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8、59章
一種傳統,每次月考後會放月假。
這次也不例外。
盡管才五月下旬,但慶州已經徹底進入夏天了,段驚風陪歸年在家打了一上午的游戲,最終累癱在沙發上,看着窗外的烈日,實在不想出門買菜做飯,便随便找了點東西,将就填了填肚子。
但中午能将就,不代表下午也能。
所以下午五點,段驚風和歸年全副武裝地出了門,打算去段老爺子家蹭飯,畢竟距離上次去段老爺子家,也一個多月了。
一中到老爺子家路程不近,搭公交得一個多小時,而且還沒有直達的地鐵,因而段驚風直接叫了滴滴,免得他們還要和別人擠。
半小時後,兩人到達老爺子在的小區。
段驚風下了車就想直接上樓,結果他還沒走兩步,就被歸年拉住手,“還沒買東西呢。”
“???”段驚風滿腦袋問號,沒反應過來,“要買什麽?”
“給爺爺買東西。”歸年軟聲解釋。
段驚風撲哧笑了,擡手給了歸年一丁殼,“我去我爺爺家,還得買東西?”
“走吧。”段驚風沒把歸年的話放在心上,牽着他的手往裏走,“老爺子肯定在家等急了,再不上去又要生我氣了。”
歸年捂着被段驚風敲過的地方,嘴巴嘟的能挂油瓶,“你是不要買,但我要買啊。”
歸家是名門望族,對禮儀講究高,以前去別人家時,歸父歸母都會根據對方的喜好去準備禮物,歸年耳濡目染久了,自然有樣學樣。
更何況…這還是段驚風爺爺,歸年當然想做的更好,免得留下不好的印象。
段驚風倒是沒想到歸年有這麽多要求,只覺得他多此一舉,但瞥到歸年小狗一樣,幹巴巴望着他的眼神,段驚風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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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能拒絕,不代表他不能逗人啊。
“要買可以,但是……”段驚風好笑地看着歸年,挑眉道,“小年你沒有錢吧?”
歸年确實是個少爺,從初見時他的裝扮,到平時流露出的言行舉止,無一不在昭示他的身份、教養。可那又怎樣?歸年現在還不是個掏不出一毛錢的窮光蛋。
衣食住行花的都是段驚風的錢。
聞言歸年臉色一僵,忽然反應過來現在的他身無分文,就連身上穿的衣服、褲子,也都是段驚風幫他買的。
歸年笑不出來了,眨巴眨巴眼看段驚風。
段驚風被他看的一樂,努力壓住嘴角才沒笑出聲來,只是掐住歸年臉頰,故作嚴肅道,“別撒嬌。”
“我沒有。”歸年臉被段驚風捏成河豚,氣呼呼道,“晚晚你就先幫我一下嘛,以後我還你。”
段驚風被萌的心顫,眼睛瞪的溜圓,“又賣萌!!”
歸年沒有段驚風高,又身體嬌小,現在被段驚風捏住臉,就像被掐住命門的動物,雙手撲騰地要去抓段驚風衣服,卻夠不住他衣領。
段驚風以前看過其他小情侶玩這樣的小把戲,當時他只覺得他們閑的慌,可現在他見歸年被他氣的臉通紅,卻突然頓悟這種游戲的趣味性。
怪不得男朋友總喜歡欺負女朋友,原因無他,實在是女朋友太可愛了。
歸年也可愛。
段驚風悶着聲笑,正想着要再逗逗歸年時,身後卻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晚晚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欺負弟弟呢?”
來人正是段奶奶。
段驚風表情愣在臉上,僵硬地轉動身子,尴尬地和人打招呼,“奶奶好。”
老人家原本和歸年不熟,但耐不住每次打電話歸年都在旁邊,時間一長段奶奶也就認識了歸年,知道他和自家孫子關系好,還合租到了一塊。
老人看小孩,都是越看越可愛,更何況歸年長的讨喜,還有禮貌,自然深得段家老兩口的歡心,以至于後面他們給段驚風打電話時,總要多和歸年聊上一會。
“過來了怎麽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段奶奶眼睛都笑沒了,“快上去,老頭子昨兒還在念叨你們呢。”
段驚風還沒從尴尬中回神,現在就跟機器人似的,被推一步走一步,半點活力都沒有。而段奶奶陷入極度的喜悅中,沒察覺段驚風的反常。
只有歸年。
“沒事兒。”歸年小跑着去牽段驚風手,踮腳湊到他耳邊,聲音也軟乎乎的,“晚晚沒有欺負我,我都知道的。”
段驚風眉一揚,剛想追問歸年什麽才叫欺負,就又聽小少爺小麽聲地補充說,“而且就算晚晚真要欺負我,我也是樂意的。”
啊!!
操他媽的,性子這麽軟,這誰他媽能忍!!
段驚風深呼吸一下,擡手點了點歸年鼻尖,聲音微啞,“知道了。”
***
第二天不要上學,兩人也沒急着回家,但也沒一直呆在家裏,而是在吃完飯後,選擇出去轉轉。
段老爺子家靠近火車站,可沿着馬路直走十幾分鐘,再拐個彎步行五六分鐘,就可以到慶州市的城區河,那附近有一個大公園,深受慶州百姓的喜愛。
幼年段驚風跟着老兩口生活,沒少來這個公園玩,後面他回了自己家,嫌坐車累也就來的少了,除逢年過節外,段驚風基本沒再來過。
好久不來,慶州公園依舊熱鬧,前邊的大廣場聚滿了跳廣場舞的阿姨、玩兒滑板的青少年,又或者牽着球跑的小孩子……而再往後走湖邊景區,則是年輕人的天下。
段驚風路過大廣場,徑直領着歸年往湖邊走,打算帶他去時聞折強推的網紅景點玩,卻不想他們剛到湖邊,就被迫停了下來,随着人群堵在原地難以前進。
“怎麽了?”這塊人多,歸年看不到前邊的景象,“為什麽不走了?”
段驚風個高,透過人群縫隙往前看,很輕易就看到了最前面的景象。
歸年沒等到回答,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故,正要踮腳去看時,就聽旁邊的人的議論,“幹嘛呢這是?老子難得出來散步,結果運氣差到堵在路上動不了?”
“少說兩句。”有人聽不慣他的話,回怼了句。
“到底怎麽了?”又有人問,“我還急着回家。”
“聽說是告白。”一道女聲響起,“我朋友在最前面,剛跟我發消息說是有人在告白。”
女人的聲音不小,段驚風跟她挨的近,不可能聽不到她說的話。所以女人話音剛落,段驚風就不自在地咳嗽起來,像是不小心嗆到。
歸年擔憂地去看他,同時不忘輕撫段驚風背,溫柔地替他順氣。也正是如此,歸年才得以看清段驚風在路燈的照射下顯得通紅的臉。
“是在求婚嗎?”歸年往段驚風身邊湊,聲音低軟,“那晚晚幹嗎不告訴我?”
心思不純的段驚風聽歸年這麽說,不由眉心一跳,生怕歸年開口,更怕歸年一針見血,從而猜到他肮髒、見不得人的壞心思。
因為剛才他看清前邊的情況時,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他也想這麽做。
對歸年。
***
湖心公園周一上了本地頭條,卻不是因為有人告白,而是因為二中放的一場煙花。
“操!真特麽絕了。”時聞折咬着吸管,邊刷微博邊罵人,“今年二中大手筆,又比一中會玩,風頭全被他們搶了。”
和小說裏一樣,慶州市相當于宿敵的兩所高中,正是一南一北的一、二中,兩所學校從校內活動比到開學率,誰也不服輸,一比就是十幾年,這些年來各有特色,也都各勝一籌過。
但比的時間長了,一、二中的學生都養成了習慣,看不得對方學校超過本校,以至于現在大大小小的事兒,大家都會私底下比一比。
比如每年高考前的送考。
作為老牌學校,關于高考完就形成了一系列規定,每到高考季,便遵循傳統,期望學校能再創輝煌。煙花送考便是其中最受歡迎的一項。
但一中地理位置受限,要想好好放一次煙花挺有難度,所以每年的煙花送考,一中總是要比二中遜色一些,只是差距不像今年。
今年二中跟打了雞血似的,從準備到實施都是大手筆,以至于煙花一放完,當晚慶州人的朋友圈都在讨論這事,工作日更是上了本地頭條,一中人想不注意都難。
時聞折往年也看,段驚風覺得他可樂,大多會跟着他看幾眼,但今年時聞折一個人念叨了半天,段驚風愣是半個字都沒說,幹坐在自己座位上發呆。
他還在想周末發生的事。
煙花點燃夜空時,前邊當衆表白的男子也等來了屬于他的幸福,和心上人用力抱在一起接吻。
正如哈欠是有傳染性的,粉色旖旎的氣氛同樣是會感染人,因而等段驚風回過神來,四周已經有不少人抱在了一塊,或耳語,或親吻。
剩下的人要麽是在起哄,要麽形單影只、孤獨一人。
段驚風屬于後者。
連做電燈泡都覺得難為情的段驚風抽搐此刻夾在這麽多人裏,更覺得羞愧,臉都漲紅了,拉住歸年手腕就想往外走,免得還要留在這兒犯尴尬。
歸年臉沒比段驚風好到哪裏去,甚至他臉上的熱意蔓延到四肢,導致段驚風拉他手時被吓了一大跳,還以為歸年感冒了。
但等他回頭,卻只看到個臉紅的快冒煙的腦袋。
段驚風當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看到歸年臉紅成這樣,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緊閉着唇恨不得四周的人全消失,以免他還得在這犯不自在。
可煙花本身是個浪漫的玩意兒,哪怕這花不是為他們放的,旁邊的情侶也沒因此受到影響。
只有他倆。
轟隆煙花聲下,是戀人間的低語和漬漬水聲。
段驚風到底是啥經驗沒有的戀愛雛鳥,紅着臉去拉歸年手,想帶他離開這兒,卻不想他的行動讓旁邊的人誤會了,以為他和歸年是一對。
又或者是相互暗戀的膽小鬼。
所以當段驚風反應過來時,歸年已經被人推到了他懷裏,嘴唇還好死不死地磕到了段驚風下巴。
歸年:“!!!”
段驚風:我……日?!
圍觀群衆卻沒看出他們的不自在,還在為撮合了一對有情人而雀躍,鼓掌大聲歡呼,“再親一個!再親一個!”
羞的段驚風想鑽地縫裏去。
從回憶裏走出來,段驚風又覺得他臉在泛熱,當即不自在地咳了聲,想驅散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免得在教室丢人。
卻不想他剛擡眸,就撞上了歸年濕漉漉的眼神,而對方被他抓到偷看後,立馬不好意思地挪開了眼,好像剛才盯着他看的人不是他似的。
段驚風:“……”
正在為輸了氣勢不平的幾人,沒注意到他們的反常,“…不行,咱們不能輸給二中。”
“那你說怎麽辦?”華霄問。
“我們不是還有喊樓麽?咱們在這下功夫,”時聞折一拍大腿,勝負心很強,“這面子非贏回來不可。”
戚枝從前排回頭,聞言翻了個白眼,“高考過後就是畢業會考,我看我們還是多關心下自己,要不然挂了就慘了。”
“怎麽可能?”時聞折不服,“段哥你來評評理,看是我說的對還是戚枝她……”
段驚風不理時聞折,轉頭問戚枝,“考場安排出來了?”
畢業會考是大考,不可能像平時的考試那樣,所以不用想他們都會被分到市裏不同的學校,段驚風倒不是不想分開,只是擔心他們的考場隔的太遠,沒法相互照應。
“估計出來了,我剛看到老穆手裏拿了沓紙。”戚枝說,“待會下課我去問問。”
段驚風點頭,“謝了。”
“在本校考最好,再不濟也要是三、四中,”時聞折感慨道,“二中太遠了。”
段驚風也不想去二中那邊,但有時候你越不想要什麽,老天爺就給你來什麽,所以晚自習放學前,段驚風看着發到他手裏的準考證,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
段驚風把準考證往桌上一放,立馬去關心歸年在哪考,歸年乖乖回答,“運氣不太好,在二中。”
這哪叫運氣不好?完全是再好不過。
“我也在二中,”段驚風松了口氣,“能有個照應了。”
到底二中也是個陌生環境,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遠是遠了點,不過離段老爺子家近,大不了到時他們先去老爺子家住,免得次日趕不過去。
相比段驚風的幸運,時聞折幾人就要倒黴多了,竟然被分到城北的七中,那才是真的遠。不過時聞折卻絲毫沒受影響,仍舊一臉笑的和其他人聊天,在讨論放假出去玩的事兒。
一中是各大考試的必備考點,所以一中學子親切地稱六月為考試月,因為每年高考、會考後,還有緊随而來的中考、生地會考,也就是說假期要從四號放到十九號。
這麽長的假期,不出去走走簡直虧大發了。
“…別想了。”段驚風打斷時聞折的幻想,潑冷水道,“會考前我們要補課,考試後得補作業,哪有時間玩?”
“???”歸年聽了半天,沒跟上節奏,“補什麽課?”
在歸年的世界裏,放假就是放假,不存在挂羊頭賣狗肉的活,也正因如此,歸年聽到段驚風說要補習,都驚呆了。
這事時聞折會答,“怕咱們在家光玩耽誤學習,校領導想出來的損招,讓考生集體複習。”
“學校是高考考點,肯定要封校,沒辦法騰出教室來,所以校領導找了另外一所學校。”段驚風見歸年都呆了,沒忍住揉了下他頭,“美名其曰兄弟學校。”
還想着放假可以和段驚風在家膩歪的歸年,聞言臉色沉了下去,不太高興地嘟嘴,“哦。”
在座的人被逗的樂出聲,過了幾秒又聽見歸年補充道,“好煩。”
這下大家都笑了起來。
段驚風噙着笑哄他,“沒事,全年級一起呢,咱不孤單。”
歸年撇嘴,沒有吭聲,卻在心裏反駁段驚風,心說他在意的是這事嗎??
他在意的當然不是這事。
段驚風也不知有沒有看出歸年的小心思,總之他是被歸年可愛到心顫,要不是想着這還在教室裏,他肯定要将歸年摟進懷裏好好捏臉又揉頭。
時聞折也覺得歸年可愛,甚至手癢到直接伸進過來,賤兮兮地要捏他臉,“歸小年,你怎麽這麽有趣啊?”
但時聞折手注定落空。
段驚風看到時聞折擡手,就受不了地要去扯他手,免得時聞折手就落到歸年臉上,而比他速度更快的,是歸年的反應。
歸年蹭地側身,躲開了時聞折手。
“誇我歸誇我,”歸年嘟囔,“請不要動手。”
華霄坐在那兒看書,聞言忍了好幾秒,到底沒扛住,很不給面子地笑出了聲,“噗哈哈哈,老時你也太慘了吧哈哈哈哈。”
時聞折臉黑的像墨,後悔自己吃多了沒事做才去問歸年這事,要不然何至于落的這個結局。
段驚風也在笑,并且笑意延伸到眼底,細細碎碎的,漂亮的像夜空裏的星星。
看的歸年臉熱。
“不讓老時碰,那你讓誰碰?”華霄明知道歸年的回答,還故意這麽問,好給時聞折找不痛快,“段哥嗎?”
段驚風心像泡在了蜜罐,甜滋滋地看着歸年,好整以暇地等他回答,“是我嗎?”
歸年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只知道段驚風沖他笑的特別好看,頓時腦子都鈍了,什麽都思考不了,光想着要讓段驚風笑得更開心。
“對啊。”歸年不知羞,抿嘴沖段驚風笑,無視了在場的其他人,嗓音軟乎乎地答,“就讓晚晚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