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妘錦貝齒微露,心中湧上一絲雀躍,原來那是他九妹。
蕭程望着她倆片嫣紅的唇,輕輕将唇印了上去,很軟,瞬間倆人溫熱的氣息萦繞在一塊,他稍擡起頭,只見她閉上了雙眼,鴉睫輕顫。蕭程再度吻了上去,一點一點去感受她。
妘錦宛若躺進了一團棉花裏,有些軟軟的,有些飄飄的,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模糊起來,只有面前這個人一點一點占據着她的思緒,讓她無法再去多思考,讓她下意識環住了他的腰。
蕭程把她放進了藤椅裏,他俯身而下,屋子裏只剩下唇齒相依的聲音。
良久,蕭程才放開了她,只見她微微喘着氣,臉上是倆抹嬌羞的紅暈,他目光灼灼望着她,
随着目光下移,瞧見她白色的紗裙上沾染上了血跡,他蹙了蹙眉,不想讓那個人的血沾染她半分,他眸光微閃問:“你知道我殺了誰嗎”你知道了可會怪我。
妘錦擡眸望向他,他那淡漠的語氣好像在問今天天氣怎麽樣,他貴為九五之尊,掌管生死大權,但一個帝王殺了人就真如他表面的那麽平靜嗎?他問這話的時候,妘錦分明瞧見有什麽情緒從他眼中掠過,快的讓人抓不住它。
妘錦從藤椅上站了起來,一雙盈盈秋水的眸子望向他,此時此刻她并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伸出食指将他額間的那抹憂郁抹平。
妘錦忽然想明白了,世人哪會個個都如楊浩一般忘恩負義,她想試着去接納自己的內心。
這一日,妘錦和竹青正在園子裏閑逛着,忽聽到倆個婆子的聲音:“哎哎,這倆日坊間都在傳言,說皇帝心狠手辣,殘酷無情,前幾日,沒為一個由頭便把一個進士給活活打死了,哎呦!聽說死的那叫一個慘,是用鞭子活活抽死的。”
“啧啧,皇帝這做派還是因為他手中握着幾十萬大軍,這股狠厲勁怕是沒一個大臣敢反駁他,聽說這幾十萬大軍就在靈州,這次二皇子謀反,如今的皇帝才把這幾十萬大軍派到了京城,皇帝城府之深,殺伐果決。”
“聽說被打死的那個人就是前一陣子以一首竟渡詩出名的那個進士。”
“這種喜歡拈花惹草的男人,活該他。”
另一個聲音壓低道:“你說我們小姐嫁給皇帝,是福還是禍。”
妘錦先是一怔,随後就是心頭一緊,忽然就想起那句,你知道我殺了誰嗎?
此時方才體會這句話的意思,原來他早就知道,可他是如何得知的,難道是在茶樓?她忽地就記起來那日茶樓提前打烊的事,這樣便說的通了。
所以這段日子他其實是在生她氣,,所以那一日他明明說處理完公務就會來找她,不過她卻等了整整一天也沒瞧見個人影,所以他把楊浩殺了,想到這,他這股子狠勁還是讓她不自覺打顫,甚至有一些後怕。
還好他并沒有怎樣遷怒于她,憶起早上的那一幕,她的心緩緩沉着下來,此刻她才感覺到,原來他對她真的很不一樣,想罷便又帶着竹青在園子裏溜了幾圈才回了月梅苑。
妘錦一回到屋裏,就開始打噴嚏,竹青一瞧,便道:“我就說讓小姐早些回來的好,現在打噴嚏了罷。”
妘錦用濃濃的鼻音道:“我這不是在屋裏悶的慌。”
竹青道:“小姐又不是不了解你自個,你這身子骨禁不住一點兒折騰,回頭真感染風寒了可怎的辦?”
妘錦卻笑眯眯地望着她:“不會,不會。”
卻事與願違,妘錦自從那日晚上過後便開始發燒,這一次的風寒不知怎的,來的很厲害,這藥也吃了,丫鬟婆子也照顧妥帖了,但燒卻一直沒退下去。
妘錦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只覺得整個人綿軟無力,病來如山倒,她此時渾渾噩噩的想着不會就這樣死掉吧!
西平侯府,蕭程坐在黃花梨木椅子上,他前面站着四名太醫,他問:“可知為何一直高燒不退。”
其中一個太醫道:“禀皇上,妘姑娘體質比一般女子體質要虛寒些,因此才會更容易招惹寒氣入體。寒氣一入體內,再加上妘姑娘本就身子差,所以沒絲毫抵抗能力。”
“那現下可有法子。”蕭程問的話正是這一滿屋子人要問的話。
“這是我們四人适才開的一張藥單,妘姑娘吃了應當會穩定下來。”太醫稍有些戰戰兢兢地說道,前陣子就聽聞面前的這位皇帝,活生生打死了一個進士。
“應當?”蕭程揚起尾音,随後又道:“就這麽一個小小的風寒,你跟孤說應當。”
那幾個太監忙跪了下來,道:“皇上,實在是因為妘姑娘的體質與旁人不同。”
劉氏用帕子擦了擦眼淚,上前說道:“都是我的錯,如若不是因為我當時懷她時吃了好些退涼的藥草,也不至于讓她從娘胎裏出來就比別人身子骨弱些。”
蕭程默了片刻後道:“如若那藥有用,多久會見效。”
其中一個太醫道:“一個時辰後方可見效。”
蕭程點了點頭,劉氏已經張羅起來,吩咐了小厮去買藥,又扶着年邁的老太太走了出去。
一瞬間,這間屋子便只剩下他一人。
他朝着裏間走去,淡淡的芬香沁入肺腑,透過粉色的紗幔,看見了很小的一只。他走了過去,撩起紗幔,便看到了那張小小的臉,他俯身,輕輕用食指背面觸碰她的臉頰,然後又拿起她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道疤痕,他細細的抹了過去,宛若想把這個地方抹平。怎麽又這麽膽大,又這麽弱小,不會保護自己,也不會照顧自己。
一個時辰後,竹青端着一碗濃郁的黑藥汁走了進來,她對着蕭程福了福身,便把藥汁放到了一旁的矮櫃上,又把紗幔用銀勾勾了起來,這才用枕頭将妘錦的頭墊高了些。
然後用小銀勺舀起藥汁,往妘錦嘴裏喂去。
妘錦已經燒暈了過去,此時那小銀勺裏面的水順着唇角流了出來。
蕭程一瞧,便道:“我來。”
竹青退到了一邊,然後眼瞧着皇帝喝了一口藥汁,又将藥汁喂入了她家小姐的口中,竹青霎時呆愣住,随之又反應過來,便悄悄退了下去。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老太太和劉氏時不時派人來詢問,妘柏翰還躺在那養傷,妘銘也時不時的來瞅一眼。
蕭程喂了藥後,內心開始起起伏伏,從未覺得時辰過得這麽慢,也從未覺得時辰過的這麽快。
一個時辰後,蕭程探了探她的額頭,還是很熱,他攥緊拳頭,難道那藥也一樣沒有效果,他的心忽地就揪在了一起,死死的揪在一起,難道他真是個不祥之人,只要和他親近一點的人,是不是都沒有好下場。
他的眼眸逐漸暗淡下去,他就這樣呆愣在那,不知過了多久,他不死心的又探了探她的額頭,還是滾燙一片。
他的眸子一片死沉,早知是這樣,他就不該靠近她的,前世這個時候,她也沒有發生這些事。
翌日,東方漏出了一絲魚肚白,妘錦動了動手,感覺很是虛弱無力,她感覺睡了很久,忍不住輕輕咳嗽出聲,卻正好望進了一雙漆黑的瞳仁裏,瞳仁旁布滿了血絲,妘錦愣住了,她下意識望了望四周,是她的房間沒錯,那他這是:“額...你怎麽在這。”
妘錦一出聲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有多沙啞,像呱呱叫的小黃鴨,她摸了摸額頭,真是燒糊塗了,她本來就是感染了風寒,這是睡了有多久。
蕭程卻忽然一把就抱住了她,将她深深的揉進自己的懷裏。
妘錦此刻突然就感覺到了,他的那顆心柔軟的那個地方,這種被他抱在懷裏的感覺真好,讓她覺得周身都暖了起來,好久好久,妘錦才遲疑道:“你,可是怕我會死。”
蕭程靜靜的望着她,他怕,他怕她就這樣永遠的離開了自己,不過他并未回答,而是摸了摸她的額頭,已經退了燒,終是噓出一口長長的氣來。
妘錦醒來的消息不一會就傳遍了整個西平侯府,而妘錦梳洗過後,吃了早飯,便等着太醫來給她把脈。
太醫細細把着脈,不多時便道:“姑娘已無大礙,以後多加調養即可。”頓了頓又道:“我待會開一些補氣益血的補藥,姑娘吃了便會好上許多。”
妘錦笑着點頭道謝。
一旁的蕭程道:“那可有調理體寒的方法,”
太醫捋了捋胡子道:“調理體寒的方法很多...條件允許的,還可以泡泡溫泉,對血液循環有很大益處...”
蕭程認真地聽着,随後又點點頭,太醫說罷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