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桃園春雪

第二天一大早,穆子懷一直睡到小厮敲門才轉醒。太久沒有住過這麽暖和的屋子了,太久沒有睡過這麽舒服的床了,一不小心就睡過了頭。

簡單的洗漱過後,穆子懷心情不錯的邁出門。

昨日留下來的賓客都被安置在王府最東邊的星宜院,五個人的房間緊挨着。房間前面是一個不大的院子,種着幾株桃花,此時才是初春,樹枝還沒有抽芽的跡象,但是下了一夜的薄雪把院子鋪了一地,樹枝上也堆着薄薄的雪花。

小院中間置了一個小亭子,四角飛檐堆着小雪,漆紅的木亭裏放着一張小石桌,兩個石凳。穆子懷眯着眼睛,看見亭子裏有一個人,奈何距離不近,他視力又不好,不過那人較一般然更粗狂的輪廓讓穆子懷認出了他的身份。

“任兄。”穆子懷心情很好,還沒走近就打起了招呼。

任丹楓從桌子上擡起頭,看見是穆子懷也笑了。“穆兄。”

三步兩步走進亭子裏,任丹楓正站在石桌邊,桌上擺放着筆墨紙硯,宣紙上已經動了幾筆,勾勒出房屋的一角。

穆子懷大為驚奇,竟然沒想到任丹楓也會畫畫,昨天表演特長的時候也有人作畫,但是那時他心裏急着自己特長的事,根本沒仔細看,現在看到有人作畫頓時來了興趣。

“任兄好興致,可否讓小弟觀摩學習學習?”

任丹楓大方的笑了笑,“穆兄謙虛了,我也是看這小院閑适靜谧,閑來無事才随便畫上兩筆,這書畫的成就當屬李曦先生最高,我只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

“和小弟比起來,任兄已經很厲害了,小弟只在一旁觀看,任兄盡情灑墨。”任丹楓口中的李曦便是昨日表演書法和畫作的賢士,一同被留了下來。

“那我就胡亂畫一張,穆兄可不要笑話我。”任丹楓提筆,不放心的沖穆子懷道。

穆子懷心中暗想,就自己那水平,畫出來才是當真的丢人現眼,就是随便拉出一個人來也比他畫得好,但表面上還是擺擺手,道:“任兄謙虛了。”

負手站在一旁,任丹楓揮筆潑墨,不一會,一副初春細雪院落實景圖躍然紙上。

想不到任丹楓看上去大大咧咧,人糙得很,但不論是詩詞還是畫畫都精通非常,随手就來。

任丹楓提筆收墨,滿意一看,回頭對穆子懷笑道:“穆兄,丹楓拙作一幅,現在就缺題詞,不知穆兄可否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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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穆子懷暗自低咒,看熱鬧終有一天熱鬧會轉到自己頭上,早知如此就不看了。

“啊,任兄的畫作精妙絕倫,栩栩如生,小弟才疏學淺,怎敢亂了任兄的春雪桃林。”一邊謙虛推诿,一邊絞盡腦汁,企圖從腦海中找到一首關于春雪和桃花樹的詩詞。快快快!唐詩宋詞三百首,中考高考詩詞考點,快點出來,用到你們的時候到了。

“穆兄,你這是......穆兄是在太謙虛了。”

“不不,小弟只是......”

推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冷清的聲音打斷。“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穆子懷回頭,立即抓住這根救命稻草,來者正是昨日在前廳展示書法的李曦,來得正好。

“李曦兄,任兄剛剛作了一幅畫,正愁沒有一副恰當的題詞,現在你來了正好,來來,快過來看看。”

李曦微微擡着頭,睨了一眼桌上的畫,一襲白色對襟長衫和綿綿的細雪融合在一起,纖細的項頸高高的擡着,緩緩移動腳步來到紅亭內。

穆子懷稍有些猶豫,看李曦的樣子有些不好相與,這麽一來就顯得剛才自己的态度太過熱情了。看着他始終掠過自己頭頂的視線,穆子懷低頭摸摸鼻子,不知該說點什麽來挽回。

李曦邁上最後一介臺階,駐步畫作前打量一番,拿起桌上的毛筆,一手扶袖,筆尖點上些許墨,筆走游蛇,頃刻間,宣紙上故意留出的空白被文字一點點填滿。

完成最後一畫,李曦潇灑收筆,将自己提的詞看了一遍,臉上的表情終于稍微緩和,将毛筆放下。穆子懷微微伸着腦袋,看向那堆狂草。

嗯......看不懂。無力扶額若是正楷他還能看懂,可是這樣的......書法,實在是無能為力。為了不露出破綻,穆子懷還裝模作樣的點點頭。

雖然自己看不懂,但任丹楓卻已經開始念誦這首剛被提上的字。“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何當結作千年實,将示人間造化工。”

“好!”知道了李曦所寫的詩詞,穆子懷忍不住叫了一聲好。“李曦兄果然才識過人,這詩詞配這畫再适合不過。”

李曦沒有說話,眼睛的視線擡得更高。穆子懷又一尴尬,熱臉貼冷屁股。

正不知道該接什麽話時,任丹楓倒先開口,打破僵局。

“巳時将至,我們快快前去前廳,可不敢讓王爺久等。”

穆子懷這才想起昨夜臨睡前管家派人捎來的話,說是今日巳時在前廳比試第三場,方才竟是差點忘了,當下猛地一合掌。“對對,我險些忘了,任兄,我們一同前去吧。”

任丹楓點點頭,三人即一同出了小紅亭,沒走幾步,穆子懷回頭看了一眼跟上來的李曦,問道:“任兄,為何不見柳致遠柳兄和空青兄二人?還需喚人提醒他們,切莫遲了。”

“他二人早就前去前廳了,我們還是去得晚了。”

這麽一說,三人才快步向前廳走去。

入了前廳,果然看見了柳致遠和空青二人立于廳內。前廳的不知和昨日大同小異,五把桌案上換上了新鮮的美食,上座的屏風後撤,将空空上座露了出來。

王爺還未到。

彼此寒暄一遍之後,誰也沒又坐下,而是站在廳內,不再言語。

又過了一會兒,敏清王爺才姍姍來遲,今日換上了一聲藏青色的講究外衫,對襟用黑線勾邊,腰上挂着兩枚玉佩,一枚碧綠似水的圓形雙環中空玉佩,一串是極為複雜的嵌套式玉佩,一長一短,一大一小,一簡潔一繁瑣,走動中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玉鳴聲。

雙手負背,嘴角挂笑,微略染上了些許輕浮,走進來的步子有些快。後面跟着見過多次的老管家,年紀雖大,但也跟得上王爺的步伐,緊緊的保持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敏清王爺上前幾步,并未在落座,回身将五人掃了一遍,擡手回應了他們的問候。臉上帶着明顯的笑意,命令道:“管家,讓他們把東西呈上來。”

管家得令,沖廳外喝道:“來人,呈上來。”

一個青衣圓臉,年紀不大的丫鬟走了進來,手上端着一個圓形托盤,上覆一塊紅色錦帕,呈到王爺座下。

穆子懷五人看得一頭霧水,只見王爺一手将那托盤上的錦帕揭開,那圓形托盤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五個形狀,大小,樣式都一樣的荷包,荷包鼓鼓,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麽。

“今日清晨雪花尚未停時,本王命人将心愛的五樣東西藏在了城內,這五個荷包中所放的各是其中一樣寶物的線索,那些都是本王愛不釋手,捧在手心都怕碎了的東西,其他人都動不得。你們五人在天黑亥時之前将其找到,帶回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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