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追查

見她坐了起來,青荇松開她的肩膀,轉身去拿衣服。

只有陸蒺藜還迷迷糊糊地嘟囔,“來就來嘛,吵我睡覺,不過就是一個國公……止行?”

終于意識到是誰,陸蒺藜立馬瞪大眼睛,毫不手軟地捏一把自己的大腿,痛沒了瞌睡。龇牙咧嘴地從床上跳起來,邊穿着衣服邊往梳妝臺前坐,“他怎麽突然來了?現在什麽時候?”

“現在已經不早啦。往日小姐都是自己醒的,近日奴婢以為你也會早早醒來,沒想到卻耽誤了。”手指飛快地挽着發髻,青荇有些歉疚地回道。

這哪裏是她的錯,只是也奇怪,怎麽就突然睡得那麽沉。見青荇幫自己挽好了頭發,陸蒺藜随手拿起一個簪子戴了上去,連臉都顧不得多擦一把就匆忙跑出來。

“止行!”一拉開門,果然見到他負手站着,陸蒺藜蹦跳着靠近,笑嘻嘻地要去拉他的衣袖。

靜靜看着她的動作,羅止行嘴角微沉,并不主動搭話。

“我們去前院吧。”想到自己房中現在的一片混亂,陸蒺藜擺手示意青荇留下收拾,自己挽着羅止行的袖子往前走。

“止行,我覺得我最近都瘦了好多,你看,這衣服都有些松了,過幾日你陪我去買衣服好嗎?”

“還有啊,我想着我也該學學女紅,給你做一個香囊,你可喜歡?”

一路唠叨,也不見他回半句,陸蒺藜終于沮喪地低着頭,“止行,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每次只知道裝可憐搪塞人,偏偏對她還心狠不起來,羅止行一時又氣又無奈,只好帶着她在前面的涼亭裏坐下,“你方才說你要給我做一個香囊,我可記下了,休想賴賬。”

“不會的!”讨好地扯扯他的袖子,陸蒺藜露出招牌的乖巧笑容。

可是羅止行這一次,卻并沒有讓她就這麽混過去的打算,“昨天晚上,寧思遠來找我了。”

“他,他來找你做什麽啊?”心虛地聳着肩膀,陸蒺藜低下頭,心中卻是大叫一聲不好。她本以為寧思遠頂多是來找自己的麻煩,可是為何去直接找羅止行了,難道把這幾日的事情都告訴他了?

順着她低頭的動作,羅止行看着她的側臉,已經消了腫,可還是有着印子。心中愈發有些生氣,“他說,你在他的身邊安插了探子,一直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

Advertisement

“我才沒有,他胡說的!”聽出來他的怒火,陸蒺藜卻只以為他是在吃醋,忙擡起頭表衷心,“我一點都不在乎他了,還在他身邊安插什麽探子啊,你別信他的。”

斂着唇角,羅止行眼睛緊盯着她,不置可否。

陸蒺藜卻是心中生出一股希望,莫非寧思遠找他只是說了這些有的沒的?思及此,她小心地繼續發問,“他還說了什麽啊?你告訴我,我都可以辯駁的。”

“他還想說別的,我沒聽。”話到了嘴邊卻變了,羅止行伸手小心地觸向她的臉頰,“次次都用自己受傷的代價來籌謀事情,你是不知道痛的嗎?”

立馬被轉走了注意力,陸蒺藜委屈地撇撇嘴,“你第一次救我不也使的相同的法子?官職、名氣、權力,我什麽都沒有,自己這條命,也是因為是将軍的女兒才值些錢。那你說,我不拿着這條命做文章,還能怎麽辦?”

這倒是堵的羅止行說不出話來,徒勞嘆一口氣,他認真地望着陸蒺藜,“你如今,還是什麽都不願意告訴我?”

“……是。”知道他是要幫忙,可自己要去做的是最艱難且荒謬的事情,又怎忍心連累他。陸蒺藜笑得勉強,語氣卻還是堅決的。

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羅止行長嘆一口氣,“我攔不住你,那你就去做吧。只是你要記得,無論是什麽事情,什麽結局,我都永遠願意陪你承擔。”

“謝謝止行!”怕的就是他追問,如今聽他讓了步,陸蒺藜忙歡喜地奔過去,撲在他懷中蹭幾下,“還是止行最好了,我一定給你繡一個頂好看的香囊。”

順着她的頭發,羅止行嘴角含笑,“這我就不指望了,只要能成形就好。”

“好啊,你還看不起我!”皺着鼻子,陸蒺藜果斷伸出爪子,朝着他的胸口就舞了起來。

招架着她的胡鬧,羅止行才一掃早上的陰沉樣子,笑聲爽朗地朝向四方。

與她笑鬧片刻,羅止行松開她,微笑着囑咐,“我還有事,就先走了。縱然你這段時間是裝出來的樣子,可前幾日的重病也是真的,還是要繼續喝藥,莫留下病根。”

“那你可得多給我送些蜜餞來。”撒嬌地嘟嘟嘴,陸蒺藜也站起來,送他走出長亭。

離去的最後一瞬,羅止行不經意地回了一下頭,眼尾掃過了不遠處的一座假山。就在他看過去的瞬間,暗色衣袍的一角迅速縮了回去。

“汪公子,你方才說不宜打擾小姐和國公爺,那現在只有小姐了,可要前去辭行?”假山後面,是汪爍和陸府的一個小厮,此時小厮正在恭敬地發問。

心緒略有些慌亂,從未做過偷聽的事情,讓汪爍不由得臉頰有些漲紅。朝後靠在假山上,他平複自己的呼吸,“倒是沒想到,陸小姐也有這樣嬌憨的一面。”

聞言,小厮不由得微微一笑,“是啊,我們小姐在外人面前都是強勢蠻橫的,可實際上在熟悉的人面前,和小孩子的性子一樣。”

“這樣啊……”低喃一句,汪爍目光渙散,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一絲苦笑。終于整理好了心情,他帶着小厮走出來,外面已經只剩陸蒺藜一人。

快步走到她身邊,隔着半步的距離,汪爍恭敬一拜,“承蒙陸小姐照顧,如今我已經有了住處,就不叨擾了。回去準備一二,若是朝中真會召我為官,在下一定無半分推辭。”

“你要回去了嗎,那這樣也好。只是你記得,你可是和我說好了的,若是旁的人再拉攏你,可莫要負了我。”說的就是那寧思遠,陸蒺藜壓下心底腹诽,溫聲叮囑一句。

她倒是也沒有挽留。心底突然出現這麽一句話,汪爍自嘲地笑笑,不再多言,繞過她就想走。

“等一下!”

霎時停住步子,汪爍控制着心底的期待,轉頭看向她,“陸小姐,還有什麽要說的?”

目光停留在一旁的小厮身上,陸蒺藜笑着讓他擡頭,“你可願意,跟着汪公子回去,照顧他的起居?”

“小的願意,但憑小姐做主。”小厮沒有多言,低着頭回道。

這才滿意,讓小厮去找管家拿賣身契來,陸蒺藜笑着看向汪爍,正要說些什麽,就見到他的目光更加冰冷。“你這是怎麽了?”

自己到底都在期待些什麽,冷笑一聲,汪爍閉上眼搖搖頭。“我明白小姐的意思了,這個小厮我往後會貼身帶着,他回來向你禀告的時候,我也不會阻攔。沒有別的事,汪爍就走了。願陸小姐往後平安康健,白頭偕老。”

啊?我為何有些聽不懂他的話?茫然地看他走出老遠,陸蒺藜才反應過來,氣憤地大喊:“我真的是讓他去照顧你的,不是監視你的!”

“小姐,你這是喊什麽呢?”剛從後院走到她旁邊,青荇就見她踮着腳尖叫喊,不由奇怪地問道。

料想自己的話他也沒聽到,罷了,下次再說吧。陸蒺藜轉過來,讓青荇扶着自己往回走,“沒怎麽,就是發現自己救了個呆子。回去吧,我想同你學學,怎麽做香囊。”

“爺,可都問清楚了?”被留在馬車上的長均,在羅止行剛走出來的時候,就上前問道。

閑閑看他一眼,羅止行卻不說話,而是認真整理起自己的衣服來。面朝着大門站立,就像是在等什麽人。

待他将腰間挂着的玉佩都擺正了後,終于有人從外面出來。立馬噙着淺淡的笑意,羅止行對來人颔首,“是汪公子吧,你的父親是個很有學識的人。”

“國公沒比我年長幾歲,卻用這種口吻來評價我的父親嗎?”汪爍暗中将背又挺直了一些,口氣一如既往地冷硬。

混不介意地輕笑兩聲,羅止行竟還真的認真道了歉,“想來是我唐突了,只是我從十三歲就承襲了爵位,和你父親也是有些來往,才感慨一句,卻忘了顧念身份,是我不對。”

“國公爺高高在上,哪裏是您不顧身份。是我方才妄言了。”轉瞬就收拾好了情緒,汪爍沖他欠身答道。

“無妨。只是汪公子很有可能會重回朝堂的,推心置腹一句,如今的朝堂上步步兇險,人心叵測,汪公子可要小心。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可來找在下。”甚是真誠地說了這麽幾句,羅止行才側身讓開。

斂下所有思緒,汪爍這才與他拜別。

“爺,我們現在該走了吧?”只當他們是在正常寒暄,待汪爍走後,長均就上前問道。

“去寧清觀。”羅止行冷下表情,眉頭緊鎖,上了馬車就吩咐。

這倒是讓長均有些摸不着頭腦,愣了半天才趕起馬,“是上次陸小姐去的那個寧清觀嗎?國公要去查陸小姐的事?”

“不準多問,也不準再向別人提起,尤其是蒺藜。”風吹起馬車的簾子,露出羅止行緊繃的嘴角。吩咐完後他就直接靠在馬車上閉起雙眼,心中卻是無比躁動不安。

今日他來找陸蒺藜,本就不是要問她這幾日是在做什麽的。而是他直覺抓住的另一個異常之處,蒺藜此前從未探查過這些人的資料,今日套話得知也沒有在寧思遠的身邊安插眼線,那她到底是怎麽做到跟寧思遠搶人的?

這些行為,簡直就像是提前預知了一樣。她一定隐瞞着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重要到羅止行不得不抛開一切顧慮,去找尋真相。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