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拯救他人之鬼
‘領域’類似一種結界,用法術将人困在奇異的空間裏,該領域裏使用咒術來命中對手的概率為百分百,因而在該領域一般只進行咒術類格鬥。
黑死牟——繼國岩勝的攻擊命中了咒術師,還讓領域消失,直接證明了他的攻擊,月之呼吸法其實是咒術攻擊的一種,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聰明如五條悟,只看過一次就明了了其中原理,甚至推測出存在與之相對應的日之呼吸法。
——咒術天才,說的就是他。
若說繼國緣一是劍術天花板,五條悟就是咒術天花板。
只不過……這個孩子還太年輕,剛剛六歲,還在成長之中。哪怕如此,他幹掉的來襲擊他的咒靈跟敵人也已經達到了三位數,是讓咒術界震蕩的恐怖存在。
至于所謂的‘六眼’這一稱號,五條悟也跟岩勝解釋了一下。
——數百年無一例的天賦技能,名為六眼,是一種無視距離跟方向,可觀東南西北四合以及上下總共六個方向,類似‘千裏眼’的一種特殊技能。由該技能配合,可以使用各種其他的咒術,譬如瞬間移動——需要有很強的空間定位能力,設立的落點必須沒有障礙物,這點六眼便可以解決;再譬如無下限咒,一種很有魅力的能讓外界攻擊無下限接近卻無法達到的法術,也是需要六眼來進行空間感知。
“……不僅如此,你能透視。”
岩勝果斷道,有着特殊眼睛解釋了為何在同咒術師戰鬥的時候,五條悟能‘看’到,因眼睑對他而言其實并無效果。
孩童聳肩:“那只是能力之中最不起眼的一項。我更喜歡其中可以解析敵人術法這一項,就是現在只能看到而已,要弄懂分析還需要大量的知識積累,也是一件累人的事。”
岩勝:……
他對五條悟的感官非常複雜。
五條悟的強大潛力,仿佛讓他看到了曾經一日千裏的繼國緣一。這樣的類型本該是他最痛恨的,但這孩子身上的某種特質……那些跟太宰治相像之處,卻讓他難以拒絕。
五條悟很有天賦,也很強大,卻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這從他年紀輕輕就在用性命來實驗開發新咒術,以及把來源不明的‘怨靈’——他自己帶回來就可見一斑。
岩勝其實并不太理解這樣的行為,但太宰老師也是這樣。無論是女人緣也好,極端的智慧也好,明明擁有其他人所沒有的天賦,卻并不珍惜。難道就是因為過于富有,所以才揮霍嗎?別人珍惜的東西他們太容易得到,因而在他們來看失去了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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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理解……所以,現在他在嘗試去理解。
“為什麽……你并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孩童微微一愣,随即因他的話咯咯笑起來。
“哈哈哈哈!大叔你,一定因為性格太過較真被人吐槽過吧?”
繼國岩勝沒有吭聲,作為曾經的,戰國時期的家主而被培養長大的他,認真是他固有的屬性,作為家主可不能吊兒郎當。
“咳咳,笑到吐了,不要一下上升到這麽嚴肅的話題。我啊,從沒想過那麽深奧的事。很多時候都是想做就做了,因為開心嘛!”
岩勝忍不住重複:“開心……?”為了開心,可以把命都玩掉嗎?
五條悟點點頭:“從某種意義來看,也許是吧?我自己也不清楚。反正人生這麽短暫,我才不去想那麽多。如果錯過了讓自己開心的事,一定會遺憾。我可不準備給自己留下遺憾。”
岩勝忍不住追問:“可是……如果你覺得沒有任何遺憾,就會不在意自己是活着還是死去嗎?”
五條悟微微一愣,很快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表情由忍笑不止變得柔和下來。
“或許是。不過,我是不會那麽容易死掉的,世界上還有很多有趣的事,我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所以在弄清楚之前,是不會失去生活的激情的。別對小孩要求太多啊,臭大叔。我并不是那個輕易離開了你的人,我啊,還想多活一段時間。”
岩勝沉默了。
……他讨厭聰明的小鬼。
五條悟的眼睛還沒好,因而他依然閉着眼,但你看他的動作姿勢,不難想象其實他正在隔着眼睑眺望着遠方。
“我啊,一出生就是咒術師。并不是我自己的選擇,這是沒辦法的事,我的咒力太過強大,又繼承了稀有的詛咒。幸好我也覺得詛咒挺有趣的,暫時決定幹一下這個職業。有機會的話,我也想嘗試一下別的職業,一定都很有趣。”
五條悟的最大不同,應該正如他自己所說,就是對外界的好奇心了。
他對一切都好奇。
因為能看到一切,所以對其更加好奇。
這是……繼國緣一所沒有的,緣一的通透視野不止是看到一切,是看穿了一切,對于所有的一切,從很小的時候緣一便已了解其中的原理跟變化,他無需好奇。
這對太宰治是奢侈的,太宰治則是過分的聰明,進而在看到開頭的時候已經知道了結尾,世事萬物,已經對他失去了魅力,別人的生活如同升級流的游戲,而太宰治是已經看完了所有 CG跟游戲設定的游戲劇本設計者,他已經将所有人通關後會開啓幾個HENEBE都看透了,人生在他已經失去了樂趣。
岩勝終于明白了:“是這樣啊……你有着不同尋常的好奇心。”
五條悟點頭:“可以這麽說吧,但我個人覺得,其實最重要的是……我有喜歡的事物。”
……喜歡?
五條悟:“嗯,因為很有趣,所以很喜歡戰鬥。跟咒靈戰鬥,跟咒術師戰鬥,我不是戰鬥狂哦?我只是喜歡看他們開發的各種咒術,跟他們一起來詛咒的感覺很美妙。啊,這樣的想法将來肯定會被人說教啦,但我決定,随着本心來行動。我啊——成為咒術師,是因為喜歡咒術。我也喜歡我的同伴,那些其他的咒術師也很有趣。他們的想法,他們的行動,他們的詛咒就像他們本身,非常有魅力。我喜歡詛咒。”
……最可怕的事實,實力最為強大的詛咒克星,其實喜歡着詛咒。
這也只是能對一個不了解咒術師的外來者才能随意說出口的真心話。
五條悟,他身為人類便已喜歡詛咒。若是身為詛咒,恐怕會是比特級咒靈還可怕的天災吧!
應該說幸好他身為人類。
五條悟擡頭:“你呢,大叔,你喜歡什麽?你喜歡你的劍?為了提升劍法甚至身為怨靈,還願意跟一個咒術師走。你非常喜歡自己的劍嗎?”
“不……我其實,只是選擇了劍。需要一個目标與追求,因而選擇了劍。”
繼國岩勝回答。
此時,他心中終于有了答案。
其實……無論是現代的他,還是戰國時候的他,都全部沒有自我的追求。
他人需要自己做好學生,他就做好學生。父親大人希望自己劍術高超,他就努力成為出色武士。家族需要一個家主,他就成為了家主。不得不去管理一座城,他就成為了城主。弟弟需要他的協助,他就學習了呼吸法……無慘對他說需要他,他就成為了十二鬼月。
自始至終,全部,都是他人的願望。
他自己的願望,實際上……不可能實現,也不想去多做思考,仿佛這樣做就能遠離泥潭,但其實,自己并未獲得內心的清淨。
他……其實……
……希望太宰老師能活着。
希望太宰老師,能有活着的渴望,能像眼前的少年一樣能喜歡上‘活着’這件事。
他其實并無自身的欲望與興趣,他簡直像一個‘人偶’一樣,之前并沒有自我。是因遇到了太宰治……是因有着跟太宰治有關的記憶,他才開始有了自己的渴望。原來他卑微的一生,竟然是為了跟那個男人見面才堅持到現在,除此之外全無意義。
“我其實……有個非常重要的人。他活着的時候,我從未察覺這件事。事到如今,成為了該下地獄的惡鬼,哪怕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一切,已經不再重要,失去了意義。
而且,哪怕太宰老師活着,自己恐怕也做不了什麽。
繼國岩勝很有自知之明,他并非光明磊落之輩,也無從給他人帶來什麽希望跟溫暖,他沒有辦法拯救太宰治支離破碎的心,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能抓住太宰的手,幫助他的人并非自己,太宰甚至用現實行動證實了這一點。這讓他絕望之餘,又感到疲憊。
……為什麽自己就不能忘記呢?為什麽自己就不能從此輕輕的放下。為何他要背負這份記憶跟痛苦,一直堅持前行到現在?他到底在執着什麽,為什麽,明明想得通,卻無法放下?
“嗯,那就找找看吧,一定有其他你想做的事。在我看,現在就有一條。”
五條悟感慨道,還很狡猾的将話停在一個關鍵點。
岩勝不得不順着往下問:“什麽事?”
“你其實——看不得其他人輕易放棄自己的性命。所以才會在那時候救我吧,你誤以為我放棄了自己的性命。既然如此,就做一個将他人從絕望之中拯救出來的咒靈好了。呀~我是不是不小心給你下了‘咒’?咒術師的話,會變成詛咒的。據說我的祖宗是蘆屋道滿哦?三大怨靈之一的道滿的後人,我的話可是一定會變成詛咒,岩勝大叔。”
……詛咒嗎?
那樣,也好。
那樣也好。
無法放棄絕望求死之人的我,終究成為一個拯救他人的咒靈。這,果然才是詛咒。
……沒能救你的我,最終為拯救他人而活。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那就為我而活吧!
緣一:……(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