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古代不孝兒(7)
第48章 古代不孝兒(7)
紀長澤成功達成拜師成就。
拜師之後, 他就是自己人了。
他開始對着自己的師父一通彩虹屁。
師父我跟您說我老早就崇拜您了,之前要不是我莫得錢出不了路費我早就來拜您為師了。
您說說您怎麽就這麽牛批呢,幾乎全天下想起來名醫第一個想起的就是您, 而您,卻在這樣鼎盛的時期退出,在這深山老林裏面隐居。
不圖名!不圖利!
這世上還有哪個大夫像是您這樣的!
神醫自小就跟着師父研習醫術,出師之後找了個地方蹲着就開始看病, 看好了自然被叫幾聲神醫。
只是如今的人都較為內斂, 就算是誇人那也是不好意思直接誇的。
像是紀長澤這樣大氣無比(厚顏無恥), 明擺着直接開誇的,絕對是他此生見到的第一個。
而這個新徒兒誇得, 偏偏又十分真情實意,簡直好像是撓到了他的癢處一般。
神醫被誇得臉上笑容半響都沒消下去。
他現在一點都不覺得紀長澤是牙尖嘴利老奸巨猾了。
這分明是眼光在線,看人極準啊。
見着神醫被自己的彩虹屁拍的滿臉壓制不住的自得了,紀長澤話題一轉。
師父幫忙看看軍師的病吧?他是我好友。
不白看!
将軍有錢, 讓他幫您搜羅那些難買藥材,要多少都行。
将軍此刻倒是不心疼了。
聽了紀長澤的話後連連點頭,保證道:“只要神醫幫我軍師看好了這病,日後但凡我還有一口氣,您就是要雪山上的雪蓮, 我肯定也會幫您弄來。”
“我要那玩意幹什麽, 長的是好,又入不了藥。”
神醫對着自家徒弟笑眯眯, 對着外人可就沒那麽好的脾氣了,眼皮子一擡,上下掃了眼安安靜靜坐在那的軍師。
軍師見他看來,放下手中茶杯, 無聲的行了一個禮。
他怎麽說也是自小跟将軍一起長大的,将軍父親請來的先生也是正兒八經的舉子,雖然将軍小時候調皮沒沾染到多少文墨,軍師倒是将禮儀儀态學了個十成十。
禮儀周全,不卑不亢的人總是讨人喜歡的。
神醫看過去的眼神本來還是帶着點挑剔的,現在見着軍師這副模樣,臉上的神色倒是好看了一點。
“既然是我徒兒的好友,那我便治一治吧。”
一直等到他這番話說出口,侯将軍才狠狠的松了口氣,英勇無比的相貌上露出了一個興奮的笑出來。
神醫自己是個瘦老頭,對着侯将軍這樣身形健碩,一看就力氣很大的人十分嫉妒,見他樂的笑出一口白牙,瞥了一眼:“我看診的時候不喜外人在旁,将軍先出去吧。”
“诶!”
如今眼見着他樂意幫表弟治病,別說是讓侯将軍出去了,就是讓他滾蛋他都會馬不停蹄的滾。
他答應一聲,與那童子一道出去,結果到了門口才發現紀長澤沒有跟自己一起出來,頓時有些茫然的轉過了頭。
“紀先生?”
紀長澤站的穩穩當當,面上神色如常:“我乃師父弟子,不算外人。”
神醫一樂:“對,這才是我的好弟子,正巧,你雖沒有基礎,但過目不忘,那些理論對你來說也不如何難,你就在這兒,看我問診,好好學學。”
将軍:“……”
他看了看坐在那的軍師,又看了看站在神醫身後一臉“我這是在學習”的紀長澤。
三個人,又是他一個人出去。
等着侯将軍出去了,神醫才坐下來,挽起袖子:“來,小子,把手給我。”
軍師安靜的挽起袖子,露出下面因為長期不見陽光而有些蒼白的手臂,遞到了神醫面前。
瘦小老人摸了摸胡子,開始為他把脈起來,安靜的感受幾秒,他眉毛一跳,略有些驚異的望向面前人。
紀長澤見狀,連忙問道:“師父,如何了?可是有什麽不好?”
倒是軍師還很穩得住,見神醫看自己,也微微勾唇,淺淺一笑。
“不是有什麽不好,是非常不好。”
神醫還是有點本事的,雖長期未診脈,言語間卻滿是肯定:“他本就體虛,需要好好将養,如今身體虧損這般大,定然是沒有好好養着反而還勞累奔波,再加上曾經中過毒,現在早已是強弩之末。”
紀長澤擰着眉,他之前猜到了軍師身體肯定是好不到哪裏去的,不然原主也不能害得了侯将軍。
只是沒想到,軍師之前還與他徹夜查看沙盤,制定計劃,談笑之間除了臉色蒼白一點沒有半點不對,身體卻已經這麽差了。
軍師依舊是不怎麽意外的模樣。
他抱着手爐,問道:“求問神醫,我還能活多久?”
說起這個,神醫可就得意了。
他頗為自得的摸了摸胡子,幹咳一聲:“若是沒遇到老朽,恐怕最多只能再活半月。”
紀長澤直接捕捉重點:“但他現在遇到了師父。”
“沒錯。”
神醫在旁邊找了找紙筆,開始寫方子:“他如今這樣,倒是不好再勞累,不過我給他開個藥方子,照着這個吃,再多吃點好的,也不能補的過頭了,養個一年半載的,雖春秋還會咳嗽,至少沒有性命之憂了。”
诶呀呀,他可真是一個出色的大夫。
在死門關上的人都能給拉回來。
紀長澤見師父一臉“你誇我啊誇我啊”的表情,非常配合的誇道:“師父果然厲害,懸壺濟世,如此本事,可傳千古啊!!”
“哈哈哈哈哈不足為提,不足為提。”
神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神情越發自得。
他拉着紀長澤,一邊寫着方子,一邊告訴徒兒為什麽要這麽開,這個藥材又有什麽用。
等到說完了,又最後總結一句:“這些你記住就好,我這裏還有一些醫書,你都看完,再多接一些病人診治,十年八年的,也就可以出師了。”
诶呀,還是帶天賦高的徒兒好啊。
不用操心。
神醫巴拉巴拉講完了,進屋抓藥去了。
作為一個大夫,即使不問診,他這裏的藥材也多的很。
于是屋裏便只剩下了紀長澤與軍師二人。
紀長澤跪坐在了軍師對面,也沒委婉,直接問道:“何人下的毒?”
“不過就是有一探子盯上了軍師的位子,打算殺了我取而代之罷了。”
軍師不在意的笑笑:“紀先生可安心,自那之後,凡是新入軍營的人我們都會排查幹淨,這樣的事絕不會再發生。”
紀長澤:“我倒是不怕,我本就會射箭,如今又跟着師父學醫,到時再學一些毒術,尋常人近不了我的身。”
面前的軍師笑了笑:“也是,紀先生本就不是尋常人。”
他道:“方才神醫說我命不久矣之事,還請紀先生莫要告知他人。”
紀長澤也不問他為什麽。
想也知道,軍師知道診斷結果後一點都不意外,肯定是早就知道了,在這段時間裏卻始終如常,就是想瞞着人罷了。
之前瞞着,是反正也治不好,不如別人不知道,也免去了多個人擔憂。
如今瞞着,是反正也治得好,說出來只會憑空添焦慮。
紀長澤一向很欣賞軍師,如今這份欣賞就更加厲害了。
“自認識大人以來,您向來都是這副模樣,軍務和瑣事都打理的幹幹淨淨,紀某倒是有些好奇了,您就沒什麽想要的嗎?”
軍師擡眼,面上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
“我自然是有的,只是就算是說出來,恐怕也無人能夠辦到。”
紀長澤替他倒茶:“大人不妨說說,也許我能做到呢?”
軍師語氣裏帶上了一絲沉重:“我想要國泰民安。”
“想要在我軍戰士在戰場上搏命時,朝廷可及時撥發糧食衣物,而不是分成幾份陣營,為了得這個戰功而争吵成一團。”
“也想要我興國百姓可衣食無憂,坐在自己家中不用擔憂禍從天降,不用本是自由身卻被逼得賣兒賣女甚至賣掉自身。”
說到這裏,明知道外面有侯将軍把守,軍師也還是先左右看了看,才開口道;“說句大不敬的話,我還想要上位者有與我一般的想法。”
紀長澤點點頭,這話的确是大不敬。
畢竟這話一出,直接就是在說上位者,也就是皇帝和現在有權握在手中的皇子們都沒想着護住興國,護住百姓了。
“大人想要的這些,的确是很難。”
聽他說了這話,軍師臉上苦澀更重,嘆息一聲:“是啊,很難。”
他本以為這個話題就此揭過,沒想到面前這位他向來看不透的紀先生卻又神情自然的補充了一句:“不過難,卻不代表做不到。”
軍師神情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紀長澤,見他神情不似開玩笑,才問道:“你可知若是想要達成這些,需要多大的阻力?”
“多大?”
“陛下早年還算是勵精圖治,只是這些年也漸漸的貪圖享樂起來,對着底下皇子們的争鬥視若不見,就算是皇子們鬧出人命,又侵占百姓良田,也能當做無事發生。”
紀長澤點點頭,明白,這是說上面的boss不靠譜了。
軍師又繼續說道:“底下的皇子們,長成的也只有三位,大皇子脾氣略有急躁,之前曾為了掩蓋住手底下人侵占良田之事,殺人滅口,一夜之間,整個農莊的人都死于非命,上報為瘟疫。”
“二皇子就更別說了,勾結叛軍,買賣我國百姓,為了掩蓋罪行,沒被帶走的人從未留下過活口。”
“三皇子與他們相比還算好的,只是他母親是胡人,母族沒有地位,又有異國血脈,不可能繼位。”
“四皇子五皇子是雙生子,他們二人也不可能登上皇位,餘下的,便只有襁褓中的六皇子了,只是一嬰孩罷了。”
紀長澤聽軍師說完了底下的太子爺們也不靠譜。
知道他的意思是說,老板不靠譜,他的兒子們也不行,咱們想要完成那個目标難得很。
怪不得大皇子和二皇子争鬥的厲害,畢竟底下的弟弟們都沒有争鬥之力,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太子之位就應該出在他們倆身上了。
不過,他最擅長制造意外了。
“嬰孩就不能做皇帝嗎?”
軍師聽他這麽一說,微微有些發愣,反應過來後還是回答:“自然是可以的,你的意思是?”
紀長澤溫和笑着,擡起手,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上面的人若是不能繼承皇位了,底下的六皇子就算是嬰兒,也能坐上皇位吧。”
“此事倒是有先例,可六皇子生母早逝,并無母族護持,恐怕……”
“正是因為如此,才選六皇子。”
紀長澤肯定道:“若是我們選了六皇子,在他羽翼未豐之時,我們便是他的母族。”
“可若是如此,你我必然要把控朝政,到時六皇子長大成人,我們很難全身而退。”
古往今來,攝政王有哪幾個有好下場的。
就算是協助新帝的帝師也很難有個好結局。
“無妨無妨,到時早早還政便好。”
何況要是真的能推着六皇子上位,他沒有母族勢力,到時候教導他的事紀長澤肯定自己來。
他教出來的孩子,長歪的幾率太低了。
就算是真的歪了,他也能夠全身而退。
大不了退到海外去,打個國家當國王。
軍師見紀長澤如此篤定,卻還是有點不能理解:“紀先生既然有這樣的把握,何不……”
他神情也是如紀長澤一般溫和,蒼白手指卻做了個勒死人的動作。
紀長澤秒懂。
軍師是在說,既然他有把握可以幹掉上面那幾位,推一個嬰兒上位,為什麽不自己直接造反當皇帝。
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畢竟是古代,軍師居然能有這樣先進的想法。
不過紀長澤沒有這個想法。
要是原本的世界線上,是大皇子或者二皇子繼位的話,他也就上了。
反正這麽多個世界過來,他也不是第一次造反了。
不過問題是,原本的世界線裏,最後是六皇子登基的。
倒也不是他多厲害才能把皇位搶到手。
而是現任皇帝活的太長了。
之前皇帝老了,大皇子二皇子正當壯年,争的不可開交。
結果兩人争了那麽多年,老皇帝卻還堅持不懈的走在我和兒子比命長的道路上。
硬生生的把兩個兒子給熬死了。
而他不光還幹了這麽一件大事,在那長長的壽命裏,老皇帝沒少作死,各種神奇手段層出不窮。
他先是熬死了前面倆兒子,接着又熬死了底下的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熬死了兒子還想幹點別的,就開始折騰興國。
對于興國百姓來說,老皇帝在還沒把興國折騰完之後就駕崩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僅存的六皇子登基,接手了這個快要被自家老爹折騰散架的江山。
從登基,到駕崩,才只有短短十年。
說句不誇張的話,他是被活活累死的。
親爹太能折騰,他又不忍百姓受苦,能怎麽辦,只能一點點的修補這個國家,和貪官鬥,和敵國鬥,因為親爹把折騰都給折騰的差不多了,又費盡心思的去四處找能幹的臣子和忠臣。
好不容易興國被救起來了,他也熬不住了。
嘎嘣,死了。
紀長澤很敬佩六皇子的這種精神。
他可能不太聰明,也沒有上面的哥哥們腦子活,但不得不說,這是個好皇帝。
搶走六皇子的皇位這種事太沒品,倒是助他一臂之力,才是他紀長澤這種正義良善之人該做的事。
他不禁在心底感嘆一聲。
自己可真是善良啊。
神醫拿着藥出來,遞給了軍師,臉上還樂呵呵的,全然沒想到在他出去的這一小下下裏,他的好徒兒已經決定幹掉上面的皇帝皇子,讓一個襁褓嬰兒繼位了。
“藥方子也給你,你吃完了這些藥就照着這個來抓就行,一直這麽吃下去,先吃個一年,我再給你調理調理,應當就沒什麽太大問題了。”
軍師接過,對着道謝:“多謝神醫。”
“不必謝我,我也是看在我徒兒的面子上。”
紀長澤沖着師父感激一笑:“師父,能不能再看在我的面子上,幫我一個忙?”
神醫也沒問是什麽,直接點頭答應:“你是我徒兒,要我幫什麽忙,直接說就是了。”
神醫還沒問,軍師已然了然他在說什麽,點了點頭,體貼道:“我會讓将軍派出一隊人馬護送。”
外面的侯将軍等不及了正要過來看看,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這番話,當即一愣:“護送什麽?鷹饒,你的病如何?可能治好?”
軍師見他進來,對他一笑,在知道自己的病能夠治好後,笑容中也多出了幾分輕松:“我的病無大礙,調養一段時日便好,護送,自然是護送紀先生與神醫返鄉。”
侯将軍臉上露出喜色,直接忽略了後半句。
倒是紀長澤見他進來,當即一笑,熟練伸手:“在下囊中羞澀,路費還要靠将軍援助了。”
還沒高興一會就得知又要掏錢的侯将軍:“……”
算了算了。
表弟能治好,也是因為紀先生。
無論給多少錢都不過的。
他又為表弟的病能治好而高興,又一邊肉疼的手正要伸進懷中,突然想到什麽趕緊放下:“咳,我的銀子都在鷹饒那。”
紀長澤:“我看将軍懷中有些鼓。”
軍師:“他昨日将之前藏下來的銀票換成了銀子。”
侯将軍:“……”
那不是他悄悄換的嗎?!!
放棄和這兩人比智商的侯将軍默默掏出銀子,遞到了紀長澤手中。
“夠了嗎?”
軍師看了眼,倒是有些意外侯将軍只藏了這麽點錢,他扶着桌子,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從懷中拿出了幾張銀票遞給紀長澤。
“游子返鄉,自然是要衣錦還鄉的,如今軍中要四處奔波,不好帶着家眷,只能等到安定下來再接到身邊,紀先生便用這些錢在家鄉置業,安置親人吧。”
紀長澤也不客氣,接了過來,放進了自己懷裏。
将侯将軍給的二十兩在手中丢了丢。
“軍師給的銀票已然是盡夠了,将軍給的二十兩便……”
侯将軍原本定定看着那二十兩,聽紀長澤這麽一說,眼睛一亮,頗有些期待的望向了紀長澤。
“便還給軍師吧,也免得将軍拿着銀子,總想着喝酒。”
侯将軍:“……”
他幾乎是眼巴巴的看着那二十兩被遞給軍師,軍師又放進自己懷裏,才放棄的收回了視線。
诶,好不容易才藏下的銀子啊。
無論侯将軍如何心痛他的錢,還是照着軍師的意思,給紀長澤點了一批兵,讓他們護送兩人返鄉。
這世道,還是多點武力能讓人安心。
紀長澤也不推辭,大大方方接受。
當天便踏上行程,前往戶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