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本就是深夜,一天中加油量多,晚上還未補給,所以儲存的油量并不多。再加上沒有白天的擁擠,消防車來的比平時要快。空氣中混雜着二氧化碳無聲無息與火厮殺。不出一個小時,就恢複了沉寂。

經過一系列的調查,是在加油站打工的員工連續兩天賭博在值夜班時給一輛帕薩特加油時造成漏油。加油站的規格不大,紀律也并不嚴明,平時便不注意吸煙的問題。恰逢漏油,員工吸煙就引發了這場火災。

善後的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除了我。

當我再次醒來時,是我熟悉的蚊帳。朦胧的紗帳在我前十八年的認知裏,就應該是南方纖瘦女子的閨房裏的裝飾,直到我認識到蚊帳是防蚊子的絕佳必備。看到我醒了,小雨和丁丁大聲的叫起來“棠棠,你的手還疼不疼,你怎麽會闖進火場呢、”她們說了我才發現我左手裹滿了紗布,妖嬈的紅似乎要浸透紗布。

丁丁邊拿濕毛巾貼着我的眼邊說:“高琰擔心你私自跑出去會受學校的處分,就偷偷把你送回宿舍來了,你什麽時候出去的,我怎麽都沒有察覺。”

“我看到那邊着火了,我還沒見過這麽大的火呢,就跑出去看看。”我撒着連我自己都不能相信的謊話閉上了眼。小雨和潇潇已經向輔導員給我請了病假,她們去上課後,我百無聊賴的躺在宿舍裏瞪着天花板。

突然我看着我前幾天在天花板上粘的星星變得模糊,我坐起來掀開簾子看着窗外的小樹林,平常清晰可見在枝頭休憩的鳥兒也在我眼裏變得遙遠。扶着欄杆就下床穿衣服,櫃子碰到了左手,嘶,疼!

往常每天經過的醫務室格外的遠,我用盡全力跑到醫務室門口,手貼在玻璃門上,推不開、不敢推開。深吸口氣側身推開。十分鐘後,我走在馬路上,腦海裏全是醫生判的死刑“由于你的眼睛被火熏的時間不短,且沒有及時做一些挽救的措施,以後你的視力會比原來下降,如果不好好保護,可能會更嚴重。”

我不禁冷笑,所有絢爛華麗的夢想到頭都是虛假,所有激情的狂想最後都是空蕩。在頭頂的紅綠燈也在證明我的悲哀,我只能辨識是紅是綠,以往清晰的數字都變成規規矩矩的方格無法辨認。

我抱頭蹲在了地上盡情的哭泣,靈魂抽離。哭累了,就坐在地上。往常寂靜的街道,因為我鳴笛聲響徹,而我就像無辜者般在道路的中央肆意揮灑毫不值錢的淚。當然,這些我當時并沒有意識到,是羅峰後來打笑我“誰敢惹你啊,你哭一次能讓交通堵塞。”

一雙修長的手把我抱進懷裏,我來不及抹幹淚水就趴在他肩膀上蹭着淚水和鼻涕。被他拉到了路旁,我擡起頭才看到,是那個妖孽小生。

他長得再好看,也不能阻止我的哭意,毫不自覺的繼續趴在他肩膀上繼續哭。

直到哭累了,我才看着他被我蹂躏的白色開衫低下頭。

“至于嗎,哭成這樣,連臉都不怕丢,還怕丢什麽。”“怕丢的多了,丢錢,丢命,丢東西。”更何況那是我珍藏多年唯一證明我從未偏離夢想的證據。

“走,哥帶你找回來。”我不禁給他一個白眼,“一副小白臉被包養的模樣,還自稱是哥。”暗暗想道。

羅峰帶我吃了一頓最好吃的午飯,熱騰騰的面條,連臊子的香氣一起彌漫在我鼻尖久久萦繞,口水直下咽。

即使知道所有的夢想都已經破碎,可是習慣這東西還是很可怕,譬如跑步,譬如帶兩個橘子。在火場之後就沒見過高琰,應該說是在火場裏也沒見到他,只不過那雙手是他的,毋庸置疑。

我對着高琰笑着遞過去一個橘子,看到他身旁放着一袋橘子,不禁笑出了聲。

過了好一會兒,高琰似下定了決心,“蘇棠,為什麽你每次看我都是在看我的帽檐?”他終于發覺。“因為那裏有國徽,有一個軍人的标志。”我解釋說。

“我從小就想當一名軍人,做一名狙擊手。”不顧他疑惑的目光,繼續講“狙擊手只有一個目标,射殺。用一把QBU88在狙擊的世界裏創造各種可能,用冷冽的目光把最大的熱情給槍,給隊友最大的保護,讓隊友可以把他的生命交由我守護,具備一個戰術家的天賦和掌控大局的意識。狙擊手,代表的是信任和守護。”

高琰久久沒有回神,“可是我已經放棄了,或者說我已經沒有資格了。希望有一天你能帶我見一個真正的狙擊手。”我努力拽着他的衣袖,想留下訓練服的觸感,忍住奪眶的淚水。剝着橘子,“會不會買啊,這麽甜,一點吃橘子的樂趣都沒有。”高琰終于回神,“好,以後帶你去看狙擊手,怎麽那麽愛吃酸,莫非酸兒辣女?”我和他在操場上打鬧,即使碰到了我的左手,也沒舍得吭聲停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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