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父母

☆、父母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雙更完結!

出了李游弋家,兩人磨蹭着走到了小區回廊處,夏毅突然駐步不走了。肖潇剛才膝蓋被砸了一下,還有點疼,這會兒又不能表露出來,只能背靠着回廊歇腳。

眼前一個黑影蹲下,夏毅開始卷肖潇的褲管,肖潇吓到了,問道:“幹嘛!?”

“磕的重嗎,給我看看。”夏毅雖然是商量的語氣,動作卻不是那麽回事,強勢而且怒氣沖沖,根本不管肖潇的推拒。

煙灰缸是瓷質地,飛來砸骨頭上立即一塊淤青,這才一會兒工夫,已經顯出了葡萄那麽大一塊皮下出血。

“疼不疼?”

肖潇搖了搖頭:“沒事,我們回吧。啊!”

夏毅在淤青上捏了一把,擡頭惡狠狠的說:“給你長點記性。”

“你媽啊!”肖潇疼的直皺眉,完全不知道如何表達被無緣無故當了替罪羊還要被夏毅責備的這種傻逼一樣的委屈心态,最後只能簡短了一個字表達:“日!”

“日誰?”夏毅站了起來,肖潇斜靠着回廊,歪靠的身姿本身就矮一截,夏毅站着,面對面就有點居高臨下的威勢。

“你!”嘴要是能噴火,肖潇現在能燒了一幢樓。

夏毅反而笑了起來:“那你還得練兩年。走了。”

夏毅火氣去的很快,肖潇放下褲管跟他走出了回廊,忽然問道:“去哪兒啊?”

這次不愉快的李家之行只用去了半個小時,剩下了一個整個下午的閑暇時間,夏毅理所當然的說:“去你家。”

肖潇憋了半天想不出理由拒絕,只能迂回的說:“那你晚上趕不回去怎麽辦,挺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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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你家咯。”

肖潇簡直扶牆哭,家裏那麽多資料怎麽辦?!要瞞不住了啊啊!!

手機的鈴聲适時響起,是肖爸爸的電話,可能是等了一上午肖潇還沒回家,來電催他了。

“喂爸?”

“肖潇。”

肖爸爸喚了這一聲後,電話那頭半天沒聲,往常這時候,肖爸爸會問‘要不要來接你’,或者‘您媽媽又去買菜了,快回來’,可這一次,一聲呼喚後是長時間的沉默,肖潇感受到了一絲迥異的沉悶:“爸?”

“你在路上了嗎?”肖爸爸問。

“嗯快到了,爸我……”帶了同學回來。話還沒有說完,肖爸爸的話給了肖潇兜頭一盆冷水。

“肖潇,我們家收到一個包裹,都是照片……”

夏毅在前頭等的不耐煩,見肖潇打完電話臉色蒼白,問道:“怎麽了?”

“照片,”肖潇的聲音無力透了:“寄回家了。”

“什麽?”夏毅還沒概念,随即反應過來:“薛晶寄的?都是些什麽照片?”

重來一次肖潇的經驗也算豐富了,他迅速的穩定了心态,說道:“應該是的,我爸沒說,我得回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

“你別去。”

無論如何夏毅都不能去,去了招父母的恨,留學的事還會露陷。

肖潇堅持不讓他跟來,夏毅也沒辦法,只能擔心的問:“那你知道是些什麽照片嗎?”

肖潇搖頭表示不知,這一世和薛晶打交道的時機不多,大多數都刻意的避過了。藝術節薛太後還用照片威脅過他,肖潇都沒想着去看一眼,這時候哪裏知道寄回家的都是些什麽?

“那我送你去車站。”這一茬接一茬的都是事,夏毅無奈的跟着肖潇走去車站。

肖潇走了兩步,忽然想到什麽,對夏毅說:“照片應該有兩份,你媽媽那邊應該也收到了。”

“靠。”夏毅郁悶的不行。

“你先回去吧,說不定能幫我擋掉,當年你媽那氣勢,也很犀利啊。”肖潇還有心情笑,一點也看不出擔憂。

夏毅似乎想說什麽,最後卻只是點了點頭,說“那行吧,我先回了,有什麽事給我電話。”

“嗯。”

車站來往的人不多,夏毅的車随後就到了。

肖潇看着夏毅準備上車,遲來的心緒迫使他呼了一聲:“夏毅!”

“嗯?”夏毅擡腳上車的身影停頓下來。

肖潇不知為何要把他叫回來,只知道心裏有一股濃濃的分離的情緒在發酵,這份傷感在心底攪和成一片迷茫的難受,可是堵着說不出口。

“幹嘛?”公交車在夏毅身後駛離,夏毅折回肖潇身邊。

肖潇勉強牽扯了一個笑,說:“沒什麽,就是……路上小心。”

夏毅似乎是了然的笑了:“我先等你上車了再走。”

正是午後豔陽,車站沒有擋光的東西,刺目的豔陽直接的照射而來,肖潇站在這三兩路人的車站,心裏恍如吹過風沙的荒漠,露出蒼涼的殘垣。

前世的時間軸已經被打亂了,但照片依舊寄了過來,那麽他不得不再次面對這樣一個僵局。

肖媽媽哭泣的不可置信的面孔仿若一捆細絲縛住肖潇的心髒,收緊、掙紮。鞭撻過他還稚嫩不經世的可笑堅持。

還有夏媽媽的毫不客氣的諄諄教誨,一條一框令肖潇毫無辯駁的餘地,這些本不該這個年紀面對的事情,被夏媽媽直接而尖銳的指出來。

束手無策的肖潇最後只有妥協,然而妥協卻換來淩冽的一刀,破開他本不該施與的退讓。

“禪寶。”

肖潇從紛亂的思緒中回神,擡眼看向夏毅。

夏毅似乎從他臉色中看出了些什麽,試探着說:“別想太多,搞定了就回來上課,沒事的。”

肖潇心房裏細密的絲線倏忽收緊,割開縱橫的血肉,生疼。

出路早已布置好,照片一旦洩露,他就有足夠堂皇的理由堅持出國留學,離開這片土地就能擺脫掉所有煩人的威脅、嘲笑和質疑。

肖潇卻并不為自己高瞻遠矚的小聰明感到慶幸,他不知道這是不是逃避。心的左邊藏着一份憋悶的委屈,心的右邊卻嘯叫着戀戀不舍,兩相膠着之下,沸騰成一抹眼底的霧氣,泛起又落下,泛起又落下。

他艱難的開口,說道:“夏毅,等我回來。”

“好。”

“我車來了。”肖潇側過目光,避開夏毅的探尋,匆匆的跨進公交車廂。

透過車窗,夏毅的目光帶着淡淡的笑意,在初夏燦爛的陽光裏相映成輝。

……

黃幼齡是個開明的家長,但并不代表她容忍兒子所有的放肆。出生軍人世家的夏媽媽骨子裏還是傳統的人,自然無法接受夏毅在她眼皮底下玩男人。照片一到她手,她便着手準備拿事件中的另一個受害者試問。

只不過夏毅先發制人的坦白了,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就變成了一次雙邊會談。

夏毅态度很堅決,黃幼齡的也有理有據。母子之間的談話從“我不同意”和“我堅持”衍生到了“這不對”和“感情沒有錯”兩個鮮明對立的觀點。

這場談話從晚餐後一直持續到了夜深,十點半的時候,夏建設回到了家中,并立即參與了母子兩的談話。

夏建設面上是個老好人,脾氣溫和有禮,做事穩中求勝。但他也有個綽號叫“笑面虎”,商場風雲詭詐摸爬滾打二三十年,夏建設哪裏會是好相與的?他迅速的掌握了夏毅一再堅持中的倔強和不可回圜,插話道:“薛家前些日子倒了,你二舅找到我的時候我還挺納悶,現在想明白了,你退婚也是為了這個誰,肖潇?”

夏毅有些煩躁的點頭,翻來覆去的都是這些燒腦的理論辯駁,這都兩三個小時了,他不想再繼續沒味的争論。

夏建設看了黃幼齡一眼,笑着說道:“我兒子跟我像,深情。”

黃幼齡送了個“你老不正經”的白眼。夏建設繼續說道:“兒子,爸站你這邊。”

黃幼齡一聽就想發作,夏建設給了妻子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繼續說道:“不過你得先考慮清楚,那位同學和你會不會有相同的光明的未來。你看,現在你高二,十八歲,沒有工作,不會一技之長。整天忙碌的就是語數外這些課本知識,以後誰來養你養他?你沒有立身之本,就站在這裏跟我談‘愛情至上’,這不對。你也沒有底氣,對不對?”

夏毅擡眼看着他父親,一時無話。

“男人得以事業為立身之本”,夏建設用這樣一句教條狠狠的鞭撻了夏毅的單純幼稚。或許在他十八歲的門檻上夏建設有些拔苗助長,但對于夏毅來說,卻正中打擊了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心。

夏建設的觀點也許是偏激的,但他說的并沒有錯。任何過早的花朵都會遭到風雨無情的摧殘,哪怕夏毅再不願承認,上一世肖潇所承受的痛苦,已經很好的說明了事實。

夏建設繼續下猛藥:“夏毅,爸爸這些話不好聽,但這是事實。在你堅持你無所畏懼的愛之前,你得給自己也給他一個交代。你不能在十年後把自己擺在審判的十字架上,等着別人給你貼标簽。社會是個複雜的染缸,随時随地有暗箭傷人,在不能用你的力量保護你愛的人之前,你就沒有資格站在這裏跟我們堅持你的論點。這一條,你得想清楚。”

夏毅沉默的聽着夏建設的話,面上是倔強的不妥協,心裏卻已經同意了這一觀點。

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太年輕,太脆弱。

夏爸爸猛藥下完了,總結道:“好了,這事就到這裏。還一年高三了,後面怎麽做你自己想清楚。我跟媽媽不管你,相信你自己懂得分寸。”

黃幼齡還想插話,被夏建設牽着手帶出了書房。

夏毅低頭沉思了許久,終究還是将夏建設的話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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