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保護

陸泓溪不自覺地動了動腰。

夢裏的他正躺在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身下,那人對他做的事是他反感的行為。可不知為什麽,他的手腳一點力氣也沒有,整個人呈大字一樣癱着。

在他發出難受的呻吟時,那在他腿上撫摸的手停下了動作。

男人盯着他的臉看了片刻,确定他沒有醒來的跡象後放心了。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将此刻不着寸履,一臉潮紅的他從頭拍到了腳。除了視頻外,男人還拍了不少照片,包括各種角度和細節。

等拍夠了,男人舔舔幹燥的嘴唇,凸起的喉結明顯滑動了下,終于看向他的嘴唇。

拒絕了文修一起游泳的提議後,鄭卓廷把杯子裏的伏特加飲盡,回頭看了看身後。

他和文修聊了許久,一開始挺愉快的,可越到後面越能感覺出文修的意圖。

他不是那種人,也不想讓文修誤會,便在聊天中暗示了自己的取向。

文修聽得懂,對于他這種方式的婉拒也沒生氣,反而坦然地問那可不可以做朋友?

人家都這麽講了,鄭卓廷也不好再明确拒絕,何況文修剛才也說了不少他想知道的事。

文修瞟了他一眼,雖說沒有勾搭成功挺失望,但畢竟是輸給了陸泓溪,心裏還是服氣的,便提醒他道:“去主樓找吧,我剛才看到他喝了不少,搖搖晃晃地進主樓去了。”

鄭卓廷怔了怔,轉頭看着文修。

文修晃着杯子裏的液體,一臉看透了的表情和鄭卓廷對視:“就你這樣還拿直男借口來忽悠我。”

說這話時文修的嘴角帶着笑:“不過我可提醒你,泓溪可難追了。他那個前夫你知道吧,叫黃什麽來着?”文修偏着腦袋想了想:“啊,黃晟業。那個渣男,他當初追了将近一年泓溪才點頭。”

鄭卓廷想說你誤會了,我們只是朋友,然而話沒出口就聽文修繼續道:“泓溪對感情很認真,如果你只是想想就算了吧,別去招惹他,免得到時候你倆連朋友都沒得做。”

鄭卓廷的嘴唇動了動,最後卻選擇了沉默,沒把解釋的話說出來。

他朝着主樓方向走去,走了一段後回頭看,文修已經到另外幾個男人身邊又聊了起來,看神情笑得挺開心,并沒受到剛才那件事的影響。

相較于文修的毫不在意,他心裏卻有點說不清的感覺。

其實他沒想到文修會誤會,他只是想了解下工作中的陸泓溪是什麽樣的。而且他一直交往的都是女朋友,又怎麽會對男人有感覺?

鄭卓廷搖了搖頭,走着走着自己就笑了起來。他真是被文修的想象力給帶偏了,居然那麽認真的思考這種無稽之談。

他避開幾撥喝多了在嬉鬧的人群,走進主樓後,電子樂聲明顯小了許多。他在一樓的幾個休息區,洗手間和更衣室都找了一遍,沒看到陸泓溪的身影,便打電話過去,那邊響到斷線都沒人接。

剛才文修說陸泓溪喝多了,走路都搖搖晃晃的,他就猜陸泓溪是不是在哪休息。于是上了二樓,看到一排長走廊,兩側是數間獨立的休息室。

這裏的休息室是給喝多了的客人睡覺用的,都關着門。他就又打了一次陸泓溪的電話。

這次響了三聲便聽到被挂斷的提示,他看着手機屏幕,正想着陸泓溪是不是不方便就聽到一聲悶響。

他擡起頭來,這裏有好幾間房,一時間無法分清聲音的來源。而在他疑惑時,又有動靜傳出來,像是碰倒了什麽。

他覺得不太對勁了,順着聲音來源處走去。到了門前不确定是不是這間,便敲了敲,問道:“有人嗎?”

裏面發出一聲微弱的驚呼。盡管只是一剎那的聲音,但被他聽到了,用力拍門道:“是誰在裏面?”

他靠在門上聽了片刻,裏面安靜下來。他又繼續拍了幾下,剛打算去找服務生來開門便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

這下鄭卓廷可以斷定裏面真有問題了。想着從這裏下去找服務生,再拿到萬能房卡需要一段時間,他便用力轉動門把手,打不開後就換成用腳踹。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這扇門有問題,猛踹幾下後居然踹開了。

他馬上進去,剛看清屋內的景象就驚到了。

陸泓溪一絲不挂地坐在中間的地毯上,雙手高舉過頭頂,被一條粗麻繩綁在天花板上用來裝飾的複古吊扇間。

“泓溪?!”

鄭卓廷立刻走到陸泓溪身邊,跪下後抱住陸泓溪的肩膀搖了搖。

陸泓溪的眼睛半睜着,雙眼卻沒有焦點,泛紅的肌膚上布滿了熱汗,在鄭卓廷給他解開手腕上的繩子後,他癱在鄭卓廷懷中,雙腿也無力地軟了下來。

看了他那裏一眼後,鄭卓廷就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雙眼倏地閃出兇光,扯過地上的浴袍蓋在他身上,起身便去抓人。

房間裏有露臺,等鄭卓廷跑過去一看,才發現這裏的露臺是相連的,對方應該爬到隔壁去了。他馬上打開隔壁房門,裏面卻是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

他又順着走廊奔到一樓,由于動靜太大,驚到了待在一樓的客人。

他跟那幾個客人對視了片刻,想到這件事對陸泓溪而言是醜聞,現在還沒搞清楚情況不宜外揚,只得又轉身上樓去。

陸泓溪還倒在地上,身上的浴袍只蓋到肚子。鄭卓廷把他抱起,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泓溪,醒醒。”

“泓溪?”

陸泓溪吸入的麻藥分量不多,那人又是在逃跑的匆忙間給他聞的,所以鄭卓廷拍了幾下後他就清醒過來了,視線慢慢對焦到眼前人的臉上。

“你怎麽樣了?”鄭卓廷焦慮地問道。

陸泓溪看了他片刻,表情驟然驚恐起來,擡手就猛推鄭卓廷,沙啞的嗓音呼喝着,讓鄭卓廷滾開,別碰他。

“泓溪你冷靜點!是我,我是卓廷!”

鄭卓廷急忙拉住陸泓溪的雙腕,但人在恐慌之下的力氣很大,陸泓溪瘋了一樣地掙紮,還擡腿想踹鄭卓廷。鄭卓廷幾乎壓不住他,被他踢打好幾下後失去了平衡,人一歪就把他壓到了身下。

陸泓溪緊閉着眼睛,吓得身體都在發抖了。鄭卓廷趁機抱緊他,在他耳畔溫柔地重複道:“他走了,已經沒事了,沒人會傷害你。”

“別怕……”

“沒事了。”

不知是溫柔的懷抱起到作用,還是這一聲聲細語被懷中人聽進去了。陸泓溪終于停下了反抗,即便身體還是緊緊繃着,但沒有再踢打他了。

鄭卓廷慢慢放開懷中人,本想再安慰幾句,卻在看到那雙眼睛時心裏一緊。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無論是跟母親争吵還是被黃晟業出軌甚至家暴,陸泓溪在他面前都不曾有過脆弱的情緒。因而在看到這雙泛紅的,帶着淚光和無助的眼眸時,鄭卓廷失聲了,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麽。

陸泓溪仍處在剛才的驚吓中沒有完全回過神來。鄭卓廷扶着他坐起,見他拽緊自己的手臂不放,明白他還需要時間緩緩,便抱着他,一下下輕撫着他的後背。

他靠在鄭卓廷的懷中,沒多久身體就放松下來,眼角的淚痕也幹了,就連呼吸都平複了。

感覺到他推了推自己,鄭卓廷松開雙臂,低頭看着他:“好些了嗎?”

陸泓溪把浴袍抓起來擋在胸口,低着頭點了點。

鄭卓廷想幫他把浴袍穿上,又想到他現在是一絲不挂的樣子,便轉過身去,背對着他道:“你先把浴袍穿上。”

耳畔傳來了衣料摩擦的聲音,直到陸泓溪啞着嗓子說“好了”,鄭卓廷才轉過來。

“我扶你起來,先到沙發上坐着。”

鄭卓廷伸手去扶,陸泓溪本能地躲了下他的觸碰。鄭卓廷也沒再動,只維持着伸出手的姿勢,直到陸泓溪抓住他的手才用力把人抱起,扶到沙發上坐下。

等了片刻後也沒見陸泓溪開口,鄭卓廷只得問道:“要不要我報警?”

聽到報警這個詞,陸泓溪像是想起了什麽無法忍受的事,表情又有點扭曲了。

鄭卓廷觀察着陸泓溪的神色。

其實從剛才進來時看到的一幕就能猜到那個人在做什麽。但他不想去揣測陸泓溪受到的傷害程度,也不忍心去細想那樣的過程。他只是越發地懊惱自己反應不夠迅速,沒有更早一點發現異樣,還讓那個混蛋逃脫了。

陸泓溪在微微喘着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先不要報警。”

“那你……”

鄭卓廷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他明白鄭卓廷想問什麽,右手下意識地捏緊了浴袍的領口,然後又松開了,把手平放到大腿上。

【他還沒有碰到那裏】這樣難堪的話陸泓溪說不出口,只能道:“我沒事,多虧你及時趕到。”

即便冷靜下來了,陸泓溪的腦子還是很混亂。他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但他聽得到樓下的電子樂聲,花園裏有那麽多賓客,他是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種醜聞的。

他強撐着道:“剛才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好。”鄭卓廷答應着,又問:“那個人有可能還在這裏,你記不記得他有什麽特點?我下去找找他。”

陸泓溪立刻搖頭,平放在大腿上的手指緊緊拽住了浴袍。

他不想去回憶剛才發生的事,就算他醉得很厲害,就算那個人給他聞了麻藥,他也能感覺到那雙在身上游走的手有多惡心。

見他抗拒的身體又在發抖了,鄭卓廷也不舍得再讓他難受下去,安慰道:“算了,我陪你去換衣服吧,然後送你回去。”

陸泓溪站了起來,剛走兩步後似乎想起了什麽,盯着地面四處打量。

“找什麽?”鄭卓廷問道。

他沒有回答,只悶着頭翻找着,但是一直沒找到。而且他精神太緊張了,蹲下再起身時頭暈了一瞬,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去。

鄭卓廷一直跟在他旁邊,立刻将他抱在懷裏,見他緩過來後又想推自己,便提醒道:“你要找什麽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不用。”陸泓溪倔強地拒絕着眼前人的好意,他這樣強忍着情緒的樣子終于讓鄭卓廷看不下去了,握緊他的雙臂要他看着自己。

“如果難受現在就發洩出來,你這樣下樓去誰看到了都會起疑。”

怕吓着他,鄭卓廷沒用嚴厲的語氣。陸泓溪聽不進去,依舊在掙紮,直到鄭卓廷被惹急了,一把将他推倒在沙發上,然後靠了上去,把他禁锢在雙臂之間。

陸泓溪驚恐得兩眼都僵直了,然而鄭卓廷只是撐在上方與他對視着,縱然能看出眼中的怒氣,卻沒做出傷害他的舉動。

僵持片刻後,鄭卓廷打破了沉默:“泓溪,你是覺得我不值得你信任是嗎?”

陸泓溪的耳朵裏都是鼓噪的心跳聲,在他依着本能搖頭後,鄭卓廷的神色溫柔了下來,嘆道:“任誰遇到那種事都會害怕,這種情緒一點也不丢人。如果你覺得我不是那個能讓你放心去依靠的朋友,那你可以說出來現在最想見到的是誰,我去幫你找他來。”

鄭卓廷直起上身站到地上,誠懇地看着陸泓溪。

劇烈的心跳聲從耳膜深處一點點退去,随之而來的是眼前漸漸模糊了。他能感覺到将要發生的事會有多丢臉,可他忍不住了。

他擡起右手臂,在眼淚滑落的瞬間擋住了自己的臉。

鄭卓廷問他現在最想看到誰?

其實有那麽一剎那,他腦海中浮現的是黃晟業的臉。可也僅僅是一剎那,那張臉就四分五裂了。

他捂住心口的位置,那裏缺掉的一個洞讓他清楚自己早就不能去依賴那個人了,明白以後無論再遇到怎樣的傷害和挫折,都不會再有人來心疼他,護着他。

這樣的領悟早在他決定離婚的時候就明白了,可為什麽那時候他不覺得痛,現在卻這麽難受?難受到呼吸都要喘不過來?

“泓溪?”

鄭卓廷的語氣又恢複到最初安慰他時那麽溫柔,可這樣的溫柔卻讓他感覺到了無措。

身側的沙發被一道重量壓到下沉,他能感覺到鄭卓廷坐下來了。但不同于剛才容易驚吓的狀态,現在的他平靜了許多。即便流淚還不受控制,卻已經不會害怕了。

鄭卓廷拿過茶幾上的紙巾盒,抽了幾張塞進他手心裏。

見他依舊沒有動,鄭卓廷低聲道:“抱歉,我剛才的語氣有點重了。”

捏着手心裏柔軟的紙,陸泓溪咽下喉嚨裏的酸澀感,半晌後才開口:“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冷靜下來。”

“那你現在好點沒?”鄭卓廷看着他問。

陸泓溪拿開手臂,眼淚已經被袖子部分的布料吸收了,因而臉上唯一能看到的狼狽就是那雙紅腫的眼睛。不過這一次他沒有避開鄭卓廷的視線,他撐着沙發坐起來,道:“我沒事了。”

他的樣子确實比第一次強行冷靜時自然多了,鄭卓廷稍稍放下心,又問他剛才在找什麽。

他沉默片刻,語氣有些艱澀地道:“泳褲。”

鄭卓廷了然了,讓他坐着別動,自己去幫他找。可是把休息室都翻遍了也沒找到那條泳褲。

陸泓溪神色凝重地和鄭卓廷對視着,如果哪裏都沒有的話,那只有一個可能,那個人把他的泳褲帶走了。

鄭卓廷回到他身邊坐下,問他對那個人有沒有印象?

他皺着眉搖頭,事發時他腦子始終是暈乎乎的,根本看不清。

見他難受地捂住頭,鄭卓廷輕拍着他的後背,讓他不要再想了,還是先送他回去休息,有什麽明天再打算。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他便在鄭卓廷的攙扶下站起來,不過到門口時他又停下,把浴袍的下半部分打了死結才邁出去。

鄭卓廷走在他身邊,扶着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肩上,這樣可以擋掉不少視線。一樓的幾個客人都以為他喝醉了,也沒人過來打招呼,直到走進更衣室,鄭卓廷拿了他的衣服過來,又幫他守着門,等他穿戴好後才去換自己的衣服,陪着他從小門離開。

坐上車後,他發了消息給霍森,說自己先走了。直到回到家樓下都沒收到霍森的回複,想來那邊的PARTY還在熱鬧進行着。

身邊的人看着他道:“我送你上去吧。”

他本想拒絕,可是看着種植了大片綠植的小區道路,又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事,只得道:“麻煩你了。”

鄭卓廷沒說什麽,陪着他走進去,坐電梯到27樓後,看着他走到家門口去按指紋鎖。

本來解鎖完就能直接進去的,可他的動作卻停了下來。

“怎麽了?”鄭卓廷上前問道。

陸泓溪彎腰檢查門鎖,指紋鎖的藍色光沒有亮起,他又試了幾下,依舊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鄭卓廷替他看了看,道:“可能是沒電了,你是不是很久沒換過電池?”

他愣住了,這房子他才住不到一個月,根本沒想到會有這個情況。

看了看腕表,鄭卓廷提議道:“已經兩點了,不如今晚先去我那邊睡吧。”

陸泓溪握緊了手指,沒有馬上回答。

他已經到家門口了,現在他最想做的事就是進去洗個澡,然後躺到床上用被子裹緊自己。他需要一個熟悉的,能放松的環境來讓自己喘口氣。

但是都兩點了,他能去哪找開鎖師父?

似乎除了鄭卓廷那裏,現在沒有更好的選擇。

鬓邊的劉海擋住了他眼中的情緒,鄭卓廷看着他沉默了半晌,最後才點頭,又一次說了句“麻煩你了。”

鄭卓廷的喉結一動,都湧到嘴邊的話卻被咽了下去,轉身帶着他回到車裏。

代駕司機還在駕駛座裏等待着,從他家到鄭卓廷住的地方有十公裏左右的距離,除了前排導航不時發出的機械女聲外,他倆誰都沒再說過話。

鄭家在首都沒有房産,這次鄭卓廷回來,倒是買了一套當做投資。不過因為是臨時添置的,四室兩廳的房子只有一間主卧有床,其他三間都是空的。

進門後,鄭卓廷給他拿了雙全新的拖鞋,又把他帶到主卧去,指了指床和裏面的洗手間:“你晚上就睡這吧,洗手間裏有衛浴。”

說完又打開衣櫥給他拿了套自己的睡衣和幹淨的浴巾毛巾。

接過這幾樣東西後,陸泓溪遲疑地看着鄭卓廷:“這是你的房間吧?我睡客房就可以了。”

鄭卓廷把家裏的情況如實相告。得知他要去客廳睡沙發,陸泓溪有點愧疚了,道:“我睡沙發吧。”

“不用跟我客氣。”鄭卓廷溫柔地笑道:“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睡床舒服一點,關上門也能安心些。”

陸泓溪的唇松開一道縫,看着鄭卓廷轉身往外面走去,還貼心地給他帶上了門。

等外面的腳步聲走遠後,他來到門邊上,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鎖扭上了。

他知道這個舉動有點過分,但這一刻他真的很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讓自己安心。

轉過身後,他打量了一遍這間房。

鄭卓廷的卧室比他想象中幹淨多了,裝修的也很素雅。洗手間的地磚和牆上的馬賽克瓷磚都是白色的,浴缸一塵不染,連銀色的淋浴頭都光潔得能照出影子。

他鎖上洗手間的門,把睡衣和浴巾放在幹衣架上,走到鏡子前和自己對視了一眼,這才擡起手臂解外套的扣子。

脫掉襯衫後,他看了看胸口和後背的位置。剛才他渾身無力,雖然有了不該有的反應,但好在那人剛把他綁到電扇下鄭卓廷就來敲門了,否則他真不敢想象接下來的事情。

想到那人的手曾在他腰上流連忘返的舉動,一陣反胃的感覺沖了上來,他蹲在馬桶旁邊,吐到了頭暈目眩才停下,又回到洗手臺漱口。

縱然心裏還是很壓抑,但他沒有再給自己難過的機會。站到淋浴下沖了好久,吹幹頭發後躺到床上去,用被子緊緊裹着自己。

這張床很軟,枕頭上還有淡淡的沉香味道,和他剛才用的洗發露是一樣的。原以為在這種陌生的環境下會很難入睡,結果他閉上眼沒多久,意識就漸漸模糊了。

鄭卓廷站在打開的冰箱前面,看着常溫層裏的牛奶,考慮了片刻後又把門關上了。

今晚陸泓溪喝醉了,又受到這麽大的驚吓,應該喝點牛奶才好入睡。但是想到剛才自己出來時陸泓溪把門鎖上的舉動,那個人現在最需要的并不是這些,而是一個沒有打擾的環境。

他去浴室沖了個澡,由于睡衣在卧室裏,便穿着浴袍出來。本來該躺到沙發上睡覺的,但是看着落地窗邊柔亮的月光,他又沒有睡意,便倒了杯伏特加,拿上煙去了陽臺。

靠在欄杆上俯瞰着淩晨的夜景,鄭卓廷點燃一支煙。等尼古丁的氣息放松了大腦後,今晚發生的事又浮上腦海,他的眼前也出現了一張臉。

是渾身赤裸,呼吸急促,面色潮紅地靠在他懷裏的陸泓溪。

當時鄭卓廷根本顧不上去想,現在許是周圍都安靜下來了,腦海就開始不受控制。

他從來不知道陸泓溪還能有那樣的一面。

那麽的……

狠狠吸進一口煙,盯着手指間的星火,鄭卓廷有點恍惚了。

他忽然發現,今晚文修的數次暗示和誤會還是起了些效果。

即便他以前沒動過那樣的念頭,這會兒卻有點道不明了。

可是怎麽會呢?

就算陸泓溪長得再好看也是個男的啊。

仿佛是為了提醒他。陸泓溪癱坐着,雙臂被吊在電扇下的一幕又橫在了眼前。而一些當時沒注意到,卻被潛意識記住的細節也浮上了水面。

比如那沿着白皙的脖子往下滑的汗珠。

又比如帶着尾音的,黏糊糊的喘息聲。

……

意識到嘴裏很幹時,鄭卓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燒灼着喉管,指尖發燙的熱度也讓他回過神來。他掐滅煙頭,看着杯子裏剩下一半的冰塊,覺得自己今晚真是喝多了,還是趕緊去睡覺。

他躺到客廳的沙發上,閉上眼睛催眠自己。也不知躺了多久,感覺到快要睡着時,一聲激烈的叫喊驟然傳來。

他被吓了一跳,睜開眼後立刻坐起,到卧室門口敲門:“泓溪?”

裏面沒人回答,他就把耳朵貼到門上聽。可是門的隔音效果好,什麽都聽不到,他只得繼續敲門。

“泓溪?你沒事吧?你應我一下!”

鄭卓廷的語氣有些急了,又等了片刻還是沒動靜,便果斷地去拿鑰匙開房門。

屋內拉着遮光窗簾,視野比客廳更昏暗。鄭卓廷伸手打開燈,床上的陸泓溪已經換上了他的睡衣,但是一動不動地坐着,把臉埋在了膝蓋間。

作者有話說:

針對評論裏的疑問做以下幾點解釋:

1,沒有監控:這是五星級酒店的貴賓私人party,可以不開監控的。

2,譴責受喝醉的:來的人差不多都是受認識的,這種情況下除了上帝視角的我們,他自己肯定不知道喝醉了還能遇到那種事。

3,問為什麽不馬上報警的:可以考慮下受的身份立刻報警的損失,如果不想考慮或者覺得還是不合理的話可以看下去,報警劇情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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