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的-半個月前你也是興致勃勃。」
「以前妳過一陣子才出現一次,吃牛排當然是好。」
「嫌什麽嫌?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小孩連牛骨頭都啃不到?戴醫生想吃牛排、你媽也想吃牛排-那我們就是去吃牛排。」
白皓廷才老大不甘願将書阖起來,便跳下椅子問:「我可以吃雞排嗎?」
「只能牛排。」戴茗思起身看着我說:「我們幫妳買回來。」我只是點點頭,看着他們出去後,心又一次沉下來。
我突然感到無比的寂寞與孤獨。一間屋子,不可以少了最重要的角色-一個會陪你入土的角色。
戴茗思沒有天天來,她也只是有過來才會幫我去接白皓廷。這三天她連續出現,我懷疑她看穿了我什麽,只是她沒有提問。
我靠躺上椅背籲了一口長氣的看着母親,我因為感到些許的無助彷徨竟然不顧我媽的心情脫口而出:「我還是很愛她,媽。」講完才感到驚恐的張大眼看着母親,但純粹是我作賊心虛,母親還是聽得到我們在講話,但我這樣的說法她哪會知道我在說誰。這讓我不由自主的繼續說下去:「但是我們卻無法在一起……」我說到這邊停頓一下,若有所思的彷佛喃喃自語着:「嗯……是不能在一起。」便哼笑了一聲看着母親問:「媽有過這樣的經驗嗎?不能跟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我說完便撥了幾下努起來的唇聳了肩膀說:「只能放在心裏深處……永遠都不能公開。」便鼓漲臉吐出氣說:「其實那也不是什麽很羞恥的愛情所以見不得人……只是萌生的時機不對。」又微彎腰将手撐在大腿上,手撐下巴微掩嘴的姿勢看着母親,再一次不自覺的爆料出來說:「而且她是女人。」
我講完又後悔了。母親不是聽不到,大腦也不是死了。她已經在垂死邊緣痛苦徘徊,還在聽到自己女兒有過一段同志情,我好怕她一命嗚呼。
但她依舊沒有反應才讓我松了好大一口氣,垂下了雙肩無奈說:「當然,同性戀不是什麽大問題,只是像我說的萌生時機不對。當我想要跟她走在一起時,我竟然懷孕了。我總不能讓我的小孩因為大人的自私而成為單親家庭,我想我這樣跟茗思一走了之是不對的。
所以我一直告訴自己我這麽做是對的,我是在為小孩着想,而我并沒有不喜歡白鴻彬了。可是我發現我想陪伴終生的人不是他,是戴茗思。」便低下頭柪着自己的手指頭。「但那又如何?反正人死了以後就什麽感受都沒有了,何必在乎葬在你身邊的那個人是誰。也反正……我們這一生可以追求的事情本來就有限,人生若毫無遺憾就不叫人生了對吧?」我說到這邊咬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啧聲說:「雖然我們差一點就可以沒有遺憾。」看着病房裏的另一邊窗戶外面,幾個護士及其他病患走來走去,近似自言自語的說:「可是我什麽都沒辦法做了……一個人認命太久,就不曉得怎麽搏命了。」
我說完攤了攤手,擠出笑容看着母親。生為一對母女,我們從來沒有機會談心;等到我有機會對她訴說自己的心事時,她已經無法給我任何意見了。
不過這樣也好,我不希望她病倒是因為我對她出櫃了。
說完以後讓我心情放松了很多,感覺更接近母親,盡管只是我單方面的。我起身将母親翻躺成正面,戴茗思這時候跟白皓廷也出現了。
我們三個坐在一邊,我吃着我的東西,戴茗思在教我兒子寫字。我看着戴茗思教書的樣子便笑了一下說:「我有跟妳說過我小時候有一個家教老師嗎?」
戴茗思轉頭看着我回:「沒有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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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擺了一下肩膀,自上次終于敞開心房跟她講了家裏的事後,現在再開口多講點我家的事似乎沒這麽難了。
「我出生後一年家裏不是就開了現在的南北雜貨店嗎?」我說,戴茗思點點頭。「生意還不錯,所以家境逐漸步入小康。我父親沒有讓我讀幼兒園,可是他請了一個家教老師教導我跟二哥。」
「然後呢?」
「看到妳教我兒子寫字就讓我想起他,他是一個很有趣的老師-不過他比妳溫柔多了。」
「我是多不溫柔啦!」
「妳有時候确實比男孩子還像男孩子啊。」
戴茗思噘起了唇,看到白皓廷嘲笑她便作勢要揍白皓廷,兩人又在那邊玩鬧起來。
這時候母親突然咳了起來,我趕緊放下食物起身走過去,戴茗思也跟我一起小跑步過去。我們合力扶起了母親,拍撫着她的背。她很常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所以晚上睡覺也得提高警覺免得她窒息。
她整張臉都漲紅,呼吸終于又順暢了我們才讓她躺下去。看到她的前額與脖子都浮上明顯的青筋時,我感到難受。
她用嘴巴大口呼吸着,戴茗思将手放在她的額上輕撫,我則緊握住母親的手。她額外還有并發一些症狀只能靠藥物控制住,所以她不單單只是要承受半個植物人的痛苦而已。
我握着她骨瘦如柴的手,生命跡象非常微薄,好像等一下,我們就會天人永別了。她只差還不用靠機器維持生命。這讓我不由得欽佩起她,其實她一直以來都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活下去的對吧?
戴茗思目不轉睛的看着我媽,眼眶紅潤起來。應該不難發現戴茗思是一個很重情重義的女人吧?從她可以無怨無悔陪在我旁邊并且努力兌現承諾要當我最好的朋友、長大後還念念不忘我母親曾經給過童年的她一個短暫的安撫就知道。
良久後,見我媽已經是平順的用嘴巴呼吸,我便安心的想要抽開手,可是我媽卻有抓住我的感覺。我疑惑了一下,那感覺不太一樣。平常時候我很輕易的就抽離她的手,這一次她雖然同樣沒有太大力氣能抓住我,但我感覺得到她扯了我的手不願意我放開。
戴茗思也查覺到我有點異樣,偏側一邊頭看着我。我盯着母親,不是很能理解的再一次握住她。
她确實在拉我。
「怎麽了?」戴茗思挺直身子看着我問。
「我媽在拉我。」我斜睨了她一眼回,又将視線落在我媽身上。
戴茗思也跟着我一起看着我媽,然後問:「她有話跟妳說?」
我不知道所以沒有回答,兩個人一直看着我媽的表情。戴茗思還學起電視演的将耳朵靠近我媽的唇前,可是她什麽都沒聽到。
後來我們發現到我媽的臉又越漲越紅,我們開始緊張起來時她又咳出來。這一次她咳得太過于嚴重,戴茗思趕緊按了護士鈴。
我很緊張,非常緊張-但也确定她想要說話才會又咽到。
最後就在護士跟醫生打開了房門,戴茗思趕緊先将我拉到旁邊讓給醫生一個位置時,我們大家都聽到母親相當吃力的說了一個字:「信……」就讓醫生跟護士給壓制住了。
第十六話
我眉頭深鎖了連三個晚上。
我跟戴茗思都不敢再讓我媽開口說話,但單憑一個信字我們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告訴我們什麽。而我們也沒跟其他人說起,這件事情只有我跟戴茗思知道。
白鴻彬又打電話來了,但我沒有接。雖然我跟戴茗思千頭萬緒,一點方向都沒有,但在理解我媽要表達的訊息前,我決定不回去了,随便他們怎麽說我。
今天傍晚我請二嫂過來幫我照顧一下母親,我快速趕回家。這半個多月來我回家的次數就跟以前一樣少,今天是第三次,我看到父親一樣有跟他打招呼,但我們沒有再說過話了。
我長大以後,父母的關系雖然早沒這麽融洽,但他們只是少了對話。我知道父親這麽多年來一直想要補償母親,但母親早已是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偶爾她會正常的跟父親對話,但從未暢談。
常常她白天還是會跟大嫂一起去市場買個東西,她只是後來出現精神恍惚的頻率比較多,也變得很常一整天都不想講話。有時候她情況好一點還會念故事書給她的兩個孫子聽、陪她兩個孫子玩;情況一但又不理想時,我的兩個外甥怎麽喊她奶奶她都像是沒聽到的神游在某個國度。
我發現我真的很不應該,我對不起我媽的程度似乎快要跟父親一樣高了。一開始接下教授的書店時我也是要熟悉流程而幾乎将時間都投注在書店裏,後來跟白鴻彬交往有這麽一段時間也把重心撥在白鴻彬身上。二十四歲就嫁給了白鴻彬便得遵守他們家的規定搬過去與夫家住,那不用多說就可以從這半個月的狀況得知他們不希望我老是回娘家。
後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