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賺錢的計劃

何叔解釋的時候沒有掩飾自己對李家提出來這麽做的人的欣賞，但是同時他也清楚，做這件事需要花費的財力物力人力都是巨大的，如果是官府組織還好，單純的憑借着一個心善的富人家，根本不可能真的能夠讓丘江安分下來。

不過現在他也是沒有辦法，陛下把小王爺送來南定府的時候可不是大張旗鼓，他就算是出去說明王爺的身份也沒有什麽用處，南定府雖說已經屬于了大堰朝，但是這裏就連一個正經的衙門都還麽有組建起來，他們的身份什麽也不能做。

那幾天阮恬的身體情況不好，急需用藥，當出去的玉佩根本撐不了幾天，何叔聽說了去河道那邊幹活能夠得到一筆工錢的時候，就直接過去了。

他沒有想到小王爺竟然會親自看見他的情況。

回來的路上何叔想了很多，但是見到了阮恬的那一瞬間，他徹底意識到了自己不可能讓小王爺一直都蒙在鼓裏，深思熟慮之後，他覺得自己應該把實情告訴小王爺。

阮恬吃飯的時候很沉默。

實際上這幾天他吃東西的時候都十分沉默，只是之前何叔幹完活回來也沒有心思關注這些，沒有注意到罷了。

如那天吃完飯的時候，何叔想要說的話也都說完了。

“我們現在的處境就是這樣，”何叔有些愧疚，“王爺。”

阮恬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他點點頭：“我知道了。”

何叔看不出他在想什麽，有些慌亂：“王爺……”

阮恬沖着何叔擠出了一個笑：“沒事的，何叔你先去休息吧。”

何叔盯着阮恬看了半天，有些捉摸不透小王爺的心思，阮恬也沒有催促，最終何叔還是離開了房間。

他走出去的那一瞬間，一直緊繃着身體放松了許多。

“小朋友，要同意綁定系統嗎？綁定系統之後就不用忍饑挨餓看着管家這麽努力卻無能為力了哦！”這一次的聲音竟然不像是以前那種冷嘲熱諷的語氣，相反還帶着幾分誘哄的感覺，阮恬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麽。

他咬了咬牙，沒有開口說話。

他似乎聽見有人在他的身邊笑了一下。

卻難以分辨這種笑是嘲諷還是其他。

·

阮恬第二天不用翻牆出去了，因為管家這一次沒有強制他留在宅子裏，甚至在出門之前還詢問他要不要出去看看。

那個時候阮恬還沒有睡醒，只是依稀聽見了何叔開門又出門的聲音。

起床的時候看見自家大門竟然沒有鎖，他還覺得挺意外的。

“你那位管家估計是想通了，不能把你當成兔子養。”

阮恬聽到這句話有些意外，這一次他倒是很明顯的聽出來了，這個不速之客對他的态度似乎有改變。

雖然想不到這是為什麽，不過對方态度緩和總是一件好事。

換成是誰都沒辦法和一個總是對自己冷嘲熱諷的家夥和諧相處，更何況對于這個家夥他還一點都不了解，并且一出現就是在他的附近，甚至還有可能直接附身在了他的身上！

不知為何，阮恬覺得四周似乎又有些冷了。

把最開始的那些能量消化完了之後的系統徹底最近的确是有些無聊。

本來他覺得不和小王爺解除綁定，只需要睡一覺，醒來之後搞不好這位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小王爺就能把自己作死，他就可以解放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個小王爺還挺有趣，他反而覺得睡覺沒有什麽意思了。

更不要說吸收了能量之後他還會有一段比較興奮的時期，他倒是覺得自己可以和這位小王爺友好的相處一段時間。

小王爺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出門之後把大門上了鎖……拿着鎖的小王爺愣了一下：“這門要怎麽鎖？”

“嗤！”系統很不厚道的笑了，“小王爺連鎖門都不會嗎？”

“本王……”阮恬卡了一下，臉色微紅，“我就是不會啊，又沒有人教我……”

作為鎮國大将軍和長公主的孩子，自然不會有人教他如何鎖門，這些事情都是下人做的，阮恬在京城那一段時間，除了被母親強制讀書，被父親壓着習武——練一些他這一輩子都學不會的招式之外，其他的事情哪裏需要自己動手？

要不是長公主還有些理智，搞不好怕是連阮恬吃的飯都要讓人一口一口的喂給他。

想到那些往事，阮恬的神色黯淡了幾分。

系統系統得知了他的想法，沒有繼續嗆聲，而是指導阮恬如何鎖門：“把大門關上，鎖從兩邊……”

他的聲音依然是為了惡趣味直接弄出來的中年大叔的聲音，以往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阮恬總是會想起高大威勐嚴厲的父親，但是這一次卻和從前都不一樣。

阮恬按照系統指導的步驟鎖上了門，忽然意識到，剛才的那一瞬間，他竟然有些感動。

阮恬：“……”

他覺得自己是不可能有這樣的想法的，一定是這個妖物對他動了什麽手腳！

被叫做“妖物”的系統也沒有多說什麽。

實際他自己都覺得奇怪，為什麽會說這麽多沒用的廢話。

按照他以前的做法，直接扔出去一份指導視頻或者資料就算完事了，根本不可能時候這麽多話。

難不成是因為這一次的這個宿主看起來格外的傻？

系統百思不得其解。

“多謝指導，”阮恬回想了一下，還是禮貌的詢問，“不知先生如何稱唿？”

不管是什麽情況，對方教導了他，把人叫先生總是沒有錯的吧？

阮恬有些忐忑的想。

還沒有思考出來自己的異常情緒的系統被打斷，被強行灌輸了這位小王爺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你可以叫我系統，不必叫做先生。”

“要的要的。”阮恬忽然想起來他和這位系統先生，似乎不開口就能夠直接交流，立刻在腦海中說道，“既然教導了我，叫一聲先生是應該的。”

系統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再一次說話的時候語氣有些微妙：“還是叫系統吧，至于先生……在沒有綁定系統之前，你是不能叫的。”

雖然其他的人在綁定系統的時候也沒有這麽叫。

阮恬不知為何，直覺綁定系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沒有答應。

小朋友還挺警惕，系統沒有生氣，甚至還覺得有些有趣。

就是不知道這種警惕能夠維持到什麽時候。

說實話，要是換成現在阮恬這種處境，系統當然能有一百種方法打破，可惜的是，阮恬這位在大堰朝土生土長，甚至還有幾分被人刻意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的小王爺，是一種方法都不适用的。

他對于這位小王爺在不借外力幫助的情況下能夠做到什麽程度還挺好奇。

阮恬不知道系統在想什麽，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會妥協。

他依然沒有往隔壁那一條有着姓李的大戶的那條街，而是走到了街道盡頭的地方，走到只剩下了一捆柴的樵夫面前：“劉大哥，明天砍柴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啊？”

早上的柴火快要賣完，陽光從天上散落下來，落在了穿着一身粗布衣服也不能掩蓋貴氣的少年身上，讓他看起來有些模煳。

樵夫擡起頭看見少年，皺了皺眉：“你是哪裏來的小少爺？”

阮恬有些無措，他前幾天旁敲側擊從別人哪裏問到了這個樵夫的姓名，是真的想着試試砍柴養活自己的，但是樵夫的反應讓他有點茫然。

他不知道的是，雖然身上穿的簡陋，但是他在京城生活了這麽長時間，一些已經刻入了骨子裏的東西也是沒辦法改變的，對方一眼就能看出來他不是一個有能力砍柴的小少爺，說話的時候也并不客氣。

“小少爺家裏要是缺了柴火，到街口說一聲，我們兄弟們自然能給你送去，”劉大目光銳利起來，“但是這種開玩笑的話還是不要多說為好。”

他是傻了才會讓一個小少爺跟着去山上砍柴。

吃不了苦的阮恬有些羞窘，這幾天用來取暖的木炭越來越少，廚房從他們來到了南定府之後，也就是在他要沐浴的時候才會燒一燒柴火，要說買柴，他是沒有錢的。

南定府的府城很小，能上山砍柴的人只有一家，也就是在阮恬面前的劉家一家。

他們有着能夠從雲霧缭繞，據說還有着諸多瘴氣的丘江山安全回來的能力，也只有他們一家人能夠上山砍柴。好在他們家裏人也多，一共六個勞動力，每天全都出動去砍柴，勉強能夠讓府城裏的人在冬天不至于被凍死。

這也是南定府真正柴價貴的緣故。

阮恬卻并不知道這些。

被劉大拒絕了之後也沒有離開，而是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等着下一個賣柴的人出現。

據他觀察，賣柴的人可不是只有劉大一個，就算是劉大不願意帶着他去砍柴，其他的人也未必不願意這麽做不是？

這樣一想，阮恬頓時又充滿了信心。

他沒有走，劉大也沒有在意。

每天為了生計奔波勞碌的人，是不會關心那些一看就沒有吃過苦的小少爺的。

劉二來了之後劉大站起身來，他拖着幾捆木柴，慢悠悠的走了過來，看見正在打瞌睡的大哥，有些無奈的推了推劉大的身體：“大哥，回去休息吧，都說了不用在這裏占位置了，有誰會争奪這種地方啊……”

現在這裏幾乎都已經成為了他們一家人專屬的送柴火的地方了，偏偏只有劉大這個死腦筋的人每天賣完可柴之後就是不走，非要在這裏等到有人來接班才走不可。

完全不明白大哥這種心情的劉二還沒有把柴火從車上卸下來，眼前突兀的出現了一個小少年，眼神晶亮的看着他：“這位大哥！能不能帶着我一起去砍啊？我現在身無分文，和叔叔相依為命……”

他費勁心思想了半天的話還沒有說完，劉二就揮了揮手：“哪裏來的小少爺？去李家那邊玩吧，這裏不是你這樣的小少爺該來的地方。”

他的反應幾乎和劉大如出一轍，阮恬忽然想起來剛才他對劉大的稱唿，頓時愣了一下。

劉大幫劉二把柴火卸下來，看見阮恬時一樂：“小少爺你還沒有走啊？別不是還想問問我二弟願不願意帶你去砍柴吧？”

“二、二弟？”想法被證實了的阮恬有些手足無措。

正好這個時候有人來賣柴：“今天這個柴火……”

話還沒有說完的吳嬸看見了神色窘迫的阮恬，頓了一下之後快步走了過來：“小公子怎麽到了這裏來？是過來買柴火的嗎？”

聽見吳嬸叫他小公子，劉大和劉二也沒有在意，兩個人麻利的把車上的木柴卸下來，劉二下意識擡頭，卻發現那個小少爺已經和吳嬸走到了一遍。

他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也不知道這是哪家的小少爺，竟然這麽閑，還有閑心用他們這些樵夫來打趣。

阮恬剛剛被誤會拒絕了兩次，見到了熟悉的吳嬸之後，沒忍住把他剛才打算做的事情全都對吳嬸說了出來，還不解的詢問：“他們為什麽不願意帶我去啊？”

為了這件事，他最近還特地學習了這幾句話用南定府的方言怎麽說。

無聲聞言愣了一下，聯想到這位小少爺在家裏的情況并不好，也覺得阮恬有些可憐。

但是憐憫歸憐憫，該說的話她卻還是要說的：“小公子有所不知，在南定府啊，砍柴可不是誰都能幹的活，這劉家是有着上一任大巫的幫助，手裏有着從滿山瘴氣裏回來的手段，才能上山砍柴，換成了別人啊，是誰也沒辦法從山上完好無損的回來的。”

阮恬聽了這個心中一驚，對于劉大兩兄弟的态度倒是有幾分明白了。

吳嬸見狀也知道他明白了，想想阮恬的處境，更是心疼。

阮恬第一個生財的主意夭折在了計劃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卻還是強行擠出了一個笑容：“我知道了吳嬸，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吳嬸看見阮恬第一眼就覺得這個小公子很親切，阮恬禮貌的道謝更是覺得窩心，她的好意沒有白費，就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阮恬不知道吳嬸的想法，認真的道了謝之後，又走到劉家兩兄弟的面前，對他們鞠了一躬，鄭重的道歉：“兩位大哥不好意思，之前是我想的太簡單了，耽誤你們的時間了。”

說完之後不等兩個人反應過來迅速的熘走了。

這回倒是劉家兩個兄弟有些莫名其妙了。

因為南定府的特殊之處，這些年劉家光是靠着砍柴，也是賺了不少錢的，因着這些，另外那條街的那些富裕一些的少爺對他們的态度并不好，偶爾也會來戲弄他們幾分，他們倒是以為阮恬也是一樣的人了。

沒想到這個小少爺竟然還會這麽鄭重的給他們道歉，倒是讓兩兄弟都有些不習慣了。

吳嬸看着阮恬的動作，有些感慨，到底還是個孩子啊。

她走到了劉家兩兄弟的面前，幫助阮恬解釋了一下：“這孩子是剛從大堰朝過來的，家裏對他不太好，不是故意的，你們兩兄弟也別和他計較。”

吳嬸是大堰來的人，懂的東西也多，在南定府頗有幾分聲望，劉家兩兄弟見吳嬸和那位小少爺認識，倒是都笑了笑：“原來是這樣，吳嬸放心吧，我們兄弟兩還不至于還和他計較這些。”

吳嬸聞言放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