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請夫人……”

“好了好了,不過開個玩笑,何必着急?”甄玉笑道:“這丫頭雖好,畢竟是歌館出來的,見得東西多,其實也不适合到我房中服侍。”言外之意,便是田绾绾和添香這種,只有王正卿消受得起,她甄玉是消受不起的。

王正卿一聽,臉色微變,有些微惱,到底又不好發作,只低頭喝茶。

甄玉損了田绾绾幾句,又折騰了她一番,自覺代原主出了氣,倒是有些笑意,一時又道:“田姨娘,別捶了,且拿了蕭管來吹一曲。擡了你進門,就等着晚晚吹蕭呢!”她說着,意味難明的瞥一眼王正卿。

王正卿先前确然有點小心思,這會聽得甄玉的話,俊臉莫名一紅,輕咳一聲道:“這麽晚了,下回再吹罷!”

甄玉卻堅持道:“今晚月色不錯,在院子裏擺幾碟瓜果,聽姨娘吹一曲,最是消乏的。三爺這是心疼姨娘,卻不知道姨娘只鼓着勁,就想吹一曲給三爺聽聽呢!田姨娘,你說是不是?”

田绾绾正愁甄玉在,不好向王正卿訴情思,這會一聽,自然道:“三爺和三夫人賞臉,自然要吹一曲的。”

聽得妻妾一個要聽蕭,一個要吹蕭,王正卿也就不再反對。

一時丫頭們安排妥當,衆人便挪到院子裏。

田绾绾一蕭在手,借蕭傳情,卻是邊吹邊觑王正卿, 湊在蕭管之間,玉手輕移,自有一股魅惑之處。

一曲下來,王正卿輕鼓掌道:“竟是比上回還進步了,情愫隐隐,動人心弦。”

甄玉也承認田绾绾吹奏得妙,一時起興,吩咐立夏道:“去,跟胡嬷嬷說,把前些日新得那支蕭管,送來這邊。”

田绾绾一聽,這是要賞賜她的節奏啊!只是,誰稀罕什麽蕭管,把三爺留下是正經。

王正卿暗喜,妻妾和睦,後宅安寧,這才是好事。

很快的,立夏就取了蕭管過來,遞給甄玉。

甄玉接過,掀開盒子拿出蕭管來,笑道:“這一支蕭管呢,卻是名師所雕,流落在民間的,上次偶然見了,只花費一點兒銀子就購下了,倒是白占一個便宜。”

田绾绾本來不稀罕什麽蕭管,一見甄玉拿出蕭管,再聽了聽來歷,這才鄭重起來,啊,是管大家親手雕的蕭管啊!先前一直尋,卻沒尋着。那會還有貴家公子送了一支,卻是仿品,哪兒及得上真品呢?不想三夫人好運道,竟得了一支。如今這一支呢,可能就要落在奴家手中了。為了這支簫管,今晚且給三夫人一個面子,不跟她搶三爺了。

田绾绾瞪着那支蕭管,只等甄玉開口賞賜給她,馬上就要上前道謝的,不想甄玉卻是一笑,把盒子遞給立夏,自己持了蕭管站到院子中間,笑向王正卿道:“三郎應該沒聽過我吹蕭吧?”

“ 還會吹蕭?”王正卿極是意外,“從前為何沒聽你吹過?”

“從前縱是我吹,三爺會聽嗎?”甄玉笑吟吟道:“應是田姨娘這般相貌的吹一吹,三爺才會聽。”

王正卿被噎了一下,心下無奈, 啊,你這醋,要吃到什麽時候呢?

甄玉說着,心下有淡淡憂傷,為着原主。原主先前便是這般被王正卿厭棄,這般被田绾绾欺負,才會氣死的罷?可憐的原主啊!

見甄玉要吹蕭,田绾绾不由瞪大眼,笑話了,奴家在摘月樓學了十幾年,還是有天份,才吹出這樣的曲子來。你也要吹一曲?吹吧吹吧,吹破了才好。

甄玉一蕭在手,憶起當年,千萬種情緒突然湧上心頭,半閉了眼睛,吹了起來。

蕭聲在月色下悠揚,高山流水,往事如塵,憶念舊主,功名未就身已死,再回首百年身,重睜眼女兒閨中細數英豪……

王正卿越聽越驚奇,這曲子不同田绾绾吹的那般兒女私情,柔音繞耳,而是心懷大志,偏生不能得舒之曲。

甄玉一曲終了,王正卿并不鼓掌,只道:“這曲子是從哪兒學來的?太過悲壯,并不好。”

甄玉一笑,并不答他,反是道:“好久未吹了,卻是生疏,不及先前。”說着把蕭管遞給立夏,令她收好。

田绾绾這會倒沒了話說,雖說甄玉吹的和她風格不同,到底功底擺在那兒,只有比她好的,絕不會比她差。這個甄氏,還真不愧是才女。怪不得三爺當年棄了京城許多貴女的愛慕,硬是到江南迎了她為妻。

立夏卻是呆在一邊,三夫人雖是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可那時學樂器,卻是嫌蕭管不雅,學了一半便棄了,轉而學彈筝。這會怎麽突然能吹這樣好聽的蕭曲呢?罷了,不多想,反正三夫人能壓下田姨娘,引三爺注意,便是好事。

看看天也不早了,甄玉終于站起身準備走了,王正卿也跟着站了起來,卻是一副要和甄玉一起走的模樣。

田绾绾不由大急,百折千轉喊道:“三爺~”

王正卿瞥她一眼道:“天也不早了,安歇着罷,得空再來瞧你。”說罷負着手,先行出了門。

甄玉回頭看一下田绾绾,用手指指她發髻道:“歪了!”說着也負手走了。

田绾绾怔片刻,突然蹲到地下,狠不得捶地大哭。

還是添香機敏,趕緊去扶起她,勸道:“還得送送三爺和三夫人,不落話柄。”

田绾绾咬牙切齒的,終是站了起來,扶在添香手臂上,走出去恭送王正卿和甄玉。

目送王正卿和甄玉走遠了,田绾绾一回身,摔了甄玉喝過茶的杯子,狠狠道:“這賤婦,這般折騰我,将來總要叫她吃我的苦頭。”

添香見小丫頭不在跟前了,房中只有她們兩個,猶自怕田绾绾罵得太大聲讓人聽了去,只去捂她的嘴,小聲道:“姨娘且小聲些,現還不得三爺的喜歡,不是說嘴的時候。”

田绾绾發了一會兒脾氣,這才感覺好點了,問添香道:“進來這些時候,三爺可有瞧過我?”

添香也知道田绾绾忙着服侍甄玉,卻是沒空向王正卿抛媚眼,只她也存了心眼,遞茶端水的,自然小心觀察着,這會聽得詢問,答道:“三爺眼睛在姨娘身上沾了好一會呢!若不是三夫人在,三爺一定會留下來的。”

田绾绾臉色這才好點了,她在摘月樓是紅牌,不知道多少權貴公子想納她進府為妾,都被她所拒,只不信王正卿瞧不上她。

添香說着話,又悄悄道:“我打聽了一下,章公子卻不在府內,似乎是讓三爺派到了莊上辦事去了。聽聞秋後會回來的。”

田绾绾并不知道章飛白是因着上回幫她,被王正卿攆到莊上的事,這會聽得章飛白不在府中,尋思了一回,倒認為現下不宜太過嚣張,待章飛白回了府,尋他問個計,央他再幫忙一回,不定就得了王正卿的心,氣着了甄玉呢!

那一頭,王正卿滿腹疑慮,卻不忙回書房,只跟着甄玉到房中,兩人坐下說話。

甄玉見王正卿欲言又止,便問道:“三郎有什麽要問的?”

王正卿嘆息道:“ ,你到底還有多少才藝是我不知道的?”

甄玉和王正卿對視,正色道:“三郎,假如我身為男子,絕不比你差,你信不信?”

“信!”王正卿點頭道:“從前只覺你愛吵愛鬧,太過無理,這會想起,你這樣的,若安份待在後宅,只作着尋常婦人,反不正常了。”

甄玉尋思着,以後要對付安慧分主,要幫助九江王,皆不是容易的事,一介後宅婦人,是插不上嘴的,就是說什麽作什麽,也不定能讓王正卿認可,只有這會表現出不同來,表現出才華來,以後說話,才能得王正卿重視。

但這表現,又不能太急,須得一步一步展現。且,也得讓胡嬷嬷和立夏等人适應,适應她們的主子原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只要學過的,現下揀起來,便能勝人一籌。

據胡嬷嬷說,原主本也是一個極聰慧的,只是太過心重,才會多疑多病。

王正卿終是道:“曲為心聲,你身為女子,卻心有志向,這般的,如何能夠暢懷? 啊,只怕你是投錯了女胎。”

甄玉垂首,隔一會道:“三郎,讓我當你謀士可好?相信我不會比章飛白差的。”

王正卿不置可否,卻是伸手摸摸甄玉的頭,良久才道:“不好!”我娶的是妻子,可不是謀士。

甄玉一聽急了,拍開王正卿的手,哼道:“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天天折騰你心愛的妾侍們。”

“你現下不是天天在折騰她們?”王正卿笑得奸滑,“你越折騰,她們反倒越 ,偶然見了,個個人比花嬌,可不是怪了!”

甄玉一想也是,自己不舍得她們吃苦,天天好肉好菜供養着,好衣裳穿着,好首飾送過去,她們可不是活得滋潤極了?不對不對,這些妾侍們,雖然說是王家的,也算是自己這一房的人,但到底還是王正卿的妾侍,自己幫他嬌養着侍妾,所為何來?

王正卿見甄玉不說話了,又有些不忍心,道:“我書房那兒有許多不常見的孤本,若悶了,何防過去拿幾本看一看。”

書房重地,向來不許妻妾随便進出的,但 麽,讓她進出倒無防。王正卿隐隐覺得,自己這位妻子的才藝,可能還不止于此。一時感嘆:甄榜眼啊,你家師妹可不輸你半分啊!

說着話,因見天晚了,甄玉便趕王正卿道:“還不回書房?我被你家妾侍鬧了半晚,也困了,熬不住了呢!”

究竟是誰鬧誰啊?王正卿輕笑,現下倒不覺得甄玉無理取鬧,反覺得她這樣說話,另有一份可愛之處,一時執了她的手,放在嘴邊一親,接着放下,迅速轉身走了。走時難得還心跳了一下,俊臉紅了一紅。

甄玉被他一親,待反應過來,卻是迅速進了帳內, 胸口深呼吸,有些心亂。

另一頭,添香卻是天天打探章飛白的消息,這一天便來禀報田绾绾道:“姨娘,章公子回府了,在外書房中呢!”

田绾绾大喜,令添香再拿銀角子賞通風報信的看門婆子,一面囑道:“你尋個機會溜出去,見着章飛白時,遞個話,只說我現在府中,三爺卻一直安歇在書房,他聽着自然會尋機來見我一面。”

添香有些猶豫,小聲道:“姨娘現下不是歌姬了,而是三爺的姬妾,再見章公子會不會不妥?”

田绾绾嘆口氣道:“雖則只進王家幾天,卻似度日如年,再不想法籠住三爺的心,讓他進房,我在王家,只怕再無立足之地,更不要說……”

添香一聽田绾绾的話,忙應了下來。

田绾绾又打探王正卿的行蹤,問得已回府,正在書房中,便有些坐不住,再三尋思後,終是狠下心,不對自己狠點,怎能引三爺留意,怎能氣着那賤婦?因吩咐添香道:“走,到三夫人房中請安!”

“這麽晚去請安?”添香不解。

田绾绾也不與她解釋,已是重新對鏡整妝,準備出門去了。

甄玉這會正歪在床上看書,一邊問立夏道:“三位姨娘都安份麽?”

立夏答道:“夏姨娘這幾日忙着學畫畫,又在外間淘了幾本書,抄抄寫寫的,忙得很,看着卻是想學三夫人寫劇本。”說着忍不住笑了。

甄玉也笑了,忙着學習呀,這個好。

立夏又說周含巧道:“至于周姨娘,卻是忙着學雙面繡,起因是上次老夫人生辰時,有人送了雙面繡屏風,老夫人喜歡,令人收着,一時想起周姨娘最擅長針線,喊她過去觀摩了一遍雙面繡,讓她學着點。周姨娘一聽,不敢怠慢,這些時候就一直跟繡娘讨論着這些針法的,也是不得空。”

甄玉點頭,這兩個算是比較貼心和省心了,現下只剩下那個刺頭的田绾绾了,若也收服了,這府中也就安寧了,不會拖王正卿的後腿。

說起田绾绾,立夏立即不屑了,俯在甄玉耳邊道:“鎮日拿喬,指使這個指使那個,要吃這個要吃那個,又讓丫頭進進出出的,和守門的婆子嘀嘀咕咕,不知道要搞什麽?”

甄玉一笑道:“自是打聽三爺的行蹤,這個也理解。”說着微微側臉,避開立夏湊近的嘴唇……唉,這丫頭就是不知道避嫌,每次說話湊這麽近。甄玉有些小無奈,正要暗示立夏幾句,卻聽外間半荷的聲音道:“大半夜的,姨娘來請安?稀奇了!”

“咦,是田姨娘來了!”立夏站直身子,聽了聽聲音,回頭朝甄玉道:“三夫人,要不要趕她走?”

“美人有心,怎能拂她的好意?放她進來!”甄玉樂了,正悶着呢,有人來解悶豈不是好?

田绾绾領着添香進了房,向甄玉行禮問安,又細聲道:“卻是做了一些點心,特意拿來孝敬夫人的。”說着令添香提了食盒,揭開給甄玉瞧。

甄玉略瞧一下,見是廚房平素做的那些點心,知曉她不過到廚房順手要的,并不是親手做的,一時也不揭破,只笑着喊她坐下,又讓立夏去倒茶。

田绾绾忙攔立夏道:“不敢勞動姐姐姐,奴家自己去倒就是。”

“怎麽,姨娘怕我在茶中下毒麽?”立夏看不慣田绾绾,有些沒好氣。

田绾绾忙道:“姐姐誤會了。”說着便不再相欄。

立夏出了房門,跟半荷道:“要是有瀉藥的話,真想放點給那田姨娘嘗嘗。”

半荷知道立夏是氣不過,說的氣話,一時道:“三夫人都不理論,你氣什麽呢?”

立夏又哼一聲道:“倒茶給她喝,她也配?”說着叫過一個小丫頭,“去,把你們往日喝的粗茶,倒一碗過來!”

小丫頭仰臉道:“立夏姐姐要改喝粗茶了?”

“讓你倒就倒,廢話什麽?”立夏喝斥小丫頭。

小丫頭一溜煙去了,很快端來一碗又濁又濃的茶,遞到立夏手中道:“泡了半日的,味道可濃了。”

“這個好,最宜那個田姨娘喝。”立夏接了碗,轉身進了房,卻見田绾绾半坐在床邊,正給甄玉捶腿,一時不由一愣,好嘛,這就 了?

田绾绾見立夏端了一碗茶進來,也是一愣,這是給我倒的?

一時卻聽門外又有請安聲,是王正卿來了。

田绾绾猛地坐正身子,伸出右手,往自己的左臉頰上狠狠一扇,接着足尖一踮地,整個人下了地,軟坐在地下,尖叫道:“夫人因何打奴家?奴家好歹是宮中賞賜下來的,這樣說打就打,傳出去可是有礙三爺官聲。”

王正卿還沒踏進房門,就聽得一聲掌掴聲,接着是田绾绾的尖叫聲,不由一把掀開簾子,喝道:“ ,怎麽又動手了?”打夫婿也罷了,現下又打妾侍,成何體統?

添香本來候在一邊,這時早沖上去扶田绾绾,一邊也哭道:“姨娘,姨娘你沒事麽?”一時又朝王正卿道:“三爺,姨娘先前在摘月樓中,是從沒挨過一個指頭兒的,不想進了王家,成了三爺的人,卻要遭這樣的罪。三爺可得為我們姨娘作主啊!”

田绾绾捂臉哭道:“三夫人,奴家知道因上次之事,您記在心中,可那時奴家并不知道您是夫人,且又……現下夫人巴掌也賞了,可解了恨?只盼夫人再不要記着那事。”

田绾绾這番話,落在王正卿耳中,便是甄玉記恨上回被田绾绾打了一巴掌之事,今日是報複來着。

王正卿一聽,略有不快, 啊,事過境遷,且田姨娘現下總歸是我的人了,你這樣說打就打,委實不像話。

立夏在旁邊瞧得真切,早把茶放到了案上,氣得直 ,代甄玉分辯道:“三爺,是田姨娘自己打自己的,三夫人并沒有動手。”

田绾绾一聽又哭了,“立夏姐姐這話好沒道理,我自己打自己?我圖什麽呢?”

“是啊,你圖什麽呢?”甄玉卻不生氣,笑着喚添香道:“過來!”

添香扶起田绾绾,看看王正卿,再看看甄玉,作出膽怯不敢違抗的樣子,站到甄玉跟前去。

甄玉示意她坐到床邊,添香不解,卻依言坐下。

甄玉待她坐定了,這才突然伸出右手,在她左臉頰上狠狠一扇,直把她扇得一個趄赼,滑了一下,摔在地下,發出尖叫,這才籲了口氣,甩着手道:“打人也手酸哪!”

“ ,你……”王正卿目睹這一幕,不由大怒,正要說話,就被甄玉先揚聲攔住道:“三爺且先看看田姨娘臉上的紅手印,再看看添香臉上的紅手印,自然知道适才是誰打了田姨娘。”

王正卿聞言,方止了聲,上前看了田绾绾和添香一番,這一看,臉色不由變了,冷冷一哼道:“田姨娘,你大半夜鬧這麽一出,所為何來?”

田绾绾不知道哪兒出了問題,猶自哭道:“三爺~”

立夏卻是湊近看了看田绾绾和添香,這會失笑道:“田姨娘,你手中戴了兩枚玉介子,一時狠扇自己一巴掌,臉上紅印可也印上了玉介子印呢!我家夫人最近不愛戴東西,手指上幹幹爽爽的,扇了添香一巴掌,添香臉上可只有紅印,沒有玉介子印。你再噱下去,我都代你覺得丢臉了。”

田绾绾千謀萬算,沒有算着這個,一時半邊沒有紅腫的臉也羞紅了,倒是止了哭。

添香也吓傻了,這,這要怎麽收場?誣陷主母當場被揭破,三爺這回肯定不會原諒姨娘了。

“蠢貨!”王正卿突然為自己受田绾绾相貌所迷惑,差點幫她開口說話而羞恥。

甄玉懶懶道:“三爺,這位田姨娘行事太過離奇,進門幾天就敢誣陷主母,你看要如何處理?”

“這後宅之事,本就是你的事,你想如何處理便如何處理罷!”王正卿壓下羞惱,看也不看田绾绾一眼,從前當歌姬時還有幾分小聰明,尚有幾分入眼處,進了府之後,竟變成這樣的蠢女人,實在教人扼腕長嘆。

甄玉馬上吩咐立夏道:“賞田姨娘右臉頰一巴掌,那碗粗茶也讓她喝了,再送了她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她随便出來。”

田绾绾無力萎在地下,心下知道再說什麽也枉然,只暗恨,原來這賤婦就設着這個局,等着我跳進來呢!我竟不知道,傻傻就跳了,這會三爺厭了我,只怕短時間內再無法有所謀算了。

立夏當着王正卿的面,倒不想太過收拾田绾绾,以免王正卿過後心疼起來,又會怨到甄玉身上,因喊了人進來扶了田绾绾主仆,親押着送回她們所住的院了,再在院子裏,當着幾位丫頭的面,痛快淋漓扇了田绾绾一巴掌,那碗茶也不要她喝,只一倒,倒在她頭上,這才冷然道:“記着,主母不是你能随便誣陷的。今兒這樣,是主母心慈,便宜了你。再有以後,只怕你連葬身之地也難尋。”說着揚長而去。

田绾绾又氣又羞又惱,這會再撐不住,暈倒在地下。

院子裏一片忙亂,好一歇,才恢複了安靜。

甄玉那頭,王正卿卻是又坐了一會,這才回轉書房。

此後,若是得了空兒,王正卿便會到甄 中坐一坐,以此向後宅女人宣告,甄玉才是他的正妻,讓妾侍們不要妄動心思搞事。

他們夫妻這兒多相處了一些時間,談詩論文的,倒發現志趣相投,彼此也默契了許多。

王正卿近幾日漸有感慨,從前為何覺得白谷蘭才貌雙全,任誰也比不上呢?明明 就比她美貌,比她有才,自己因何為着白谷蘭,就冷落了 一年多呢?

就是田绾绾再肖似白谷蘭,也不過一個歌姬,自己卻為她動了心思,差點蒙了眼睛,冤枉了 ,實在色迷心竅了。

胡嬷嬷和立夏等人見他們夫妻和睦,自是暗暗歡喜,待見他們雖言笑款款,偏生又不圓房,私下又着急起來,恨不得給他們下藥。

這麽一天,王正卿從王府回來,卻是告訴甄玉一個消息道:“甄榜眼的兄嫂帶同侄兒侄女,一家子全上京來了,王爺令人接待了,安頓在王府廂房中住着。他們倒想扶了甄榜眼靈柩回鄉,偏生甄榜眼生前有遺言,願葬在京城郊外,眼望京城。”

甄玉知道,自己臨死那會,是遺言要葬在京城,死後也要等着看見九江王成就大事的。只後面那半句話,卻只對九江王說過,九江王自不會對別人提起。

聽見兄嫂來了,甄玉難免激動,一時跟王正卿道:“三郎,我想見見甄榜眼的兄嫂,你幫着安排一下罷!”

“也好,他們哀傷悲泣,本就要一個婦人勸慰幾句。且你是甄榜眼的師妹,有些話兒由你去說也恰當。”王正卿點頭道:“明兒便去見見他們。”

因思量着要見兄嫂,甄玉頗有些近鄉情怯,這一晚思緒紛亂,卻是輾轉反側不能入睡。

胡嬷嬷聽得動靜,進房來服侍,輕聲道:“三夫人又睡不好了?”自打那回病好後,睡不着的毛病本已好轉了,不想今晚又這樣,莫不是有心事?

“三夫人,要不要喚周姨娘過來按摩一下?”胡嬷嬷想了想,想起甄玉這陣子倒是沒怎麽喚周含巧過來了,不若喚了過來服侍。

甄玉還沒答,就聽得簾子響,王正卿含笑的聲音道:“待我來服侍夫人罷!”

作者有話要說:肥章啊,求花花!

☆、34.夜半訴衷情

胡嬷嬷一聽見王正卿的聲音,忙忙請安,不待他多說,“嗖”一聲就蹿出簾外,連帶兩個候在門邊的丫頭,也被她喚走了。

王正卿見胡嬷嬷蹿得快,不由笑道:“想不到胡嬷嬷動作倒敏捷,這麽一閃,就閃不見了。”

甄玉早坐了起來,聞言笑道:“背後編排老嬷嬷,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王正卿見甄玉坐了起來,便挪步上前道:“躺下罷,要按哪兒,跟我說,我來按。”

甄玉摟着被子又躺下了,嘴裏卻道:“怎麽,怕我擾了周姨娘,攔着不讓人請她來呀?也是,她是自小服侍你的,情份不同,你護着也是正常。”話說完,她自己詫異,這是怎麽的?濃濃一股醋意呀!實在不像自己的作風。

王正卿聽她這樣抱怨,卻不像以前那樣聽不慣,反有些心癢癢的,低笑道:“我服侍你難道不好?非得周姨娘服侍?”

“周姨娘纖纖玉手,按着可舒服了,你行不行?”甄玉突然有些心跳,她被自己心口“咚咚”地響聲吓一跳,忙止了話。

王正卿就着梅花燈的燈光瞧了瞧甄玉,見甄玉青絲散在枕上,眉不畫而黛,臉頰微微霞紅,分外 ,不由看呆了眼,喉嚨略略發了幹。

甄玉一側頭,見王正卿瞪着她看,神情不對勁,不由警惕,嘴裏卻問道:“這麽晚了,三郎過來是有事吧?”

王正卿這才回過神,答道:“卻是前思後想,想着甄榜眼生前不易,也沒掙下什麽東西,如今他兄嫂來了,倒想幫一把。只最好的幫忙,莫過于幫着安置他的兄嫂,給他的侄兒一個前途了。今兒見了他的侄兒,年紀雖小,眉眼清秀,談吐清楚,宛然又是一個甄榜眼,只在江南地,怕訪不得明師,誤了學業的。卻要來跟你商量一下,幫着勸勸他兄嫂,讓他們留在京中。居京雖不易,于學業卻最有利。”

甄玉突然鼻酸,自己亡了這麽些時候,王正卿卻還記着,且還想着幫自己的兄嫂,這份情,異日總要報答他才是。她心下尋思着,嘴裏道:“三郎,你對甄榜眼倒有心,若他地下有靈,定然承你的情。”

王正卿嘆口氣道:“從前不覺得他如何,待他亡了,每每想起,卻是可嘆天妒英才。他這般的人,本是相才,若他在,王爺定然省心不少。”

甄玉試探道:“他在,你不是只能屈居第二位麽?”

王正卿搖頭道:“第一誰不想當?但若想當第一,便不許英傑同存,卻是氣量窄小之輩了。且男兒做大事,成大業,豈能憑一已之力?自要**策**力的。再說了,有才之士居上,本是應該。甄榜眼若在,我便甘心當第二又如何?”

甄玉一聽,拟心自問,前世那會,若是王正卿壓過他,成為第一謀士,自己會否甘心?答案是否。這麽說,是自己氣量不夠?不對不對,自己全心全力為九江王謀劃,本就比王正卿付出的多,自然應該當第一。

甄玉又想,若是王正卿亡了,自己會否像他這樣懷念對方呢?答案是肯定的。這麽說,他們前世時,其實惺惺相惜,只是各自隐在心底,不擺在面上罷了?

王正卿說着,已是坐在床邊,半挽起衣袖,笑道:“不是要按摩嗎?”

甄玉心下正翻騰着,聞言便翻個身,摟着被子趴在枕上,悶聲道:“按按肩膀便成。這幾日低頭做針線,脖子肩窩都難受。”

王正卿伸手半掀開甄玉的被子,露出她白生生的脖頸來,輕 上去,揉了揉,問道:“好點了麽?”

甄玉被他一揉,只覺渾身起雞皮,忙又騰手去扯被子,蓋到脖頸上,一個翻身躺回正面,擺手道:“不用按了。”

王正卿已是縮回手,心底卻有異樣感覺,一時也不敢唐突,怕甄玉惱了,只低笑道:“還沒按着呢!”

甄玉半縮着脖子道:“困了,要睡了,你沒事兒先走吧!”

王正卿有些不舍得走,又扯話道:“ ,你說,如何安置甄榜眼兄嫂呢?”

甄玉脫口道:“按他們進府罷,随便安他們一份閑差,再幫着送小子到族學去,大些再擇了名師,也就全了這份同僚之情了。”

甄玉說着,心底卻歡喜,讓兄嫂進王家當差,自己便也可以看顧些,且侄兒甄元嘉今年才六歲,正是可塑之材,幫着送進族學,将來培養得有出息了,也了了心事。

甄玉心思急轉,又想着,真要名正言順看顧兄嫂和侄兒,只怕還得有個名份和牽扯,若不然,到時太過熱切,倒有些外人多事的嫌疑。什麽名份對兄嫂最好呢?

親家?沒錯,就是親家。只有和兄嫂作了親家,才能名正言順看顧他們,也能名正言順看顧侄兒。既然這樣,還得趕緊讓王正卿和妾侍生下女兒來,到時把妾侍生的女兒抱到自己跟前養着,再把女兒許配給侄兒,不就兩全其美了麽?雖則到時定然要費許多周章,但老子是什麽人?這點周章自是不在話下的。

她想着這些,卻沒有考慮過自己也可以生一個女兒。生兒育女這些事,雖然是女人的事,但跟她沒有關系。

王正卿卻不知道只這麽一瞬間,甄玉已轉過無數念頭,聞言卻是道:“此計甚好,就這樣辦了。只甄榜眼兄嫂看着雖老實,卻認死理,未必肯聽我的安排,你到時勸勸。”

甄玉笑道:“包在我身上,定然勸服他們的。誰不想為兒子謀個好前途呢?”

王正卿見甄玉笑顏如花,有些心癢,放在床邊的手悄悄移動,五只手指爬行着,一小步一小步,爬近了甄玉肩膀旁邊,朝着她肩膀繼續爬上去,一邊俯身道:“ ,真不要再按按麽?”

甄玉感覺到王正卿的鼻息噴在她臉上,莫名便有些心跳,卻強作鎮定,安安靜靜道:“不用按了,你走罷!”

王正卿哪兒肯走?半個身子傾在甄玉身上,只不敢壓上去,猶自試探道:“被子好像有些薄了,要不要給你換一床厚的?”

這是丫頭嬷嬷的事好不?操什麽心呢?甄玉也曾為男人,這會自是知道王正卿的心思,一時可憐起他來,應該是好久沒碰女人了,有些耐不下去的。

她又想起自己要和兄嫂結親的大計,忙拍開王正卿的手,向裏挪了挪,避開他的氣息,笑道:“要是耐不住,就去安歇在姨娘房中罷!那本《律法釋義》,我到時照樣奉上。”

王正卿本來滿腔柔情,被她這話一說,猶如潑了一桶冷水,一時坐正身子,聲音冷下來道:“怎麽,這會又要把我讓給姨娘了?我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了?是,從前是我對不住你,但你也別太過份了。”

又怎麽了?讓他去睡姨娘,不是應該高興麽?生的什麽氣?甄玉詫異,“狀元爺,你大半夜過來,就是為了跟我置氣的?”

王正卿突然來火,掀住床角溜金的蚊帳鈎,狠然一摔,待得蚊帳鈎摔到床柱上,發出一聲響,他還不解氣,冷聲道:“看錯你了!”說着站起來就走。

胡嬷嬷聽得動靜過來時,王正卿已走了一個沒影,她不由詫異道:“三爺進來時還好好的,怎麽發脾氣走了?”

甄玉也摸不着頭腦,皺眉道:“本來說得好好的,突然就生氣了,倒是看不透他了。”

胡嬷嬷忙問端的,甄玉便一一告訴了她。

胡嬷嬷聽完,張着嘴道:“三夫人啊,三爺這是在意您了,聽着你讓他去姨娘處,分明是不在意他,心內生氣了。還是趕緊過去哄一哄,讓他消了氣罷!”

甄玉一聽胡嬷嬷的話,有些失笑,本待不聽,又想起明兒還要和王正卿到王府見兄嫂,若是他真個生氣了,明兒不理自己,也不喊自己過去,豈不是見不着兄嫂麽?這麽一想,她便起床,忙忙穿衣,也不及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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