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愛德華并不是一位無神論者,他與身邊的很多美國人一樣都是基督教徒,但并不代表他相信有鬼魂作案。從警察兩年多以來,他不只一次見過死人,幫派火拼、車禍意外、謀殺案件等等,毫不誇張地說在紐約一年到頭沒有幾天聽不到槍響的。
如果世上真有鬼魂複仇,那麽已經足夠熱鬧的紐約一定會熱鬧爆了。
因此,之前處理那件私闖民宅拍攝恐怖片案子時,愛德華根本不相信有關鏡子裏冒出黑霧,或是有邪靈想要殺了那三個大學生的說法。
在與搭檔一起勘察現場後,他們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線索,那面被貓屎砸碎的鏡子該是三個大學生唯一弄壞的東西。盡管從它身上根本看不出任何不妥之處,此物還是被當做證物帶回了警局歸檔了。
事後确定此案僅有一名傷者,醫院方面說明傷者沒有大礙只是皮外傷,休息十天半個月就能痊愈了。
總而言之,此案沒有加害者、沒有出現嚴重的傷亡、沒有財物損失,那麽案子也就該到此為止,否則還要怎樣浪費地警力去調查,那才是浪費納稅人的錢。
然而,事情并沒有到此為止。
十二月的美國,大多人都開始為了歡度聖誕做準備,但總有罪犯破壞美好的節日氣氛,而警察必須要處理這些事情。
愛德華遇到了持槍搶劫案件,而在報警電話裏沒有提及是三人團夥作案。
一般情況下警察是兩人組隊出警,在預判失誤的情況下,其中一名事前潛藏的罪犯将愛德華的同事槍擊至重傷,而愛德華也被擊倒在地并且被搶走了他的一把配槍。
歹徒都敢襲警搶槍了,那就很有可能會殺人滅口。
果然,歹徒企圖以愛德華的配槍将其擊斃。就在生死一線之際,讓愛德華大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他的配槍居然炸膛了!
子彈沒有能夠順利射擊出來,反而将歹徒炸暈倒地。
槍炸膛是小概率事件。
那一刻的關鍵不是槍炸膛,是槍炸膛的原因——一個鬼影忽而從槍口冒了出來,鬼影堵住了槍口引發了炸膛。
短短的幾秒種,愛德華從生死間走了一遭,他看不清鬼影的臉,但是無法忘記鬼影竭力喊出最後一詞‘鏡子’。
之後,鬼影消失了。
可是,愛德華在之後一周不斷遭遇怪事,比如說在醫院看到重重灰霧,比如經過高發流血沖突的地區就會忽然聽到莫名其妙的嘆氣聲,可是當時路上除了他根本沒有旁人。
鏡子,又是鏡子!
愛德華翻查了之前被帶回警局的碎鏡,那些碎片上卻根本看不到任何異樣,所以他只能去找之前報案的大學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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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快樂。”行壹在聖誕過後的那天再度見到了愛德華,而看着愛德華走進咖啡館就知道他過得不快樂,通俗地說他是印堂發黑被邪門的事情纏身了。
之前的一通電話,愛德華再度詳細詢問了那一夜廢宅中的事情經過,他不可能先主動提起遭遇了什麽。
行壹卻一針見血地說出了兩個關鍵點菲利克斯與鏡子,這就有了今天的咖啡館面談。
“一杯美式,謝謝。”愛德華落座後對服務生簡潔地說了一句,他就認真地觀察起行壹。
行壹在電話裏能說出鏡子并不稀奇,畢竟之前的事情與鏡子有關,還可以認為她是蒙的。但她能說出菲利克斯的名字,盡管不知她從何而知,起碼說明她深入了這團迷霧,因為那棟廢宅主人的名字就叫菲利克斯·羅伯特。
愛德華查閱了舊檔查出了陳年舊案,男子發瘋殺妻女,拘捕被辦案警察槍殺,死者就是菲利克斯·羅伯特。
那時辦案警察是愛德華的前輩,半年前他因病過世,而愛德華炸膛的配槍正由其贈送。當然,這一把槍不會是二十年前殺了菲利克斯的那一把槍。
當年的舊聞以舊報紙翻拍的圖片刊登在了網絡上,極為簡短的一則文字,其上并沒有提及被擊斃罪犯的名字與相貌。
而二十年過去了,在那個連公車站都沒有的偏地區,想要查清屋主的姓名可沒有那麽容易。
“你知道嗎?那夜的三位當事人,我只再此聯系了你。”
愛德華後來調查了史蒂夫、珍妮弗與行壹的檔案,三人沒有任何不良記錄,而根據之前的當面問話過程,事後想起來他覺得有些違和感。
“史蒂夫·喬治當夜開車逃走,那夜他吃了第一張超速罰單,他是一個遇事怕事沒有擔當的人。珍妮弗·艾倫,我知道她對我的辦案方式并不滿意,她是個直脾氣的人。根據你們的敘述,是你砸碎了鏡子并且驅走了那只邪靈,而當夜唯一受傷的人是你,因為你直面了從鏡子裏沖出的黑霧。
以上的一切讓我總覺得有些違和。出于警察的直覺,我不認為你會答應去那棟廢宅拍什麽鬼電影。”
行壹聞言溫和地笑了。愛德華在陰氣纏身之時能還如此冷靜地分析,他也不是那種沒有本事的警察,而且喜歡掌握主動權。他的分析幾近真相,可偏偏遇到了世上鮮有的借屍還魂。
“愛德華警官,生活不總是以應該與不應該來區分,總會有偶爾的意外,比如說為了還人情債去做一些不感興趣的事情。其實我們可以少一些試探,因為我是來幫助你的,畢竟你的情況不太好。”
對于愛德華這樣的人,行壹知道必須要單刀直入說出他無法否認的事實,這才能抓住主動權。
“恕我直言,你與菲利克斯有過接觸,然後你的磁場就被擾亂了。一般而言,陰魂難以接近警察,可是你卻在醫院見到了殘魂,甚至在街頭都出現了讓你心神恍惚的景象。這一切都是在你聽聞了鏡子後發生了,你很困惑菲利克斯到底是什麽意思,而我能幫你處理這個問題。”
愛德華的身邊已經沒有菲利克斯的影子,也感覺不到他攜帶着有着殺氣的那把配槍。他的臉上有明顯的傷痕,近日內一定與人打鬥過,這種程度的傷必然去過醫院。外加愛德華的印堂發黑又是陰氣侵身,也就不難讓行壹推定這一切。
愛德華接過了服務生端來的咖啡,他沉默了一會才說,“那你想要什麽?”
行壹笑着喝了一小口咖啡,她不僅需要接一筆生意,也希望能多交一位朋友。
華國有句老話,朝中有人好辦事,這一句話其實在哪裏都适用。像她這般與妖魔鬼怪打交道的人,難免要與警察接觸,多個朋友多條路總是好的。
“說的庸俗一些,我想賺些生活費。說的高尚一些,我想要一個真相。你難道不想知道二十年前的兇案,真兇到底是不是菲利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