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恨意

梅琦深一腳淺一腳出了關口坊，她都不知自己是怎麽回到家中的，剛到門口，聽到動靜的梅子平立馬迎出來，關切地問道，“小妹，你這是怎麽了，臉白的吓人！”

她的臉色很不好嗎？梅琦摸了摸臉，強笑道，“許是趕路太急了些，不礙事的！”見梅子平仍一臉擔憂地望着她，她指了指院子示意道，“進去再說！”

二人進了屋子，梅子平親自給梅琦倒了杯熱茶，“先潤潤喉，有話慢慢說。”梅琦接過溫熱茶杯，一飲而盡，蒼白的臉色稍微和緩些，與梅子平講起一整日的遭遇。

梅子平越聽眉頭皺的越緊，聽到最後梅琦在園子裏偷聽到的話，他“騰”一聲站起來，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然後嚴肅地對梅琦說道，“小妹，這飄香居是個是非之地，咱得早作打算才行！”

梅琦咬着嘴唇，低眉沉思片刻道，“确是個是非之地，”她擡起頭與梅子平對視，認真地道，“大哥，在沒有更好的選擇之前，咱們小心行事總是沒錯的，”又想起當初他們兄妹二人在飄香居外面看的那場熱鬧，道，“那個良生媳婦，大哥可還記得？”

梅子平一愣，不知小妹說的是何人。

“那日我倆在飄香居外面，有個厲害的媳婦鬧上了飄香居，”梅琦看大哥呆愣的樣子，知道他一時并沒有想起來，提示道。

梅子平經這般提醒，馬上想起來了， “是，是有這麽回事，她說她家男人丢了！”

“恩，”梅琦點點頭，擰着眉頭慢慢說道，“東家說整個西随都失蹤了不少壯年男子，飄香居短短一個月的光景，也走了七八個男子。”

“還有那個小二，說要離開蜀地，現在回想，他當時似是被迫。”

“所以，你懷疑真如東家說的，與那個什麽青龍幫有關？”梅子平揉着太陽穴，突然覺得有些頭痛。

“與青龍幫與韓地有沒有關系，我不清楚，不過，要說這背後沒有人操縱，我是不信的，”梅琦眯着眼睛，纖細白嫩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青瓷茶杯，“大哥，明日起你去外頭多打聽打聽是不是真有多人失蹤。”

梅子平點頭，若是飄香居離開的夥計真與之有關系，他們兄妹二人離開的事就迫在眉睫。至于銀礦之事，便不是二人可以觸碰的了，水太深，稍不留神便會被淹死。

說完了自己的事，梅琦又關心起梅子平的近況，“大哥，你跟着劉和采買可有異常？”

梅子平低頭認真回想着這幾日的事，肯定地搖頭，“并無異常之處，”說着語氣一頓，有些不确定地道，“那個肉鋪的陳老板，似乎與劉和關系匪淺，二人私底下來往極是密切。”

“是上回送席面又給你塞了銀子的那位？”梅琦對那個出手大方的陳老板還有些印象。

梅子平應是，解釋道，“樓裏每日肉類的用量極大，原先是由三家鋪子送貨，後來不知陳老板走了誰的門道，他一家獨自攬下了樓裏所有的生肉。”

“打那之後，陳家肉鋪一舉成為西随最大的生肉鋪子。”

梅琦身子朝前傾了傾，随手把空了的茶杯滿上，遞了杯給梅子平，感嘆道，“這個陳老板倒是極有魄力，能把另外兩家擠下去，心計手段應當都屬上乘。”

梅子平點頭贊同，“只看他連我這個跑腿的跟班也好言相待，上下打點便知，他确是個極善經營的人。”

“大哥，不管他二人私下裏如何交易，你只當作不知道便成，劉和背後可是掌櫃的，”梅琦苦笑，當初她看中了采買處的油水，想方設法讓大哥跟着劉和跑腿撈外快，卻不成想，不僅與楊氏叔侄結下梁子，如今又無意中偷聽到這麽一段秘辛，想過太平日子，難！今日莫名其妙出現在巷口對她發難的兩人，許是與楊铛頭脫不了幹系！

梅子平當然知曉這裏頭的厲害關系，劉和是掌櫃的親信，采買上頭要出了纰漏，頂缸的絕對是他。他向梅琦保證，“大哥省得，”他也想到了梅琦的無妄之災，擔憂道，“楊铛頭那裏，可有辦法化解？”

“大哥，這是個死結，怎麽化解？！不過，咱們也不能坐等挨打，得想個辦法才行！”梅琦有些煩，老是這樣被人盯着太難受，今日還只是想找人教訓她一頓，明日要是雇人買他們兄妹倆的命呢！

這邊兄妹倆在說着楊铛頭，那頭楊铛頭叔侄二人也在讨論着他們的死敵。

“被那小子跑了，真是便宜他了！”楊铛頭有些懊惱，那兩個幫閑，據說還是關口坊有名的混子，怎麽就連一個瘦弱的毛頭小子都收拾不了。

“叔，”楊子浪有些煩躁地打斷了楊铛頭的話，他家這位叔叔，手藝是沒話說，可就是白長了個腦袋，“那兩個幫閑如今在哪？”

“不知道。”楊铛頭很幹脆地搖頭，“我等在城門口，就想看看那小子被收拾後的慘相，天都快黑了，都不見人出來，我還以為鬧出了人命，哪知道那小子完完整整的出城了。”

楊子浪看着自家叔叔半天沒說出話來，就這樣還想去算計那個賊精的小子。他帶着陰狠的笑，一字一句地從牙縫裏擠出句，“打一頓？太便宜他們了！”

莫名的，楊铛頭打了個寒顫，他縮了縮脖子，問自家侄兒，“那你打算怎麽辦？”

“哼，讓他們後悔來了飄香居！”楊子浪輕飄飄地回道。

采買是飄香居除了賬房最好的去處了，他從老家來西随投奔叔叔，在飄香居後廚打雜了一年多，又累又髒還掙不了幾個錢，自從王仁換了下來，他就一直暗自琢磨怎麽入了掌櫃的眼，結果，掌櫃的直接點了劉和，就在他已經死心準備做其他打算的時候，聽到消息說采買還要加人手，他便開始活動起來，賬房的幾位他早已打點妥帖，本是十拿九穩的事，哪裏想到劉和中意的居然是才來飄香居一個月不到的姓梅的小子。

劉和是掌櫃的族親，他自是沒話說，可這姓梅的小子又是個什麽東西！他去找賬房的那幾位，結果人家頭也不擡，只說忙得很！

總有一日，他會讓這些看輕他的人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