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1/12
11
“媽媽……？”
辛格懷裏的小孩慢慢轉醒。眼睛在強光的照射下，無法全然睜開來，但他仍舊執意尋找自己的母親。穿着辛格外套的女人立即上前來，伸手接過了小孩，柔聲道：“小川不要怕，我在這裏。我這就帶你去見爸爸。”
“爸爸，爸爸在外面等着我們嗎？”
辛格的目光躍過和雅，見到赤坂正目不轉睛盯着這對母子。
倏地，一道白熾光照在暴露在外面的母親身上，未等衆人反應過來，一顆子彈射進了她的肩膀。女人的身子晃了晃，沒有立即倒下，顫顫巍巍地向辛格靠近。又一顆子彈射進了她的左腿，但她還是沒有倒下。血從中彈的地方漸漸暈染了出來，很快染紅了辛格的外套。女人将懷中的小孩遞給辛格，慘白的臉上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請你帶他出去。他……他叫小川，求求你。”
“啪”一顆子彈從後面正中她心髒的位置。女人終于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這時，小川已經徹底醒來，看到這樣的變故，一反常态沒有大喊大叫，雙眼汩汩流下淚水，被辛格攔着，無法靠近自己的母親：“媽媽……？”
女人費力擡起頭來，直視小川，用着最後一口氣說道：“小川，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站在和雅身旁的少年，面色蒼白，看着這一幕，腦中不斷回想着一句“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呆立的赤坂，好像回到了多年前。那個黑夜，他在白塔旁，看着被炸死的雙親，手足無措，眼淚都沒來得及流出來就被母親賦予重任——“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這麽多年來，他心中只有活下去的信念，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麽活着，要怎麽活的問題。事隔多年，他終于流出了當年未來得及流出的淚水。
女人的出逃驚動了集中營裏的守衛，狙擊手已經準備就緒，就等着他們邁出一步，進入視線範圍。
“和雅！”辛格大喝一聲。
和雅回過神來，馬上會意，做好沖出去的準備。辛格擦了擦小川臉上的淚珠，走過去，輕柔拭去赤坂臉上的眼淚，低聲道：“你去掩護和雅。我們要突圍了。”
“呼叫團長！團長，聽到請回答！”
辛格突然聽到和希焦急的呼喊。
“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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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長，請在三分鐘內突圍出來，沙塵暴要來了。”
“卧槽，今天遇到的都是什麽事啊”，和雅将槍上膛，靠在牆邊，瞧了外面的白光，蹲下身來将女人的屍體放好，露出一抹笑容：“但老子喜歡，先從狩獵狙擊手開始吧，讓你知道到底誰更厲害。”
突然一道聲音又從耳麥傳了過來，“團長，加農炮已經準備好，先瞄準哪裏？”
是維曼。
“操！你小子終于到了。”
“我在正門進來左手邊的第五座板房背後。在我的正前方有狙擊手……嗯，有兩個。你先轟掉我前面的那塊空地，然後轟正在圍過來的守衛。”
下一秒，一枚炮彈直直射中了他們正前方的那塊空地。不等赤坂反應過來，辛格和和雅已經默契十足地暴露在視線範圍，一人一槍解決了百米外的狙擊手。
辛格不顧小川的掙紮，一手抱着他，一手拿槍，在和雅的掩護下，順利逃出了狙擊手的視線範圍。兩分鐘後，他們四個人順利到達正門口。又過了二十秒，見到維曼一臉狼狽的趕來。
帕克已經在五百米的一個暗處等着他們。
“維曼，赤坂和我上帕克的車。剩下的上大小姐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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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并沒有開出多遠。剛躲過和希埋下的炸彈，再開了大約一千米，沙塵暴就來了。坐在車後座的大小姐艾琳，指揮兩輛車并排停下來，看了看前方即将襲來的巨大風暴，開聲道：“這是戈壁風。”
下一秒，艾琳撲向前，摟住坐在司機位置上的風訊，興奮道：“我們真幸運，居然遇上了戈壁風。”
衆人：“……”
實在是無法理解大小姐的思維。
不多時，白塔周圍的事物全都籠罩在一片黃沙之中。人在車裏可以外面的“呼呼”聲，粗糙的沙礫刮在車窗上發出輕微的撞擊聲。戈壁風越靠越近，風力越是大，風中含着的石子越是多，刮在車窗上發出響亮的“噼噼啪啪”聲音。
辛格摟着小川，在悄聲說着話。說了一陣子，小川挨着他慢慢睡着了。
沒過多久，戈壁風過去了，車窗上全是留下來的黃沙。他們剛好地處高地，辛格側過頭去，看到軍營黑色帳篷上全是黃沙，然而戰火并沒有因此停止。無論是自衛軍，反動分子，還是管制局都沒有要停止這場戰争的打算。離他們不遠處的集中營，因為□□炸開了大門，失去了哨兵，已經有人從裏面逃出來。
風已經停了，一切又才剛剛開始。
清晨時分，帕克将車子駛上半山腰，準備和風訊來一場時速對決。在過了一個彎道後，艾琳叫了停。她出了車子，抖了抖身上的沙子，伸了一個懶腰，長長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鮮空氣，拿出望遠鏡觀察沙漠邊境的醉心戰況。
經過一夜的混戰，管制局已經成功暫時制服了動亂分子。來自漢中的政府自衛軍暫時收歸管制局管理。成為俘虜的動亂分子，被管制局的軍隊壓到了一個小山坡。在一個類似将軍人物的一聲令下，管制局的軍隊将他們就地正法了。真是粗暴又不留情的做法。在歸天之前，這些動亂分子統統都說了一句什麽。艾琳知道，那是“為了聖戰”。至于被關在集中營裏的人，一部分在昨晚已經被動亂分子秘密處決，另一部分全部由管制局接管。
這一仗，到此為止，是管制局取得了全面勝利。
赤坂面色蒼白，坐在山路旁的一顆巨大石頭上不斷喘氣，顧不得将身上的黃沙抖去，還是感覺面前一陣眩暈。
辛格給赤坂遞去一瓶水：“你還好吧？會暈車的殺手我也是第一次見。”
“已經停了麽？”
“嗯？暫時是停了，但真正的戰争才剛剛開始。”
赤坂的神色委頓了一下：“為什麽？”
“這是來自軍人的直覺。至于你問我為什麽會有這樣長久的動亂紛争，我給不了答案。這裏有着最多的油田，未探明的油田更是數不勝數。光是這個已經讓夠多人趨之若鹜來此地掠奪了。何況……這裏還有一座聖城，那可是傳說中人間最接近上帝的地方。但又有誰知道這些不是幌子呢？”
說到底，因為這裏滿足了人類那無盡的野心，無盡的欲望，無盡的希望。
辛格上前一步，給了赤坂一個擁抱：“比起這個，我知道你很難過，所以你想哭的話就盡情哭出來。”
赤坂并沒有哭，而是問了一個問題：“團長，我這算是努力活下來了麽？”
“赤坂，你已經做到了。從今往後，你要做到的不再是生存，而是生活。”
将近十年，赤坂活的冷若冰霜，心如鐵石，身處在這個大世界裏，活的漠不關心，好像是這個世界的絕緣體。将近十年過去，重返故鄉，在炮火紛飛的戰場，他重獲了一顆沉甸甸的心。現在，他的肩膀上放着一顆金色的腦袋，不知怎的，竟有種久違的安心與對未來的向往。
在去機場的路上，小川一路低燒，不斷說着胡話，偶爾流淚不止。将他交到父親手上時，那個偉岸的男人聽說妻子已經去世，而且無法見到她的遺體時，摟着小川忍不住流下了淚。艾琳記得那張臉。那是一張飽受戰争摧殘，默默忍受，又心存希望的臉。到底希望算是好東西還是壞東西呢？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事情沒有答案了。
戰後，管制局統一封鎖了消息。沒有人知道在塔幹沙漠邊緣，發生了一場一個夜晚的血戰。那些宗教狂熱分子宣稱的聖戰，那些政府自衛軍宣稱的正義之戰，都沒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最近接的都是體力活，大家辛苦了。接下來的半個月是大家的假期。”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