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什麽?不是耶稣老爺爺站在天堂的大門口像個老鸨子一樣拉着一個又一個的鬼魂,也不是毛爺爺從棺材裏跳出來說要吃紅燒肉。而是原本一個“外貌協會”會不再只注意一個人的外貌…
“老公?你的頭怎麽了?怎麽會有道傷疤?”
剛打開視頻,王夢瑤一眼就看到了趙睿哲眉毛上的那條傷疤。表情比看到毛爺爺複活還要驚訝,那尖下巴恨不得掉在胸上面去。
“沒事,小傷而已。”
趙睿哲輕描淡寫的說道,手指還不經意的劃過那條短短的肉疤。似乎那個男人對他外貌的肯定就是他繼續高傲的資本,而那條疤也是繼續鼓勵他的動力。
“很醜嗎?”
“沒…沒有。還是一樣的帥氣!”
王夢瑤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好像這句話是強迫她說出來的一樣。
盡管王夢瑤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但趙睿哲卻絲毫不介意。他的樣貌也跟她沒有太大的關系,在他看來,王夢瑤只是一個路人甲,她的評論沒什麽重要的,只有“那個人”的話才舉足輕重。
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都只是靜靜的看着電腦的屏幕,那一臉茫然的樣子就像是兩個神經病患者。
王夢瑤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趙睿哲眉毛上的傷疤上。那傷疤周圍的每個毛孔幾乎都被她看了個遍,就差再給她一個放大鏡,讓她仔細研究研究那疤的構造。
而趙睿哲,他則是在發呆。自從袁皓肯願意和他說話後,發呆就成了他每天的必修課。基本上每天都會抽出好幾個小時溫馨下兩人再一次說話的場景。
趙睿哲的大腦放空了許久,直到好友上線的消息提醒聲再一次響起,才召回了他在外飄蕩的靈魂。
“別總看我的疤!沒什麽好看的。”
但當他回過神來,準備和王夢瑤商量要事的時候,才發現王夢瑤正像個偵探一樣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頭上的那條疤。
“仔細一看那條疤也不醜啊,看着就像紋身一樣。嗯~這‘紋身’襯得你更帥氣了!”
別的王夢瑤倒不會,撒謊、恭維的事她倒是一流。從小到大,接受過她“贊美”的人數不勝數。小到幼兒園的同學,大到在花園裏散步的老人,就連躺在床上的植物人她都不忘誇贊一句:
“哇!帥哥!你這動作太有型了吧!”
當然,她的恭維有時候得到的也并不都是回贊,更多的是那不屑的白眼。
“哦呵呵,要不要我也在你的臉上紋一條啊?最好是紋在你的眉心,這樣以後cosplay二郎神的時候都不用畫假眼了。”
趙睿哲譏諷的回道,微閉的雙眼也吐露着不屑和鄙視。
“我說的是真的,那條疤看着真的很酷!”
雖然已經被識破了恭維,但王夢瑤還是想繼續裝下去,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但趙睿哲偏偏就是那種不給人留後路的人,從來不顧及他人的感受。
“算了,懶得跟你計較。”
趙睿哲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順手拿過放在一旁的水杯,湊到嘴邊大口大口的吞咽着裏面深褐色的液體。
在趙睿哲面前,王夢瑤向來都是最卑微的角色,向來都是趙睿哲說一她絕不說二,堅決遵從趙睿哲的吩咐,但這樣的低姿态換來的卻是趙睿哲的變本加厲…
一個人對自己越是好,往往越不珍惜。偏偏自己喜歡的是個人渣,偶爾再挨他幾個巴掌,卻依然笑嘻嘻的把臉往他的手掌上湊。人就是這樣,不懂得珍惜…
“對了,過幾天我就要跟袁皓去中國了。到時候你一定要來接我。”
“什麽?你們要回來?什麽時候決定的?”
這個消息就像是上天撒下的一塊大餡餅,把王夢瑤砸的頭暈腦脹、眼冒金星,那種油然而生的幸福感都讓她表現在了臉上。
“這件事說起來就長了,反正我們要回去了。”
趙睿哲沒有解釋什麽,對王夢瑤的态度依舊冷冷淡淡的。
“司誠知道嗎?哪天他也會去嗎?”
王夢瑤不是那種會記仇的人,雖然原來誤聽了趙睿哲的話對司誠有所誤會。但時間過去了這麽久,她也就沒放在心上,雖然她很想跟司誠回到從前,每天嘻嘻哈哈、打打鬧鬧,但顧忌着趙睿哲也就只好和司誠保持着距離。
原本以為這次趙睿哲的歸來會給自己和司誠一個再次交談的機會,但是她錯了。
毒蛇永遠不會收起自己的毒牙,那是他的武器,即使身負重傷他也依然不會抛棄那毒液,即使受過他人的恩惠他也依舊會在他的胸膛刺入那致命的尖齒。
現在,也不例外。
“不知道,但我估計等他看到我頭上的傷的時候一定會很失望,失望袁皓會再次跟我說話,失望我沒有被打死。”
那陰陽怪氣的語氣讓王夢瑤聽得渾身難受,也再一次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又是怎麽一回事?”
“不知道他在袁皓那說了些什麽,袁皓就因為信了他的話把我打了一頓,幸好我及時跟他解釋了,否則我現在就沒命跟你說話了。”
趙睿哲撒謊的技能用的簡直是淋漓盡致,短短的幾秒內便編出了一個足以寫進小說裏的情節,再一次把自己說成一個飽受欺淩的可憐形象。
“不會吧?司誠不會是這樣的人啊?”
“你連我的話都不信了?算了,到那天在機場的時候,你注意看司誠對我的态度就知道了。”
趙睿哲這次沒有裝出一副可憐相,倒好像是底氣十足一樣。從內心深處就已經認定自己是那個被欺負的人。
“哦…”
王夢瑤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只是小聲的回了趙睿哲一句。
身為朋友,憑她對司誠的了解,她相信司誠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但是現在她是趙睿哲的女朋友,身份已經不同,所以以往的了解也都不再奏效,只有趙睿哲說的話才是她應該相信的“真理”…
不過,事實往往勝于雄辯…
“各位旅客,本架客機将于十五分鐘以後到達青島流亭機場,請将安全帶系好并且從現在開始到飛機到達之前請關閉所有電子物品,同時請收起您的小桌板,座椅靠背。謝謝!”
飛機的廣播裏傳來的一陣甜美的女聲,這也将正在熟睡中的趙睿哲從夢中驚醒。
“這次怎麽這麽快啊?我還以為又要坐17個小時…”
趙睿哲揉着惺忪的睡眼,慵懶的聲音就像是外出度假一般。當他伸手拍打着袁皓的肩膀的時候,卻被他刻意的躲開。
袁皓正專心致志地看着經濟報紙,沒有心思去理趙睿哲,心裏想的都是那一個個的彙率,還有那一個個只有經商的人才看得懂的金融數字。
趙睿哲這是第一次來中國,從小在美國長大的他讓他對中國所有的事物都充滿了好奇心。好奇中國男人為什麽比歐美男人低很多,好奇為什麽中國的空氣中彌漫着粉塵氣息,好奇着中國的天空為什麽是淡灰色的。
要不是他那一口略帶美國腔的中國話,幾乎沒人可以看得出來他是個ABC。
坐了大半天的飛機,然後又轉機。對袁皓來說這就是家常便飯的事,但對趙睿哲來說這卻是一場噩夢。
雖然趙睿哲平常也是閑着無聊,但起碼可以惬意的躺在床上睡覺、聽音樂。但在飛機上,他卻是坐也坐不好,睡也睡不好,怎麽換坐姿都讓他感到難受,看着也像是個多動症患者一樣。
終于可以不用再坐下去了,趙睿哲整個人都變得精神了不少。
“青島好玩嗎?有什麽美國沒有的東西沒?”
趙睿哲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連番的問着袁皓那些白癡到爆的問題。要不是在飛機機艙裏,袁皓一定會用腳上的鞋去堵住趙睿哲的嘴。
“別煩我,一邊玩去。”
袁皓還是目不轉睛的看着報紙,表情淡定的樣子,好像那個被司誠千思萬想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但他哪裏真的是“淡定帝”?從坐上飛機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開啓“裝逼”模式,以此來掩飾自己那激動而又緊張的心情。
他那瑟瑟發抖的雙手,還有那緊摳着報紙恨不得将它們揉成紙漿的手指,都暴露着他激動的內心。
“今天晚上我住哪啊?是不是要跟你和司誠一起住?三個人住會不會擠了一點啊?”
趙睿哲還是想要在袁皓和司誠中間插上一腿。但是憑袁皓的脾氣又豈會允許他此等“小三”插足?
“去王夢瑤家,她家有空房。”
袁皓輕描淡寫的說道。
趙睿哲本來還是興致勃勃的模樣,現在卻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再也說不出話來。
飛機一點點的靠近地面,原本淡灰色的霧霾“風光”也被那些建築所代替。袁皓的心早已逃離的報紙,飛到了候機大廳裏。因為在那,有他所思念的和愛着的人。
接到袁皓登機前的電話後,司誠早早地就起床漱洗,準備好最完美的一面呈現給袁皓。
刮胡子,修眉毛…這些事讓司誠忙活了整整一個小時,以至于當他整理好準備出門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比預計的時間晚了好久。
好在他到達機場的時候袁皓的航班還沒有到,沒有讓他錯過第一眼看見袁皓的機會。
當司誠滿懷激動的坐在候機大廳等待着袁皓的時候,他的噩夢,他最不想見卻又不得不見的人卻也來到了這裏。
“司誠!司誠!”
還沒看到人臉,光憑着那一聲聲激動的叫喊,便已知曉那人是誰。
今天的秦語嫣沒有帶仆人,就只是一個人趕到了機場,以至于那大包小包的禮物都把她壓的喘不過來氣。
畢竟也是富家小姐,身子難免嬌貴些。雖然只是三包小禮物,但秦語嫣就像是扛着三座大山一樣,連走路都是顫顫巍巍的。特別是當她看到司誠的時候,那兩條小細腿差點就被激動折了。
“你怎麽來了?”
看到秦語嫣那狼狽的樣子司誠很是吃驚,特別是看到秦語嫣那一頭淩亂的頭發,還有那左一包右一包挎在肩膀上的東西,更是毀了他的三觀。
“畢竟以後都是合夥人了,我也要有所表示啊!”
秦語嫣大口的喘着粗氣,但即使是這樣的面紅耳赤她還不忘向司誠獻着殷勤。
候機大廳裏沒有一個人是看着別處,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秦語嫣那風風火火的身形,還有那火辣的衣服上。有些男人的眼睛恨不得從眼眶中飛出來沖進她那超短裙裏。
“那也不用穿的這麽…這是接人,不是讓你接客…”
司誠指着秦語嫣的那兩條大白腿說道。
已是深冬,天氣也十分的寒冷。這麽嚴寒的氣溫下秦語嫣的那兩條腿就更顯得白嫩,也更顯得細長。特別是踩在那雙有着比牙簽還細的高跟鞋上時顫抖的樣子,更是吸引着不少色狼的目光。
“我知道,但是也要給他留下個好印象不是?總不能穿個大媽衫就來了吧。”
秦語嫣抖動着雙腿,零下幾度的嚴寒不斷地刺激着她身上的每個毛孔以至于讓她不動都不行。
“但你也穿的太少了。”
司誠無奈的看着瑟瑟發抖的秦語嫣說道。
畢竟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也不忍心看着秦語嫣這麽受凍,更何況呆會她還要見袁皓,就更不能讓她這麽露着大白腿了。
司誠脫下了外套圍在了秦語嫣的腰間,兩只袖子代替着腰帶在她的腰間打了一個結。
“先這麽圍着吧,別一定腿凍成冰棍了。”
司誠一邊整理着圍在秦語嫣腰間的衣服一邊對她說道。
畢竟也是真的冷,所以她也就沒好再拒絕司誠送來的溫暖。秦語嫣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低頭看着司誠。
這“彎腰圍衣”的一幕不止有路人甲們的觀看,還有一個姍姍來遲的看官。
“呦?你對她還真是好啊…”
站在人群中央的她用譏諷的語氣沖着在衆人目光中的司誠說道。
當司誠扭頭看到她的臉的瞬間,有種莫名的感覺湧上了他的心頭,但他卻不知道怎麽去形容。
大概是被她那銳利的眼神給刺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