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吊鬼林中，竹影遮天，不見陽光。

葉開和周婷趕到的時候，洛韬已死，傅紅雪的刀尖染着血，他手裏的刀正一動不動指着駱少賓。

葉開停下了步子，一身黑衣的他與往日好似多了不少不同，可惜現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把染血的刀上，無人注意。

倒不是真的沒人，只是注意他的人一個偷偷擔憂，一個更是躲得遠遠的看着。

偷偷的将目光落下，擔憂的，卻怕被發現的人是傅紅雪。那些人質問他為什麽殺人，說他心狠他都不在意，他只在意葉開，雖然葉開和周婷一樣在為自己辯解，可傅紅雪就是覺得，葉開的心裏有事，那模樣就算站在他身邊也像遠在天邊。這感覺，叫傅紅雪差點伸出手去握住他，可……終是忍住了。

另一個人……一直跟着的，葉開知道，只是他不過問，便暫且不論吧。

葉開覺得自己應該高興的，洛韬死了，燕南飛所做與他所想一般，傅紅雪也成了衆矢之的，一切都按着他的設計一步步在走。可他就是開心不起來。明明傅紅雪現在處境真的很慘，某一方面來講比之當年的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可為什麽傅紅雪可以全不在意？

而自己……有那麽一刻，葉開覺得自己與當年和自己打賭的那個人重疊了，同樣的開了個局，同樣讓人被動體驗希望絕望……厭惡，厭惡！讨厭自己！讨厭傅紅雪！讨厭那個人！

少林的方丈說：“除惡務盡！”所以除惡比救人重要？

“當年如果是傅紅雪他會怎麽做？”

葉開一驚，他為何會想到如果自個和傅紅雪性子一般會發生什麽？他…他在後悔？

看到傅紅雪被困在了羅漢陣裏，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當葉開回過神，發現自己竟然闖入了羅漢陣，站在了傅紅雪的身邊！說着全不像自己會說的話：

“因為你還在這。”

“因為你是傅紅雪。”

——所以我在這裏嗎？

聽到這話的傅紅雪覺得自己的血都像活了！跳躍，沸騰，叫他在這種生死一線的境地也幾乎要忍不住抱住身邊的人！快點！快點找到兇手！快點報完仇！然後告訴身邊的人，自己……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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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他喜歡葉開？！對！他喜歡葉開！從小時候的那一眼就喜歡了！

傅紅雪的刀，好像明白主人的心，比平常快那麽一分也強那麽一分，卻分分都在好好護着身邊的人。

葉開更煩躁了，他這人，受不得人家真心對他好！心亂的忍不住想殺了這兒所有的人一了百了！然而就這走神一瞬間，傅紅雪竟為他迎面擋了那齊齊的九根棍棒！

就在傅紅雪吐血倒地一瞬，一個黑衣人救走了他。而葉開的手裏也握着九把與平日不同的飛刀！

葉開木木站着，望着人消失的方向。一動不動，就像雕像。

等一直跟着他的人緩緩走到他面前的時候，葉開喃喃，不知是自語還是說與那人聽：“我……只是太入戲了對不對？”

手一松，飛刀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葉開也軟軟倒在了來人身上。

淡淡的蘭香，靜靜的立着，女兒身承受一個男子的重量竟也紋絲不動，她叫情兒，卻一點也不見多情，不笑不哭，一張臉永遠是那麽冷冷的，她就是之前那個在山谷裏養花的女人。此刻她的眼睛裏難得流露出憐惜，輕輕拍着昏睡過去的人的背。她知道他只是太累了，她便給他肩膀。她永遠會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

遠遠看去，他們就像一對久別的情侶，相擁在一起。然而不是，她愛的人不是他，此刻她也知道他愛的人亦不是她。

也不知何時吊鬼林早沒了其他人的蹤影，連周婷好像都給人救走了。風聲也似不忍打擾一般，整個林子幽幽靜靜的，天，有些涼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