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好友的兒子
這是韓盛來第二次見傅思冉。
這一次比第一次更驚豔。
20歲的傅思冉還是個大男孩,人不高,大約175左右,也不怎麽壯實,穿着白色的圓領毛衣,底下是寬松舒适的藏青色燈芯絨褲子,大黑眼睛,皮膚白皙,腰身、手、腳都好看,走路姿勢端正、步子輕快,像只溫文爾雅又可愛軟糯的小金吉拉貓。
更重要的是,一颦一笑、一舉一動真的很像沈容晏。
韓盛來也不得不感嘆,世界上居然會有神态動作如此相像而又毫無關系的兩個人。
“韓老師、魏老師、林老師,我現在就試鏡嗎?”
沈容晏看着面前自己的昔日好友們,心底五味陳雜。
不知道該為自己重生為少年高興,還是該為自己就站在他們面前卻不能相認而難過。
“現在就試。”導演魏西坡聽韓盛來說這個大男孩很像沈容晏,因此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對方的演技如何。
“就試江雲聽到師父被日本人殺死那一段吧。”編劇林懷道。
“好的。”
沈容晏在生前就把這部劇的劇本研究過,演一段也不在話下,于是當即就給他們來了一段。
“我的表演到此結束,謝謝各位老師。”
結束了,沈容晏禮貌地鞠了一躬。
“像,真得太像了……”上首的導演魏西坡不可思議地看着他,雙眼微出神,仿佛透過他看到了另一個人,“你的表演真得很像一個人……”
普通人認人是看外形,盲人認人是聽聲音,而導演認人則是看演員的表演——每個演員都有自己獨特的表演風格,尤其是那些演技高超的,更加明顯。
沈容晏的表演風格魏西坡再熟悉不過,然而眼前這個大男孩,他的表演風格居然真的跟沈容晏非常相像!
“您是說沈影帝嗎?”沈容晏從容一笑,他早已做好了準備,“因為我是沈影帝的影迷,經常在家模仿他的表演,就怕畫虎不成反類犬,您說像,那就是對我最大的褒揚了。”
他如今心境不同,更何況還接受了田玉紅三個月的調教,自然不可能跟以前的沈容晏一模一樣,只要有不一樣,就能說是模仿。
“你年紀輕輕,演技非凡,以後前途無量啊。”一旁的韓盛來笑着誇了他一句。又轉頭問魏西坡,“怎麽樣,西坡,行嗎?”
魏西坡笑道:“行,怎麽不行!”
于是傅思冉演《烽火照梨園》的事就這麽敲定了。
一旁的葛楊也開心極了。
兩人正要告辭出門,就見一個年輕人突然闖了進來:
“爸爸!”
沈容晏一看,原來是韓盛來的兒子韓迎飛。
韓迎飛比傅思冉大兩歲,跟謝嘉承同年,長得高高大大的,五官端正,就是冒點傻氣,忠厚老實,脾氣也好,說他也只嘿嘿傻笑。
他不知道今天傅思冉來試鏡,猛地看見房間裏頭站着這麽一個漂亮纖細的人,不由呆住了——
從小到大就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
沈容晏見他癡癡看着自己,愣了一下,不禁忍俊不禁。
他這一笑更不得了,本來就長得好看,一笑整雙眼睛就像化了碎星一般,閃閃亮亮,整張臉端的是明豔英氣。
韓迎飛整顆心都跟春水一樣化了。
“小傅,這是我兒子迎飛。”韓盛來上前拉了拉韓迎飛,“迎飛,這是小傅,傅思冉,他要飾演江雲,你們以後就要合作了。”
沈容晏知道好友要捧自家兒子出道的事,聽他說韓迎飛也要進組便也不奇怪,友好地朝韓迎飛笑了笑:“你好,我是江雲,你是……程進程小将軍?”
《烽火照梨園》中有個和主角很談得來的軍閥兒子,就是程進。
韓迎飛見他跟自己說話,一下子紅了臉,結巴得話也說不完整:“是、是我,你、你好,我叫韓迎飛!”
沈容晏沒多想,反正韓迎飛以前就那麽單純樸實,對他笑了笑說:“那合作愉快,劇組見。”
“劇、劇組見!”
等沈容晏他們走了,魏西坡見韓迎飛還傻傻望着他們走的方向出神,忍不住往韓盛來肩上一拍,調侃道:
“老韓,你這不是給我找男主角,是給自己找兒媳婦呢?!”
韓盛來看了一眼自己兒子,也笑了:“這傻小子太傻,還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呢!”
特別番外小狼狗與小狐貍(一)
謝嘉承撿了一只小狐貍回來。
小狐貍着實小,跟只奶貓一樣大,身子就比他前腿都短,就是腦袋大,尾巴也大,毛又細又軟又滑,還很蓬松。
他爹爹說應該是只剛出生的小狐貍,也許出來玩走丢了。
謝嘉徽湊過小狗頭:“哇,好生可憐可愛的小狐貍,不如給我玩!”
說實話謝嘉承是有些嫌棄這只小狐貍的,但他聽哥哥說要玩,心裏畢竟還是舍不得,于是板着臉說:“這是我撿來的,就歸我!”
“哼,有什麽了不得,明天我也出去撿一只!”謝嘉徽昂起小狗腦袋,氣鼓鼓走了。
謝嘉承的爹爹摸摸小兒子毛茸茸的小腦袋:“咱們狗妖雖是狗,但亦學人禮,承兒若真要養,須要好生待他,日後他父母尋來,也好有個交代。”
“知道了,父親。”
于是他娘和他一起給小狐貍洗了澡,原先的小狐貍身子倒不髒,就是爪子髒兮兮的,像踩過秧田。洗過之後,就幹淨多了,肉墊墊軟乎乎的。
小狐貍不怕生,好享受地伸出爪爪讓他們娘倆給洗。
黑黑的圓眼睛咕嚕咕嚕轉悠。
吃飯的時候,謝嘉承還給他夾了一塊熟肉,他嗷嗚嗷嗚地吃得一幹二淨。
睡覺了,就任由謝嘉承咬住他的後脖肉,叼到床上去。
睡覺的時候謝嘉承喜歡現出原形,小狼狗還沒長大,身形也不魁梧,躲在棉被裏鼓鼓的一小團。
小狐貍似乎很享受他那暖烘烘的懷抱,自動鑽進他懷裏,找了個自己喜歡的姿勢,閉了眼呼呼呼。
偶爾謝嘉承的毛碰到他的耳朵,他的耳朵就快速抖動,可愛極了。
小狐貍很懶。
每天都是謝嘉承叼到飯桌旁,吃完飯,謝嘉承出去玩或者跟父親去打獵,便又讓小狐貍盤在自己脖子上,晚上給他洗完爪爪,又叼上床。
時日久了,他娘笑話他,說這是他的小媳婦。
謝嘉徽很嫉妒,因為他天天想撿一只小狐貍,就是撿不到,現在他小狐貍也沒有,小媳婦也沒有,好氣哦。
“狐貍很醜的,以後變成人吓死你!”他只好這樣吓自己弟弟。
謝嘉承其實并不知道小媳婦是什麽,但是他明顯聽出來自己哥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嫉妒,于是梗着脖子說:
“才不呢!狐貍精可好看了!”
“醜,醜!我說醜就是醜!”
“不醜不醜!可好看了!”
兄弟倆誰也不服誰,差點打起來。
還是小狐貍跳到謝嘉承肩頭,伸出舌頭舔舔他的臉,好像在勸他別生氣。
于是謝嘉承就真的不生氣了,朝自己哥哥“哼”地一揚下巴,好像不屑跟他吵架似的,抱着小狐貍走開了。
氣得謝嘉徽哇哇亂叫。
這天晚上。
謝嘉承照例給小狐貍洗幹淨爪子,叼到床上,現出原形把他抱在懷裏。
“睡吧睡吧,小狐貍,明天再給你找一找別的地方有沒有狐貍洞。”
謝嘉承雖小,但他謹記自己父親的話,還不忘給小狐貍找爹娘。
他想,小狐貍肯定也會想爹娘的,若是找到了,小狐貍肯定高興死了。
他摟着小狐貍的前腿緊了緊,閉上眼睛睡了。
“嘉承……”
懷裏突然響起一個清脆的童聲。
他倏地睜開眼,望向懷裏。
小狐貍睜着滴流圓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小狐貍?”謝嘉承驚疑地睜大眼睛。
“是我。”小狐貍開口說話了!
謝嘉承整顆心都飛快地跳起來,好像要飛到天上去!
“你別費心給我找爹娘了,我早就沒了爹娘。”
“那、那你叫什麽?”
“我叫——沈容晏。”
特別番外小狼狗與小狐貍(二)
小狐貍會開口說話了,這更給謝家增添了許多趣味。
好像又多了一個孩子,比以前更吵嚷也更熱鬧了。
小狐貍跟着謝嘉承叫“爹爹、娘親”,叫謝嘉徽就叫“嘉徽哥哥”,謝家爹爹和娘親喜歡得不得了,連謝嘉徽也喜歡上了這個小狐貍弟弟。
家裏有什麽好吃的,都緊着他吃。
小狐貍又乖又聰明懂事,但還是懶。
跟謝家爹爹一起去打獵的時候,小狐貍會騙小兔子和山雞過來,謝嘉承他們一獵一個準。
但是他別的時候都盤在謝嘉承的脖子上,或者團在他懷裏,睡前還是要謝嘉承給他洗爪爪,連上床都要謝嘉承叼着上。
“晏兒小懶蟲,小懶蟲~”謝嘉承輕輕在小狐貍耳朵上咬一口。
“唔……”小狐貍伸過爪子按在他嘴巴上,“不許咬耳朵嘛,癢癢。”
謝嘉承把棉被掖好,手在他柔軟的小肚子上揉了兩圈:“誰叫你是小懶蟲?”
“可我也是你的小媳婦呀!”小狐貍炯炯有神地望着他,小毛爪子在他俊美的少年面容上拍拍,“我是你小媳婦,你就要對我好,我也對你好!”
謝嘉承抱着他的手緊了緊,笑了:“好,我對晏兒好,晏兒是我的小媳婦兒。”
小狐貍便歡喜地伸出舌頭在他下巴上舔舔。
這是小狐貍表示安慰、高興、喜歡的意思。
這些天來小狐貍也常這樣做,可是這天晚上,謝嘉承卻被他這動作搞得心煩意亂,入睡後,還做了個夢。
他夢見,他的小狐貍能幻化成人了,幻化成了一個白衣少年,看不清長相,可他就是無端地知道,少年長得極美,身形纖纖,腰身、手腳都好看得一塌糊塗。
他還夢見,他的小狐貍用人身在他懷裏蹭,用小嘴親他的嘴,他稀裏糊塗的,抱住那纖弱的腰身,把他壓在身下,對着他又摸又親又咬……
第二天一早醒來,床上是濕的。
他以為自己尿床了,要是被他哥哥知道,準得取笑他臊得他無地自容,他只得偷偷把布單洗了,偷偷晾了。
但是這一切都瞞不住他娘,他娘知道了,他爹爹也就知道了。
他爹爹便趁着某一天打獵,把哥哥支出去了,把這件事跟他說了。
這時他才知道自己怎麽了。
怎麽了呢,想小媳婦兒了呗。
但是晏兒還小呢,他的小狐貍還小呢,還不能真正地做一個小媳婦兒。
謝嘉承便努力克制自己,他告訴自己,自己雖然是妖,但亦知人禮,晏兒還小,還不懂事,不能着急。
只是心裏還是期盼自己的小狐貍能早一點幻化成人,他有一種期待自己種下的種子開花的熱切期待,倒不是真想吃那果實,只是期待自己的澆灌有結果。
這樣煎熬又甜蜜的日子大概過了一年,有一日晚上,小狐貍突然說:
“嘉承,我好像能幻化成人了……”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以至于謝嘉承都沒反應過來:
“啊?”
然而他剛“啊”完,眼前盤腿坐在被子上的小狐貍忽地一下變作了人。
果真是極美的少年,像仙子一樣!
看呀,唇紅齒白,雙眸燦燦,肌膚勝雪,烏發及腰,落在白衣上,襯得那腰身不盈一握。
只是那稚氣的神情與他日日相處的小狐貍一模一樣:
“嘉承,我變成人了,我變成人了!”
美夢實現得太突然,謝嘉承在這一刻甚至有點懵。
他的小狐貍……變成他的小媳婦兒了。
第二日,謝家都看見了人身的小狐貍,都被他的美貌給驚呆了,尤其是謝嘉徽。
他後悔得腸子都青了,不是後悔自己說狐貍精醜,是後悔一年三個月前的那天下午,自己不應該早早回家,就應該搶在謝嘉承之前跑去樹葉堆裏把小狐貍叼來。
不過即使變成了人身,小狐貍還是那樣聰慧可愛,還是那樣懶,小狐貍還是小狐貍,謝嘉承卻不是那個謝嘉承了。
一日晚上,他給人身的小狐貍洗腳。
小狐貍的腳又白又嫩,腳趾圓圓的,小巧可愛。
他看着那兩只小腳丫子,忍不住捧起來,放在嘴邊親了一口。
小狐貍咯咯笑:“好癢啊,嘉承你壞!”
謝嘉承寵溺地笑了笑,望着小狐貍天真又魅惑的臉,目光灼灼。
“嘉承你怎麽了?”
“沒怎麽。”
謝嘉承把他抱上床,給他掖好被子,跟他說:
“晏兒早點安歇,我睡地上。”
小狐貍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大黑眼睛疑惑地看着他:“為什麽呀?”
“沒為什麽。”
這時的謝嘉承有點冷酷,他面無表情地拂開小狐貍的手,自己抱着另一床被單鋪在了地上,躺下睡了。
小狐貍看着他那樣子,又害怕又傷心。
他疑心是自己幻化得太醜了,謝嘉承嫌棄自己,再也不要和自己一起睡覺了。
他躲在被子裏,傷心得流下了眼淚。他哭了大半夜,以至于後來快睡着的時候,枕邊的眼淚都是冰涼的。
第二天,小狐貍破天荒沒有出去和謝嘉承一起打獵。
他收拾了一個小小的包袱——
包袱裏是謝嘉承給他折的草蟋蟀,削的木頭娃娃,做的發簪,還有一個爹爹做的紙風筝,娘縫的帕子,嘉徽哥哥給他做的雞毛毽子。
他背着這個小小的包袱,走到正在縫衣服的娘面前,跪下-你是我的執念-說,娘,我要走了。
謝家娘親吓了一大跳,忙把他扶起來,說你好端端地怎麽突然要走,你爹娘過來尋你了?
他說不是,然後把昨天晚上謝嘉承不跟他一起睡的事說了,說着說着,凄凄涼涼地哭了:
“一定是我太醜了,嘉承不要我了,他不要我當他小媳婦兒了……以後會有別的小狐貍當他的小媳婦兒,我要是看見了,會難過死的,我還是先走了……”
謝家娘親聽了,哭笑不得,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麽可愛的誤會。
于是忙留住他,千哄萬哄的,把他哄住了。
晚上謝家三父子回來了,謝家娘親跟謝嘉承一說,謝嘉承急了,趕緊跑回自己房裏,就見自己的小狐貍還在那委委屈屈、凄凄涼涼地哭呢。
他趕緊上前把他抱住。
“你不要我了,不要我當你小媳婦兒了嗚嗚嗚……”在他懷裏,小狐貍哭得更傷心了。
謝嘉承聽他哭,心疼得刀割一樣,只好趕緊哄他:“沒有,我怎麽會不要晏兒呢?晏兒最乖了,永遠都是我的小媳婦兒。”
“那你怎麽不跟我一起睡?你還那麽兇!那麽兇!你不跟我好了!”
謝嘉承哭笑不得,他把小狐貍抱得緊了一點兒,嘆了口氣:“晏兒乖,我最疼晏兒了,從今晚開始,我再也不做那混賬事了,好不好?”
他哪裏是不要他的小狐貍呢?
他是太想要他的小狐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