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Part 十月二十
晚上我并沒有去醫院，現在舒辰安和我僅僅是親戚關系，而按照普通親戚的看病标準，我再去的話就超出了本該有的界限。
所以今天陪江沁逛了一天的街回到家後，給江沁報了個平安手機我就關了機，關機的時候卻忐忑猶豫，甚至于心底有一絲絲的小期盼。
關機為了掩飾自己的失落，我知道這只是在為他不會給自己打電話找借口：看，是因為你的手機關了，所以才沒接到他的電話。
可是我明白，明天一打開手機時，這個借口就會成為諷刺自己的笑點。看，謝久你多虛僞！
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會去廚房捯饬，食物的色香味足以抵擋一會紊亂的心緒。
回來的時候路過了超市，就順便買了一盒排骨，一盒玉米粒，還有幾把青菜。
舒辰安喜歡吃糖醋排骨，帶點甜味的肉汁很是讓人忘懷；但我更喜歡玉米炖排骨，玉米糯糯的，嚼起來嘴裏邊萦繞着清爽的甜味，而湯水更是爽口。
冰箱裏還有早上做好了的皮蛋粥，熱了下就開飯了。
一張桌子，三個碗，卻只有一雙筷子。
這種情況，我覺得很自然，也覺得理所當然。
我不可能去破壞江沁和吳越的約會，也不想到醫院看見自己不想看見的場面，更加不希望與其他人共進晚餐，所以，我就應該是一個人。
晚上睡覺的時候，總覺得睡得不安穩，隐隐約約間好像聽到手機的鈴聲，爬起來一看，手機還是關着的，然後躺下，隔了會又起身看看手機，又躺下，這樣來來回回幾次，迷迷糊糊地也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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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我和我的手機還是有心靈感應的，不然昨晚怎麽會總感覺着它響了呢。
打開一看，果然有未接來電。
不過，信息提示是謝家座機來電，只響了一下。緊接着下面還有條信息：舒老爺子昨天去了N市——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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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則消息無疑完全打亂了今天的計劃，我本想趁着空閑時間整理下Doriy的資料，然後下午再陪江沁去選擇她訂婚宴上要穿的禮服。
可是無奈，我得先去接見舒家老爺子，他是長輩中我最害怕的一個人。
舒爺爺是個退伍軍人，他身上一直有着軍人的直爽與嚴肅，從小我就害怕靠近他，長大了離他就更是遠了。
其實我覺得蕭澤更像是舒爺爺的孫子，他們倆人身上似乎有着同樣的氣場，在他們面前，我總會感到一絲恐懼，以及，無形的壓迫感。
每次見到舒爺爺，我都是以犯了錯一樣的姿勢站着，不管周圍是多麽熱鬧，我心裏都異常冷靜，不動聲色地聽着他們的一言一語。
“這次回來可是想好了以後的路？”
在我看來，在舒爺爺面前舒辰安一向是正經恭敬的，可這次……
“以後的路您不是早就給我設好了嗎？”他的語氣有些不服氣，就像是處在青春期的叛逆孩子。
我驚慌地擡頭望向舒辰安，他這不是故意激自己的爺爺嗎？再望向老爺子，真不愧是當過軍人的人，舒爺爺依舊背着雙手，軀體筆直地立在病床前面，雙目炯炯有神地俯視着床上的人，一身黑色唐服的他精神抖擻，完全不像是年過七十的老人。
聽到自己的孫子這樣對自己講話，老爺子的眉頭一揚，聲音純正洪亮：“臭小子你在外面呆的久了，倒忘了自己姓什麽？”
那邊還是一副桀骜不羁的語氣：“沒忘，不然我也不會回來！”
兩人吹胡子瞪眼般相視，這場面就像是……大頑童在和小頑童鬥法。
忽然，舒爺爺哈聲大笑，大步走到我跟前拍上我的肩：“謝家丫頭，那事你爸和你說了吧？”
“啊？”我困惑地看向他，“舒爺爺，什麽……”
舒辰安懶散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我和她講過了，她同意，我們已經在準備當中了。”
我更加疑惑了，他和我說過什麽事？我答應他什麽事了？
我懦懦地對跟前的老爺子開口：“舒爺爺，那件事我還沒……”
“你還沒什麽？”床上的人再次搶了話。
被插了話的我還沒生氣，老爺子倒是先破口罵了起來，罵人那姿勢就像是在教訓自己手下的人，音量高，語速快，不給人反應的機會，“你插什麽話！人謝丫頭一直站這兒半天沒講話，你倒好，她一開口你就打亂，這是對人該有的尊敬嗎？！以後你們結了婚你也要這樣不尊重她！？”
老爺子明明是在訓他，但我總有種連帶着我一起教訓的感覺，所以也就低着頭默默地不講話。
可是聽到老爺子提到“結婚”二字，我就慌了：“啊……爺爺，那個結婚……”
舒辰安今天肯定是故意和我對着幹的，不然他就是故意惹他爺爺生氣，“結婚的事我們已經商量好了，昨天小久去試了婚紗，不信你看她手機裏的照片。”
我又轉過頭去，吃驚地看他。結婚？什麽結婚的事，我們又是什麽時候商量好的？
此刻的舒辰安正挑着眉，一臉“你該早就知道”的樣子看着我。
耳邊一陣呼聲，原來是老爺子氣呼呼地坐下了，他還拉着我一起坐在椅子上。老爺子直接忽略掉他的話，板着臉對我：“謝丫頭，你自己說。”
咽了咽喉嚨，我腦中閃過無數句話，卻不知讓哪一句先出來。
比如：舒辰安不是和尹思瑗在一起的嗎？
比如：爺爺其實我和舒辰安早就分手了。
再比如：尹思瑗知不知道這件事？
可是出口的卻是：“嗯，爺爺我們已經商量好了，辰安的腿傷了，所以我昨天才一個人去試婚紗的。”
我手上絞着衣擺，今天穿的是一件雪紡短袖，下擺被我一揪一揪地扯出了幾道印子。
舒爺爺可能是看出了我的緊張：“丫頭你說真的？”
我又連忙拿出手機，翻出昨天拍的照片，“這是昨天試穿的照片……”
老爺子本來板着的臉在看到照片後一下子就融化了，聲音也柔了下來：“丫頭長大了，好看！”
他不太會誇獎人的話此時聽來卻十分親切，我低頭笑了，心頭像是注入了一股暖流，全身每個細胞都好像放松了下來。
當舒爺爺帶着他那幫穿着黑西裝的人刷拉拉離開後，我就像是被擱淺到沙灘上的魚又回到了水裏一樣，大口大口地吐着泡泡，整個人像是得了免死金牌一樣輕松。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怕他。”
我轉過頭去看他笑起來的樣子。嘴角略微勾起，密長的睫毛蓋住他垂下去的眼睛，舒辰安雖然沒看我，但話卻直抵了過來。
我很奇怪地問他：“結婚的事是謝家定下的？”
他突然眼睛一擡，眸光閃閃，單手扯過背後的枕頭抱着，一副淡定的樣子，嘴裏輕描淡寫地回答：“是兩家。”
他這麽回答就說明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吧？可這件事關系到兩個人，他們連和我提都不提一下，不問當事人的意見，直接就定了婚事，是不是認為我就該被他們控制着？
我很随意地坐了下來，前兩天見到舒辰安會緊張害羞的情緒現在已經被另一種情緒代替。
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我問：“他們定的什麽時候？”
“今年十月二十，你的生日。”
“唔”喝了口水。
前兩天還被他誤認為十月十五我要和別人結婚，現在事實卻是他和我要在十月二十結婚，事情的變化可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莫名其妙地，我就笑了，十月十五，他的生日，十月二十，我的生日。謝家就這麽急着将我送出去？連生日都不讓我在家過嗎？
“怎麽？你現在想反悔的話已經晚了，剛剛你有很好的機會拒絕的，可是老爺子當你是同意了的，一般他認定了的事情是不會再改變的。”
我聞聲看了看舒辰安，他嘴裏雖和我說着話，手中卻已經打開了電腦，頭都不擡一個。
舒辰安這次在N市傷了腿，估計也是他們設定好了的吧？謝家人都知道，他是我的弱點，是我不得不向他們低頭的籌碼。
這次連舒家老爺子都出動了，我就更是被擊潰得一敗塗地。不就是嫌我礙眼嘛，用得着鬧這麽大動靜。
你動靜越大，我就偏要鎮定，穩下來。
嘆了口氣，我無所謂一般問他：“就是怕你反悔，我可不想結婚後尹思瑗來找我麻煩。”
就連舒辰安也跟着他們一起騙我，我等了四年，盼回了他，本沒想過還會再有什麽複雜的關系，可是他卻聯合謝舒兩家挖了陷阱等着我跳下去，他是在報複還是在耍我玩？
若說報複，也該是我報複他吧，畢竟四年前離開的人不是我，是他。
我一直盯着他的腦袋看，他的頭發帶着點棕色，細碎的短發很是陽光精神，額頭上的碎發随着他上身的起伏微微擺動。
往下看去，濃厚上揚的眉毛搭在漂亮眼睛的上方，高挺的鼻梁延伸出若隐若現的骨感美，底下一雙薄唇是抿着的，他像是在壓制自己的情緒。
他的皮膚很好，江沁一直誇贊我的皮膚白，我的是那種悶在內室久了以後出來的病态白，而舒辰安是很自然的白，并且似乎他在太陽下怎樣曝曬都不會變黑。
初中的時候，就有許多女生因為他的皮膚稱他為“白雪王子”，當然，他那副好模樣也替他贏得了許多女孩子的芳心，回回都是我跟在後面收拾處理那些情書禮物。
可是比起他的皮膚，我還是更加喜歡那雙眨起來亮閃閃的眼睛。
此時的他緊鎖眉頭，可能電腦裏面的文件令他不太滿意。舒辰安擡頭注視着我，那雙我喜歡的漂亮眼睛裏閃着陌生的冷光：“很好，我也不希望蕭澤以後來打擾我的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舒公子（眨着那雙漂亮的眼睛）：你是不是要讓蕭澤來搶婚？
寶媽（堅定的眼神）：絕對沒有！（到時候我去搶！！）
舒老爺子：你搶一個試試？（橫眉豎眼）
寶媽（哭瞎）：不敢不敢……哎喲喂，老爺子，別讓你的護衛兵拖我呀~~
（可愛的存稿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