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帶你回家
第三十二章︰帶你回家
半夜的時候翡起夜，迷迷糊糊的看見火堆邊坐着個人，吓了他一跳。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哦，離珂在那坐着呢！這下子也不困了，跑過去坐在離珂的身邊，撐着頭看他。
“認識這麽久了，還不知道你從哪兒來呢。給我說說呗。”
離珂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怎麽想起問我此事？”
“就是好奇啊。”翡笑呵呵的道：“好奇什麽樣的地方能留住你。”
離珂有點愣，他卻沒想到翡說這話，什麽樣的地方能留住他？
“怎麽了？發什麽愣啊。”翡伸手在離珂眼前晃了晃，而後說了一句完全無關的問題：“你快要離開了吧。”
離珂沉默。
翡伸出食指在地上劃着，低着頭也不看離珂，“謝謝你救了我，我覺得很幸運。寶寶也很可愛，你可別再欺負他了。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去你那裏看看……”不過可能沒機會了……
離珂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掃榻相迎”。
第二天一大早寶寶醒來沒看見翡，舉着小拳頭揉着眼睛來到離珂的身旁拽住離珂的衣擺晃了晃，問道：“父父，漂漂呢？”
離珂站在那裏眺望遠方，寶寶等了很久也不見離珂回答。癟了癟嘴，放開了手中的衣擺。
蛇族部落裏。
翡木然的看着自己的父親。
“翡，去吧。”他的父親一臉冷漠的讓他去往神壇。沒有舍不得，沒有安慰，只是一句去吧。
翡也已經習慣了，可到底還是在心中留着一抹奢望。可是如今這奢望也已經不存在了。他慢慢的游上神壇，年老的大祭祀布滿皺紋的臉是嚴肅的，他的嘴裏叨叨擾擾的說着聽不懂的話語。他就那麽站着、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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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去吧！讓火神清洗你那不潔的身軀，而後去往神的過度侍奉神！”大祭祀最後的那句話到來，翡就知道，時間到了。
戀戀不舍的看了眼那個方向，然後踏上‘神架’。
在蛇族好看的定義在于尾巴，顏色越是鮮豔的尾巴就是美人，蛇族的審美在于尾巴而不是臉，所以翡這條尾巴灰黑的花斑的尾巴就是‘醜陋’的。直到成年也沒有‘夫’選他。‘夫’在這裏表示的就像是‘雌性版的獸人’。蛇族的‘獸人’都是不會獸化的。他們是以會獸化的雌性為首的部落。所以雖然翡成年了還是找不到‘夫’也沒人會怪罪，頂多是多說兩句不好聽的而已。
至于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翡為什麽會被自己的族人綁在‘神架’上呢？
事情還是要從翡遇見半龍人的那天說起。
那天翡在草叢裏專心捕獵。前方突然傳出莫名的聲音來。他也沒多想，以為是食草動物吃食發出的古怪聲音。他慢慢的、不發出一點聲音的靠近。直到靠近他才發現到底是發現了什麽。那是幾個半龍人，他們抓住了一個落單的蛇族雌性，還是個未成年的。雖然族落裏大多數的雌性們都挺不待見他的，可是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族人被禍害。後來想起翡其實挺後悔的，當時如果沒有一時沖動去自己救，而是找人幫忙自己也就不會弄得裏外不是人。
因為心急，他腦子一發熱就沖了過去。未成年雌性被他救了，可他自己卻受了傷。和那名雌性分開他自己去吸引敵人。可沒想到到頭來害的還是他自己。
想想當初回到族落裏大家看着他的眼神，是那麽的嫌棄和厭惡。他做了什麽呢？他明明救了一個族人啊！可是看着那個被他救了的小族人躲閃的眼神，他知道，他心中的不安是怎麽回事了。
被半龍人追趕，一天一夜沒有回族落……
他突然就覺得好累，從來沒這麽累活，明明在努力的活着。
火慢慢竄上來，雙腿被火舔舐，他的族人圍着他擺動蛇尾，圍觀的族人們臉上的惡意，不知不覺間他早已淚流滿面。
為什麽……他恨啊！
從來沒有這麽恨過！這些人是他的族人啊！他曾要保護的族人啊！為什麽現在他們這麽的醜陋！
他的雙腿已經被燒傷，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被燒死了……
呵呵，呵呵呵……
“呵哈哈，呵哈哈哈！啊！！！”
他聲嘶力竭的怒吼，滿是恨意。
天空開始下起小雨，大祭祀混濁的眼睛突然變得明亮。
族人們看着這場雨逐漸打濕火苗，有可惜的，有痛恨的，有懊惱的，卻沒有一個是慶幸的。
翡低垂着頭，他的頭發有的被燒焦了，有的被雨水打濕耷拉在兩側擋住他的臉，遮住他的表情。
“漂漂！漂漂！”
遠處傳來驚呼。是寶寶不敢相信的震驚。
離珂也被這一幕給弄的心中有些氣憤。他救了兩次的人，就這麽被大火燒着。如果不是這場雨，如果他來晚一步，這個人還會在嗎！
寶寶跌跌撞撞的推開衆人跑到翡的身前，翡似乎已經痛暈過去了，沒有一絲反應。
蛇族族長冷着張臉看着離珂一步一步來到“神壇”。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對翡表現出厭惡或者嘲弄表情的人，他就好像沒有感情一樣的站在那裏，不阻止也不阻攔。
離珂半抱起翡，看着那紅紅的血肉模糊的雙腿感覺很刺眼。
“等等！”大祭祀用他那骨瘦如柴的身體擋住了離珂的去路。
“讓開！”離珂冷冰冰的道。
大祭祀好像沒有聽見一般仍然站在他的面前。
“你想帶走他？”大祭祀沙啞的嗓音像是破舊的燈箱發出刺耳的聲音。
“那又如何！”
“他已是不潔之身！”
“荒缪！”
“他被半龍人追趕，一天一夜不曾回族！”
“他遇半龍人是我所救！不回族內是與我在一起！”
“……”大祭祀似乎是被噎住了，他緩了緩語氣道：“可他已經被定為不潔之身。”
“何解？”
大祭祀放下攔住的手臂。
“你二人締結伴侶之名。”
大祭祀呢話讓“神壇”之下的族人們大呼不可。
“天吶！大祭祀！”
“怎麽能這樣！翡是不潔之身啊！”
離珂也是一愣，他從未想過要在這個世界娶‘妻’生子。可是現在，居然被逼婚！
“如何？”大祭祀的眼睛是混濁的，可又似是明亮的。他看着離珂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看着懷裏昏迷不醒的人，離珂沉默了。這張好看的臉上有淚水有灰塵，可就算如此還是擋不住該有的美麗。
這個家夥讓他的心思波動，自認為冷漠的心并沒有對他冷漠。離珂知道，他對這個家夥有好感。對他偶爾的灑脫、偶爾的可愛……
“好。”
感情不深可以培養，喜歡不深可以日久生情，既然決定，那就一生一世一雙人。
夜晚。
“大祭祀，你為什麽要讓翡和外族締結？”就連一向沒有‘感情’的族長都有些好奇大祭祀這樣做的想法。
大祭祀跪坐在火堆前看着火光閃躍。
“這是個強者。”大祭祀的眼光這一刻突然清澈。“要留住他。”
族長沉默了。大祭祀說離珂是強者，那麽就一定是個強者。不是他盲目信從，而是大祭祀從未錯過。可是能留下嗎？族長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處理了翡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後，離珂就坐在那裏看着他。後悔嗎？并不。既然決定嘗試就不會半途而廢。高興嗎？也不。只有淡淡的平靜。
“父父。”寶寶拉了拉離珂的袖子，“我們帶着漂漂離開吧？這裏寶寶呆着不舒服，寶寶不喜歡這裏。”
“乖。”難得的，離珂伸手摸了摸寶寶的頭頂。
寶寶聽話的站在離珂的身邊，看着躺在石床上的翡。
第二天大早，翡從大叫着從噩夢中醒來。寶寶趴在他的身邊熟睡，離珂坐在他的身邊閉目養神。聽見叫聲寶寶一咕嚕的爬起身，也不管迷糊不迷糊只聽他連續叫着“漂漂漂漂漂漂”的。
離珂雖然沒有說什麽，可是從他的動作來看也是關心着翡的。
“寶寶？離珂？”翡看着他們突然就濕了眼眶，好像大漠裏孤行的人遇見了綠洲一般。
“漂漂不哭。”寶寶小大人似的小心的擦拭着翡的眼睛。
“哎呦，翡醒啦？”翡的父親掀起獸皮簾就看見翡半靠着離珂這個外族人，兩人似乎在說着什麽悄悄話。翡的父親想起了剛才大祭祀對他說的話臉上的笑容真誠了不少。
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情，翡見到自己的父親這麽溫和一定會感覺受寵若驚，可是現在他腦子裏第一個浮現的居然是“有陰謀”。
見翡沒有回答，他有些尴尬，更多的卻是惱怒。不過還是忍了。
“翡可得快些好起來呀，父親還等着你和離……額，離珂締結呢。”差一點就忘記離珂的名字了，翡的父親在心裏暗道好險。
“締結？”翡有些傻眼，他呆呆的看向離珂，見到離珂點了點頭，神色淡淡，沒有高興也沒有不滿。
“可，可是！”翡有些激動的想要面對離珂說些什麽，卻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
“哎呦！可是什麽啊！這可是好事，終于有個‘夫’肯要你了，你還可是個什麽勁。”翡的父親半是諷刺的說道。
離珂不太高興的皺了皺眉，“出去。”
翡的父親被噎個正着，不大好氣的冷哼一聲離開。如果不是因着大祭祀的吩咐誰會這麽忍着啊。
“離珂，你不要一時沖動。我知你不想與我……締結……的，一定是他們逼你的對不對？”翡艱難的說出口，其實他何嘗不希望這些是真的呢？
“帶你回家。”離珂摸了摸翡被剪去一半的頭發，淡淡的道。
雖然翡不太懂家是什麽，可是這四個字卻讓他感覺好想落淚。夠了，真的夠了，哪怕他們最終并不能走到一起，起碼這一刻他是幸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