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招幹翻對手

樂怡知道王老師不喜歡她, 但沒想到這麽離譜,平白無故的誣陷她偷錢……

不對,她有這麽蠢嗎?

王海燕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 “今天剛發了工資,我把錢放在辦公室的抽屜裏,剛剛我發現, 錢不見了!整整二十二塊錢,全沒了!”

數學老師呆了呆, 他今天也領了工資,他們一家子全靠這點工資活, 太清楚工資的重要性。

他不禁有些同情,“你可能記錯了, 再找找。”

王海燕眉頭緊皺,焦灼無比, “我裏裏外外都找遍了,就是沒有。”

數學老師微微皺眉, “那也不證明錢是樂怡同學拿的,沒憑沒據的,這種話不能亂說。”

誰不喜歡聰明的學生呢?作為一個數學老師, 遇到一個悟性絕佳的學生,喜歡的不得了。

心算也屬于數學, 學生拿了獎,他臉上也有光彩。

王海燕憤憤瞪了樂怡一眼,“除了我們倆和校長進出過辦公室, 就只有一個樂怡,你和校長不可能偷我的錢,那只有樂怡了, 她家裏窮,眼皮子淺看到錢就暈頭了,這樣的人我見多了。”

她手指着小臉嚴肅的女孩子,“樂怡,你年紀小見錢眼開,品行不端,有你這樣的學生我感到羞恥。”

她一口一聲品行不端,已經給樂怡扣上了小偷的帽子。

樂怡看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心裏沉甸甸的,“我沒拿。”

“沒拿?”王海燕大聲嚷嚷,“那就證明給大家看。“

班級的學生不知所措,隔壁班的學生紛紛跑過來,圍在外面看熱鬧。

數學老師很是頭疼,這樣下去不行啊,趕緊讓學生去找校長,“怎麽證明?”

王海燕眼神微涼,“搜身,搜她的書包,搜她的課桌,要是搜不出來,我就向她道歉。”

這話一出,幾個膽子大的學生紛紛站出來說話。

“樂怡,就讓她搜,就讓事實證明你的清白。”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們都相信你。”

看着王海燕篤定的眼神,樂怡心裏想罵人,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是一個坑,就等着她踩下來。“王老師,我知道你不可告人的秘密,也知道你瘋狂針對我的原因。”

“我沒有秘密,你就不要拖延時間了,校長來了也救不了你。”王海燕如打了雞血般亢奮,随手點了兩個男同學,“你們去搜。“

兩男同學面面相視,不知如何是好,總覺得這樣不好。要搜身也要找女生吧?

王海燕不停的催促,見他們不肯動手,決定親自動手,還對樂怡不懷好意的冷笑一聲。

樂怡面色淡淡的,腦子轉的飛快,為了對付她,王海燕設了這麽一個套。

可是,天底下沒有天衣無縫的圈套。

不如,将計就計吧。

程慧和樂小兵不約而同的撲過來,護在樂怡面前,堅決不允許王老師亂來,還一口一聲老師打人了。

氣的王海燕腦袋發熱,舉手就開打,說她打人?好啊,不如就坐實了,一群兔崽子看她怎麽收拾他們。

就在一片混亂時,校長終于趕到了,大聲喝止。

“王海燕,你鬧夠了嗎?不要以為我拿你沒辦法。”

王海燕停下攻擊,下意識的理了理頭發,“校長,你這次沒辦法包庇她了。”

她猛的沖向樂怡的課桌,用力一推,桌子摔在地上,裏面的東西全灑了出來。

幾張輕飄飄的錢幣從一本書裏摔出來,“啊,錢。”

外面有人尖叫一聲,“天啊,樂怡真的偷錢。”

王海燕撿起錢,舉的高高的,讓所有人都看到。“大家都看清楚了嗎?我沒有誣陷她,她真的偷了我的工資,不多不少,這正好二十二塊錢。”

四周嗡嗡聲作響,全對着樂怡指指點點。

這年頭哪個孩子身邊會有這麽多錢?肯定不是父母給的。

同學們的眼神都不對了,疑惑,不解,鄙夷,什麽都有。

校長的心一緊,下意識的問道,“這怎麽證明是你的錢?”

王海燕指着兩張十元的紙幣,“我之前閑的無聊,做了個記號,用鉛筆寫了個王,大家都可以過來看。”

大家眯起細看,在左下角不顯眼的地方,确實有字。

“我看到了,是王字,是王老師的錢。”

到了此時,大家終于相信這錢是樂怡偷的,憤怒了。

“樂怡同學,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太讓我失望了。”

“我把你當成偶像,你卻是個壞人!算我瞎了眼,氣死我了,建議将她開除。”

王海燕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再聰明又如何,照樣毀在她手裏。

“開除不好聽,讓她主動離開吧,我們也不要出去亂說,免得影響不好,她年紀還小呢。”

她嘴上說的好聽,其實心裏明白,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不用到晚上,方圓百裏都知道了。

她好人做了,目的也達到了,何樂而不為呢。

一名學生驚訝極了,“王老師,沒想到你這麽善良。”

王海燕心中別提有多得意了,只是略施小計就達到目的,爽。“我只是面兇心善,其實很愛護學生的,不像某些人,看着是個清白的好學生,其實啊……”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叫警察吧。”

是樂怡,身處輿論中心,卻淡定如常,不見一絲慌亂。

所有人都懵逼了,“什麽?”

樂怡一雙烏黑的眼睛清亮,她已經想到破解的辦法了,“校長,我要報警,有人設計陷害我,裏應外合,将錢偷偷的塞進我的課桌抽屜裏,再上演一出賊喊捉賊的鬧劇。”

這手法太粗糙了,也只有這個年代的人淳樸看不出來。

她可是看過幾百集《名偵探柯南》的人。

王海燕沒料到會這樣,她怎麽不害怕?怎麽不哭?怎麽不求饒?

還要叫警察!

“樂怡,你居然還敢倒打一耙?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樂怡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氣定神閑,“我有證據。”

王海燕臉色一變,“什麽證據?”

不會吧?她反複琢磨,才敲定了這個計劃,應該不會有破綻。

“我要等警察來了再說。”樂怡定定的看着她,笑的有些天真,“王老師,你不要着急,到時是你走,還是我走,自有分曉。”

被她這麽盯着,王海燕後背升起一絲寒意,她想幹什麽?

吳小青已經夠妖孽,她生的女兒更可怕。

樂怡轉過頭,“校長,我要報警處理。”

這年頭有什麽事都是私底下解決,農民不喜歡鬧到派出所,天生就敬畏那種地方。

總覺得跟派出所接觸的都不是好人。

當然,他們也沒有遇事報警的概念,不像樂怡,遇到麻煩報警是一種習慣。

學校裏沒有電話,校長讓數學老師去大隊借電話報警,至于他留下來坐鎮。

王海燕非常不高興,極力阻止,但校長不聽她的。

這事觸到了他的底線,必須查個清清楚楚,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

樂怡慢吞吞的蹲下身體撿起書本,愛惜的擦去灰塵,一轉頭就見桌椅已經被扶好,她沖程慧和樂小兵微微點頭,表示感謝。

樂小兵看着鎮定淡然的堂妹,像是第一次認識她,她似乎什麽都不怕,誰都不能讓她屈服。

她一點都不像普通小孩子,牛,太牛了。

剛才還堅信不疑的學生們,這會兒又懷疑了,樂怡真的是小偷嗎?她怎麽一點都不害怕?

小學雞們心智本來就不成熟,容易被人蠱惑。

王海燕看不下去了,“樂怡,你這個小偷,怎麽還敢笑?”

樂怡不理她,在自己的座位坐下,雙手托着下巴做花朵狀,眼睛眨巴,“校長,閑着也是閑着,聊聊王海清這個人吧。”

這話一出,王海燕愣住了,校長也愣住了,小心翼翼的問道,“王海清?你怎麽知道他?”

“見過兩次,都很有意思。”樂怡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笑容甜甜的,但說出來的話有一絲冷意。

“我知道的不多,王海清原是紅星村村民,王海燕老師的族兄,村支書的堂侄,現教育部門的科長,主抓教育這一塊,現年36歲,育有兩子,長子王華……”

她滔滔不絕的說,全是她收集來的資料,大人不說,但小孩子呢?

大人總以為小孩子啥都不懂,說八卦時也不避着孩子。

其實啊,懂的蠻多的。

校長都驚呆了,這叫不多?

王海燕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她怎麽知道的這麽多?誰告訴她的?關鍵是,她想幹什麽?

果然,她的預感很準,樂怡的矛頭對準了她,“我還知道王海燕沒正式進過學堂讀過書,卻有資格做老師,真有意思啊。”

這話一出,現場一片寂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氣氛怪怪的。

樂怡沒說王海燕開後門,但兩者擺在一起說,自然而然聯系起來了。

小學生雖然單純,但也不是傻子,個個擠眉弄眼,各使眼色,打算回去跟家人好好說道一下。

如果是真的,那她就沒有當他們的老師。

王海燕氣到爆炸,“你胡說八道!”

樂怡被她徹底惡心到了,教學水平不行,沒有師德,不如滾蛋回家待着吧,別禍害祖國的花朵。

她早就想将人踢走,苦于沒機會,沒想到王海燕親手将機會送到她手邊。

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姐姐。”樂然像小鋼炮般蹦了進來,咧着小白牙,“誰欺負我姐姐,我咬死他。”

他剛剛聽說有人欺負他姐姐,不禁急了,眼睛瞪的老圓,奶兇奶兇的。

後面跟着樂小桃,她神色緊張,一進來就尋找樂怡和樂小兵的蹤跡,見他們都好好的暗暗松了一口氣。

樂怡沖樂然招了招手,小家夥立馬乖乖跑到她面前,仰着小腦袋,“姐,你別怕,我會保護你,我很會打架的!”

小臉嚴肅極了,揮舞着小拳頭,可愛又呆萌,樂怡不禁笑了,“我們要當文明人,先禮後兵,講不通再往死裏揍。”

校長:……

警察叔叔終于來了,王海燕惡人先告狀,搶先開口,“這是一個小偷,偷了我的錢。”

她巴拉巴拉的告狀,把樂怡說成一個無可救藥的壞孩子。

警察看着樂怡,衣服雖舊,但洗的幹幹淨淨,指甲縫也沒有垢泥,一雙大眼撲閃撲閃,睫毛長長的,長相清秀,小嘴微抿,一副很委屈的小模樣。

不像是偷錢的小孩。

校長都聽不下去了,皺着眉頭打斷,“你是個老師,注意言行舉止。”

王海燕咄咄逼人,“老師也是人,也會委屈,當然,身為一個老師我是在教育樂怡,免得她越來越壞……”

不等她說完,樂怡忍無可忍,舉起小手,小臉很嚴肅,“警察叔叔,我沒有碰過這錢。”

王海燕冷笑道,“你說沒碰過就沒碰過,證據呢。”

哪有什麽證據?這口黑鍋是背定了。

樂怡看都不看她,定定的看着警察叔叔,“我知道每個人的指紋獨一無二,從唐朝開始契約上就按紅手印,這是對身份認同的重要依據,對嗎?”

警察叔叔驚訝極了,這小孩懂的挺多,“對。”

樂怡嘴角微抿,越發沉靜,“我知道宋代仵作宋慈寫了一本《洗冤錄》,上面記載着使用指紋法辨別身份的辦法,對嗎?”

警察叔叔的眼睛都瞪大了,喲喲,知道《洗冤錄》,還知道宋慈這個人,現在的小學生太厲害了吧。“對。”

現場安靜極了,大家都聽呆了,好像打開了一個新世界。

什麽指紋,什麽洗冤錄,什麽仵作,他們都不懂,但樂怡懂!

人和人怎麽相差這麽大?

樂怡烏黑的眼睛閃過一絲亮光,“我知道有一種技術叫指紋鑒定,只要碰過證物,就會留下痕跡,換句話說,只要碰過這幾張錢就會留下指紋,沒有就不會,對嗎?”

警察叔叔徹底服了,這哪是普通小孩?分明是個知識面很廣的小天才,“對。”

但問題是,國內還不普及,想做鑒定,難。

樂怡眉眼彎彎,帶出一絲笑,“那就簡單了,拿去鑒定一下就出結果,真相自然水落石出,還我一個公道。”

她特意指了指自己,聲音拖的長長的,“而我,會報案,栽贓陷害我的人等着坐牢吧。”

她的視線在衆人身上掃過,在一個窗邊的男生身上頓了頓,最後落在王海燕臉上,似乎在說:我知道,就是你!

王海燕臉色發白,再無剛才的嚣張勁,嘴唇直哆嗦,這是個什麽小妖怪?還讓不讓人活了?

“我……我也不知道錢怎麽會到你桌子裏,錢上面有我的指紋很正常,是我的錢嘛。”

她的聲音幹巴巴的,極為掩飾自己的心虛。

卻不知,這話欲蓋彌彰,反而暴露了她的心虛。

警察叔叔早就注意到她,嚴肅認真的打量她,她就更慌了。

樂怡的眼睛微眯, “你是說,錢是被別人偷走的?那會是誰?用不着猜,來個指紋對比就行了,不外乎是學校的人,範圍就這麽大,不用幾天就能查出來。”

她說的輕松極了,自信滿滿,好像一切盡在她的掌控中。

一雙眼睛掃視四周,目光所到之處,大家默默的退後幾步,不是他們。

忽然,一道哭聲猛的響起,“不是我,不是我,是王老師逼我的……”

站在窗邊的男生吓白了臉,拼命搖頭,眼淚嘩拉拉往下流。

現場一片嘩然,天啊,這才是真相?!

樂怡嘴角微翹,果然是他,剛才就見他的臉色不對,青中帶白,視線亂飄,不敢跟她對視。

其實,一開始就沒打算真去鑒定,只要警察叔叔證明有這一技術就行,施加心理壓力,對手就會亂了陣腳,不打自招。

王海燕眼前一黑,歇斯底裏的尖叫,“你胡說。”

男生叫錢小冬,是五年級學生,挺勤奮好學的一個孩子,平時沉默寡言。

這會兒怕的直哆嗦,“王老師說,只要我配合她,将錢偷偷塞進樂怡的課桌裏,她就給我兩塊錢,我就能交學費了。”

程慧也想起他了,驚叫一聲,“樂怡,剛才他跟一幫送禮物同學一起來的,人太多,我沒注意他的動靜,可能就是那時,他就動了手腳。”

“你怎麽能這樣?”程慧太失望了,大家都是同學啊。

錢小冬抱着腦袋痛哭流涕,“我是沒辦法,家裏太窮交不起學費,可我真的很想讀書。”

他為了錢昧了良心,但心裏害怕,所以時刻關注着進展。

當他聽說通過指紋對比能找出嫌疑人就慌了,他碰過錢,上面有他的指紋。

他不想坐牢!啊啊啊,他好怕!怎麽辦?

校長眼看着一個學生被誣陷,一個學生被當成槍使,氣的胸口疼,”王海燕,你簡直喪心病狂,你怎麽能這麽做?”

樂怡也覺得王海燕有病,罵罵學生,為難學生,這種是師德有問題,不能拿她怎麽着。

但栽贓陷害就觸犯法律了。

警察叔叔要帶王海燕走,她死活不肯,又是怒罵又是咬人,使勁的撒潑。

還把村裏幹部引來了,紛紛幫着求情,都是本村的人,鄉裏鄉親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們好話說盡,也放過狠話,但警察堅持要帶人走,兩方差點打起來。

一陣膠着後,驚動了上面的領導,直接打電話過來,喝令誰都不許阻止公務,否則嚴懲。

最終,王海燕還是被帶走了,她終于哭了,痛哭流涕。

同行的還有校長和樂怡,以及錢小東這幾個當事人。

樂然死活要跟着姐姐,拉着姐姐的手不放,索性就将他帶上。

小家夥很緊張,偷偷的問樂怡,會不會被關起來?

樂怡摸摸他的腦袋,沒做過壞事就不用怕。

到了警局錄口供,辦案人員聽的臉都綠了,身為一個老師陷害自己的學生,還是這麽小的學生,良心不會痛嗎?

這樣的人怎麽配當老師?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當場就跟教育部門打電話,反映這情況。

教育部門的反應很快,開除王海燕,永不錄用。

王海燕被收押,錢小樂年紀小,還沒有成年,教育批評一番就放了。

事情發展的太快,打的王海燕措手不及,她的心态徹底崩了。

“我要找我大哥,他是當官的,他肯定會幫我的。”

樂怡眼神一閃,“你大哥?王海清嗎?你怎麽知道他肯定會幫你?難道他是主使者?”

王海燕恨恨的瞪着她,她千般的算計,卻輸給了一個小丫頭。

這讓她怎麽甘心?

“你別得意,我是紅星村村支書的侄女,是教育部門王科長的堂妹,你還想在紅星小學好好的讀下去?別做夢了。”

樂怡在心裏冷笑一聲,她故意将事情鬧大,鬧的上面領導都知道,就是防着這一手。

還當着辦案人員的面放狠話,不知死活的家夥。

她一臉的怕怕,小身體索索發抖,小臉可憐巴巴的,“警察叔叔,我好害怕。”

警察叔叔對王海燕越發厭惡,死不悔改,仗着有背景就欺負弱小,可恥。“別怕,我看誰敢假公濟私,以身試法。”

樂怡眼睛一亮,“謝謝警察叔叔,你們是我們小朋友的保護神,向你們學習。”

警察叔叔被逗樂了,“小朋友,那你長大當警察吧。”

“啊?”樂怡愣住了。

警察很喜歡這個小姑娘,她身上有種遇事不慌的氣質,心智和聰明勁百裏挑一。“當警察可以伸張正義,維護真理,解救受害群衆,這是非常崇高的職業。”

樂怡只想着好好讀書,遠離劇情,但還沒有想過長大後的職業。“為什麽覺得我能當警察?”

“你有這方面的天賦。”警察叔叔真心覺得這小孩特聰明,特機靈,也很沉得住氣,邏輯思維也在線。

越是這樣的孩子,越要注意引導,培養好了是利國利民的寶貝。

要是走歪了,那就是行走的大殺器。

樂怡眉眼滿滿的笑意,“哈哈哈,我還有當科學家的天賦呢。”

警察叔叔摸摸她的小腦袋,“我叫郭星星,以後有什麽事可以來找我。”

“好的,謝謝警察叔叔。”

走出派出所的大門,樂怡長長吐出一口氣,如釋重負,總算把王海燕幹翻了。

天更藍了,水更清了,棒。

“小怡,小然。”随着熟悉的聲音,樂國榮和吳小青出現在眼前。

姐弟倆飛撲過去,一人抱一個,“爸爸,媽媽。”

吳小青緊緊抱住女兒,眼眶泛紅,渾身都在顫抖。“你沒事吧?還好嗎?”

這一路上她胡思亂想,害怕的不得了,生怕女兒受到一絲傷害。

樂怡揚起一張笑臉,明媚而又天真,“我有什麽事?有事的是別人,吳小青女士,恭喜你呀,生了一個超級聰明的女兒。”

她耍寶搞怪裝小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哄笑了父母。“噗。”

在一邊看了半天的吳校長走了過來,“對不起,沒有照顧好樂怡,我很抱歉,我應該早點查覺到……”

吳小青雖然心疼女兒,怨恨王海燕,但不至于遷怒,“這不是你的錯,謝謝你維護我家小怡。”

吳校長的眼神很溫柔,“這是應該的,她是我的學生。”

樂國榮看到這裏忍不住了,一把摟住妻子的肩膀,“老婆,小怡肚子餓了,我們去國營飯店吃面條吧。”

他強勢的怒刷存在感,這是醋了。

樂然別的都懵懵懂懂,但一聽到吃的,立馬精神了。“吃面條?好啊好啊。”

小家夥口水都流下來了,好想吃。

吳小青還不知道自家男人的心思嗎?斜看了樂國榮一眼,樂國榮沖她讨好的笑。

樂國榮主動邀請,“吳校長一起吧,我們夫妻請客,謝你這些日子照顧小怡和小然。”

他強調夫妻請客,手還攬着妻子,昭告主權的意味十足。

看他們夫妻眉目傳情,感情融洽,吳校長心裏酸酸澀澀的,“份內之事,不用謝,你們去吃吧。”

他不顧挽留堅持走了,樂國榮看着他遠去的身影,暗暗松了一口氣。

當初他最忌憚的就是吳校長,有文化,長相不錯,跟吳小青有共同語言,而他,只是一個大老粗。

幸好,小青最後選擇了他。

他回過頭,妻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的那點小心思都被看去了。

他也不在意,娶到心儀的人靠的是厚臉皮,“走,我們下館子喽。”

國營店的人不多,有一個賣票的窗口,價格都标在上面。

陽春面,八分一碗,樂國榮要了四碗,一人一碗,都好好補補。

一家人挑了個靠窗的位置,樂怡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好奇的打量四周的環境,四仙桌吭吭窪窪,牆壁很舊了。

店裏只有一個服務員,就負責收錢。

服務員有點微胖,态度很高傲,這年頭服務員是鐵飯碗,特別吃香。她端坐着不動,大喊一聲。“四碗陽春面好了。”

她一聲吼,樂國榮就過去端面,想讓服務生服務,想都不要想。

第一碗給吳小青,第二碗給樂怡,第三碗給樂然,最後才是他自己的。

他還撈起一筷子面分給吳小青,讓她多吃點,別提有多溫柔體貼了。

兩人讓來讓去,感情真好,樂怡忍不住偷笑。

湯面浮起綠色的蔥未,散發着誘人的香氣,先喝一口面湯,鮮的不得了。

面條是手工擀的,很勁道,簡單的一碗陽春面吃出了滿漢全席的味道。

樂怡以為自己吃不完,但沒想到一口接着一口,愣着全吃光了,連湯都喝的一點都不剩。

她抹了抹嘴,一臉的滿足,下次攢了錢再來吃。

見父母和小弟還在吃,特別珍惜,舍不得全吃完,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她托着下巴看向窗外,腦子裏飛轉,這年頭不能做生意,去黑市太危險。

現在天氣越來越冷,都不能上山采草藥了,這等于斷了經濟來源。

難,太難了。

算了,還是好好準備心算比賽吧,争取拿個好名次,将獎品收進囊中。

按照規則,縣裏的獎品不可能比公社的差,她可以期待一下。

獎品能換錢!

她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眼睛一亮,這個好,太好了。

以後不管有什麽比賽,她都參加!

“小怡,你在笑什麽?”

“我……”樂怡忽然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咦,那是不是春梅堂姐?跟她在一起的人是誰?”

樂春梅跟一個中年男人走在一起,兩人說說笑笑,很是親近。

樂國慶探頭一看,不錯,樂春梅正捧着一根糖葫蘆吃的很開心,笑容甜的不得了,“是你小姑夫。”

樂老太生了三兒一女,女兒叫樂紅,說是家中唯一的女兒,但也沒有受到多少優待。

樂紅是個很有心計的女人,出身農村卻嫁到了公社,丈夫還是一名郵差。

據說郵差下鄉送信時認識了樂紅,樂紅迅速勾住了男人的心,絕食也要娶她。

樂怡恍然大悟,原來是情聖小姑夫。

樂紅婚後就鮮少回娘家,只有過年時回去一趟,也不帶老公孩子,所以樂怡對小姑夫沒什麽印象。

吳小青淡淡瞟了一眼,全然無感,她跟小姑子處的不好,脾氣合不來。

樂紅只跟大房親,只疼大房的三個孩子,對二房三房都不怎麽親近。

“春梅的臉胖了一圈,看來小日子過的很不錯。”

相比之下,徐蒙就有點慘,又一次被送進醫院,傷上加傷,情況挺嚴重的。

上次動了手術,這次不能再動了,只能打石膏。但他對石膏過敏,身體又痛又癢,沒有人在身邊照顧,每天過的水生火熱。

柳葉對他很好,但她也需要幹活賺工分,不可能一直陪着他。

徐蒙盼星星盼月亮,終于将柳葉盼來了,看到柳葉手裏拎着一個鋁制飯盒,眼睛嗖的亮了。

他手頭沒什麽錢,是知青們幫他湊了一些,讓他先度過眼前的難關。

他每頓吃兩個粗糧饅頭,又幹又澀,卡的嗓子疼。

柳葉笑意盈盈的打開盒蓋,“我特意省下來給你吃的,快吃吧。”

是一飯盒紅薯,徐蒙期待的心啪嗒掉在地上,臉僵住了,誰要吃這個?他想吃大米飯!

但他餓的慌,兩個粗糧饅頭吃不飽,拿起一個紅薯吃,仿若閑聊般問道,“柳葉,你家裏還沒有寄信給你?”

柳葉每個月都會收到五塊錢和各種票據,夠她一個人過的很滋潤。

“一個月沒到呢,你再忍一忍。”

徐蒙胡子拉渣,頭發亂糟糟的,身上隐隐有一股異味,全然沒有了以前的才子風流氣度。

但,就算是這樣,他依舊很會說甜言蜜語,“我過的挺好,只是擔心你吃不好穿不暖,你幹活不行,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跟誰說,唉,我心疼啊。”

他深情款款,滿眼的心疼,引的同病房的家屬羨慕極了。

柳葉臉色一紅,羞答答的低下頭,“我也擔心你,醫生說你要好好調養,三個月內都不能下床幹活,你靠什麽吃飯啊?”

這也是徐蒙最擔心的,一日三餐怎麽解決?他不想餓肚子。

知青們已經借了錢給他,不可能再借,自己家裏情況不好,根本沒辦法寄錢給他。

手頭的錢越來越少,連粗糧饅頭也要吃不起了。

他計上心來,含情脈脈的說道,“柳葉,我一直很喜歡你,想跟你共同進步,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說的含蓄,但大家都懂的,這年頭說共同進步就是結婚的意思。

他以為這是十拿九穩的事,柳葉對他的愛慕如此明顯。

等結了婚,他就能名正言順的靠老婆養了。再說了,柳家嫁女總要有所表示吧,到時多寄點錢和東西,這一關就能熬過去了。

誰知,柳葉漲紅了臉,期期艾艾,“我……我寫封信問問父母的意見。”

徐蒙噎住了,這是矜持擡身價?信寄過去要一周,寄過來又要一周,一來一去就半個月,他撐不到那時。

同病房的家屬忍不住幫腔,“這都什麽年代了,婚姻自由,想結婚就結,自己作主就行,不需要父母同意的。”

“對啊,這麽好的男人好多女孩喜歡,一定要搶先下手,将來他要是回了城,你也跟着成了城裏人。”

這男人說話溫文爾雅,特別有禮貌,請人幫忙說謝謝。一口一聲大伯大娘大姐叫的人心裏熱乎乎,總能說到對方心坎裏,迅速把他當成知心人。

最關鍵的是,他是帝都來的!怪不得這麽有文化。

柳葉垂下眼簾,很羞澀的模樣,“話雖然這麽說,但父母養我一場,我也要尊重他們的意見,尊老愛幼孝順父母是傳統美德。”

她柔柔的說道,“徐大哥,你也是個孝順的人,能理解我的感受,是吧?”

“……是。”徐蒙還能說什麽?他不能顯得太心急,分寸要拿捏的恰到好處。

柳葉不動聲色的瞥了他幾眼,“對了,你猜我路上看到了誰?隊長家的姑娘……”

不等她說完,徐蒙就迫不及待的追問,“誰?樂春梅?”

他特別想知道樂春梅的消息,要不是她主動湊過來,他也不會遭遇這一場禍事。

她倒好,躲的遠遠的,一次都沒有來看過他。

柳葉閑閑的坐在床沿,撈起一個紅薯啃。“對,她如今住在小姑家,整個人更圓潤了,又換了一身新行頭,吃着冰糖葫蘆,吃穿不愁,真讓人羨慕啊。”

徐蒙的臉色忽青忽白,如開了顏料鋪,內心百味俱雜。

他水深火熱,樂春梅卻過着好日子,好恨。

柳葉搖了搖頭,聲音壓的低低,神秘兮兮的說道,“她還跟一個陌生男人一起逛街,很親密的樣子。”

她故意不說那是個中年男人,惡心人,誰不會呢?

徐蒙的面色鐵青,好啊,前些天跟他示好,一轉身就跟別人好上了,整一個水性楊花。

他感覺頭頂一片綠油油的草原。

柳葉撥了撥額頭的發絲,掩去眼中淺淺的笑意。

樂怡輕松幹翻一個王海燕,樂家村居然什麽都不知道,紅星村也沒有動靜,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這是幾方聯手壓下去的原故。

紅星小學多了一個姓沈的女老師,是當地的女知青,考核通過錄取的,學識不錯,脾氣也好。

這一天,樂怡作為公社的代表,前往縣城參加心算比賽,吳校長親自陪同。

除了樂怡,還有好幾個學生一起去,一個是王華,另一個是女生,叫孫瓊,上次都參加過公社的比賽,他們三個是小學部的代表。

另外三個是中學生,他們是參加中學生心算比賽。為此,公社特意給安排了一輛拖拉機接送。

一路上,王華只跟孫瓊說話,故意孤立樂怡。

這種小孩子的把戲樂怡根本沒放在心上,懶洋洋的靠在車上閉目養神。

吳校長覺得她的心也太大了,怎麽一點都不緊張?其他孩子都在相互打探消息了。

這一次的考點放在縣城中學,一下車,樂怡就聽到有人叫她。

“樂怡。”

樂怡看到一個清瘦的身影,眼睛一亮,“蕭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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