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誰陪你揮霍年華不言他

安若覺得,這世上總有一些人是你天生的克星,就像是小說和漫畫裏的主角總要有一個天敵,這個時候天敵的品質就代表了主角的強弱。

而這種角色搭配用在林珩和蘇韞身上一點兒也不浪費,也恰巧他倆誰的檔次都不低,簡直都絕配了。他們是天敵,從受精卵的時候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所以倆小丫才會見一面掐一架,然後還賤兮兮的整天像是倆同性戀似的粘一起。

安若也是聽說的。

林珩準備在國內投資房地産,好不容易談妥了一塊臨海的地皮,什麽招數都用上了,那勾心鬥角的情節都快趕上後宮妃子争寵的劇目了,那時候正熱播着《甄嬛傳》林珩覺得自己就是浴火重生的逆襲之王甄嬛,對手早就已經不敵林大少十八般武藝,只差臨門一腳,連度假村的圖紙都繪好了,可偏偏半路殺出個蘇韞,愣是橫空出世攪他的局拆他的臺,幫助莊家将價格一擡再擡,讓林大少爺很是煩心,頓時覺得蘇韞像極了白雪公主的後媽。而他上面老爹盯着,低下員工看着,他被蘇韞就那麽架在中間上不去下不來,恨他恨得牙根都癢癢,睡覺說夢話都是,小蘇打,你個不得好死的小賤人。

所以當安若正收拾東西準備出院,毛衣剛疊了個衣袖,不知道林珩是從哪得到的消息,知道蘇韞在安若這,一身正經商人的打扮捧着一束康乃馨看着安若,第一句就是,小若,蘇韞呢?

那小語氣,那小笑容頓時冷掉安若身上二斤雞皮疙瘩,安若甚至都能聽到林珩心裏潛臺詞,蘇韞那個狼心狗肺死不要face的小賤人呢!我要把他拖出去喂狗!

蘇韞斜倚着門框看他:“在這呢,林老板這是要違規啊。”

林珩陪笑:“老朋友敘舊,吃頓飯而已。”

蘇韞冷哼一聲:“咱倆是朋友?我可不記得。”

林珩嘴角一勾:“我和小若是朋友,朋友大病初愈,請吃頓好的總是應該的,是吧,小若。”

安若淚奔,你倆打嘴仗,幹嘛帶上我啊,一會擦槍走火再傷了我。

結果不出所料,這頓飯吃了一嘴的火藥。

開始是三個人,可林珩夾什麽蘇韞搶什麽,倆人眼看着搓火,戰鬥即将升級,安若立刻場外求助,于是就變成了林珩,蘇韞,孟姜,林菀和安若,五人聚餐。

五個人大眼瞪小眼,都像吃了啞藥。林菀和安若交換了個眼神,借着上廁所逃之夭夭,衛生間裏倆姑娘喘着粗氣。安若看着鏡子裏,自己和林菀落荒而逃的樣子,突然笑了,林菀問她,安若抿抿薄唇:“小菀,你不覺的這場景似曾相識嗎?”

林菀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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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卻清晰地記得,那年夏天像是被詛咒了一樣灼熱的太陽和一場辯論賽引發的“血案”,當時她和林菀就是這麽落荒而逃的。

母校每年盛夏都會舉辦一場辯論賽,主題從“女性與男性誰更需要關懷”到“愚公應不應該移山”範圍之廣超出想象。

每次蘇韞都會不屑一顧的數落道,大熱天,閑的蛋疼,才去關心愚公要不要移山!

安若知道蘇韞是因為過敏,讨厭陽光讨厭夏天,以至于嘴比砒霜都毒,所以每次也都只能無奈的說,孩子啊,睡吧。

可出奇的是,那年夏天,蘇韞竟意外的參加了他所謂“閑的蛋疼”的辯論賽,而那次的主題似乎都是故意報複他似的——愛情與金錢哪一個更重要。

法律系的論點是,金錢比愛情更重要。

新聞系的論點是,愛情比金錢更重要。

而那年新聞系的主力,是蘇韞讨厭透了的——趙錦程。不過安若倒是不讨厭他的,那個人總是慢條斯理,斯斯文文,但倒是不難看出他城府不淺。

不過也不能怪他,學校裏早就傳遍,趙錦程的父親是政界的大人物,從小熏陶的都是“爾虞我詐”“防人之心不可無”雲雲,安若覺得,趙錦程能保持現在的儒雅風度已經很難得了。

可蘇韞就是無緣由的讨厭他,讨厭的要死。

辯論賽上一番唇槍舌戰,辯論賽下原以為也是要拉開你死我亡的架勢,可安若作為助手在圖書館抱了一堆資料找趙錦程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蘇韞笑的得體大方,言談舉止間盡顯優良的家教涵養,沒有暴跳沒有不屑,宛如另一個蘇韞,一個安若從不曾不認識的蘇韞。

她驚呆了站在一旁,只依稀聽到趙錦程問,伯父身體怎麽樣?

蘇韞微笑答道,還算硬朗。

走時,還對安若點頭禮貌道別。

最後蘇韞雖然贏得微弱,但終究是贏了。安若早早料到,蘇韞學法律的,又那麽能說歪理,最重要的是蘇韞想贏,那麽他就能贏。

其實原本是可以完美收場的,可偏偏辯論賽結束後趙錦程笑着走到蘇韞身邊,語調平和的說:“比賽之前,和林珩見了一面,他說我們同在一個學校而我又年長你一歲,讓我多多照顧你,真羨慕你和林珩這麽要好。”

蘇韞臉色頓時難看了,但仍舊笑的得體:“多謝挂記。”

于是晚上蘇韞就把林珩約出來了,林珩最開始什麽都不清楚,一聽到趙錦程三個字,臉色立刻就變慘白了,心裏念着,完了完了,丫的,趙錦程你個背信棄義的,竟然敢出賣我,不是不讓你告訴蘇韞咱倆見面的事兒啊!

那天的火藥味一點也不輸給七年之後的今天。林菀依舊被當做壯丁拉來陪吃,憤恨的用餘光掃射安若,死丫頭,我說你怎麽想起來請我吃飯,這架勢是要吃飯呢還是吃人啊!

那天林菀和安若也借着上廁所躲到了衛生間,而那天林菀很沒義氣的丢下了安若一個人跑去找孟姜了。等安若回到位置上的時候,蘇韞和林珩早已經醉的一塌糊塗,蘇韞喝了酒眼睛紅的像兔子似的。林珩酒量不差,可也許是真的喝了太多的酒,出了飯店沒多久那一陣狂吐,安若覺得他連隔夜的飯都吐出來了。

很多年之後再次回想,安若總會懷念,多好啊,那時候想做什麽就不顧後果的去做了,多好啊,青春,不會再來一次的,放肆不羁的青春,而年華就這樣在輾轉流年間将他們變成了大人,變成了小心翼翼審時度勢的,大人。

可安若還是害怕的,最害怕的就是當時蘇韞一個人擰着眉頭靠着樹坐在地上,緊緊抓住站在他身邊的安若的手,大滴大滴的汗珠從額頭滴落。安若想,或許當時蘇韞只是無意識的抓住她。所以,她問,蘇韞你怎麽了?

蘇韞一直沒說話,只是那手越攥越緊,手心滲出冰冷的汗水傳遞到安若身上一陣寒意。

安若當時是有多害怕,半夜三更一旁只有醉的半死的林珩,來來往往稀疏的人流對他們更是躲閃不及,當時甚至沒有人能來幫幫她。而蘇韞臉色蒼白的仿佛下一秒就會噤聲斷氣,她怕他趁她不注意一聲長嘆與世長辭。可她知道,不能哭,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所以她才會冷靜的打了120後就那麽将蘇韞的頭緊緊抱在懷裏,忍着顫抖忍着恐懼,輕聲說,蘇韞啊,別害怕,我在這,我在這陪你,不走。

安若也不知道,為什麽蘇韞嘴唇都咬出血就是不肯喊疼,明明連醫生見到他都說,怎麽這樣了還能忍着沒有暈厥,必須盡快準備手術。可那時候,蘇韞就是一聲不吭,倔強的像個任性的孩子。

所以當一切都結束了,蘇韞躺在病床上打着點滴,蘇媽媽去和醫生商量一會兒手術事宜,林珩也酒醒了之後,安若粗魯的拽着林珩的袖子離開了蘇韞的病房,任由蘇韞在後面虛弱的喊着,你倆私奔去啊!

林珩一陣詫異間,安若的頭已經抵在他胸口,眼淚無聲歇斯底裏的哭着,她揪着林珩的衣領,低聲惱怒的說,林珩,我他媽恨你!你明知道蘇韞胃腸不好為什麽還要灌他酒!你知道我多害怕!你差點就害死他!如果那樣你拿什麽還我!你怎麽還我一個活蹦亂跳的蘇韞!

她以為蘇韞沒聽到,沒看到,可她怎麽知道一直到剛剛他的意識都是清醒的,他抓她的手時也是清醒的,他知道那是安若的手,那雙手不會放開他。

可惜,安若不知道。

安若洗了把臉來不及擦幹淨,沖回席間,正看到蘇韞拿起杯子,兩步上前一把搶下來一飲而盡。

蘇韞眨巴着眼睛看着安若。

安若吧唧吧唧嘴,再看看杯子:“蘇打水?”

“你以為呢!”蘇韞無奈的說。

“我以為……是酒呢……”安若弱弱的說。

“我喝那破東西幹嘛!我還沒活夠呢!”蘇韞搶回安若手裏的杯子示意服務生再添一杯蘇打水。

席位上的孟姜和林菀對視,笑而不語。

林珩舉起酒杯致意安若,我們都長大了,怎麽就只有你還像個孩子,護着蘇韞跟他小媳婦似的。

安若臉比面前的小牛排還紅,比杯子裏的紅酒還紅。那夜,安若醉的一塌糊塗,她含含糊糊的說,蘇韞,別生病了,我害怕,怕得要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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