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毛絨之驅相許
顧逆：“去自己的地方睡。”
小兔子眸裏的水光晃了晃，堅強地憋住了，腳步沉重地去自己窩裏，轉身，拿屁股對着他。
顧逆：“……”
顧逆做了一個夢，夢裏的少年面容不甚清晰，身上帶着淡淡的甜香。少年體溫很燙，抱着自己脖子，一個勁兒往自己懷裏縮。
過于真實，幾乎快要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顧逆猛地睜眼，入目又是白毛。
脖子上搭着一只毛乎乎的爪子。
顧逆：“……”
小毛球伸了個大懶腰，粉色的爪子舒服地叉開，側過頭，對上顧逆面無表情的臉。
小兔子眨了眨眼睛，一動也不動。
“嗯？”聲音帶着剛睡醒特有的磁性。
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小毛球不自然地往後退了退，不小心退多了，整只球打了個趔趄，不小心從床上滾了下來。
顧逆擡手将它拎了起來。
若是往日，這樣摔一下沒什麽，但小兔子現在痛覺敏銳了很多，非常疼，很想找人撒嬌，讓人給它吹吹。
但是顧逆才不會那麽好心，他一定會嘲笑自己。
小兔子很堅強地憋着淚，硬是把自己憋成了含淚兔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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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逆對上它的眼睛，莫名想起了昨晚夢境，等自己反應過來，已經湊近了一些。
快跑！他想吃我耳朵！小兔子吓得站起來。
顧逆輕輕地給它吹了吹耳朵。
小兔子有些發愣，察覺到他在給自己吹吹，很嬌氣地湊過去。不是這裏，是耳朵尖尖。
垂着的耳朵軟軟的，沒有異常。顧逆給它吹了吹它指定的部位。
小兔子更加疼了，舉起爪爪讓他看，這裏也很疼。
顧逆也不知道哪來的耐心，輕輕捉住它前爪，給它吹了吹。
小兔子擡眼，突然發現顧逆的眼睫毛很長，鼻梁高挺，耳朵不由有些燙。
顧逆看着它泛紅的耳尖：“耳朵摔紅了。”
小兔子：“……”
小兔子點點頭。
這傻人類，還是挺有愛心的。
顧逆靜靜道：“摔紅就不好吃了。”
小兔子：“！！！”
這壞人類！還在打我主意！
＊
待他不在家，小兔子便開始研究逃跑路線。
它昨晚沾夠了顧逆的氣息，此刻并無半點不适，不過還是拿了件顧逆的襯衫，以防萬一。
小兔子費力打開二樓的窗，往下一看，冒着摔死的風險，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往下挪。
折騰了一番，終于順利跑到外頭。
附近很清淨，重獲自由的小毛球伸了個懶腰，慢騰騰往前走。
它對這地方太不熟悉了，此刻又妖力全失，不能快速回到旅館，只能在附近找個安全一點兒的地方。
沒走兩步，便頓住腳步，再也不敢挪動一步。
前面不知從哪兒跑來一只黑色的大狼狗，大概半人大，咧開嘴，對着它流口水。
若是往常，小兔子根本不帶怕的。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它現在什麽力氣都沒有，就是一只普普通通肉質鮮嫩的小兔子，小小一只，都不夠塞牙縫。
大狼狗沖它叫了幾聲。
小兔子硬着頭皮往前走。
沒想到大狼狗竟然後退了兩步。
這狗子——
這麽膽小的？
小兔子試着往前一步。
大狼狗叫了一聲，露出尖尖的獠牙。
小毛球被吓到了，站在原地，敵不動我不動。
沒想到大狼狗看上去比它更慌，邁着小碎步往前走了一小步，然後退了兩大步。
小兔子：“……”
大狼狗前前後後了一會兒，終于沖上去，張大嘴，吓唬它。
小兔子：“……”這慫狗。
讓你吓我！！
小兔子沖上去，和它打了一架。它身形小巧，彈跳力很強，跳起來把狗子打得落花流水。
大狼狗夾着尾巴嗚嗚跑了。
小兔子拍拍爪子，耳朵得意地輕輕一甩，裹好顧逆的衣裳，開開心心地往前走。
沒一會兒，前面出現幾條巨大的吓人陰影。
小兔子警覺地拿爪爪抱緊衣服。
不遠處，四五只大狗正陰森森地看着它，咧開嘴，亮出尖銳的獠牙。
剛才被自己打敗的狗子站在最後頭，狐假虎威地晃了晃尾巴。
小兔子看着它們。
兩方僵持許久，小兔子撒腿就跑。
笑話！一只膽小的大狗自己勉強可以對付，但這麽多，硬碰硬不是找死嗎？
它才沒有這麽傻。
小毛球狂奔不止。
數條大狼狗在身後窮追不舍。
不要追我啊！
我沒多少肉，都不夠你們分的！
小兔子跑得氣喘籲籲，跑的中途，拿着的衣服掉了。
小兔子想都沒想，快速返回去，拿上衣服。這樣一來，速度慢了一些，險些被追上。
這樣無休止地跑下去實在不是辦法，小兔子停了下來。
大狼狗也快速剎住，張大嘴巴喘氣。
不遠處有棵大樹，小兔子後退了幾步。
大狼狗慢慢逼近。
小兔子正想着如何逃脫，但屋漏偏逢連夜雨，它那種奇怪的症狀此刻發作了。
突然很想顧逆，無比渴望他的氣息，想撲到他懷裏嗅一嗅。
小兔子難受得快要喘不過氣，一時間分不清哪種更緊急。
危險的氣息逼近，小兔子費力跑了幾步，彈跳起來，幾乎是沖到樹幹上。
大狼狗跑到樹下，圍着它叫。
小毛球的全部力氣都耗盡了，暈暈沉沉。樹幹搖搖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能斷掉。
遠處突然晃來一束刺眼的亮光，有車行駛了過來。
大狼狗吓得後退了兩步，沖那邊嗷叫兩聲，虛張聲勢。
車慢慢減速，最後停了下來。
車門關閉的聲音。
大狼狗沖那邊狂吠數聲，互相推搡着，半晌，撒腿往相反的方向跑。
高大的人影越來越近，看着樹幹上瑟瑟發抖的小毛團。
熟悉的聲音響起：“下來。”
沒有動靜。
小兔子倒是想下來，但是它下不來啊！它現在腿是軟的，都不敢往下看。
顧逆察覺到它的害怕，聲音放緩了一些：“小毛球，下來。”
小兔子心一橫，試着松開爪子，沒想到爪子直接一滑，整只毛球直直往下墜落。
完了，這下要摔成肉餅了，小兔子耳朵害怕地貼緊腦袋，眼睛閉得緊緊的。
疼痛的感覺沒有傳來，它半睜開眼，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顧逆接住了它。
另一只手安撫般撫上它腦袋。
小兔子掉落在熟悉的懷裏，嗅到熟悉的氣息，眷戀地蹭了蹭，一頓狂吸，半天才緩了過來。
他怎麽不說話？小兔子拿髒乎乎的爪子戳他扣子，仰起頭，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顧逆垂眸，聲音很淡：“怎麽在這裏？”
小毛球心虛地對爪爪。
顧逆将小毛球捧在手心，還是那副冷淡的樣子，拿大拇指輕輕蹭去它毛絨腦袋上的灰塵。
我是不是很重？小毛球縮了縮身體，試圖手動變輕。
顧逆垂眸，沒忍住，嘴角有了上揚的弧度。
自己分明在為他着想，卻慘遭嘲笑，小毛球看在眼裏，很生氣，把自己鼓得圓滾滾的，手動變重。
哪來的傻兔子？顧逆拿大拇指蹭了蹭它腦袋。
回家後，顧逆取出果蔬幹喂它。
小毛球奔波勞碌一整天，早就餓了，腮幫子鼓鼓的，沒一會兒就吃了一小碗。
它擡頭，發現顧逆一直在看它。
小毛球大方将小碟子往他那邊推了推，你也吃。
顧逆看着它。
！小兔子警鈴大作，咀嚼的動作停下，腮幫子鼓鼓的，不敢動。
顧逆：“放心，我對毛茸茸的小動物不感興趣。”
毛茸茸的小動物是說我嗎？小毛球不确定。
顧逆道：“對胖乎乎的小動物也不感興趣。”
這說得不是我吧。小毛球迷茫地看着他。
顧逆對上它的眼神，又道：“對那種很可愛的小動物不感興趣。”
應該是我。小毛球确定了一點點。
顧逆逗它：“也不喜歡吃那種英勇有力的。”
這說的可不是我嘛。小毛球徹底松了口氣，放心地啊嗚吃了一大口。
哪來這麽傻的兔子？顧逆唇角輕微往上。
小兔子吃了別人很多，肚子圓滾滾的，又抱住顧逆腿蹭了蹭。
舒服。
顧逆摸了摸它爪爪：“今後別亂跑了。”
小毛球點點頭。
顧逆：“今天怕不怕？”
小毛球本來都忘了，被這麽一關心突然想起了今天的種種，瞬間委屈得不行，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顧逆捏着它髒乎乎的爪爪，更加關心它：“走了那麽多路疼不疼？”
原本不疼的爪子突然變得很疼，小兔子委屈地捧着自己爪爪，難受得雙目含淚，但很努力地憋着。
顧逆看在眼裏，低頭給它吹了吹。
小兔子淚險些決堤，趴在他懷裏哭。
這傻兔子。顧逆忍着笑。
待它緩下來，顧逆大拇指慢慢摩挲它腦袋：“你要怎麽報答我？”
小毛球有些不好意思了。
它在這裏白吃白喝，還揩油，總得表示些什麽。
但它沒錢。
思來想去，只能做苦力。小毛球爪爪按在他腿上，咚咚咚咚地按摩。
從左到右，從右到左。
十分認真。
顧逆道：“我不缺按摩的。”
那他缺什麽？小毛球認真思考，爪爪無意間往後退了一步，不小心按到遙控器，牆上的大屏亮了亮。
小毛球吓了一跳。
嬌滴滴的女聲傳來：[小女子無以為報，只有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小毛球瞪大眼睛。
是自己想的那個以身相許嗎？
屏幕裏的人解開衣帶。
小毛球裂了。
它的耳朵不好意思地貼得緊緊的，正想往下看，屏幕一暗。
顧逆關了電視。
小毛球臉紅紅地看了他一眼。
顧逆：“……”
所以只能以胖乎乎的毛絨之驅報答別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