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燈一開,蘇枋被閃射的晶光晃得許久睜不開眼睛。
一顆數米高的巨型鑽石淩空懸浮在力場之中,通體璀璨,三百六十度優雅旋轉。
“哎呀!這個視覺效果真不錯。”布羅铎開心得粉紅粉紅的,“今天剛送來的,從你那顆鑽石行星上采集的樣品。”他拿着放大鏡察看成色,“一整顆行星不好運到地球去,先把這一小塊送給母後,當作見面禮吧。”
一小塊……
蘇枋對如此神奇的修飾語已然神經麻木。
沒錯,的确很小。跟三百多個地球的質量相比,那根本是九牛一毛。
純碳行星絕佳高壓環境形成的天然鑽石,堪稱完美無缺。加之萌湯國無以倫比的切割技術,這顆鑽石的價值,已經遠遠超出了蘇枋能夠估算的範疇。
……跟宇宙際土豪做朋友,心好累啊。
地球上的土豪再牛犇,至少大家基本都還在一個數量級上。結果走出地球村才知道,井底之蛙分分鐘被碾壓得體無完膚。
蘇枋突然有一種歸去來兮的沖動,呆毛迎風淩亂。
(▔_▔")≈
我要回家,你們開挂。
被震飛的神智回來之後,蘇枋頭腦清醒地斷然拒絕:“我不要這個。這種東西出現在地球上,絕對會引起大騷亂的。”
“會嗎?”布羅铎呆了呆,他沒想過這個問題。在萌湯國,是不必有這種顧慮的。
“會,絕對會。別人看見的話會瘋掉的。”
“這樣啊。”布羅铎皺起了臉,“那……擺在家裏不讓別人看見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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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連鄙視他的力氣都沒有了——你以為我們家的空間比得了你的皇宮?
他耐心跟皇帝陛下解釋:“拆掉房頂的話是可以塞進屋裏,但是那麽一來,我們全家就只能睡在大街上了。”
“啊……”布羅铎失神片刻,沮喪地縮成了灰溜溜的一團,“那現在怎麽辦?對不起,我考慮得太不周全了。(っ╥╯﹏╰╥c)ゞ”一心只想給對方滿滿的驚喜,卻忘了考慮實用程度。
整團身體忽地懸空被抱起,蘇枋的嘴唇壓了下來:“難為我今天特意早了一點下班回來,你居然不高興?我們先吃飯,然後去做點咿呦咿呦的事情吧。”
“啊啊,好的呀。”皇帝陛下的煩惱一向都是來得快去得更快,瞬息便把剛才所有的不快都一股腦丢進了黑洞。
浴池裏的溫水放至半滿,一滴原始湯滴下去,變成了牛奶狀的液體。
皇帝陛下披着毯子,乖乖團在浴池邊,忸怩地等待老公把他抱進去。他當然也可以自己跳進去,但蘇枋很享受他在他手裏從團子變成美男的一剎那,有時還會把他抱進抱出,看他變來變去的玩。日子久了,這便成了他們之間的一種默契與習慣,湯非抱不能入也。
蘇枋伸手探探水溫,“過來,湯煮好了,要下肉丸子啦。”
“噢。”布羅铎羞澀地甩掉毯子,張開小手臂飛跑過來。計算好彈跳角度,無比精準地把自己彈進蘇枋的臂彎之間。
蘇枋只覺手上猛地一沉。雖然布羅铎此時是個團子,也不能忽略他的體重是一個成年男子這個兇殘的事實。要換個平時疏于鍛煉的人,必定把持不住,跌得門牙啃上地板磚。
“話說,你是不是又變沉了?”蘇枋皺着眉頭掂掂布羅铎的體重,“看來我有必要開始控制你的飯量。”
“沒有變沉啦,是你的錯覺。我只是心寬體圓而已。”布羅铎神氣地叉開雙手雙腿,反正萌化狀态下也不怕被看光光。
蘇枋微笑着蹲身,把皇帝舉高高:“陛下今天想以什麽造型入湯?”迄今為止,他已經嘗試過各種往湯裏放肉丸的姿勢:正着放、倒着放、仰着放、俯着放、捆綁着放……但不管重複多少次,這個過程永遠賞心悅目至極,令他百玩不厭。
看着蘇枋單膝半跪的體态,皇帝陛下陡然福至心靈——诶呀,這多像騎士的授勳儀式呀!(///▽///)ゞ
他還不曾冊封過自己的騎士,對這件浪漫漫的事情心向往之。要是現在手裏拿着帝王的長劍,就可以輕擊對方的雙肩了。
一時興起,布羅铎想以手代劍。無奈萌化狀态下胳膊太短,目測夠不着。
沒關系,胳膊不夠長,還有腿嘛!
于是皇帝陛下高高擡起一條小圓腿,用腳尖拍拍蘇枋的肩頭,一臉得色念誦出帝王的誓詞:“(^皿^)︿【←這是腿】啊!騎士,佩上這柄力量之劍吧!願你一心向善,以此劍維護正義與公平,永不濫傷無辜!”
蘇枋保持半跪的姿态,本就重心不穩,更何況手裏還抱了一個沉甸甸的活物。誰想到這活物竟還敢不老實,來了這麽一出。
結果,皇帝陛下小腿一跷不打緊,蘇枋失了平衡,兩人當即雙雙栽進浴池。
布羅铎一瞬間仿佛得了他父後的真傳,兩個字的詭異語氣詞脫口而出:
“艾瑪!!_(xoノ┖)_”
所幸有池水做緩沖,沒有跌傷之虞。
皇帝陛下七葷八素緩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仰面躺在了原始湯裏。不僅如此,他的一條腿還勾在蘇枋肩上。不再是剛才萌萌的小圓腿,而是一條長長的大美腿。
萌化狀态下是沒多少看頭,可現在……
皇帝陛下很想沉進池底閉氣而死。
正當此時,不識時務的光腦君突然一頭闖了進來:「皇後陛下!」
蘇枋大怒:“你最好有要緊的事,否則我把你恢複出廠設置。”
光腦萬分委屈:「qaq是你說那個叫裴茗的人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你的!還特意說了不管你在幹什麽都要第一時間通知!」
“他聯系我了?”蘇枋神色一凜。
自從回複了裴茗開出的條件之後,對方暫無音訊,他也沒有采取進一步舉措。裴茗掌握的秘密是他押的寶,如果裴茗意識到了這一點,必會擡高開價。他小心翼翼隐藏,不顯露出自己的心急。
光腦唰啦調出蘇枋的手機來電記錄界面:「他剛才呼入了電話。要回撥過去嗎?」
蘇枋想了想,“不用回,等他再打兩次。”
不讓對方看出自己比對方更着急,也是心理戰術的一部分。
☆☆☆
一月過半,學校的期末考試周結束了。無論考得好考得砸,大家都開始為即将到來的假期歡欣鼓舞。
裴茗對一切都漫不經心,索然無味。
以往的考場,是他縱橫馳騁的游戲場。大多數人都在忐忑不安地擔心能否順利通過的時候,他只消穩穩當當地等候獎學金飛入囊中。
而且,他角逐獎學金的動力,跟別人有所不同。金錢與榮譽感統統都在其次,最重要的是,看到那些付出努力卻最終落了空的人們所流露出的失意與苦悶,他會感到歡喜。
豈止是歡喜,簡直是狂迷。
每當那種時候,他便幻覺自己是身披铠甲的凱撒大帝,向戰俘們高聲宣告:這個世界是屬于天才的,庸常者只配擁有沉淪的命運。
然而,自以為是天才的優越感,其實只不過是個薄薄的氣球,可以快速膨脹,也可以一戳即破。
他的氣球就被戳破了。
受制于人本就不爽,更何況還得自己上趕着貼過去。
雖是蘇枋提出的合作,也同意了他開出的“三方制衡”條件,可後來就沒再聯絡過他了。訂立契約的事,就這麽被擱置了。
對方優哉游哉,裴茗卻沒有這個馀裕。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總感覺自己的身體日漸衰弱。時間一長,小命恐怕會不保。
無法可想,他只得放下面子,主動找上了蘇枋。更讓他想吐血的是,居然連打了兩次電話都無人接聽。他幾乎要以為自己被對方晃點了,只覺得心頭一把火苗熊熊亂蹿,燒得他焦頭爛額,腦筋都要冒煙。
第三次撥過去,電話終于被接通之時,裴茗連讨價還價的廢話也沒力氣再多說了,幹脆地直奔主題:“我們什麽時候訂契約?”
“別這麽着急嘛,讓我看看時間。”蘇枋不緊不慢。電話那頭傳來悠然翻動紙頁的聲音,大約是在查看日程表。
裴茗耐着性子等待着。少頃,蘇枋的聲音再度清晰:“這樣吧,明天你到我家來。剩下的事,由我來安排。”
“為什麽要去你家?”裴茗提出反對。就算他現在處于劣勢,也不願把全部的主動權都交到對方手上。
蘇枋輕笑一下,“你不是想知道我怎麽去萌湯國的嗎?那個入口,就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