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受寵若驚
第20章 受寵若驚
人的爆發力,總是無意識地将人類的潛能激發到極限。
淺川辰本身只準備以寫輪眼配合幻術和刀術殺出重圍。
而死氣之炎的運用和漩渦一族的封印術式,都是腦中一閃而過的靈光。
生命攸關間,血液在體內沸騰,靈感油然而生。
冥冥之中,他選擇了追随自己的直覺,結果就是領悟了這些不曾掌握的力量,繼而殺出了一條活路。
可當他使出渾身解數突出重圍後,身體的疲憊感卻像一座大山一樣壓了下來。
劇增的身體重量逼迫他跪倒在血泊中,等待身後的敵人削去自己的頭顱。
即使還想以意志力繼續站立,但體力和查克拉都已經完全耗盡,肌肉的撕裂感也讓他徹底失去了平衡。
他無可奈何地在四處皆敵的環境下逐漸模糊了意識。好在最後一刻,他聽見了一聲熟悉的呼喊。
淺川辰撐着眼皮望去,正看到宇智波斑在疾風驟雨中奔來——對方的的那雙眼睛,已經是三勾玉了。
……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那之後的事情,淺川辰一概不知。
而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在族內躺着了。
原本應該持續三個月的大規模争鬥奇跡般地縮短到了三周。
現在除了一些主戰成員仍在為戰鬥收尾,大部分族人已經回到了族地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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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這次族裏的犧牲很少,不少人說是他的功勞。
唯一苦惱的是在那生死攸關間,他找到了如何使用金剛封鎖的感覺,又順勢用出來了。自己擁有漩渦一族的血統一事,必定是暴露了。
已在組內掌管了半個醫療部的宇智波火瑠看着他,嘴上說着喜訊,表情卻沉痛極了。
“知道嗎?你活着簡直是奇跡。”
淺川辰見她看着自己,表情好像在問,怎麽會有人對自己這麽狠。
“不就是當誘餌嗎?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女孩子別這麽皺眉,會不好看的——”
淺川辰打了個哈哈,本能地想要伸手安慰一下好朋友的妹妹,卻在試圖直起身子時微微一怔。
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右胳膊沒了。
不僅如此,他的左腿正被牢牢地綁在石膏上——骨頭完全粉碎,無法修複。此外,他的腹部顯然也被利刃穿刺過。
渾身的痛感姍姍來遲,一同傳入大腦。
淺川辰頭皮一陣發麻,連意識也模糊了一瞬。
怎麽會這樣?
“這下你明白了嗎,你已經無法繼續當忍者了,你……不能再戰鬥了。”
淺川辰呆滞了一會兒,沒有出聲。說實話,他頭一次受那麽重的傷,受到的沖擊并不小。
如果是上輩子,憑借白蘭從平行世界帶來的醫學技術,完全能夠痊愈這樣的傷勢。可放在這個時代,這麻煩就大了。
帶着這樣的傷勢,想要推動世界發展不就更難了嗎?
不過手的問題,或許可以找風之國的忍者千代。聽說她的傀儡術十分了得,人偶的肢體活動起來,就像活人一樣毫不生澀。
至于腳,實在治不好就截肢了,和手一樣換成義肢吧。
“不能戰鬥了嗎……也好,我本來也就不想當忍者。”
淺川辰伸了個懶腰,懶懶地躺回枕頭上,“我這麽聰明,以後還能留在族地裏出謀劃策不是嗎?”
“自從我學會了醫療忍術,一直都在送走朝夕相處的朋友和家人。原本像你這樣身受重傷,無法再戰的人,早已經萬念俱灰了。”
火瑠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似乎在問他為什麽還笑得出來。
淺川辰沉吟了一會兒,向她解釋道:
“嗯……大概是因為我還活着吧?選擇留在宇智波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覺悟了。”
“會變成這幅模樣也是我的選擇導致的。我不後悔,因為已經救到了更多人。這是值得的吧?”
宇智波火瑠沉默不語,許久才再次起身,照看其他受傷的族人。
醫館裏沒有窗戶,淺川辰只得盯着門簾,看着人們進進出出。
三小時就這樣不知不覺過去了。
直到宇智波火瑠把難聞的藥湯遞到他的跟前,他才忍着苦澀,一股腦把藥全灌進胃裏。
也不知道藥中都有些什麽成分,沒過多久,他便覺得眼皮微重,再度陷入了深眠。
——
淺川辰再次從病床上睜眼的時候,已經是一天後。
明明困得要死,他的意識卻在閉眼後變得格外清晰,好像睡了又好像沒睡。就連瞅着自己的傷勢時,似乎也沒什麽真實感。
得知他醒來後,宇智波青治最先趕了過來。
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失去了往日的平靜和從容,反倒帶着一股濃烈的怒意。
本以為會被劈頭蓋臉罵上一頓,可他等了好長時間,卻只聽到宇智波青治開口問他:“傷口疼嗎?”
淺川辰點了點頭道:“很疼啊,不過我之前戰鬥時恰巧封印了部分痛覺,所以現在也沒達到無法忍受的地步。”
對他來說,只有得到希望後失去的那個瞬間是無法忍受的。失去手腳無法行動的傷痛根本無法與其相比。
但對于在乎他的人來說,自己這幅狼狽的模樣,會讓他們無法忍受的吧。
他已經不會為此難過,卻有人願意為他傷心和生氣。這讓他感到開心的同時也有些難過。
讓他們操心了啊。
“你辛苦了。雖然你這次立下不少戰功,但你在戰場的時,無意識的使用除漩渦一族的忍術了吧?即使你努力付出到了現在,但仍舊改變不了人和人之間那脆弱的信賴關系。”
“你仍要做好被部分族人質疑的準備。但至少你要知道,我相信你。”
宇智波青治看着他,反反複複欲言又止,醞釀許久後才補充道,“至于未來的事,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我會把積蓄全部留給你。”
“沒關系的,青治爺爺,你操心過頭啦。”淺川辰露出爽朗的笑容,眼裏似乎沒有任何陰霾,“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只要裝上義肢,就還有我能做的事。或許哪一天,奇跡就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是嗎?”宇智波青治表面不顯,實則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阿辰的這份樂觀,竟讓他在這時感到極度讨厭和憎惡。
他不願阿辰在此時仍像個忍者一樣強顏歡笑,反倒寧願這個孩子在這時崩潰得失聲痛哭——沒人會在這時去責怪他,責怪一個為了同伴而無法再做忍者的普通人。
“阿辰,希望你之後也能像這樣樂觀下去。”
——
第三天醒來,淺川辰忽然覺得口很渴,想去找水喝。
而他剛想開口,卻發現一只熟悉的手将竹筒遞到了他的眼前。
“斑!泉奈,你們回來啦。”
淺川辰驚喜地擡頭,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泉奈送上了一個擁抱。
傷口的疼痛讓他猛地倒吸一口氣。
“笨蛋!你為什麽不逃啊?我和哥哥馬上就會來救你的!”
淺川辰下意識撫了撫泉奈的背,發現他正渾身發顫。
他怔了怔,擡起頭來,向宇智波斑投去求助的目光,卻發現對方的神色也沒好到哪裏去。
他從沒想過宇智波斑也會看着他露出這種表情。
淺川辰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微微歪頭,理所當然地表示:“那時候他們也圍很死啊,再說,如果真的我逃了,你們不就得面對那好幾十號的千手了嗎?這次的作戰主要是我出的主意,出了意外也不能讓你們來扛啊。”
“阿辰,我們在你眼裏就那麽弱嗎?這種程度的障礙,你認為我們邁不過去嗎?”
宇智波斑的聲音聽着冷靜至極,可他實際上卻恨不得把牙齒咬碎。說話間,那雙握緊的拳頭正漸漸滲出鮮血。
淺川辰心疼至極,他送的手套要爛……哦!這不是重點,斑哥的手都握出血了!
“斑哥,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和你道歉。”
淺川辰很想擠出幾句話,讓宇智波斑放松一點。可思來想去,他只得用左手撓着頭,一時竟有些嘴笨:
“你看,我們最初見面的時候,我不知道你和泉奈有兄弟去世了,還沒心沒肺地說既然泉奈要上戰場,為什麽還要護着……可現在我才理解,當初自己說了多麽過分的話。”
“當時泉奈和我說了,與其跟你開口道歉,不如直接戰場幫上忙,現在我做到啦。你就連同這次的事,一起原諒我,好嗎?”
宇智波泉奈:“阿辰,你是為了當年的事情才——?”
泉奈和斑為此震驚不已。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啊?事到如今,他又何須道歉?
“不許再這麽做了,阿辰,如果讓你犧牲就沒有意義了。比起家族,我更在乎我的弟弟。”
宇智波斑脫下手套,擦幹了血跡,撫上他的頭。
“而你在我心中,和泉奈是一樣的,你們是我最想的保護的人。我不允許你這樣胡來。”
淺川辰錯愕了一瞬。他從來只允許他的哥哥這麽做,但此刻卻無法拒絕這份暖意,只得像貓咪一樣惬意地眯起眼睛。
他知道宇智波斑不是夏油傑,不是白蘭·傑索,卻下意識地從他身上尋找起了他們的影子,這實在糟糕透了。
“阿辰,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弟弟?我會像泉奈那樣對待你,把你也當作最珍視的家人。”
淺川辰微微蹙眉,拒絕的話語在喉間轉了又轉。
“那即使我是個過分的、糟糕的、又叛逆的壞弟弟也可以嗎?不會出爾反爾嗎?不會氣得想砍了我嗎?”
宇智波斑勾唇笑道:“當然。”
淺川辰有所動容,又神色一凝道:“不不,我不信,哥哥永遠是最照顧弟妹的那個人。口說無憑,你先喂我吃飯,喂到我傷好為止我就同意!”
宇智波斑笑了笑。不就是照顧病患麽,沒什麽難的,他弟弟泉奈發燒的時候他也照顧過。
他站起身,無比自然地去廚房打飯打菜了。
沒想到他真會這麽做的淺川辰受寵若驚,但現在後悔好像來不及了。
“嘿……?哥哥要收你做弟弟了啊。”
泉奈笑眯眯地看着他。
淺川辰立刻警覺:“泉奈,我絕對沒有要跟你搶兄長的意思!”
“我倒是不介意和你分享哥哥的愛,只是阿辰比我小,也應該要叫我一聲泉奈哥哥吧。”
“不行!泉奈奈就是泉奈奈,就比我大那麽點,怎麽能叫哥哥?”
“你等等,為什麽從泉奈升級到泉奈奈了啊!”
“因為這樣叫比較可愛?”
“在你眼裏我居然還是可愛的?說起來你之前還把我認作女孩子了吧?現在看起來倒是你比我更加秀氣嘛?”
“明白了,這是頭發太長給你的錯覺。等我換個發型,再鍛煉鍛煉,馬上就做個最帥的宇智波。”
“那是不可能的,最帥的只可能是哥哥……不對,話題被你帶歪了!”
和泉奈小打小鬧的這一會兒,宇智波斑已經端着配給的流食來到了他跟前。
他看着宇智波斑吹了吹熱騰騰的粥,拿勺子撈起後又用唇瓣輕輕一抿,确認溫度正好,才遞到他的嘴邊。
于是經過醫館的人們開始不住地朝這瞄啊瞄,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情景。
宇智波斑居然照顧起除泉奈以外的族人了!這吹的哪門子風?
淺川辰又驚又怕,但還是乖乖地吃下了這口偷加了糖的粥。而這樣的精心照料,竟然延續了整整一周。
而淺川辰也從最初的抗拒,到漸漸開始妥協。
他知道有些藏在心底的東西是無法造假的。更何況再不接受,他身邊的泉奈可就要失去理智,虐待傷員啦。
想通的那一刻,他閉上眼笑道:“是我輸啦,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