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相冊激起了段驚風的羞恥心,以至于他開始單方面和歸年鬧脾氣,直到段奶奶叫他吃飯,都愣是沒和歸年說一句話。
歸年卻也不生氣,反倒是笑的十分開心,像是從中找到樂趣,段驚風越不肯搭理,他就粘人粘的更緊。
也不管段驚風是什麽臉色,始終一臉笑地湊到段驚風身邊,眉眼彎彎地叫他哥哥,還問段驚風要吃哪個菜,甚至作勢要給他夾。
歸年本就長得好,現在眼睛都笑彎成了月牙,自然是可愛的很,饒是段驚風心裏再大火,也對歸年生不起氣來。
然而歸年剛才的行為實在是太過分了,以至于段驚風一對上歸年臉,就控制不住想起他的惡行,因而哪怕現在歸年表現的再可愛,段驚風也憤憤地不想理他。
段驚風避開歸年夾菜的手,輕飄飄地睨了他一眼後,便面無表情地挪開視線,免得再和歸年對視下去,脾氣就全消了。
這些天他沒少哄歸年,現在确實該讓歸年哄哄人,認識到哄人的不易,從而平時聽話點,不再一個勁地讓他哄。
可讓段驚風沒想到的是,他還沒等到歸年湊上前,段奶奶倒先受不了了,狠瞪了他一眼後就去安慰歸年,讓他自個兒夾東西吃,別客氣,也不用顧着段驚風。
段驚風:“……”
段驚風無語至極,正想反駁段奶奶說的話,就見段奶奶猛地回頭,抛下冷冰冰的一句,“等會兒再說你。”
段驚風:行吧,合着我最多餘。
“得勒,您接着說。”段驚風笑,“我和爺爺先吃。”
段奶奶應了聲,沒接話,還以為段驚風和歸年吵架了,仍在發愁該說點什麽,才能讓兩人變得跟剛開始時那樣好。
可段奶奶哪兒料得到,不等她想好該說的話,前一秒還被段驚風冷落的歸年,竟然幫段驚風說話了,并且語氣有點兒兇,似乎是在怪她教育段驚風了。
“我倆好着呢。”歸年突然挽住段驚風手,咧嘴笑道,“才不是奶奶您以為的那樣。”
歸年擡眸觑了段驚風一眼,忽然壓低聲音笑了下,聲音脆生。而段驚風迎上歸年的眼神,眼皮倏地一跳,直覺有壞事要發生,下意識要阻止歸年。
但段驚風速度慢了點兒。
所以幾秒後,段驚風又聽到了熟悉的稱呼,“晚晚哥哥對我可好了。”
明明是誇獎的話,可段驚風怎麽聽怎麽別扭:“……”
如果說段奶奶原本有三分執行力,那在她聽到歸年叫段驚風晚晚後,她則一點擔心都沒了,畢竟段驚風有多不喜歡這個稱呼,段奶奶心裏門清兒。
可現在歸年不僅叫了,還加了後綴,段驚風卻一點兒都沒生氣,瞪都沒瞪歸年,僅僅是嘴角揚起又落下,笑的十分牽強。
段奶奶何曾見過這樣子的段驚風,一時玩心大起,忍不住想逗逗歸年,看段驚風會不會有更讓她驚訝的舉止。
“既然他對你好,那他怎麽不理你?”段奶奶眯着眼笑,“從吃飯到現在,他可沒理過不一次,都是你在圍着他轉。”
段驚風觑了眼段奶奶,猜出她的惡趣味,不欲理她,免得有人搭茬了,段奶奶興致會更大。可歸年聽了這話,卻像被觸犯領地的貓,瞬間露出尖銳的爪牙,對段奶奶呲牙咧嘴的。
“那是我惹他生氣了,”歸年強調說,“晚晚哥哥不理我是正常的。”
段奶奶眼睛一亮,放下筷子要繼續問,段驚風卻不給她機會,搶先反問歸年,“那你還故意氣我嗎?”
言下之意是問歸年聽不聽話。
歸年怔愣住,被段驚風的問話弄懵圈了觑,但等他回過神來後,歸年卻揚起大大的笑容,甜聲道,“都聽哥哥的。”
歸年其實還想加上晚晚二字的,可段驚風好不容易願意理他了,歸年不想再惹段驚風生氣,倒是很聽話的只叫了哥哥。
然後在心裏補上了句晚晚。
段驚風看歸年這麽聽話,嘴角不聽話地往上翹,到底是破了功,沒忍住笑出了聲,“說到做到。”
“一定。”歸年應了句,立馬給段驚風夾菜,“這菜味道不錯,哥你快嘗嘗。”
說完歸年頓了頓,又重複重樣的動作,給段奶奶和段老爺子夾菜,笑的很乖,“您們也嘗嘗。”
“……”段驚風被歸年逗樂,回禮似的也給他夾菜,“你快吃飯吧,就別瞎操心了。”
歸年不服,張嘴要反駁段驚風,而段驚風眼疾手快,夾了塊排骨塞進歸年嘴裏,讓他說不出話,微笑着說,“排骨是奶奶的拿手菜,你快點吃。”
歸年毫無防備,猛地嘴巴被堵住,吓的眼睛都瞪圓了,但等他緩過來後,表情立刻變的很兇,卻苦于張不了嘴,沒法兇段驚風,只能狠狠地瞪段驚風,借此表達他的埋怨。
段驚風也笑,甚至還動手揉歸年頭,頗為善解人意道,“先吃飯,有什麽事吃完飯再說。”
歸年:“!!!”
段奶奶被他倆逗的眼淚都笑出來了,就連段老爺子情緒也被感染了,抿嘴小幅度地笑了下。
少年喜怒去散如煙,上一秒還互相看不順眼,下一秒便能勾肩搭背商量着去哪兒玩。段驚風和孟浪也是如此。
***
吃完飯後段驚風進廚房收拾衛生,段奶奶則去樓上收拾房間,怕今晚歸年沒地方住。
歸年也在廚房,只不過他被勒令不讓碰碗筷,只能站在洗碗池邊看段驚風幹活,還低聲地在辯解,“我不是什麽都不會的。”
“是嗎?”段驚風反問。
“對的。”歸年小麽聲道,“家務學…一兩遍就會了啊。”
聞言段驚風挑眉,沒戳穿歸年這明顯底氣不足的話,輕笑着轉移了話題,“今晚自個兒睡?”
剛段奶奶提起睡覺的事時,段驚風原本想說歸年跟他睡,不用再去收拾客房,結果當事人一聲不吭,什麽表示都沒有,段驚風便住了嘴,好奇在家裏去哪兒都要粘着他的歸年會怎麽解決這事兒,哪想歸年直接默認了段奶奶的安排。
不提這個話題還好,一提歸年便皺起眉,顯然不太想聊這事兒。無奈話是段驚風問的,歸年不想讓段驚風覺得他冷漠,所以哪怕不喜歡他還是回了,“是我自己住。”
主要還是現在在段奶奶家,歸年不敢太纏着段驚風,怕段奶奶覺得不對勁。他雖然不懂的事太多,又有點反應遲緩,但到底是有錢人家出來的少爺,該有的人情世故還是懂的。
聽到歸年的回答段驚風沒發表看法,只是挑了挑眉,含笑道,“那行。”
歸年不跟他一塊睡,段驚風輕松的多,洗完澡就躺床上玩手機去了,甚至還跟時聞折玩了兩把游戲,不用像平時那樣,拾掇完了還得操心歸年,又是催他擦頭發,又是讓他早點睡。
所以時隔二十天後,段驚風第一次睡個安穩覺,不僅可以到處亂滾,還能想怎麽蓋被子就怎麽蓋被子,舒适的不行。
直到整座房子變安靜。
因為每天和歸年呆一塊兒,段驚風作息好了不少,以至于他才和時聞折玩了幾把游戲,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困的睜不開眼,匆匆道了句晚安就放下手機睡覺去了。
忘了問睡在隔壁的歸年感覺怎麽樣。
所以淩晨一點,段驚風半眯着眼往門口看,瞥見穿着他舊睡衣,懷裏還抱着枕頭的歸年時,只覺得腦子恍惚,竟然還以為穿回了二十天前。
“你幹嗎呢?”段驚風額角直跳,怕吵醒老人家,不得不壓低聲說話,“悄沒聲兒的突然出現,魂都叫你吓沒了。”
段驚風房裏開了小臺燈,因而時間裏光亮還行,坐在床上的段驚風,能清楚地看到歸年在他說完那句話後,局促地動了動腳,像是很不好意思。
“我睡不着。”歸年聲音小,可話卻很直接,“想跟你一起睡。”
段驚風:“……”
歸年見段驚風沒反應,好看的眼彎成兩道月牙,沖段驚風笑的很甜,軟聲道,“那我進來了哦。”
雖是詢問,卻沒半點要等段驚風回答的意思,話一說完便立刻走了進來,段驚風甚至沒來得及回神。
歸年小步子的挪,頂着段驚風的注視一點點走到床邊,把枕頭貼着段驚風枕頭放好,再指着床空着的那半張床,小麽聲道,“我可以睡這麽?”
段驚風直接樂了,心說你都走過來了,難道他還有別的選擇?
然而心裏想是一回事,說出來的又是另一回事。所以等歸年說完話後,段驚風學他那樣笑,将飯桌上歸年說過的話送還給他,“不是要自己睡麽?”
“自己睡害怕。”歸年笑的腼腆,“所以我來找晚晚哥哥了。”
段驚風睨他,壓低聲重複,“晚晚?”
“是哥哥!”歸年笑出聲來,趁段驚風反應過來前,便撩開被子躺上去,再蓋好被子輕輕拍了拍,才扭頭看段驚風,眨巴眼道,“時間不早了,哥哥我們該睡覺了。”
段驚風咬牙,卻拿歸年半點辦法都沒有,“快睡!”
“好勒。”歸年乖乖應。
段驚風心累,再一次覺得用少爺來形容歸年太不準确了,這簡直是個祖宗,還特愛撒嬌。
要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