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Part 17

我擡頭,望着眼前這個依舊明豔動人的女子,微笑着說:“郭阿姨還和以前一樣,一下子就能認出你。”

她的确還和以前一樣,明亮耀眼,像漆黑夜晚裏散發絢爛之火的煙花,輕而易舉地奪走別人的眼球,也一下子就易讓衆人尋到她。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在媽媽的陪同下。

八.九歲的我跟在媽媽後面參加服裝發布會,四面燈光閃耀的時候,我見到了這個和燈光一樣耀眼的女子。不記得她那天穿着什麽衣服,但她明媚的臉龐,動人的笑容卻刻在了我的腦海裏。

媽媽拉過我,柔聲介紹:“謝謝,這是媽媽的好朋友,郭含阿姨。”

于是,我順着媽媽的話,對她甜甜一笑:“郭阿姨好。”

她本是站着看我的,聽到我和她打招呼,笑着彎下了腰,刮了刮我的鼻子,問:“你叫謝謝嗎?”

眼前的人雖是陌生的,她的動作卻不讓我覺得陌生。我歪頭一笑,糾正她,“我叫謝久,只有媽媽才叫我謝謝。”

或許是我那時候的表情過于正經,她收起笑容,伸出了手,“你好謝久,我叫郭含。”

郭含是個漂亮的女人。年少的時候,我的腦子裏就只能理解這一句話,但她的美不同于媽媽的靜雅。

媽媽有着長長的直發,溫和的性格,連她笑起來的臉龐都帶着點淡漠,高興的時候她會微笑着看我,優雅安靜,就像水墨畫裏的靜态美人。

而郭含卻是相反的,她的笑容都生動得多,一笑起來,感覺着周邊的事物都會被撼動一樣,這樣的她卻依舊能保持優雅。

頓時,手上被一股不大的力道拽住。

擡眼,收了神思,我跟着她的步子走到沙發邊坐下。

“小久,你是一個人在N市嗎?”她遞過來一杯溫茶。

接了茶杯捧在手上,我笑着回答:“嗯,在這畢業後就找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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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含低頭淺酌了口杯中的茶,也不擡眼,低聲驚訝了句,“唔……還以為你會随着阿洵的步伐走。”

一提到這個名字,我的胸口就開始發悶,就好像是有塊東西堵塞在胸膛,上不得,又下不去。

無法消散的胸悶感讓我緊張地喝了口水,盡量讓語氣輕松起來,“小暖呢,她有和阿姨一同回來嗎?”

身邊的人抿嘴放下茶杯,“她呀,還要在外面多玩幾天,等她回來的時候你們再聚聚吧。”她攏了攏身上的披肩,嘴邊綻放出如蓮般的笑容。

“嗯。”我點了點頭,又想起什麽,“阿姨,能不能不要告訴王經理他們您認識我?”

著名設計師是謝久媽媽的好友,這則消息若是在公司炸開,想必又會掀起軒然大波。

莫不說其他人會懷疑王經理這次提拔我的目的,就是莫笑,以後恐怕也要對我忌憚幾分了,因為在他們面前,我一直都是以Doriy粉絲的身份自诩。

“阿姨明白。小久,你和阿洵的性格很相似,今天看到你時,我有種再見阿洵的錯覺。”郭含擡手摸上我的短發,嘆息般開口,“阿洵是最愛長發的,小久這點和她不像。”

我并未躲開她的手,笑着看她,語氣平和:“再相似的事物也總會有少許不同之處的。”

她愣住了,手還停在我的發梢上。郭含的神色開始迷糊,眼神也恍惚起來,或許是想到了什麽事情,她突然莞爾一笑,“小久果然是長大了,說話的語氣和阿洵都如出一轍。”

“對了,你在謝家可曾……”

放下杯子,我瞄着擺放杯子的方向而并未看她,快速答了句:“挺好的。”

在這不用整天看到他們,确實挺好的。

郭含可能知道我不願提到有關謝家的事,便轉了話題,“小久今天有空嗎?阿姨想約你出去坐坐。”

她是媽媽的好友,我本該一口應下的。

但郭含如今是個名人,不知道現在外邊有多少記者在等着她,如果自己答應和她出去後被記者拍到,并且順着我查出媽媽的話,那麽媽媽當年的事情就又會被翻出來了。

捋了捋耳邊的頭發,我為難地開口:“阿姨,本來我是有空的,可是……朋友腿傷了,這幾天我得到醫院去照顧他……”

她一直盯着我,眼神裏有着疑問和審查。沉吟片刻,她才消去眼裏的疑惑,笑着問:“是男朋友嗎?那阿姨就不為難你了。”

我低頭微笑着點點頭,算是承認了。

****

見到舒辰安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早上從休息室出來後就與韓林若莫笑一起離開了公司,今天早上還有着明媚的陽光,可一到中午天上就飄起了小雨。和莫笑逛了會街我就匆忙地趕來醫院,身上的衣服也沒來得及換,還是早上那身裙裝。

白色的裙子上沾了稀少的雨點,蹭在皮膚上有點冰涼,頭發上也有一小片被淋濕了,雖然沒有滴下水來,但濕噠噠的黏在臉上讓人很不舒服。

我就這樣狼狽地出現在舒辰安身後。

坐在輪椅上的他正在窗戶前看什麽,外面的雨下得大了些,雨點“噼嗒噼嗒”打在玻璃窗上,聲音很是沒有規律。

房間裏還開着空調,本來就淋過雨的我猛地打了個冷戰,看他那邊靜悄悄地沒任何動靜,我就輕聲挪了步子去衛生間找了條幹毛巾。

正擦着頭發,隐隐約約聽到外面的人有了動靜。我伸出脖子往外看,舒辰安已經轉了輪椅背對窗戶了,正巧對上我望過去的視線。

我的手上拿着毛巾,頭發想必也是亂糟糟的,自然會感到一絲尴尬。眨眨眼趕緊收回視線,我走出來邊擦頭發邊問他:“舒爺爺呢?”

也不敢看他的表情,只聽得他輕笑一聲,随後聽到轉輪椅的聲音,我望過去時他已經到了病床旁,“嘀”一聲,沒了空調運作的房間更加安靜了。

他丢過來一件衣服,“感冒了的話,說不定他又會怪我。”說着,舒辰安便打開了電視自顧自地看着。

我瞅了瞅手中的衣服,是一件病服,白藍條紋相間,和舒辰安身上的一樣。

換好衣服後,就出來倒了杯茶,想想也給正在看電視的人倒了杯。

接過去後,他瞥了我一眼,不慢不緊地說了句,“這麽多年你還沒長高,我的上衣你都拖到膝蓋了。”

我這喝着水呢,他就來抨擊人!

咽了口水我急忙起身扯着上衣反駁:“才到大腿上好不好?”

“哦,是嗎?”舒辰安挑了眉湊過來看。

我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伸過頭,他的發色帶着點栗色,頭發看上去柔柔軟軟的,頭頂的漩渦不偏不倚地正中視線下方。

突然有種想摸摸那頭軟發的沖動,那種軟軟的又帶着刺刺的觸感讓我有些懷念。

“謝久,幫我洗頭吧。”

“啊?”

我回過神對視上他從下方投過來的目光,他的眼睛彎成月牙的形狀,眸光閃閃,臉上分明有着笑意。

他躺回輪椅,繼續開口,“我已經兩天沒洗頭了!”有些抱怨的語氣,像個撒嬌的孩子一樣。

舒辰安突然這樣講話讓我不太習慣,他的撒嬌語氣和江沁不同,江沁是黏黏的聲音,你一聽就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而舒辰安卻不同,他的聲音帶着男性特有的磁性,音量也不高,有點悶悶的。他的眉頭也輕微蹙起,嘴角自然地輕撇,仿佛在嫌棄什麽一樣。

故作氣定神閑地坐下,喝了口水,我輕松地回他:“好啊。”

可真幫他洗頭的時候,我氣定神閑的神情就被緊張代替了。

舒辰安不能長時間站立,所以幫他洗頭的時候他只能微揚着脖子。這樣近距離地觀察他,今天已經是第二次了,而且兩次都是以俯視的姿态看他。

我仔細搓着他頭發上的泡沫,目光所及範圍控制在一圈白色內,一遇到他睜開着的眼睛就立馬移開視線,心跳也沒來由地加速起來。

看着白色的泡沫在他頭發上肆意張揚,我又想到那個下雪天裏的舒辰安,和現在的他一樣安靜得讓人舒心,我開始懷疑,也許舒辰安并沒有變,改變的只是自己的心态罷了。

他左眼下方有顆不太明顯的淚痣,以前他拉着我指着那顆痣說,“它叫小久。”

我疑惑地問:“為什麽它是我?”

舒辰安摸摸我的頭,笑着說:“因為我願意啊。”

“你是要把泡沫抹到我眼睛裏嗎?”

哀怨的聲音陡然響起,我瞬間從那顆淚痣中收回神智,眼下舒辰安的臉上多了一撇白色泡沫,看着他臉上诙諧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下。

笑容還沒收回,臉上突然一暖,一股清香味襲來。

沾了滿手泡沫的舒辰安得意地朝我挑眉,“讓你笑!”

我這才反應過來,故意憋着笑不講話,也不去看他的表情。

房間內許久都沒人開口,安靜尴尬的氛圍一直延續到幫他吹頭發的時候。

坐着的舒辰安忽然一把拖過我,将我按坐在椅子上,反手搶過了吹風機,“你坐好,頭發還沒幹。”

轟隆隆的聲音在耳邊鳴響,他溫熱的手指張開穿過我的發,暖和的氣流在頭發和臉上四處游走。我安靜地坐着不講話,突然覺得關了空調的房間漸漸升了溫。

“什麽?”吹風機的聲音比較響,完全蓋過了舒辰安的話,我歪過頭去問他。

他停下來盯着我看,像是要說什麽,忽而又轉過我的頭,豪邁般說:“結婚以後你得給我洗頭!”

心裏像是“撲哧”一下綻放出了花朵,一朵接着一朵,滿滿當當鋪滿了整個心房。

我放松了身體,轉過頭去望進他的眸子裏,微笑,緩慢回答:“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阿寶:舒公子,你的手也斷掉了嗎?為什麽要人家幫你洗頭呢?

舒:我樂意!我讓你幫我洗了嗎,要你管!

阿寶:嗚嗚嗚~我要讓蕭澤來和你決鬥!

舒:盡管來吧,我一條腿也能打趴他!(臭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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