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勸,盡力讓陳鳴遠識了時機,跟了明主。”王正卿想着陳鳴遠的才能,也不欲他身死,一時沉吟道:“待我再謀劃一番,看看能不能留下陳鳴遠的性命。”
兩人說着話,卻有章飛白求見。
王正卿正有事要吩咐章飛白連夜去辦的,因俯在甄玉耳邊道:“在床上乖乖等我回來。”說着一笑去了。
王正卿到了書房中,和章飛白商議完事情,看着章飛白告辭下去了,才要起身,就聽得叩門聲,圖魯花的聲音響起來道:“三爺,圖魯花求見!”
畢竟是西魯女狀元,王正卿倒不好拂她情面,一時道:“進來罷!”
圖魯花進了書房,從食盒裏端出小豆酥道:“我下午做了一盤讓三夫人吃了,三夫人誇獎好吃,因這會想着三爺必然餓了,三夫人便令我做一盤送過來給三爺用。”
一聽是甄玉的心意,王正卿眼角染了笑意,一時卻道:“怎麽不是立夏端來,卻是叫你端來?”
圖魯花偷眼看王正卿,越看越愛,嘴裏答道:“立夏服侍三夫人沐浴,走不開呢!”
王正卿想起昨晚 滋味,再腦補甄玉沐浴的場景,眼眸染了一絲幽深,唇邊有溫柔笑意。
圖魯花差點看呆了眼,此生所求,不就是這樣的俊男子麽?今晚,拼了。她回想以前看過別的女子服侍男人的溫柔手段,一時挾起小豆酥,喂到王正卿嘴邊道:“三爺嘗嘗!”
圖魯花在西魯國,也算得上美人,且她自小有才,被人奉承慣了,一向自以為才貌雙全,色藝雙絕,若她想讨好男子,男子肯定不能抗拒,這會卻是信心滿滿,認為王正卿不會拒絕這樣飛來的豔福。
王正卿見了圖魯花的動作,卻是一呆,搞什麽呀?莫不成這是要引誘我?你道我是那麽好引誘的?且你長成這樣,又一身 ,誰要啊?
另一頭,甄玉見王正卿遲遲不回房中,卻是信步往他書房來了,才到了窗下,聽得裏面有女聲,便停住聽了聽,聽出是圖魯花的聲音,不由大感驚奇:咦,送上門了?三郎好豔福!
☆、67
王正卿側開頭,避開圖魯花挾到嘴邊的小豆酥,微微皺眉道:“花娘子請自重!”
圖魯花一呆,他這是拒絕我?不對,他應該是怕我下毒害他。圖魯花一尋思,就開口道:“三爺,現我們使者還在棠國,我身份雖不及你,但也是堂堂女狀元,若下毒害你,則是以我自身姓命和全部使者姓命換你一人的姓命,實在不值得。因請三爺放心,我絕不會下毒害你的。”毒是不會下的,不過下了一點無色無味勾魂散,吃吧吃吧,不要拒絕!
王正卿聽着圖魯花這番話,有些啼笑皆非,輕咳一聲道:“花娘子,你放下出去罷,我待會兒吃。”
圖魯花極為不甘心,硬是舉着筷子不放下,低聲道:“三爺吃一塊嘛!”她低了姿态,尾音帶點異國風味,聽起來卻勾魂。
王正卿手背起了雞皮,有些發寒,心裏默默:長個女漢子樣,就不要學人家小 發嗲啊!好怕人!
圖魯花悄悄挪近半步,筷子再次湊近王正卿嘴邊,帶點央求道:“三爺給個面子嘛!”
王正卿扶着案角,非常無奈,一時想要避開,卻聽得門響,甄玉眉眼帶笑沖了過來,不由大驚,早已退後一步,護着鼻梁,忙忙解釋道:“ 先不要打,且聽我說。”
圖魯花不意甄玉這個時候會過來,雖一驚,倒也不懼怕,手裏挾着的小豆酥散了一點豆皮下來,卻還是不肯放下。
“三郎,人家花娘子好意,你怎麽好意思拒絕?小豆酥一個而已,何必怕成這樣?”甄玉直奔圖魯花,過去握了她的手腕,幫忙挾穩小豆酥,伸長手臂喂到王正卿嘴邊道:“吃一塊罷!”
甄玉眼波如水,聲音柔媚,這麽一句話,卻使王正卿憶起昨晚情景,一時半失魂,眼睛自動屏蔽了圖魯花,卻是一口 小豆酥,很快吃了下去,只覺滋味無窮,啞聲道:“還要!”
甄玉握着圖魯花的手,兩人在盤子時共挾起一塊小豆酥,再次喂向王正卿嘴裏。
王正卿含了小豆酥,低語道:“ 也吃一塊。”
甄玉便松開圖魯花的手,朝她道:“喂我一塊。”
圖魯花愣愣的,不由自主挾了一塊喂到甄玉嘴裏。
甄玉含了小豆酥,轉眼坐到案前,順帶一拉王正卿,讓他坐在自己膝上,又吩咐圖魯花道:“倒茶!”
圖魯花忙倒了茶過去,一時站在一邊服侍他們兩個,只暗暗叫苦。
王正卿喝了茶,眼睛流連在甄玉 ,有些恍惚,過半晌不顧圖魯花在旁邊,已是吻住了甄玉,一邊喊道:“ ,心肝……”
圖魯花見着這情景,目瞪口呆,勾魂散果然勾魂,可惜……。
甄玉“唔”的一聲,眼角掃向圖魯花,女狀元沒有下毒,而是下了媚藥?唉,三郎太招人了,以後須得看緊些。
圖魯花很快醒過神來,再不敢待在書房,端了剩下的小豆酥,慌慌就跑了。
這裏王正卿把甄玉推坐在椅子上,他騎坐上去,不容甄玉推拒。這一番,王正卿作了主導,甄玉只能順從。雖如此,甄玉卻覺別有一番滋味。
一刻鐘過後,王正卿略清醒,喘着氣道:“圖魯花下藥了?可惡!”虧得 及時來到,要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哪?以後女子獻殷勤,須得防之。
一個回合後,兩人皆不滿足,遂整了衣裳回房再戰。那一頭,圖魯花卻是苦熬到天亮,不敢再待在梅林苑中,匆匆跟胡嬷嬷交代一聲,收拾東西跑回使館了。
甄玉一早醒來,聽聞圖魯花跑了,一時擺手道:“算了,不必追究她,且随她去。”
王正卿卻是上了早朝,待得回來,聽聞圖魯花一早跑了,也沒有時間追究,只跟甄玉道:“出來住了兩日了,還是回府罷,畢竟這處多是王爺的人手,現下還不好馬上換人,他們侍候的也不盡心,再來一個圖魯花這樣的,咱們吃不消。”
甄玉也知道三王爺和九江王對抗着,只怕京城最近不太平,獨自住在梅林苑确是不妥當,還是回王家妥當些,一時就吩咐人收拾東西,和王正卿回了府。
寧老夫人聽得他們回來了,這才松口氣。現下京城似乎要變天了,正要叫他們回來呢!
過得數天,王正卿一回府就跟甄玉道:“陳鳴遠跑了,已出了城。”
甄玉一聽,喜道:“如此,三王爺身邊再無得用的謀士,料着很快會犯錯的,這麽一個時刻,只要抓住他的錯處,不愁九江王不上位。”
王正卿點頭道:“現下人心已移在九江王這邊,就怕三王爺領着府內私兵,作垂死一搏。若如此,到時要血流成河的。”
甄玉臉上變色道:“現西魯國使者還在京城中,若這會內亂,只怕他們會趁機搞事,鬧得不好,讓他們乘虛而入,則不妙了。”
王正卿也想到這點的,一時道:“已跟王爺陳說了厲害,請他通過公主殿下,讓皇後娘娘再次遞折子請求立太子的。只有立了太子,才能平了這場将要發生的亂局。”
兩人說着,都深感形勢一觸即發,因吩咐府中下人,最近少出門,不能鬧事等。
随着京城形勢緊張,王正卿連日安歇在王府,無瑕回家。
因上回九江王放話,承認甄玉也是王府謀士之一,可以再領王府一份俸祿,王正卿每有事也不瞞甄玉,只叫章飛白來回傳話。
一趟接一趟下來,章飛白驚訝發現,甄玉智謀并不輸王正卿,雖是女子,才識過人,卻是當得女榜眼之位,一時便多了幾分尊重,再不敢怠慢了。
甄玉見章飛白恭謹,辦事周全,倒也賞識起來。她這一日在王正卿書房中看書,一時章飛白進來禀話,眼見他袖角勾破了,恰好周含巧捧了茶進來,便吩咐周含巧道:“幫章師爺補補袖角。”說着想起一事,問章飛白道:“章師爺俸祿多少?怎麽鎮日穿這件袍子,也不置一件新的穿穿?”
章飛白一怔,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袍,這才笑道:“這陣子忙,且顧不得做衣裳等事的,待得閑了,再去置辦。”
甄玉見周含巧捧茶侍立在一邊,便問道:“周姨娘這陣子忙麽?”
周含巧慌忙答道:“閑着呢,夫人有什麽吩咐?”
甄 指章飛白道:“你既然閑着,幫章師爺做兩套衣裳罷!”
“是。”周含巧應了。她上回随甄玉到窖礦上,幫着料理一幹人的飲食起居,卻是和章飛白有些接觸,也有說過話,算得上熟人了,這會聽得甄玉的話,便打量章飛白一番,估量他要穿什麽尺寸的衣裳。
章飛白見甄玉關懷,有些感動,忙忙謝了,一時見周含巧看過來,不由笑道:“有勞周姨娘了,也不須太費心思,能穿就行了。”
周含巧不由抿嘴一笑,應道:“夫人吩咐下來的,豈能不盡心?總要讓章師爺體體面面見人。”
章飛白又道了謝,這才退下了。
甄玉看着章飛白的背影,想起他年歲也不小了,還沒娶親,不由道:“待得大事定了,倒要幫章師爺留意着好女子,讓他早些娶妻,安定下來,不枉他這番相助三爺奔走謀劃之功。”
周含巧笑道:“章師爺玉樹臨風的,想要娶親,若要求不高,自是容易。”
甄玉便點點頭,因前兒聽得一些閑話,少不得問周含巧道:“你前幾日見了夏初柳?”
周含巧一驚,忙忙禀道:“并非奴家要見她,而是一時出門,湊巧和她碰上了。她只記挂着三夫人,再三讓奴家代她求情,說情願回來服侍三夫人,在三夫人身邊做個丫頭。奴家自己都……,因此不敢帶話。”
甄玉知道,夏初柳對王正卿還沒死心的,且王正卿現下水漲船高,前程似錦,她想回來也正常,但是……
周含巧自身難保,自不會代夏初柳傳話,但這會甄玉問起,她少不得道:“據聞,王爺有意再賞賜美人給三爺的,因此夏姐姐才會求奴家傳話。”
甄玉聞言,手裏的書敲了敲案幾道:“再賜,也不可能賞賜夏初柳過來,除非三爺自己開口讨夏初柳。只上回既然把夏初柳退回去了,就不可能再要她。”
周含巧一聽,知道夏初柳是沒戲了,便不敢再說。
甄玉聽見九江王還要賞賜美女過來的話,這回卻有些郁郁,頗為不痛快。三郎想要納妾,自有我這個妻室操心,九江王你插手人家內院之事作什麽呢?
胡嬷嬷最近見甄玉只忙着看書作畫,一點針線活不做,卻是着急,待得她回房,便道:“三夫人也別只顧着看書,得空繡繡帕子什麽的,送一條給三爺呀!身為妻室,連一條帕子也不給三爺繡,傳出去可不好。”
甄玉汗顏,至晚拿起針線,在燈下學着繡帕子。
數天後,王正卿回府,便接到甄玉繡好的一方帕子,上面繡着幾點皺巴巴紅點,下面是黑黑灰灰一段枯木,他看半天看不出是什麽來,便問道:“繡的是什麽東西?”
甄玉鼓着腮幫子道:“我辛辛苦苦熬夜繡的梅花圖,你居然看不出是什麽東西?”
“哈哈哈……”王正卿看看手帕子,再看看甄玉,不禁大笑起來,他一邊笑着,一邊快速藏起帕子,怕惹怒甄玉,帕子被讨回去的。
甄玉見他笑成這樣,果然惱羞成怒,伸手過去道:“還我!”
王正卿倒向甄玉懷中,笑道:“整個人還你好了!”
不一時,閨房中便靜了下來,接着有細細喘息聲傳出來。
☆、68
十二月初十日,宮中設宴款待大臣和西魯國使者。
王正卿攜甄玉赴宴之前,悄道:“京城形勢緊張,皇後娘娘于這會設宴,無非是讓三王爺和九江王表演一番兄恭弟友的情景,破除他們不和的傳言,好讓京城各人安心,好好過年。同時也是要做一場戲給西魯國使者看看,止了他們搗亂的心思。”
甄玉卻道:“怕只怕三王爺等不及年後就要動手。”
王正卿道:“這便要看皇後的功夫了,希望皇後能穩住他罷!”
兩人說着話,已是穿好官袍,一時外間報進來,道是備好了馬車,這才攜手出門,往宮中而去。
為了緩和形勢,這次宮中設宴,不單準許大臣們攜女眷進宮,且還破天荒沒有按官職排座位,只讓進宮的大臣們在甕中抽牌子,抽中的竹牌子中,寫的什麽號碼,便坐到那擺有號碼牌的桌子上,随機湊成八人一桌。
輪到王正卿抽牌子時,甄玉在旁邊笑眯眯道:“好好摸一張,沒準咱們就坐到美女堆中去了。”
王正卿笑道:“我一向好手氣,放心罷,一定抽到好牌。”話音一落,他的手伸出甕中,看了看牌子,念道:“十二號牌。”
內侍趕緊登記在冊,一邊笑道:“狀元爺和夫人同桌的,是侍郎爺和夫人,另兩對,一對是西魯使者和女狀元,另一對是姚散郎和夫人。”
王正卿不由和甄玉對視了一眼,好嘛,一桌全是熟人了。侍郎爺和夫人,指的是韋同甫和錢氏;西魯使者和女狀元,自然是圖魯花他們了;至于姚散郎和夫人,便是姚玉樹和白谷蘭。
錢氏等人是先抽了牌子過來落座的,因在桌上一看,卻是和圖魯花和白谷蘭同桌,便點頭致意,大家說笑起來。
因着白氏宗族中出了一個皇後和一個貴妃,白家的人卻是眼高于頂。白谷蘭是因為誤了婚期,這才不得已嫁了姚玉樹,算是下嫁了。這會進了宮,提及親姑姑白貴妃幾句,自是與有榮焉。
圖魯花鬧不清棠國人這些親戚關系,倒還罷了,錢氏卻是嘀咕,不錯,白氏家族出了一個皇後和一個貴妃,人人稱羨。但皇後白氏只育了安慧公主一個女兒,白貴妃卻無所出,瞧着這個形勢,她們以後只怕還得依仗三王爺或是九王爺的,有什麽值得誇耀成這樣呢?
一時內侍引了王正卿和甄玉過來落座,錢氏一見,驚喜道:“喲,還在猜測誰會抽中這桌最後兩個座位呢,不想是狀元爺和榜眼爺抽中了。”
王正卿和甄玉跟衆人打過招呼,這才落座,互相笑道:“可是巧了,湊成一堆了。”
姚玉樹見着王正卿,免不了要奉承幾句,湊趣說幾句話的。白谷蘭心下卻是郁郁,面上不敢顯出來,勉強和甄玉打了招呼,一時低頭喝茶,再不作聲。
圖魯花一見王正卿和甄玉,臉上一紅,為了掩飾,也裝着喝茶。
宮中設宴,雖茶酒齊備,但大臣們歷來不敢多喝,深怕喝多了出醜。這會兒白谷蘭和圖魯花一味喝茶,錢氏看在眼內,少不得提醒一句道:“白娘子和花娘子喝多了茶,待會倒得讓內侍引你們散散,莫要等皇後娘娘出來了再離座,那時卻有不敬之罪。”
白谷蘭一驚,這才想起宮中規矩多,若是離席更衣上茅房,皆極是不便,因忙擱了茶杯不敢再喝。
圖魯花也醒過神來,同樣擱了茶杯。
饒是錢氏打圓場,席間還是略僵。甄玉觑王正卿一眼,看吧看吧,舊愛新愛全坐了一桌,可有你受的。
王正卿默默:我也不想這樣啊!
甄玉見氣氛頗古怪,一時想着還要和她們同桌熬一個晚上,便想緩和一下關系,因笑道:“昨晚看書,看到一個笑話,這會想起來猶自覺得好笑,夫人們要不要聽聽?”
“榜眼爺請說!”錢氏大感興趣,笑道:“我最愛聽笑話了。”
韋同甫也湊趣道:“榜眼爺随意寫幾個劇本,便風靡全京城,聽聞地方現下也求着劇本去演,場場火爆的。現下要說笑話,也定然是令人捧腹的笑話了,如何不聽?”
王正卿笑吟吟看甄玉道:“說罷,我也想聽一聽!”
甄玉環顧衆人一眼,這才正正臉色道:“從前有一位書生,他每次路過鬧市,總會往一位乞丐的缽中丢兩枚銅板,如此過了一年。第二年,這位書生路過鬧市時,每次往乞丐缽中丢鋼板,卻只丢了一枚。乞丐不解,終于攔下書生問道:‘阿郎,你去年都是丢兩枚鋼板給我,為何今年只丢一枚?’書生便道:‘我今年娶妻室了,要養家,手頭餘錢不多,便只能給你一枚了。’乞丐一聽大怒,跳腳罵道:‘阿郎,你怎麽能拿我那枚鋼板去養妻室呢?太沒良心了!’”(注)
衆人先是含笑聽着,聽到最後一句,突然爆笑了,樂不可支的。
圖魯花也撐不住笑了,揉着肚子道:“要笑死了!”
白谷蘭雖裝着矜持,這會也止不住笑意,待見姚玉樹笑得震天響,又去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小聲些。
這麽一鬧,一桌八人,便說笑起來,氣氛漸和洽。
一時內侍喊道:“皇後娘娘到!”衆人忙起身行禮。
皇後果然攜了三王爺和九江王兩人并安慧公主坐了一席,席間兄恭弟友,一團和氣。
衆大臣見着此等情景,皆悄悄松口氣,不管如何,今年總是太平的罷?
王正卿和甄玉對視一眼,也略略松懈下來。三王爺雖失了陳鳴遠這個得用之人,但手下畢竟還有別的謀士,且府中私兵衆多,他年內真要不顧一切動手,九江王是讨不了好的。現下皇後出面穩着他,度着年前形勢能夠稍緩一些。
席至一半,衆位大臣漸漸放松,也說笑起來。唐晉明含笑和皇後周旋着,一時喝多了幾杯,卻要更衣,便告一個罪,離了席出去。
白氏眼角掃一下內侍,內侍會意,早點了頭,安排人去看着唐晉明。
唐晉明本在宮中長大,對宮中道路何止是熟悉這麽簡單?他只三拐四拐,就把跟着他的內侍擺脫掉了,一時到了後園一處僻靜所在。
待他停了腳步,輕聲喊了一句什麽,花叢後便轉出一人來,園子不遠處挂着的燈籠光映照下,那人卻赫然是貴妃白初柔。
“今兒宮中設宴,我便知道,你會尋機來見我一面的。”白初柔輕嘆道:“你再不來,我就要活不下去了。”
唐晉明癡癡看着白初柔,好半晌道:“我也快要活不下去了。”
白初柔道:“都在傳聞皇上要立太子了,你倒底是怎麽打算的?”
唐晉明道:“柔娘,這當下,只有你能幫我了。”
“怎麽幫?”白初柔苦笑道:“我自身難保呢!”
唐晉明道:“皇上在道觀中修道,聽聞道家有一項合歡術,說是修煉了能益壽,皇上便信了,身邊養着好幾個小道姑。你這會若能自請出家,當個道姑,到道觀中陪伴皇上,指不定能重獲寵愛。如此,便能幫我在皇上跟前說話了。一朝我封為太子,以後定要設法把你弄出來,隐瞞過衆人,幫你重造一個身份,許你一世榮華。”
白初柔有傾城色,當初進宮時,偶然碰見唐晉明,唐晉明便為她所傾倒,後來皇帝到道觀中修道,三王監國,唐晉明進入宮闱極為方便,自然和白初柔勾搭上了。這些日子,卻是因為皇後白氏突然防起唐晉明,他進宮不便,兩人才少了見面的機會。
白初柔想着唐晉明的話,也知道這是唯一的法子了,因嘆道:“只怕皇後起疑心罷了!”
唐晉明便又柔聲安撫幾句道:“一切有我呢!”
因出來一會兒了,唐晉明到底怕被人瞧出端倪,又說幾句便走了。
待他一走,白初柔幽幽嘆口氣,也擡步走了。
他們一走,暗處現出一位內侍。那位內侍很快到了前邊,待見王正卿離席,正在角落中站着,便倒了茶過去侍候,候着左近無人,飛速禀了事情。
這位內侍,卻是九江王安置在宮中的眼線,因探得唐晉明和白初柔這檔事,深知非同小可,自忙忙來報。
王正卿一聽,大為震驚,同時又一喜,看來不須多久,便能把三王爺拿下了。
內侍一退下,王正卿正要回頭去尋甄玉,卻見圖魯花過來攔住他,一時只得止了腳步,問道:“花娘子有何要事?”
圖魯花定定神,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道:“這個送給你!”
王正卿不接,正正臉色道:“花娘子,我已有妻室,不能再接受別人的東西了。”
圖魯花眼神灼灼道:“狀元爺,我不單是西魯女狀元,還是西魯國太後的親侄女呢!且我們家族,在西魯舉足輕重。這番我回國,指不定能參政。将來,或者還會由我來跟你們打交道。你與我修好,有百利而無一害。這玉佩,你收下罷!”
王正卿還沒答,他身後已有一人挨近,側過身子從圖魯花手中接過玉佩,脆聲笑道:“那麽,我們就收下花娘子的玉佩了!”卻是甄玉。
圖魯花一見甄玉,突然有些頭痛,張張嘴又合上了,人家收下玉佩了,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甄玉把玉佩放進王正卿的懷裏,拍了拍确保不會掉出來,這才笑向圖魯花道:“謝過花娘子了!兩國交好,我們兩家也交好,是幸事。”
待圖魯花走了,甄玉這才俯在王正卿耳邊道:“到處招蜂引蝶的,晚上再好好教訓你!”
☆、 69 {姣婦}
因有皇後白氏極力周旋按壓,三王爺和九江王的關系稍緩,兩派人馬也不再劍拔弩張,動不動鬥毆生事,京城緊張的氣氛舒緩了不少,各府郎君和娘子出入也安心了許多,皆議定過年時要照往年那樣會親宴友,熱鬧一番。
九江王府上,卻比往年更加熱鬧,各地方上京城孝敬的人皆托走在他門下,冰碳孝敬費也比往年豐厚。
又因紫砂礦開采速度進展快,紫砂壺已是燒制出爐,成批運往各地銷售,漸漸回本,王府財困得解。
九江王更是收到許多地方富商的投誠狀,一時笑向王正卿道:“狀元爺先前說道要向富商借錢養兵,許他們子弟一個閑職,本來還怕他們要掙紮猶豫,不想皆痛快答應了,果然官職之事夠吸引他們。”
王正卿笑道:“這些商賈之人,有的是錢,缺少的是名,雖是閑職,于他們來說,卻是不得了的事,莫要說只是借一部j□j家之財,就是傾全部家産,有些人也舍得的。”
九江王笑道:“如此,再有人想謀閑職的,就讓任師爺提高價錢,省得将來大事成,閑官太多,尾大不掉。”
任達良因為全權負責和富商聯系,這陣子撈了不少好處,只他怕瞞不過王正卿,又想着若是九江王大事成,更大的好處還有得拿,索性把所得的私財獻了出來,說了經過,引得九江王贊嘆。九江王現下除了王正卿之外,第二個賞識的,便是任達良了。
王正卿本來對任達良稍稍持保留意見,但見任達良這陣子辦事确實穩妥,便不再說什麽了。
随着九江王財困得解,兵力漸強,三王爺府中,卻是愁雲密布,幾位謀士束手無策,皆想不出好法子助三王爺擺脫目下困境。
三王爺也知道,現下形勢一面倒,且安慧公主和九江王聯手,皇後自然也站在九江王那一邊,他是再無勝算了,只是這樣認輸,未免不甘心。
臘月二十九日,三王爺進宮,當晚,沒有出宮。
第二日是大年初一,各官員照例到道觀外叩頭,給皇帝拜年,又到宮中領宴,一時只見九江王和安慧公主,卻不見三王爺,免不得奇怪,待問得三王爺二十九日晚在宮中喝醉了酒,因安歇在宮中,第二日起不了床,倒是釋然。從前三王監國,也偶然安歇在宮中,宿醉不醒的。
王正卿給皇後拜完年,再到九江王府上一趟,至下午才回府,一進門就去找了甄玉,遣了丫頭們道:“大事将成!”
甄玉松口氣道:“不枉你這幾晚徹底不眠謀事了。”
王正卿一時坐下,細細說與甄玉知道,“年二十九晚,三王爺進宮和白貴妃會面,被皇後娘娘帶人當場堵住了。及後,三王爺被軟禁在宮中,暫時不許出宮。白貴妃自盡。因今兒是大年初一,皇後自要掩下此事,過幾日,必然上折子到道觀中。三王爺是廢是貶,只在皇上一念之間了。”
他們夫妻說話,卻有各府官員來拜年,一時忙整裝出去待客,倒無瑕再多說。
轉眼年初五,道觀中忽然發出一道聖旨,貶三王爺出京,讓他到封地就職,無谕不得回京。
消息傳出來時,九江王府中一片歡騰,現京城只剩下一位王爺監國,這皇位,自然是九江王囊中之物了。
九江王當晚喝得大醉,拉着王正卿道:“本王先前有甄榜眼輔助,如今有狀元爺輔助,才能成大事啊!論起來,本王才識未必比得上三皇兄和四皇兄,但本王有一個優點,便是識人唯明,用人得當,在上位者,不必事事親力親為,只須手下有得用之人,把事情交與手下的人去辦,自然成事。”
王正卿道:“臣下也幸得遇明主,才能一展抱負。”
另一頭,寧老夫人卻是又驚又喜,簡直不敢相信,再三問大夫道:“可确診了?”
大夫再次給甄玉把脈,把完點頭道:“老夫人,夫人确實是喜脈無誤,若老夫人不信,可再請大夫診斷。”
寧老夫人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搓着手道:“是喜脈,這就好,這就好!盼了一年多,終于盼來了。”
胡嬷嬷等人也驚喜交集,一時不敢高聲說話,也不敢亂走,深怕驚了甄玉。
甄玉愣愣的,有喜了?肚子裏有一個娃兒了?好生神奇。
她這幾日飲食漸少,腸胃略不适,今兒更是吃不下,還嘔了一口酸水。胡嬷嬷見了,福至心靈,忙忙去禀了寧老夫人,請了大夫進府給她把脈,這一把,果然把出一個喜脈來。
寧老夫人送走大夫,果然不放心,又令人再去請一名婦科聖手,讓他趕緊進府來診脈。
婦料聖手很快來了,診完也道:“确實是喜脈。”
這下合府歡騰,紛紛笑道:“府中要添丁了,定然要厚賞咱們,大喜啊!”
王正卿從王府回家時,才在大門外下馬,就被一衆小厮圍住,喊道:“三爺大喜了!”
王正卿笑罵道:“大年賞錢已發了,你們又想讨賞?”
小厮們擺手道:“這回不同,太過不同了,三爺必然要厚賞我們的。”
“你們辦了什麽好事要我厚賞?”王正卿心情好,倒不和這些小厮計較,且新年麽,難得放松一下,他們略放肆一些,也寬容着。
小厮們有忍不住嘴的,已忙忙禀道:“适才大夫進府,給三夫人診脈,診出一個喜脈了。”
“當真?”王正卿一聽,哪兒顧得給他們打賞?早飛奔進去,一路默念:啊哈,甄榜眼有喜了,她要給我生娃了!這下縱她恢複了記憶,也有娃縛着她,不怕她走掉的。
王正卿飛奔到甄玉房外,又急急緩下腳步,深怕吓着甄玉,一時又撣衣裳,怕自己身有酒味薰了甄玉,只一徑傻笑,沒了往日的精明樣。
立夏隔着簾子見到王正卿飛奔而來,正有些瞠目結舌,待見王正卿猛然止了步子,不由失笑,回頭跟甄玉道:“三夫人,三爺來了,卻又在外頭撣衣裳,樣子古古怪怪的。”
甄玉這會坐在榻上,衆人根本不許她下地,聽得王正卿來了,也松口氣,三郎來了,自要遣開這些服侍的人,自己也能舒展一下手腳了。
一時王正卿進房,先喊了甄玉一聲,嘴角蕩着笑,輕手輕腳挪過去,坐到甄玉跟前道:“有了?”
“嗯,有了!”甄玉對上王正卿亮晶晶的雙眼,問道:“不是喝酒了麽?眼睛怎麽亮得這樣可怕?”
王正卿傻傻笑着,不知道要說什麽了,一時只瞄甄玉的肚子,想像着以後娃兒是一個什麽樣的,想像來想像去,便想像到甄元芳身上去了,嗯,應該是像那個樣子的,玉雪可愛,逗人喜歡。
衆丫頭見他們夫妻相處說話,便悄悄退了下去。
甄玉見王正卿只顧看她的肚子,一時伸手拍了拍他的額頭道:“有什麽好看的?”
王正卿嘿嘿笑道:“就是好看。”
兩人正在你看我,我看你,卻聽立夏在外禀道:“三爺,三夫人,老夫人過來了!”
話音一落,寧老夫人已領人走了進來,喊婆子把湯擱到案上,笑向甄玉道:“玉娘今兒吃得少,現肚子裏有一個,可不能餓着。這是照大夫吩咐熬的湯,喝一盅罷!”
甄玉忙謝過寧老夫人關懷,看着立夏端了湯過來,便就着立夏手裏喝了起來。
寧老夫人又朝王正卿道:“玉娘有了,頭三個月宜靜養。你搬到書房中安歇吧!”
王正卿一怔道:“阿娘……”他想說他不會打擾甄玉,可是一對上寧老夫人的眼睛,馬上止了話。好容易玉娘有喜了,衆人自然是緊張的,哪兒容得他安歇在這兒?也罷,真想玉娘了,悄悄來幽會便成。
甄玉有喜的消息傳出去後,不上幾日,各府夫人皆來道喜,又笑着傳些育兒經驗。
錢氏卻是笑道:“玉娘,上回咱們在觀音廟讓廟祝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