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的王子

下到半山腰時, 他們接到寧延電話,說是他和周奚還在山上,一時半會兒下不來, 讓他們先回去。

考慮到走了好幾個小時,夏時初早已體力不濟,盛懷揚并沒客套, “好,你們小心一點, 稍後再聯系。”

挂了電話,盛懷揚問她, “還能走得動嗎?”

“還行。”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 印證到今天真的太貼切。尤其, 對她這種一年四季長坐辦公室的人來說,這個運動量着實超負荷。

想想周奚, 還有體力去攀岩,她再次感嘆果然大佬們的體能也是戰鬥力之一。

盛懷揚松開她的手,往下跳了兩個臺階, 蹲低身子, “上來。”

夏時初一愣,懂了他是要背她。

“不用。”她趕忙搖頭, 山勢很陡, 她拾級而下已覺腿微微打顫, 他再背上她, 不是更危險。

“我背得動。”他反身拉她的手,“不會摔到你。”

“真不用。”她捉住他的手,繞着指根貼了上去, 十指交扣,“我沒那麽嬌氣,你拉着我就行。”

盛懷揚回眸看她,似是在确認是否真的可行。

夏時初搖晃他的手,“走啦,越歇越不想走。”

盛懷揚嘆口氣,等着她下到跟自己同一級,才牽着她慢慢往下,并不時側頭觀察着她的狀況,調整節奏。

好在,到索道口時,一眼便看見上午那輛車,應是寧延安排來接他們回去的。

一上車,夏時初便癱在後座,兩腿像灌了鉛一般,阖上眼,迅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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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到會所時,她正睡得迷糊,感覺有人碰到肩膀,睜開眼,入目是盛懷揚利落的下颌線。

“到了?”她掙起身。

“嗯。”盛懷揚彎着腰,一手穿過她的腋下,一手摟住她的腿彎,竟将她從車裏抱出來。

看見車外的天空,夏時初驀得想到沈夢蝶結婚那天,老羅也是這樣把她從婚車裏抱下來。

作為伴娘,她站在旁邊,覺得那副畫面美得讓人想落淚。

事後,沈夢蝶笑着打趣,為了避免抱摔的尴尬,夫妻倆一個努力減肥,一個拼命健身,才完美演繹了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她仰起頭,望着她的王子,擡手圈住他的脖子,“盛懷揚,我重不重?”

“不重。”盛懷揚穩穩抱着她,步伐踏實。

她手指無意識地摩挲他頸上的皮膚,“我過百了。”

盛懷揚垂眸,漆黑的眸子裏寫着隐隐的不解。

“好女不過百。”她輕笑,向他解釋,“就是好看的女生,體重都應該保持在三位數內。”

“謬論。”盛懷揚嗤笑,“不論身高講體重,小學生都知道是瞎扯。”邊說邊掂了她一下,“你這身高,假如真2位數,不是好看,是病态。”

她用臉在他胸口蹭了兩下,“是不是大部分男人都喜歡女生肉一點。”

“不知道。”他又沒做過調查。

“你呢,喜歡肉肉的,還是瘦瘦的?”

“喜歡你。”盛懷揚答得一本正經。

夏時初莞爾一笑,手臂一使勁,将他脖子勾下來,軟軟的唇貼上去,溫熱的鼻息細碎,“嘴真甜。”

本意是獎勵他會說話,哪知片刻淺吻後,他卻含住了她的下唇,舔--舐進來,深入了這個吻。

這院子怕真是有魔力。

**

爬了一上午的山,夏時初的确累得夠嗆,進房間後,簡單沖了個澡,倒頭開始睡。

半夢半醒間,感覺到有人在揉她的小腿,力度不輕不重,有些酸乏,卻又說不出的舒服,她哼哼兩聲又迅速睡過去。

這一覺睡得特別沉,醒來發現屋內很暗。眼睛适應好一會兒,視線漸漸清晰。

耳畔有綿長的呼吸聲,她輕輕的翻了個身,将枕邊男人濃重的眉眼輪廓收進眼裏。

他側躺着,一只手搭在她腰上,冷白的皮膚在夜色裏依然透淨,密密長長的睫毛軟軟地垂着,将他淩厲的五官棱角暈得柔和了幾分。

她盯着他的臉,想到了在山上說的那些話。

其實,她哭着責罵他什麽都不說,讓她惴惴不安,她又何嘗都将自己袒露給他?

有些事,當初沒說出口,如今更不知該如何啓齒了。

她擡起手,輕輕拂開他落在額上的劉海,思緒白茫茫的一片。

她動作明明很輕,但還是把他吵醒。

盛懷揚搭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緊,将她摟進懷裏,“醒了?”

聲音帶着濃濃的困倦,很低、很輕。

“吵到你?”她往他懷裏鑽。

“沒有。”他眼睫低垂,微合着眼,一面挪了下腳讓她窩得更舒服,一面把她往裏再攏了攏。

兩人相依相偎,溫溫柔柔繞着的都是彼此的味道,甜膩缱绻。

吸引着她靠近,再靠近。

夏時初抿起唇角,手一點點爬進去。

上次他赤-上身時她便發現,他的腰窩很漂亮,深深的嵌進去;還有肩膀,雖然沒有傳說中的蝴蝶骨,肩峰和脊柱溝卻特別明顯,好看得不行。

他起初只阖着眼,縱容她鬧,後面氣息漸漸不穩,“不累?”

她用胳膊肘撐起上半身,慢慢靠近,把唇印在他下颌,“嗯。”

腰被箍住,盛懷揚睜開眼,目光沉沉,“嗯?”

“嗯。”

腰上的力道再緊了一下,一個翻身,兩人位置有了變化。

盛懷揚手肘抵在她頭側,低頭靠近,鼻尖擦過她的,濕漉漉的呼吸落在唇上,“正

好,還剩一個。”

……

**

輕易放火,火勢燎原,燒着別人,也險些焚了自己。

第二天醒來近中午,好在入住這會所服務極好,她淩晨兩三點餓得饑腸辘辘,打電話問前臺有無吃食,居然被告知:“廚房24小時不熄火,您想吃什麽?”

盡管如此,她還是怕麻煩,只要了兩碗面,吃完去洗漱,再入睡時已快四點。

難怪,古時候皇帝大官都愛往別院跑,這日子過得真是惬意。

吃中飯時,盛懷揚告訴她,周奚和寧延一早就離開。

“知道你在睡,就沒特意來告別。”

她再次感慨,“他們體能可真好。”

想當初,譚丫丫去完棧道回來,第二天在酒店躺-屍躺了整整一天,隔天更是連挪個大腿都咿咿呀呀地叫喚,“痛、痛。”

“是你太差。”盛懷揚睨了她一眼,“才一會就喊累。”

這話,她怎麽覺得意有所指呢?

**

午飯過後,依舊是昨天那輛車,送他們回西城。

盛懷揚訂了最晚的航班回北城,走前他想再去找陳航談周奚的條件。

“成路白那邊我能争取讓他頂格到3%,剩下的2%估計只能從陳航和創始團隊身上想辦法。”

“陳航會同意嗎?”

經過這兩天,夏時初也咂摸出來,前晚盛懷揚問周奚,“師姐,你确定只想做第二”的內涵來。

以這幾日,她對周奚的觀察,正如盛懷揚所言,她是一個能賺一百,絕對不會滿足99.99元的人。

與锱铢必較還不同,她的計較體現的正是資本家的野心,當然也是狂妄。

如今獵物送上門,她怎麽會仁慈地只留一條大腿?

夏時初呼口氣,“為什麽就不能給人留點活路呢?資本家真可怕。”

“換我也如此。”盛懷揚覆上她的頭,“以後,你也會覺得我無情、可怕。”

夏時初靠向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已經打算去寧延那裏?”

“為什麽不是周奚?”他低眸,反問。

“第一,你5年前答應過他,肯定是認同他和他的團隊;第二……”她頓了下,遲疑道,“一般男的都不太願意在女人手下幹活。”

“第一對,第二,我從不這麽想。”他揉了揉她的頭,“帶我入行的董事就是女性,我記得同你說過。”

“說過,一個優雅的法國女人。”

“在我眼裏,男女都一樣,優秀的女性很多,比如你,周奚,林筱。”

“我也算?”

“怎麽不算?”他認真道,“我們夏總可是GC投行部唯一的女将,還是最年輕的高級VP。”

夏時初想起來,這話是他們重逢時,總裁對她的介紹。

回憶當時的情景,再聯想到他昨天在山上說的回來的理由,夏時初忍不住逗他,“盛總,你第一面見到我,心裏有波瀾不?”

盛懷揚低垂眼皮,瞧着兩人交握的手,默不作聲。

“波了嗎?”她戳戳他。

他揉了下她的手,“奶奶想你了,等我回去,明天找個時間連個視頻吧。”

瞧出他顧左右而言他,夏時初也不戳穿,只順着說,“行,正好讓奶奶瞧瞧我國發達通暢的互聯網絡。”

話裏話外又嘲了一遍他拿AI和米帝國網絡差忽悠奶奶的事兒。

**

車子到中天後,兩人分頭行動。

夏時初去盡調組辦公室找喬霏霏他們,盛懷揚則去約談陳航。

一見她,喬菲菲便問,“老大,你和盛總這兩天去哪兒了?”

“去談點事。”引進私募和周奚的事現在還不能對外公開,否則會帶來其他牽連。

孫思婕捧着筆記本電腦坐到她旁邊,向她彙報這兩天的工作情況及問題。

夏時初認真聽着,不時過問幾句,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下班。

盛懷揚沒回來,只在半小時前給她發了條信息,“會晚,你先吃,不用等我。”

她中飯吃得飽,沒什麽胃口,尤其想到他晚上就要走,心裏有有些不舍。

“沒事,我就在盡調辦公室,你好了告訴我。”

信息石沉大海,她猜談判和說服不會那麽容易。

“老大,你真的不去吃嗎?”喬霏霏游說道,“許助帶我們去隔壁鎮吃銅鍋火鍋,據說超贊,你要不跟我們一起去嘗嘗。”

“不了,我和盛總還有點事要商量。”

孫思婕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喬霏霏:“好吧,那我們去了。”

小姑娘們集體離開,辦公室恢複寧靜。

夏時初聚精會神地盯着電腦屏幕上的中天股權結構表和股東信息表,逐個逐個地分析,琢磨着能從哪裏能再挪出這2%的股份來。

研究得太投入,就連有人進來都沒察覺,直到肩上籠來一點熱熱的氣息,“想什麽呢?”

她吓得身子一僵,回眸看到盛懷揚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

“吓到了?”盛懷揚握住她的肩膀。

她點頭,呼口氣,“你結束了?”

“剛結束。”

“怎麽樣?”她問。

盛懷揚皺了下眉頭,“陳航只肯拿出0.5%,其他創始團隊應該湊起來不會超過0.5。”

對這個結局,夏時初不意外。

讓創始團隊出讓股份向來都是一件極難的事,因為跟其他持股人不同,創始人團隊對于企業的感情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既有愛護欲,又有掌控欲,他們會擔心一旦出讓股權,就會失去對孩子未來的支配權利,就無法讓孩子朝着自己預期和規劃的方向去發展。

事實上,這種事在很多企業身上也已經上演。

私募也好,其他投資人也罷,他們入股的本質一定是逐利,國內外很多原本優秀的企業在資本的幹預下,脫離創立初衷,在利益的驅使下一路狂奔,最後奔下萬丈懸崖,死無葬身之地的比比皆是。

中天原本就已經有一家私募,如今還要再引入一匹狼,萬一兩頭狼那天心情一好,私下一整合,那創始團隊恐怕再無法左右企業以後姓什麽。

不要說陳航這樣年齡,又有情懷的航天人,就是換作是她,也會拒絕。

她在心底嘆口氣,資本啊,真是雙刃劍!

“沒事,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夏時初手指拂過他蹙起的眉心,“你餓不餓?”

“不餓。”他把她的手捉到嘴邊,貼住唇,“你是不是沒吃?”

“幾個組都去隔壁鎮吃銅鍋了。”

“我知道,許超跟陳航彙報過。”

夏時初擡手看表,發現他能待的時間并不多。

“你是不是還要回酒店收拾東西拿行李?”

“下午讓司機幫忙去收了,現在車在樓下,等會兒直接去機場。”

“現在就走嗎?”

“再陪你待會兒。”盛懷揚握住轉椅把手,将她旋過來,與自己面對面。

雙手就這麽撐着兩邊扶手,将她圈在椅子和自己中間。

“初寶。”他俯低身子,眉宇深邃,瞳孔墨黑,平日裏冷感的沉穩收斂都隐在濃濃的眷戀裏,“不想走。”

這次,兩人關系再近一步,離別在即,夏時初本覺不舍,被他這麽一帶,更覺傷感。

擡手就摟住他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盛懷揚轉瞬便反客為主,纏了回來,難分難舍。

吻得天昏地暗時,身後突然傳來開門聲,還有一道清脆的女音,“時初,我總算找到……”

夏時初吓得一個激靈,猛地推開盛懷揚,慌亂地摸了摸自己頭發。

闖入的林筱也是一個愣神,握着門把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半晌才咽了下嗓子,“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關門聲響,夏時初拍了下盛懷揚,“你怎麽不鎖門?”

盛懷揚拇指拂過她微紅的唇瓣,“下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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