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珍妮弗的語速很快,行壹勉強聽明白了兩年半、代替林、拉丁咒語三點,她扶住腦袋表現出頭破血流的虛弱狀态,對珍妮弗又笑了笑并沒有回話。

珍妮弗倒也貼心地表示先不問了,行壹的傷情看着有些嚴重,她還是省着力氣等救護車來比較好。

趁着這一會的功夫,行壹理順了目前所知的情況。

原身是華國人,在紐約讀大學,剛剛結束了大三上半學期的課程。因為性格較為孤僻,在遠渡重洋來到紐約後,并沒有融入美國大學校園生活。兩年半以來幾乎是獨來獨往,也是一個人獨自租房居住。

她與林菲并不同校,但因為都住在一個社區中,又都是來自華國的留學生,外加林菲性格外向主動結交朋友,一來二去也就相互認識了。

今夜一起出行的珍妮弗、史蒂夫與林菲是校友。

珍妮弗還與林菲一起合租,她當然也見過原身幾次。史蒂夫拍攝小電影是為了完成教授布置的課題——不過教授沒也讓他一定要取材恐怖片。

最初是林菲答應了史蒂夫幫忙出鏡,後來不知為何臨時改為請原身幫忙了。

因為林菲是原身為數不多說得上話的朋友,這才答應了出演小電影。誰又能想到意外比明天來得要快,這一次幫忙讓她直接送了命。

行壹想到這裏大概摸清幾人間的關系,簡單的概括一下,原身其實與他們都不算熟悉。她沒有拒絕林菲的請求,是因為不願意失去異國他鄉唯一的一位朋友。這也是事出有因,與其家庭成長環境密不可分。

既然能夠供原身來紐約留學,她的家境并不差,但是有些複雜。

當年原身剛滿一周歲,父母就因為性格不合離婚了。原身随着寡言本分的父親在縣城生活,而母親趁着改革開放的大勢南下廣州闖蕩白手起家。

就這樣過了十三年,父親病重過世,她再被接回了母親身邊。彼時母親早就在廣州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一個小他三歲的弟弟保澤欽。

在十四歲的年紀,原身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雖然十三年來一直都有收到母親寄來的撫養費,但對她而言母親與陌生人無異,又突然多了繼父與弟弟,使得她完全不知要如何相處。何況還要面對方言上的障礙,需要從頭學起粵語,這讓本就不善言辭的她更加安靜了。

日子一直都不鹹不淡地過着。

直到原身高三那一年,不知是從哪生出來的叛逆或勇氣想要徹底改變生活環境,不願意繼續留在母親身邊,大學想要考得越遠越好。

這一下就索性被母親安排出國了。

依照原身的性格,即便她的學習成績尚佳,但想要進入美國常春藤級別的學校有些難度,不過她還是考入了一所位于紐約市的大學。

如果你愛一個人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裏是天堂。

如果你恨一個人也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裏是地獄。

紐約只有兩種人,一種人能在這裏活下來,一種人來了就立即想要離開。

行壹無法斷定原身的母親是出于什麽心态将女兒送到了紐約,畢竟出國留學也有很多選擇,卻偏偏選了美國最為繁華也最為危險的紐約,也許是希望原身能在獨自一人的異國留學生涯中脫胎換骨。

這些都已經無法求證,因為原身的母親在半年前的飛機失事裏意外亡故了。

親緣淺薄,勿離故土。

行壹攤開了雙手看向掌紋,依據原來的手相是能得出這八個字的批文。只是沒有什麽是一成不變的,人的長相、手相等都會随着時間與境遇發生改變,所以才有相由心生這句話。

此時,行壹的左手沾着貓屎,右手沾着血跡,雙手又都被劃傷了一些小口子,那正是破了原本的手相。而易者不自蔔,她也不能算清自己将來的運勢如何。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

盡管驟然來到四百多年之後,還是風俗語言皆是陌生的美國紐約,行壹也未有太多的驚慌,死生之外無大事,不就是換了新的時空環境,适者總能生存。

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斷挑戰未知,不懼未知,處變不驚,學無止境,又有什麽好擔憂的。

何況,行壹又不是沒見過洋人,珍妮弗剛才問的拉丁文咒語就是她從傳教士處所學。曾經她因為體質的原因無法在法術上大成,但也盡了自己能盡的一切努力,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也包括了傳教士帶來的文獻。

行壹的師父說過天師是要順應天然之道,天地之間不只有華國一個國家,不同地域所表現的法術形式各不相同,而萬變不離其宗,皆在天地之法中。

那麽學習研究西洋法術,再與東方道法進行比較分析,這何嘗不是更加全面地認識天地之道。

當時處在明朝的大環境之中,行壹與師父的作為稱得上非常離經叛道。

正因如此,行壹從不懼人言可畏,只求無愧于心。對于不幸離世的原主,她沒有留下任何心願,母親的亡故似是斬斷了她與世間最後的羁絆。

行壹想要為其實現心願也不知能再去做什麽,她只能在力所能及之時,盡全力查明并除去殺了原主的真兇邪靈,還了她們之間的一段因果。

至于現在,行壹先要面對接連而至的救護車與警車。

紐約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城市,它彙集來自世界各地的人,所以紐約警察也是見多識廣。需要牢記一條常識:大半夜不睡覺在紐約到處亂晃,會出事是正常的,沒出事算你命好。

當警局接到報案說皇後區偏遠地帶鬧鬼出事,普通警察的第一反應就是有人嗑藥嗑多了,所以幾個人打起來了。類似的事情幾乎每隔幾天都會上演,見怪不怪到了完全不必驚訝的地步,但還是出警走個過場做筆錄。

急救人員先為行壹做了簡單的傷口處理,因為是傷到了後腦勺,建議行壹去醫院做一個具體腦部檢查。

另一側,珍妮弗先回答了警察的那些詢問,只聽她氣憤地說到,“愛德華警員,你懷疑我吸食大.麻?!滾蛋的大.麻,信不信我找律師控告你诽謗!那是真的有鬼!黑霧一樣的鬼!”

“艾倫女士,根據你的描述,是你們擅自闖入了他人住宅。如果住宅的主人對你們提出控訴,你知道你們讨不到任何好處。”

愛德華聳了聳肩說,“你現在希望我做什麽?幫你抓鬼嗎?或是讓鬼賠償你的精神損失?很抱歉,警局不提供這種服務,你可以找律師,如果你能找到被告人的話,那就上法庭吧。今天你們擅闖私宅一事會在警局留下備案,希望那是一棟廢棄的房子,才不會有人來找你們的麻煩。”

珍妮弗聽了憋了一肚子氣,她差點連命都沒有了,卻找不到誰能來為此解決問題。“你總能把史蒂夫那個賤人給找出來吧?我們的背包都在他車上,現在怎麽打他的手機他都不接,去醫院看病連付賬的卡都沒有。”

“女士,你想要以什麽罪名讓我尋找喬治先生?或者假設他是受害者去保護他?抱歉,我沒發現這件事情裏有什麽你所說的加害者。如果你想按照人口失蹤來處理,還完全不到立案的時間。”

愛德華說着收起了筆錄的本子,“我是警察,不是慈善家,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的建議是你可以給朋友打電話,總有人能暫且收留你們幾天。至多,警車可以捎你們去醫院,但我看你們随着救護車走也一樣。至于喬治先生,我想等到天亮了,他發現沒有所謂的鬼就自然而然會出現了。”

珍妮弗深吸一口氣,她不想再理這個浪費納稅人錢的家夥,而是走到了行壹身邊,“你覺得怎麽樣?頭疼好一些了嗎?”

“謝謝關心,我想還是去一次醫院比較好。”

行壹盡量簡潔地說着,她并不諱疾忌醫,也對現代醫院與儀器檢查有些好奇。而剛才也在一心二用聽着珍妮弗與愛德華的談話,以而應對等會愛德華的問話。

原身來到紐約後不算校警的話,就從未與警察打過交道,但記憶裏美國警察似是與可怕劃等號。如果被警察攔下,那麽動作一定要慢,一定要把手放在警察看得見的地方。因為一旦讓警察有理由懷疑你有槍并且将會使用,那麽他們也基本上會毫不猶豫地開槍,而且還涉及到了在面對不同人群時,所體現出的不同執法态度。

行壹沒有刻意觀察愛德華的配槍,目光僅是匆匆一掃而過。她見過火铳,槍很可能就是不斷改進升級的火铳。而美國允許普通百姓配槍,讓她覺得這個國家不會太.安全,接下來一年半載的留學生活,要避免過成流血生活。

當下,行壹迎上了愛德華的目光,對他回以淺淺一笑。

“姓名?”

“行壹。”

行壹微笑地回答了。她這一笑足夠溫和友善,不過在心裏卻是念了另一個名字‘菲利克斯’。

愛德華的配槍很可能是殺過人的,沒有人聽到在愛德華問話的時候,槍上挂着的殘魂搶答了,他說了自己叫菲利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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