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蝴蝶效應
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但由于淺川辰剛剛把青之國的牢房都拆沒了，家主也表示了同意，他這會兒放豪火球燒宅子也少了幾分壓力。
看着在驚慌下試圖救火的仆從，淺川辰嘆了口氣，趁亂跑了。
還沒走遠的千手發現剛剛撤離的地方升起了濃煙，立刻停止了對族裏熊孩子的訓斥，破口大罵：“邪惡的宇智波！居然還要這般傷及無辜！”
千手板間一臉懵逼，千手柱間則在心裏大喊卧槽。
原來這就是為救二殿下做的掩護嗎？
他跟着父親趕到火光沖天的邸宅，當場眼睛都瞪直了：原本前來燒殺掠奪的囚犯，眼下正倉皇地四處逃竄，又紛紛被家中的長輩抓了回來。
在別人眼裏，這或許是不法之徒作亂害死了二殿下，可他們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千手柱間原以為淺川辰是個好人，但現在看來，他只會對認識的人好啊。
“二殿下呢？不會也在火場中吧？”
千手板間有點心焦。而話音剛落，一身樸素的二殿下便壓了壓鬥笠，剝開紗布漏了個臉。
“我沒事，火是我同意放的。”
柱間和板間一時說不出話，貧窮真的限制了他們的想象力。
這是他從小住到大的屋子吧？燒了不會心痛嗎？
“我之後就準備先離開青之國了，麻煩你們你們護送之後，把這封信交給我父親殿下。”
更名織田家康的二殿下掏出信封，遞給千手柱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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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暴徒，還有在邸宅的人，都是……”千手柱間一臉複雜。
織田家康“哦”了一聲，搶過他的話：“那是阿辰劫了獄，引他們過來的。”
千手柱間：“這些人是死不足惜，暫且不提，可您的仆從……”
“他其實做得沒錯，确實只有這樣才能瞞天過海，不過我提前派幾個心腹和孩子離開了。人走得太多，我們所做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
千手板間聽完，對這半個救命恩人的情緒極為複雜。想着對方做出的事，他都覺得背脊發涼。
這些事情，說是犯了欺君之罪也不為過。最可怕的是，他放出囚犯栽贓嫁禍……算計自家大人不說，又騙過了整個青之國。
這計劃還是他們受襲擊的那一瞬間想出來的？
“兄長，下次你可不能再跟宇智波談什麽合作了！”板間輕聲道。
千手柱間撓着頭笑着應下，他知道板間是什麽意思。
“雖然不該那麽說，但我還是覺得，拿這麽多人的命去換一個人的命，這也太殘忍了！”
千手柱間無奈地搖搖頭，這總比宇智波和千手當場打起來要好啊。
以人數看，他們千手的獲勝是必然的，可那個宇智波的老者并不是個善茬。若這場勝利的代價，是犧牲自己的弟弟呢？
“板間，你應該明白吧？我們選擇了保護一些人的同時，也站在了另一些人的對立面。我們要與他們交戰，厮殺，也是在以命換命啊。”
千手板間一愣。是啊，這就是他們忍者啊。
他一路無言，放出通靈獸告知族人現狀。
二殿下已成功逃出，由于想要他命的人太多，現準備暫時離開青之國，并委托他們交付書信給大名複命。
在織田家康抵達鄰國，為自己尋得一處安全住所時，千手柱間和千手板間也與族人彙合，準備向大名報告。
收到信件的大名看着次子的書信，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嘆氣，連掩飾情緒的心都沒了。
曾經恩愛的兄弟，最終還是因王權手足相殘了嗎？
“二殿下因故離世也是始料未及的，念在你們鎮壓囚犯有功，領了傭金便離去吧。記住，這裏發生的事情，不可向任何人說起。”
千手佛間應下，在與族人清點傭金時，還額外收到了一筆封口費。
而他也察覺到了這件事的詭異之處。
宇智波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囚犯來襲？
如果是栽贓嫁禍，為雇主做掩護，那為何真正的二殿下還能活着？
千手柱間為什麽又會知道這件事？
千手佛間想起兩人被綁的事，全明白了。
這兔崽子，原來是為了弟弟……
千手佛間十分感動，然後把柱間往死裏揍了一頓。
“蠢小子！你知不知道被對面的宇智波當猴耍了？”
千手柱間抱着腦袋嗷嗷叫，心裏卻在發笑。
弟弟們相安無事，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嘛。
——
而在同一時刻，淺川辰與宇智波青治也回到了大殿下跟前彙報。當前的結果無疑讓雇主十分滿意。
“做得很好，這麽一來，二殿下之死就并非因為刺客，而是暴徒和囚犯所為。父親懷疑不到吾的頭上，而我的繼承也将名正言順。吾會好好賞賜你們！”
淺川辰恭敬有禮地謝過，而酬勞的增加卻未能給他帶來喜悅之情。
一半的酬勞屬于家族，一半給了宇智波青治，賭場賺來的則全拿去給柱間了。這一趟他能拿到的銀兩也不過如此。
偏偏織田家康窮得叮當響，只能送他一點歷史文獻資料作為謝禮，真是血虧。
淺川辰深吸了口氣，鄭重道：“殿下，恕我僭越，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說。”
“二殿下臨死之前，托我帶給您幾句遺言。”
沒等大殿下同意，淺川辰又一次睜開寫輪眼，将二殿下說過的話全部塞進對方的腦海，又下了點暗示，讓他好好回憶過去。
他的忙也只能幫到這裏了。
大殿下在怔愣之中沉默了許久，才揮揮手，送走了他雇傭的忍者。
一事終了，淺川辰在離開青之國前買了點手信，這才晃到了宇智波青治跟前。
宇智波青治看着換回族服的淺川辰微微挑眉。這小子頂着大大的黑眼圈，走路一瘸一拐的，右手手掌還被捅了個對穿，看起來精疲力盡，狼狽極了。
老人想了想，先帶淺川辰去附近找了個隐蔽的館子吃飯，保證對話不被他人聽見：“說說看，怎麽弄成這樣的的。”
淺川辰抓了抓頭發，從頭講起，順便對個中不該說的地方做了點潤色。最後，他嘿嘿笑道：“我厲害吧？救出了你，還拿了筆賞金！”
宇智波青治默默點頭。
雖然這小子對整件事的始末有所隐瞞，但他這點心機沒拿來禍害人就不錯了，更何況，他這條命都是被阿辰撿回來的。
既然這小子對宇智波一族無害，這件事他自然會幫着打掩護。
“那我們就回去吧。”淺川辰放下筷子，滿意地摸了摸嘴巴，撒嬌道：“啊，我的腳徹底磨破了，青治老爺子！背我回去吧！”
“我是需要照顧的老人家，咱不是老弱病殘慢慢回去也不急。”
宇智波青治呵呵一笑，無情拒絕了，“你不是不想當忍者嗎？你應該知道回來意味着什麽吧？”
在宇智波青治看來，不管這個孩子用了什麽計策，當他決心回去面對千手時，必定已經賭上了性命。
一個六歲的宇智波面對一群千手臨危不亂，舍己救人，有幾個同齡孩子能做得到？
如果他真的想走，那就放他自由吧，他會獨自面對家族裏的那群老頑固。
“可是我忽然不想跑啦。”
宇智波青治：“為什麽？”
為什麽呢？
淺川辰想了想，開始說服自己。
自由自在是很好沒錯，但就算他自立門戶，好像也只能從忍者做起。
現在流浪忍者名聲這麽差，就算他想創業也阻力重重，他還不如待在宇智波族地。
窮的時候呢，總歸還是賺錢要緊。
有了錢才有底氣創業嘛。
雖然在族地上茅坑都被監視确實有點讨厭，但願意關心他的人還是有的。
“我啊，喜歡泉奈送我的金平糖，喜歡瞬太家甜甜的糯米團子，也喜歡陽子婆婆悄悄塞給我的冰糖，更喜歡青治爺爺你做的紅豆糕。”
想到這些，淺川辰的眼睛柔和下來，“雖然我不是一個饞鬼，不會祈求總能吃到這些好吃的東西，但我由衷希望，長大之後還能嘗到它們。”
“我之前曾默默祈禱，宇智波家這些不起眼的小店可以在我幾經折騰，偷偷回到族地時依舊如初……可轉念一想，如果我本能守護的這些普通日常，卻因為自己的放蕩不羁而被迫消失的話，我一定會後悔的。”
淺川辰撓了撓頭，讪笑道：“所以為了不自責，我還是留下吧。”
宇智波青治驚訝地注視着淺川辰。小小的孩童注視着朝陽，一雙黑色的眸子明亮惑人。
“你就為了這些？”
淺川辰看向他，咧着嘴，笑得純粹幹淨：“嗯，只因為這些。”
宇智波青治忽然有些明白，族中之人為何會覺得他是頭無法馴服的小野獸了。
他不是野獸，而是個瘋子，但也瘋得迷人。
只要他找到了喜歡的事物，那麽無論他們的存在如何渺小，他都會心甘情願、如飛蛾撲火般将自己點亮，直到生命終結。
——
三日後。
青之國開始舉國哀悼二殿下的死亡。
木魚的篤篤聲中，大殿下卻在神游天外。
他一直堅信皇室中的沒有真正的兄弟情誼和所謂的親情，有的只是不可抗争的命運。
所以他請來忍界豪門殺死弟弟之後，也不曾流下一滴後悔的眼淚。
他少了唯一的競争者，本該開懷大笑，在期待中迎接繼任大名的那一天。
可淺川辰的幻術大禮包遞到了他面前，向他傳達了弟弟死前的那番話。
那時候，他驟然想起了他們曾一起度過的幸福童年。
他的弟弟，一直敬愛着哥哥。
他的弟弟，一直對哥哥當年的救命之恩感激不盡。他的所有努力，不過是想償還這份恩情。
他的弟弟，甚至願意為哥哥的一己之願去死。
而他卻踐踏了這份心意。
“正臣啊，也許為父應當向你說聲抱歉。在你弟弟離去之後，我才意識到，之前我只顧着培養他，而沒有顧及你的感受。”
大名走到他的跟前，眼中的陰霾一閃即逝。
大殿下再次望去時，他仍是目光長遠的青之國大名和仁慈的父親。
“雖然如今為時已晚，但從現在開始，我會好好關注你，教導你。希望能算得上是對你的補償吧。”
啪嗒，啪嗒，啪嗒。
父親轉身離去的瞬間，他終于意識到，他做出的所有一切，不過是為了父親更加關注他。
他想奪回父親的關注與信賴。
他本想證明自己，有能力勝任這一切，不可能弱于需要自己保護的弟弟。
而他的自負和嫉妒，以及對權利的追求，使他誤入歧途，最終親手葬送了他的兄弟。
原本以為不會再出現的淚水不斷墜落地面，摔得粉碎。
——
多年之後，大殿下終于繼承了皇位。
第一年，他獨自面對了青之國內憂外患。
第二年，青之國受到了三國的夾擊。
在左大臣的建議之下，他打開國庫，花下重金，同時雇傭了千手和宇智波的忍者，守住了這片曾由父親和弟弟守護的山河。
第三年，他終于成長為成熟的君主，同時也發現左大臣的額間，偶爾會閃過一道五芒星的印記。
他一聲長嘆，臉上露出苦笑，心底卻是平和靜好。
原來你一直都在。
“什麽啊，朕的弟弟，還真是愛捉弄人啊。”
幸好，你還願意留在我的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