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螢火逝微光
????睡了一覺之後，桃李的精神好多了，像是完全忘記了睜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從成蹊的懷抱裏探出頭來。
????“桃李？”
????“恩？”
????和個三歲小孩一樣，桃李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這天上的飛鳥，路旁的花花草草給吸引住了，回答的有些漫不經心。不過，也不能怪桃李小孩心性，誰讓他是第一次，恩，在他漫長的生命中是第一次走出那方山澗，第一次看到除了外邊的世界，道路、田野、遠處的電線杆，還有……。只是聽說過，卻不曾見過的，人。
????玲子見那一張秀氣的小臉探出來看着自己，臉上寫滿了疑惑與好奇，便自認為非常溫柔友善的回以一個微笑。可是，桃李這貨像是被吓到了一樣，立馬又縮回了成蹊的懷裏，玲子迎上成蹊的目光，那厮笑得有些幸災樂禍。
????“你好！”
????“恩，你，是人？”
????耐不住好奇，桃李從成蹊的懷裏爬出來，偏着頭很是直接的觀察着玲子。
????“是的。”
????“那……你知道人類的世界是什麽樣的嗎？”
????“恩。”
????桃李轉過身來，看向成蹊，眼裏寫滿了期待。
????“成蹊，你也去過的。我，我想去。”
????成蹊寵溺的看着桃李，伸出手摸了摸桃李的頭，強壓下心頭的不安，笑着點了點頭。
????這才心滿意足了的桃李勾出個大大的笑容，抖了抖衣擺，率先從樹上跳了下去，拉過樹下站着的玲子。
????“走吧，人類，帶我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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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玲子。”
????桃李擡頭看了看還靠在樹上一臉微笑着的成蹊，又轉過頭看着玲子，發現玲子好像有些不高興，忙松開了手，面上有些發熱。
????“我，我叫桃李。對不起，我……這是我第一次出來，我第一次踏上人類的路，我……成蹊，快下來！”
????因為害羞臉上有些發紅的桃李真是可愛，當然，小小發怒了的桃李就更是可愛了，成蹊這樣想着，很是聽話的跳了下來，不過，更是十分順當的一手攬過桃李的細腰，落地的瞬間将他拉進自己的懷裏，頭埋進桃李的脖頸間，另一只手挑起一縷墨綠色的長發，勾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壞笑。
????原是習慣的親近，不知怎的現下桃李卻覺得又不好意思，耳根加紅了些。
????玲子的表情依舊淡淡的，對成蹊有些突然的舉動也沒有什麽驚訝的地方，不就是拉了下手嗎，至于這樣宣告所有權？
????她撇撇嘴，大步向着城鎮的方向走去。
????在遇見桃李之前，成蹊路過這個小城鎮的，這個和繁華沒有聯系的小鎮，對那時的他而言，這個小鎮顯得沒有任何意義，不過是無盡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站。但如今不同，牽着桃李的手看着他新奇的看這看那，問東問西，臉上是掩不住的開心，他忽然覺得這裏真是個不錯的地方。
????“玲子，人類住的地方都是這樣的嗎？”
????“差不多。”玲子走在前面，沒有轉身，只是敷衍着答了一句。
????桃李像是覺察到玲子是不大高興，便不再問她，退回到了成蹊身邊。
????“成蹊還去過別的地方嗎，那裏也是這樣的嗎？”
????“去過，不過不大一樣。”
????“咦？”
????“有些地方，有很高很高的房子，晚上會有很多很多五顏六色的燈……”
????見桃李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滿眼的崇拜之感，成蹊不禁有些飄飄然起來，就錯過了桃李眼中一閃而過不知名的憂傷情緒，但玲子不經意側過身的時候看到了。
????夜色慢慢的籠罩了這個小城鎮，小路上的晚風掠過，吹起了玲子校服的裙擺，帶來一絲清涼。
????“我要回去了。”
????“恩？”
????桃李看着玲子，他不太懂人類的感情，但總覺得玲子不是很開心。
????“我很喜歡你們。”玲子毫不避諱地看着他們，神情間很真誠直接，“所以，要是你們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不過，我的記性不大好。”
????說完，玲子就轉身走了，目光若有似無的在桃李身上停留了一下。
????“人類真是麻煩。”抱怨歸抱怨，成蹊還是對這個擁有強大妖力的人類很有好感，恩，很對胃口。
????“玲子是好人。”
????看着桃李滿臉認真，成蹊有些郁卒，不禁在心裏鄙視自己剛剛對玲子的好感。
????夏目并沒有見過玲子祖母，關于她，他很多都是從妖怪們的口中得知的。
????強大、任性、孤單、記性不好……
????但是，卻是個好人。
????後來，成蹊帶着桃李在周邊的山林、田野、小河、低地……都逛了一圈。桃李很開心，只是幾天下來面色卻憔悴了許多，也變得嗜睡起來，想到先前玲子所說的，成蹊很不安。可是問桃李，他卻只說是因為累了，睡一下就好。
????他說，他記得那是一個天氣很好的夜晚，天空中的月亮不圓，卻很亮，傾瀉而下，将路兩旁的田野和樹林映照的發出月白色的微光。
????他抱着桃李，坐在樹杈上。
????一點一點的，從田野間，林間升起的小光亮，那是螢火蟲的光。
????桃李不知什麽時候醒了過來，看着這些小精靈的空中舞蹈，笑得很開心，笑得很美，只是眼裏噙着淚水。
????“很美，對嗎。”成蹊将桃李緊緊地抱住，像是這樣他們就會一直在一起，什麽也分不開他們。
????“成蹊，我很開心。”
????“遇到你，是我一直以來最開心的事。”
????成蹊将桃李抱得更緊，卻沒有看他，依舊盯着那些飛舞着的螢火蟲，只是是否看進眼中，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會離開的，一定。”桃李伸手将成蹊的臉拉向自己，在他嘴角落了個輕輕的吻。
????“我不能這麽自私。但是，我舍不得你。”
????“所以，我想看看妖怪們口中的，還有成蹊你來的那個世界。”
????“真的，真的很好。”
????“這樣，成蹊就不會寂寞了。”
????“我不要回去，好不好？這裏很美。”
????“……”
????漸漸的，沒了聲息。
????成蹊已經快感受不到桃李的氣息了，輕的吓人。他第一次，感到害怕了，不知道應該怎麽做，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緊緊的抱着他。
????桃李說，他不要回去。可是……
????也許，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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