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鳳栖山大火

“啪!”

徐管家話音剛落,曹旬手中的酒杯便掉在地上摔個粉碎。

我聽聞徐管家的話之後只覺得一瞬間全身血氣都往腦袋上湧,迷茫之間見到曹旬亦是面色蒼白。

為确保安全,绛珠草之事我與曹旬從一開始便達成共識,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連父親在內誰都沒說。此刻在場所有人看着我與曹旬的反應都不得其解,父親雖覺奇怪,此時第一要務也是安排徐管家派遣府上的人去往鳳栖山救火。

“多備一輛馬車,我與曹先生要過去。”

“琉月,怎麽了?”

“是啊,那鳳栖山上莫不是有什麽重要東西?”

琉玉與幾位夫人七嘴八舌地問着,我卻覺得喉頭梗塞,一種莫名的不安如潮水襲來,只下意識地搖着頭,癱坐在椅子上。

“多備幾輛馬車。”父親向徐管家吩咐到。

待徐管家下去安排,他又轉身問曹旬:“曹先生,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三小姐有味很重要的藥材,在鳳栖山。”

曹旬有氣無力地答。

“哎,我當是什麽大事,這藥材哪裏沒有,只要琉月需要,再貴也買得起。”

琉玉聽曹旬說完,長籲了一口氣說到。

“只怕沒那麽簡單,這藥材名為绛珠草,乃野籍上才有記載的神藥,我在外游歷這許多年,走遍八荒,也只在鳳栖山谷中見到了這麽一些。”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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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玉緊蹙着眉,遲疑間,琉珏又接着說到:“即便沒有也無妨,琉月如今的臉已好上八成,即便是現在不醫了,也已經是極美的了。”

“是呀是呀,其實如今看着也真是沒什麽大礙了,即便不醫了也沒什麽緊要。”娘親走到我旁邊安慰到。

“绛珠草,既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藥,也是世間最毒之藥,一旦開始服用,不到體內毒素驅盡便不能停下來,否則便會全身瘙癢難耐,最後全身腐爛而死。琉月,已服了兩劑了。”

“什麽!”在座的衆人聞言皆是一驚,娘親立馬便哭了出來,抱着我哭道:“這……這可怎麽辦才好啊!”

“曹先生!如此毒性的藥物,用前怎能不與府上的人商議!”琉珏此時也是難見的激動,質問曹旬時近乎大吼,我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

“不關曹先生的事。”雖覺得很累,卻還是艱難開了口,小聲說道:“是我讓曹先生不要告訴你們的。”

“關乎性命之事,你怎能這般兒戲啊!”娘親邊哭邊說,搭在我身上的手下意識地拍打着我,卻是有氣無力。

“先不要着急,那個山谷在鳳栖山中庭,很隐秘,旁邊還有溪流,不一定燒得到的。”

我扯出一絲笑,安慰娘親到。

“來人啊!馬車備好了沒!”此時一直在旁沉默的父親大吼一聲,滿臉通紅,鬓間青筋暴起。

徐管家快步跑過來,道:“馬車備好了。”

父親二話沒說便朝門外走去,琉珏拉起我,琉玉扶着娘親,跟着大夫人二夫人出門,起身時我下意識地看了曹旬一眼,恰巧與他目光相對,卻都是滿眼的落寞無神。

臨懷城的夜已到來,街上只剩幾個小攤販正收拾着桌椅,如此漆黑的夜裏,若是一個客人沒來,油燈錢都得浪費不少。不過正因沒收攤,他們才看到了荊府浩浩湯湯的一群人舉着火把提着水桶朝城外湧去,最前面三輛馬車夫一聲聲“駕”喊得洪亮而急促。

我、娘親、曹旬同乘一輛馬車,三人在車上一路無話,娘親此刻緊緊握着我的手,還在細細抽泣着,不住地埋怨着我和曹旬,問如果我出了事她可怎麽辦才好,一邊又雙手合十于胸前不住嘀咕:“不會有事的,琉月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聽到車夫拉馬的聲音:“夫人小姐,鳳栖山到了。”

跳下馬車,徐管家立刻帶領荊府的大部隊與衙門的人彙合救火,留下一小部分人照應我們。

我觀如今火勢,原本心中對绛珠草所在位置陰濕而存在的一點僥幸心理也漸漸被澆滅,只見半個鳳栖山都燃着熊熊大火,照的山頂的天空一片火紅。

曹旬二話不說便往绛珠草的位置跑去,我緊跟着他,父親他們也緊随在我們身後。跑了許久才走到山谷,眼前卻全是一片火海,哪裏還有半點绛珠草的影子。

我看到這一幕場景,一直蘊藏在眼中的淚終于掉了下來,又覺得渾身失力,一點痛哭的力氣也沒有。像是狂風驟雨後的斷樹突然被人撤掉了支撐的那根枝桠,腳下一軟便跪在了地上。

“琉月!”琉珏一直站在我旁邊,想扶住我沒來得及,拉了我兩下,也沒在繼續,只蹲在我旁邊看着我。

“曹旬。”

“恩。”他走到我身邊,從喉嚨裏傳出一聲回應。

“我的臉,我的臉,是不是再也治不好了。”

他沒有回答。

我苦笑,接着道:“哪裏還要去顧忌什麽臉,我都快要死了,我都快要死了,是嗎?”

雖像是在發問,心裏卻是在提醒自己死期已到。曹旬醫術高超,我卻半點不奢望他此次還能救我,他的實力我是知道的,绛珠草,本就是我們兩個最大的賭博。

突然覺得胸前一滞,喉頭一甜,一大口血從口中噴湧而出,立時染紅了我的前襟。

“琉月!”娘親、琉珏、琉玉、還有誰再喊着我已經分不清了,只覺得眼前一黑,便沒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待意識漸漸恢複,竟發現此時我正處于一個混沌的虛空裏,四周全是厚厚的白茫茫的霧。沒有光,沒有雲,沒有天,沒有樹。

“父親!”“娘!”“琉玉!”“琉珏!”“曹旬!”“你們在哪?”

“曹旬!”

“曹旬!”

我在混沌中瘋狂地奔跑着,吶喊着,卻一個人也沒有。恐懼籠罩着我,我一邊繼續喊着他們,一邊漫無目的地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終于,前方不再是一片混沌,蒙蒙的似是有什麽在發光。我緩緩靠近,那光源離我只隔了一層薄霧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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