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時一陣冷笑聲響起。
一道绛紫色的身影逐漸顯現。
如工筆勾勒般流暢線條的眼角呈現微微上挑的弧度,就算此時渾身散發懾人的冷氣也絲毫不減他妖孽的氣質。
“煌,難道你一直跟着?”軒轅幂褚臉色異常難看。
“呵,今天倒是看了一場好戲,你拒絕放棄家主之位不會後悔麽?”聞人煌怪聲怪氣冷飕飕的問道。
“怎麽,你對玉兒難道還念念不忘?”軒轅幂褚答非所問,語氣咄咄逼人。
“呵呵,軒轅你真是說笑,我聞人煌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而且個個對我死心塌地,我又何必在聖女這找罪受。”聞人煌面露嘲諷,語氣更冷。
只是他背在身後的手握得死緊,似乎極力隐忍着什麽。
“你看到了多少?”軒轅幂褚陰沉的說道。
“該看到的我都看到了,呵,你将茗雪置于何地?”聞人煌氣勢絲毫不比軒轅幂褚弱,揚聲質問。
“你提那潑婦做什麽,怎麽,難道你被那潑婦迷住了?這麽關心她。”軒轅幂褚眉間顯現厭惡之色,憤聲問道。
接着又眉間一皺接着道:“歐陽不知道被她使了什麽手段,竟然與她簽了魂誓,這個女人不簡單,煌,你千萬不要步歐陽的後塵。”
“茗雪她對你做什麽了?軒轅你怎如此厭惡于她?何況她還是你未過門的妻子。茗雪知道了會怎麽想。”聞人煌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接着語氣好了不少又道:“歐陽那事也是他活該,撞上宮家老祖宗一絲神識下界巡視,誰叫歐陽正找茗雪麻煩,你也知道這祖宗及其護短的性子,歐陽能留下性命已經很不錯了,只和茗雪簽了個魂契算他走運,而且看樣子那老祖宗好像很是看好茗雪,你可要悠着點,得罪靈界修士可不是鬧着玩的。我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他說完準備徑直離開。
軒轅幂褚則垂目沉思。
這時嘩啦一聲,他們前方一棵桃樹猛烈搖晃,接着掉下一個不明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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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突然出現一個黑色身影将之接住,黑影落地後他們才看清那掉下的是什麽。
聞人煌一陣錯愕道:“茗雪!”
軒轅幂褚則陰暗地盯着宮茗雪,渾身開始散發危險氣息:“你怎麽在這?”
那堪比修羅的臉色讓在場的人毫不懷疑下一刻他将殺了她。
宮茗雪在地上站定,此時倒沒了先前怕被發現的緊張,反而鎮定自若。
她面露濃濃諷刺意味道:“哦?軒轅少主這是何意,難不成被我這個未婚妻當場捉奸惱羞成怒要殺人滅口不成!”
她這反諷的氣勢絲毫不比軒轅家少主差上半分,加上有玄酉這個後盾在此,性命無憂,她也不怕和他徹底鬧翻臉,說不定還可趁機解除婚約,因此氣勢上隐隐占據上風。
軒轅幂褚聽到這話,眼內刮起了猛烈風暴,但傾刻之間消失幹淨,仿佛所有風暴被卷進了未知的深處。
他眸色平靜,只道:“意圖行刺皇嗣可是滅九族的大罪,九公主可莫要污蔑本少主。”
“哼,本公主可不屑做污蔑這等沒品的事,軒轅少主這才是在污蔑本公主吧!”宮茗雪反唇相譏。
軒轅幂褚太陽穴急速跳動,深吸一口氣道:“果真是個潑婦,想要本少主娶你,你給我先去學好婦德我再考慮要不要你進我軒轅的家門。”
“軒轅少主可真是自信,本公主可無意嫁你,軒轅少主還是去學好夫德吧,聖女不是在等着你麽?”宮茗雪眉頭微挑,細聲輕笑諷道。
軒轅幂褚氣得雙拳緊握,手背上浮現道道青筋,眼看他眸中陰沉風暴又現:“今天看到的你最好閉嘴,要是讓我知道你洩露半分。。。”
宮銘雪翻了個白眼,這大豬蹄子可真自大,除了威脅她還會什麽。
聞人煌及時插話道:“時辰不早了,軒轅,茗雪,我們得趕緊趕去喜神宮,不然趕不上訂婚宴的時辰了。”
軒轅幂褚煩悶地低哼一聲甩袖離開,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聞人煌淡淡一笑,對宮茗雪說道:“煌哥哥和茗雪同行可好?”
宮茗雪顯然心情很好輕松道:“樂意之至。”
于是宮茗雪順便找到了帶路的人。
她又轉向後方那人喜悅道:“玄酉,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你能回來,我很開心!”
玄酉依舊酷酷着一張臉道:“聖上的命令。”
接着就是冷場……
好吧,宮茗雪其實也沒指望能和他順利搭上話。
這位酷哥無論她和他搭什麽話他都可以順利地讓她很難接上去。
簡直言簡意赅,呆板公式化到了一定程度。
有時候宮茗雪被他噎着的時候就在想,玄酉這樣的性格有姑娘會受得了麽?還是他只對她這樣。
自從歐陽少宗消停了之後,玄酉就被聖皇招了回去。
此次又神秘的再現,要是早點出現多好,她也不用遭之前那番罪受了。
宮茗雪在那走神,冷不丁耳邊響起一道極酷的聲音:“右轉。”
宮茗雪回神一瞧,聞人煌在右邊岔路上已經走了一段路了。
她臉頰浮上淡淡的紅暈,急忙跟上。
玄酉僵硬地嘴角拉開了一絲極細微的弧度,仿若幽靈般隐形地跟在宮茗雪的身後。
聞人煌回頭打趣:“要不煌哥哥牽着茗雪妹妹走?煌哥哥真怕茗雪妹妹走丢。”
明明輕佻的話語從那妖孽的赤色唇瓣內吐出來,不僅毫無令人厭惡之感,相反帶着令人難以抗拒的魔力。
宮茗雪望着聞人煌那泛着柔波的眼眸仿佛被深深地懾住,她情不自禁的地朝聞人煌走進。
但這時她頸間的項鏈光澤一閃,宮茗雪瞬間清醒。
她突然停下腳步警覺地說道:“你對我做了什麽?”
聞人煌眼眸內閃過一道暗光,他潋滟一笑,輕聲道:“茗雪在說什麽?煌哥哥可什麽都沒做哦!呵呵,你走快點,我等你。”
宮茗雪清亮雙眸一閃,微頓脆聲道:“好!”接着稍稍快速跟上。
一路無話。
不過這喜神宮離宮茗雪的宮殿還真遠。
宮茗雪這會兒覺得琴霞本來的安排真是明智無比。
早知道路途這麽曲折她就乖乖坐頂宮轎多省事,也不用走得腳疼。
誰叫她第一次出來晃悠好奇心太重,打着要沿途欣賞風景的主意,結果是自己找罪受。
不僅路途七拐八繞,時不時還來一幫侍從跪下行禮,她這個冒牌公主也只能一一道免禮。
而且時刻還得注意自己的姿容儀态,無論何時都不能失了皇家風範。
這公主當得還真是累人。
怪不得前任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內靈脈的洞府之內。
要知道作為修真者誰還會喜這種繁文缛節的束縛。
到達喜神宮時,宮外已停滿了各色華貴的軟轎與精美的馬車。
大片宮廷侍衛隊整齊劃一地守衛在宮殿周圍。
外層密密麻麻一整片銀色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內層一片璀璨的金色,為這座朱紅色調的宮殿染上一層尊貴的色彩。
宮茗雪和聞人煌在一片“見過九公主殿下。”“見過聞人公子”的行禮聲中穿過中間的赤色鑲金鳳凰圖案地毯。
二人各拿出一件大紅禮盒交給站于殿門前的宮內大總管手裏,便齊齊踏入殿內。
随着一聲“九公主殿下到,聞人公子到”的洪亮通報聲,本鬧哄哄的殿內聲音齊齊停滞了一瞬。
有宮人立刻上前指引二人所坐位置。
下一刻殿內又重新恢複了喧鬧,寒暄的繼續寒暄,敘舊的繼續敘舊,奉承的繼續奉承。
但以宮茗雪的耳力還是不難捕捉到這樣的竊竊私語:
“哎,是九公主呢,她竟然還有臉來參加聖女的婚宴,我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她是想要向聖女炫耀麽,你瞧,軒轅少主不是也在場。”
“真是水性楊花,朝三暮四,瞧她這姿色竟然又來勾搭聞人公子這般人物,豈有此理!”
“她沒有和軒轅少主一同來,倒和聞人公子一道,難道她又看上聞人公子了?不要,聞人公子可不行!這個棄婦!”
“就是她強搶了歐陽少爺做魂侍,這個惡婦!”
“果真如傳聞一般面無顏色,說她是醜婦還真是便宜了她!”
……
各種各樣的難聽話語源源不斷地灌入宮茗雪的耳中。
她臉色透出些許蒼白。
但她還是步伐沉穩,面色沉靜,仿若什麽都沒聽到一般鎮定自若,保持着身為一朝公主的威儀與涵養。
她知道這世界是圍着聖女一個人轉,周圍的人對上聖女根本沒有什麽邏輯可言,聖女追求者可繞皇城一圈,那是聖女有魅力,聖女開啓一段又一段的感情,那是聖女博愛,感謝聖女垂憐,到女配身上就不得了了水性楊花朝三暮四什麽的什麽帽子都往她身上扣,沒人記得她是受害者,怎麽辦真想吐,為這些被作者操控的紙片人自我三觀的喪失哀悼。
聞人煌臉色難看,就連他自己也沒發覺他一直自覺地擋在宮茗雪身前,幫她阻擋各種諷刺,惡毒,厭惡,仇視,鄙視的視線。
宮茗雪目不斜視,視這些不友好視線與竊竊私語于無物,昂首向大殿前方行去。
在離殿首大概十米遠的地方,宮人将她帶至一青衣男子的身旁空位。
宮茗雪一看,軒轅幂褚那陰沉的臉色便映入她的眼內。
再一看,空位旁邊坐着一襲紅衫,正是消失已久的歐陽少宗。
聞人煌則在歐陽少宗旁邊落座。
而歐陽少宗貌似正與軒轅幂褚說着什麽,一轉頭瞧見宮茗雪的身影,那本盈滿笑意的臉便叟地下沉。
他輕蔑地哼了一聲扭過了頭無視她。
宮茗雪直想掀桌。
到底是哪個仇恨她的人安排的座位,這不是明顯惡整她的麽!
宮茗雪快要維持不了鎮定的儀态,粉紅雙唇慢慢抿起。
這時一道溫潤的聲音道:“九妹,坐二哥這兒來。”
是宮銘澈,他坐在軒轅幂褚的正對面,左手邊留有一席空位。
宮茗雪緊繃的臉瞬間一松,正欲轉身朝宮銘澈的位置走去。
歐陽少宗便冒火說道:“不許去,你給小爺我坐好。”
宮銘澈隐露鋒芒的眼直直的掃視歐陽少宗道:“身為魂侍可沒資格命令主人。”
歐陽少宗噴火拍桌,吼道:“你說什麽?誰是小爺我的主人!”
頃刻之間殿內衆人皆向這方望來。
歐陽少宗此時咬牙切齒的模樣活像一只渾身炸毛的獅子狗。
宮茗雪瞬間眉開眼笑神識傳音道:“小仆人,你的主人當然是本公主我,見到主人我竟然不行禮,你是苦頭沒嘗夠吧!”
歐陽少爺更加氣憤,正要發作,宮茗雪又傳音道:“怎麽,又想對主人我動手麽,茗蓉雖然還在閉關,但你也不能食言哦。”
歐陽少宗拳頭攢得骨節咯吱作響,半響從牙縫裏擠出一句:“算你狠!”
宮茗雪接着轉身欲走向對面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