蘇小南,不帶這麽折磨人的,我不是柳下惠!”

“我知道啊,你柳下惠全國人民都是雷鋒了。”

“蘇小南,不許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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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聽他郁悶的聲音,呵呵笑着悶到被子裏。

過一會兒,關燈睡覺了,陸嘉易跟小南說起要出差,自己還有些事情要辦,小南就在黑暗裏板着手指說道:“你去好幾個月嗎?我有好多事情辦啊,雖然小蠻和西西高考,不過倆人都保送我也不用擔心,然後呢,她們要去爬山,媽媽爸爸要去歐洲,我呢要留在這裏讀研,大家都很忙的,或許小蠻她們爬完山會回來跟我見面一起過生日,或許我就一個人孤零零的過生日,也沒有什麽。”

“你是想我留下來陪你嗎?”陸嘉易在黑暗的另一邊問。

“笨蛋!大笨蛋!”小南不好意思地翻身将自己卷到被子裏。

過了好一會兒,陸嘉易突然在黑暗裏哈哈笑了起來。

“陸嘉易!”蘇小南知道他懂了,不好意思地使勁兒踹那疊被子。

陸嘉易好笑道:“即将成年的蘇小南同學,被子踹爛,我們就少一床被子,停了暖氣的春天比冬天還冷知道嗎?”

小南不好意思回答他,就是使勁兒踹被子。

陸嘉易更樂了,笑道:“對了,沒關系,你踹吧,我暖和你。”

“陸嘉易是個大流氓!”

“我就是啊,怎麽了?”陸嘉易在黑暗裏哈哈笑得歡快,卡卡在自己的卧室裏也跟着歡快地汪汪叫。

陸嘉易在此後果然好久都沒有回來,小南跟家裏人的電話,因為她們的出行成了有一搭沒一搭,小南每天忙着上學、看卡卡還有到醫院看小米。

小米的老公是一個年近五十的人,不高,很瘦很黑,他進病房的時候,小南和佳佳正在小米身邊跟她說話,沒有任何反應的小米安靜地躺在那裏。

他進來好久,小南和佳佳都沒有注意到。

那個人走到床邊,低頭看着小米,突然開口道:“小米,你能聽見不?”

小南和佳佳這才發現床邊已經站着一個人。

那人沒看她們,只是哽咽着用黑瘦的手擦過小米的額頭、嘴角:“我都攢好錢了,帶你一起回山裏給人看病去,你做什麽犯傻啊?”

小南一聽,想起小米說起的那個夢想,突然捂住嘴,怕自己哭出來。

“我來帶你回家,不受罪了啊。”那人說完,扭身快步踱出門去。

“回家?怎麽回?小米是植物人狀态,怎麽回家?”佳佳奇怪地問小南。

問完兩人同時意識到,這個小米的丈夫,是要放棄治療了。

“那個,那個大哥!不能放棄治療啊!”兩人一起沖出去。

沖出去的時候,那人已經站定在走廊裏,看着她們擠出個很難看的笑容來:“謝謝你們一直在幫她,醫生都跟我說了,我決定還是放棄治療,她躺在這裏也是活受罪。你們想讓她躺一輩子?我哪有那麽多錢供着她當個活死人?”

“我供着。”陳唯南這時正好從走廊另一邊走過來。

兩個男人一個高大一個矮小,卻同時都是小米生命裏重要的人,他們對視了一會兒,小米的丈夫對着陳唯南搖搖頭:“我要帶她走了,謝謝你們。”

說完也不問陳唯南是誰,也不理小南和佳佳,往醫生辦公室去了。

“我供着不需要你的錢!我養着她,求你了!”陳唯南追過去。

那人扭過頭來,臉色更加黑沉,他定定看看陳唯南鄙夷道:“你這話怎麽不早說?她跳樓前怎麽不早說?把人逼死了你說這話?你就是帶她走,我都覺得你是個漢子!現在你在這裏養着她讓她生不如死,你覺得是人幹的事嗎?”

那人聲音不大,鄙夷地說完,扭身走了。

走廊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關于愛情,關于年齡、關于在對的時間遇到不對的人或者對的人,我們每個人總有一番自己的見解,那一刻,小南突然明白了小米跳下去的那種絕望,若當初将她帶出大山的人是一個對她好,願意隐忍她,一心為她的夢想鋪就道路的人,若她愛的人也是為她好,只是等她做出決定,給她愛讓她瘋狂和快樂的人,她要怎麽抉擇,怎麽忘記背叛,怎麽結束對自己每日的審批?

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愛的時候,我們總是只看到自己的心髒,渴望愛,渴望回應,若有了回應,那麽對已過去的承諾,我們要如何面對自私的自己,如何面對陷入愛情泥沼不能自拔的自己?

小米的骨灰被帶走了,那個小米的丈夫再沒有跟她們說過一句話,就是默默地放一包錢在陳唯南的手裏,抱着骨灰盒走了。

小南在給陸嘉易的短信裏說:陸嘉易,我很想你,我希望我們的愛情是天長地久永遠沒有傷害和背叛,永遠沒有痛苦和抉擇的,只有你和我,我們兩個。

那是小南生日的前一天,小南給父母打完電話,再給去爬山的西西和小蠻打電話後,兩個人一直都沒有接電話,小南只得作罷。沒有信號的山也去爬,小南笑了笑,這兩個人就是喜歡一起作怪。給陸嘉易打電話的時候,奇怪地是陸嘉易的手機也無法接通,小南皺皺眉,覺得因為小米的走,諸事不順。

小南在生日這一天安排的很滿,回宿舍找佳佳和樂彤一起吃了生日餐,然後去圖書館找資料找了很久,肚子咕咕叫了,才想起來,還要吃晚飯。于是一邊出了校門,一邊給陸嘉易打電話,陸嘉易的電話這會兒倒是通了,但是始終沒有人接。

小南奇怪地給他發短:陸嘉易,我今天過生日,給個祝福啊!怎麽找不到你,你不要玩失蹤我心髒不好!

一語成谶是什麽意思?小南那個時候還不懂。

陸嘉易一直沒有回任何電話或者短信,小南不知為何,心跳加速,兩個眼皮不能控制地自己在跳。

她安慰自己一番,不要胡思亂想,吃了個面包,就坐在房間裏抱着卡卡看書,可是書裏所有的字好像是浮動跳躍的一般,一個也跳不進她的眼睛裏。

她莫名地緊張,透不過氣來。

小南躺到床上時,眼皮不再跳得厲害,她琢磨着自己一定是用眼過度了,需要休息。

沒睡一會兒,聽到門鎖聲,小南一個激靈,對着門口喊:“誰?是誰?陸嘉易嗎?”卡卡也聽見動靜,烏魯烏魯沖出它的房間,跑到小南身邊,沖着門口叫。

門打開,陸嘉易穿着件白襯衣提着小行李包走進來,打開走廊燈,用力把門甩上。

“陸嘉易。”小南安撫地拍拍卡卡的頭:“卡卡睡覺,爸爸回來了。”她驚喜地跳下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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