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随随便便就想讓別人當孩子,你就不知道問問監護人的意見嗎?”面對罪歌接連不斷的攻勢,沙樹小心避讓着。

這場戰鬥的困難之處就在于一點都不能受傷,否則便有被罪歌控制的危險。

手頭沒有可以抵擋的武器,沙樹一時間竟被罪歌占了上風。

她一連後跳好幾次,險而又險地躲過罪歌突然伸長的刀尖,但自己也被逼到了死路上。

背後就是這條胡同的牆壁,似乎只能正面迎擊了。

“看你的樣子是剛來池袋吧?”或許是勝券在握,罪歌也輕松了些,“就這樣一無所知地來到這條街道,真的好麽。”

一躍而起躲過掃來的刀尖,沙樹呼吸略微粗重了些,但還是回道,“這有什麽不好?”躲閃的空間越來越少,她的身法也顯得詭谲起來,“劇透什麽的,才是最讨厭的事情。”這也是六千說的。

晦澀難懂的梵文從沙樹口中流瀉而出,對面一直興致高昂的罪歌似乎也感到不妙,但她沒有後退,而是像一只野獸那樣沖了上來。

強者對罪歌的吸引力是致命的,因為那正是它存在的原因,它追求的終極。

這四周的空氣似乎在一瞬之間冷了下來,明明還不到該穿冬裝的天氣,卻叫人在一陣寒風中瑟瑟發抖。

沙樹口中吐出的字句已經帶上了白氣,形成一團一團雲朵似的白霧,讓罪歌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在白霧缭繞間,一雙鮮紅的眸子卻愈發顯眼,仿佛要點燃什麽,灼盡什麽。

但沒有關系,只要刺中她,她就是自己的了!罪歌腦海裏只有這一個想法。

啊,自己會多出一個強大的孩子,還是一位……母親呢?

再多的想法,都被金戈碰撞的震顫聲止住。

那雙血紅的眸子染上了一層淺淺的清靈冷光,像是用冰封住了一團烈焰,雪花突兀地出現在女孩身邊飛舞着,為本就潔白的她覆上一層素色。

擡手,雪走已經出現在沙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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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機真是恰恰好呢,雪童子。”融合了雪童子後,沙樹外貌沒有太多變化,聲音卻變作了冰棱般的清冷,伴随着她聲音的震動,圍繞着她的雪花也越來越快地旋轉起來。

“現在,是我的時間了。”刀尖指向罪歌,沙樹在空中劃下一個十字,便有刀光裹挾着雪花朝罪歌飛去。

雪走本就也是一把妖刀,要論資歷的話,罪歌誕生時,雪走已經在神社被供奉了許多年了。

而雪童子雖然遠遠不及玉藻前,但也不是什麽無名小妖,至少對付罪歌這樣時不時神志不清陷入癫狂的咒靈綽綽有餘。

雖然罪歌盡力躲避了,但無處不在的雪花還是接觸到了她,瞬間凍傷了她手臂、腳踝。

無形的威壓也讓她喘不過氣來,“為什麽……為什麽不能乖乖成為我的孩子呢!”她大叫着流下淚來,“難道你感受不到嗎,我如此濃烈的愛……”

即使是這樣,罪歌也沒有放棄“愛”上沙樹。

“如果晴明在的話,也許他會為你吟上一句和詩。”面若冰霜的女孩挽了一個刀花,收刀至腰側,又擺好了拔刀的姿勢,“但我不怎麽擅長那種東西,就送你一場雪吧。”

世界靜了下來,入骨的寒冷似乎鑽進了罪歌的本體之中,将它埋在了茫茫的雪原上。

拔刀術,雪月半庭斬。

在劍術中,最華麗的招式與最強的招式往往都是拔刀術,在那一瞬間的千變萬化,足以讓任何人眼花缭亂。

雪白的刀光劃過這條小巷,恰好覆蓋了全部的範圍,而罪歌就那麽站在那裏,眼看着無法躲避的刀光一點一點靠近自己。

“等等啊!”一旁的牆壁被“砰”得撞開,一個戴着頭套的男人突然出現,替罪歌擋下了這一擊。

“這小姑娘只是罪歌的宿主,并不是咒靈啊!”一把撈起倒下的贽川春奈,那人朝着殺氣四溢的沙樹解釋道。

這個突然出現的咒術師有一個優點,那就是有錢,還很大方。

“其實咒術師的工資都挺高的啦哈哈哈,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豬野琢真笑着試圖從烤盤上揀一塊肉,但是卻被目光兇惡的沙樹吓得縮回了手。

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麽護食了嗎。

沙樹今天已經吃了不少東西,但是與雪童子這種級別的妖怪融合特別耗咒力,更別提她還使用了雪走,肚子早就餓得咕嚕嚕叫了。

所以在那個叫做“豬野琢真”的咒術師表示要請她吃飯時,她毫不猶豫地跟了過來。

四人桌上只有一個女孩在大快朵頤,烤肉滋滋的聲音不斷,肉汁四溢,搭配調好的醬料和清爽的蔥段,沙樹覺得自己的心情都好上了不少。

“所以呢,罪歌要怎麽處理?”在等下一批烤肉的間隙,她詢問道。

“我們會派專門的人來剝離咒物,那個女生不會有事的,放心好了。”點頭,看着粉嫩的肉片變了顏色,沙樹給它翻了個身,沒有再接話了。

本來她也不是要問那個女生會怎麽樣。

烤肉的最佳時機是有講究的,多一秒,少一秒都不行,在剛好的時候,沙樹迅速出筷,好不浪費哪怕一點美味——

“多謝款待啦,嗯,味道不錯,繼續努力!”可惡的銀發掃帚頭又出現了!

“五條先生,不管怎麽說搶小孩子的食物也太……”

“伊地知你就是太死板了,我這可是在幫孩子訓練啊,訓練。”他拉開椅子,努力一番後把自己塞進了這個小小的位置裏,一雙長腿無處安放,都伸到了沙樹腳邊。

與腳不沾地的沙樹形成鮮明對比。

“五條前輩!”豬野貌似很激動的樣子。

“嗨。”回了他一下,五條悟指着重新烤了一塊肉的沙樹說,“你看,伊地知,她自己都沒有生氣。”

“你生氣了嗎?”他還彎腰詢問沙樹。

“沒有。”緊盯着眼前的烤肉,沙樹面無表情地回答。

五條悟朝伊地知擺了擺手,一副“我說的吧”的樣子。

“不,這明顯是生氣了吧,都有殺氣飄出來了。”伊地知看着面色鐵青的沙樹吐槽。

“你在說什麽呢伊地知先生,”拉長了聲音,沙樹的筷子就沒離開過肉片,在剛烤熟的一瞬間就塞進嘴裏,連蘸料都沒沾,因為太燙了滿臉猙獰,“我怎麽會生氣,至少在能打過五條先生之前我都不會朝他生氣呀。”

豬野适時遞上一杯冰橙汁,沙樹接過一飲而盡,滿臉清爽地對他道謝,“謝謝你,豬野先生。”

“這沒什麽……”

“很識時務的選擇,小沙樹果然是個聰明人!”五條悟對此毫無悔過之心,他一邊端起盤子把生肉片都下到烤盤裏,一邊豎了個大拇指,“不過我可是最強的,小沙樹要想打過我還早着呢~”

“這是完全不否定自己在欺負小孩子的事情了嗎!五條先生。”伊地知慢了一步,眼睜睜地看着五條悟像炒肉片一樣在烤盤上烤肉。

沙樹已經眼神死了,珍貴的雪花牛肉,自己特意留到最後的享受,被團成一團,在鐵夾子的撥弄下滾來滾去……有的地方焦成黑色,內裏卻還沒有熟透。

“五條先生!如果不會烤肉的話就不要這樣糟蹋食物了啊!”一忍再忍,終于喊了出來,但五條悟卻是滿臉純良,用清爽的聲音問道:

“你生氣了嗎?”

默默坐回位置,沙樹揉了揉眉心,沒有回答。

五條悟也不等着,看着差不多了就把肉夾起來,放進蘸料裏粗暴地浸了浸撈起來,就吃了起來。

“哪怕在我面前也不敢生氣嗎,小沙樹?”他嚼着嚼着,突然冒出了一句,“還是你在害怕什麽呢?”

“我不喜歡生氣,她也不。”從烤盤上挑到一塊還算完好的肉,沙樹往上面撒了些玫瑰鹽,塞進嘴裏,“生氣是叫不出她來的,五條先生。”

吃肉的動作頓了頓,在沒人能看到的眼罩裏挑了挑眉,五條悟說:“真是意外的坦誠啊。”

“在這樣的眼睛面前,不坦誠也沒用吧。”沙樹逐漸心平氣和起來,她已經太過習慣這樣調節自己的心情。

“說的也是啊,如果大家都能和沙樹一樣就好了。”五條悟看着豬野與伊地知疑惑的表情,笑着說,“沒什麽,我只是在和沙樹聊有關她術式的一些事情。”

“沒什麽大不了的。”

深吸一口氣,沙樹重新倒了一杯果汁,當年差點毀滅了大半個平安京的巫女邪靈被稱作“沒什麽大不了的”?

希望真的如此吧。

回到酒店,沙樹一打開手機,就看到了六千好幾個未接電話和道歉短信。

“Dollars?”看着這個名字,她頓了頓,英文什麽的,還是很不擅長啊。

上網查了一下後,她更奇怪了,“美元?”難道池袋還有美國人組成的幫派?

仔細想想這好像也不是很奇怪,畢竟今天還碰到了俄羅斯人呢。

總之,六千沒出事就好。

下一條消息是……“啊?六千準備和門田桑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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