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魔宮(下)

☆、36 魔宮(下)

盛大的晚宴結束後,有白衣少年引路,将他們帶去休息的地方。令甄婉有些驚訝的是,這幾乎是另一座宮殿一樣的建築,大得不像話。魔玉似乎真的将他們作為賓客一般來對待,安排得異常周到。

兩個白衣少年穿過空曠華美的長廊,将牆壁兩側的燈一盞一盞點起來。做好一切之後,悄無聲息地退下去了。

甄婉和衛子翼穿過長廊。

酒宴的最後,魔玉似乎是故意戲弄一般,将春雪的解藥放在了兩杯酒裏端給他們。甄婉也就有幸見識了衛宮主的酒量,也才明白,他說的不勝酒力……并非虛言。

這一路,幾乎都是她把他扶回來的。等到周圍終于沒有人了,她忍不住問道:“你連喝一杯都會醉嗎?”

衛子翼似是有一些疲憊,擺了擺手,說了句“麻煩你了”。甄婉替他擋了不少酒,卻沒什麽事兒。房間顯然已經被仔細收拾過,架子上的銅盆裏盛滿了幹淨的水,旁邊浸過水毛巾,疊得整整齊齊。

她拿起來擦了擦臉,潮濕的涼意讓她清醒了很多。

她對着鏡子發了一會兒呆。春雪現在是解了,不必再擔心,但是青鸾還是絲毫沒有消息。今晚的宴會上,魔玉拒絕談任何“把酒言歡”以外的事,她即使旁敲側擊,也什麽都問不出來。況且魔玉一直帶着那種奇怪的笑意看着她,她很不舒服。

鏡子裏的景象動了一動,她看見靠在床沿的衛子翼正要起身。忙走過去扶他:“怎麽了,很難受嗎?”

她記得容少曾經給她說過,太白星君有次在群仙宴上喝多了酒,吐了一整夜。所以她一直覺得喝醉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衛子翼卻搖了搖頭表示沒那麽嚴重,又輕聲道:“幫我倒杯水吧。”

甄婉摸了一下茶壺:“只有涼的可以麽?”他嗯了一聲,單手撐着床頭,眉頭輕皺。卻看上去沒有平時那麽難以接近,或許是因為眼神,略有一些渙散,則顯得有些妖媚。

攝人心魄。

甄婉在他身邊坐下,竟有些鬼使神差地避開了他的手,直接将杯子送到他唇邊。

衛子翼幾乎是過了半晌,才察覺出這個動作不妥。眼神慢慢彙聚,略有些詫異地看着她。兩人就這麽對視着,那一刻甄婉想自己大概也是喝多了吧,她根本沒有想要挪開視線。雖然她知道對面的那雙眼睛下,藏着她的深淵。跨過一步,就是萬劫不複。

可是那雙眼睛又那麽美,瞳孔裏一點微亮的光。似乎在蠱惑她,跳下去,跳下去吧……

“衛子翼,”半晌,她閉了一下眼,聽見那根本不像自己的聲音說,“你……有沒有一丁點的……”

“喜歡你?”他卻突然平靜地接道。

甄婉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他似乎笑了一下,但不知為什麽,那神情看上去竟有那麽一些嘲諷的冰冷,“女仙,你是想說這個嗎?”

兩個人之間突然又沉默下來,安靜得只剩呼吸聲。甄婉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衛子翼只是那麽淡淡望着她,忽然傾身過來,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甄婉一時間腦海一片空白,粘稠的血流了下來,又被他溫潤的唇吸吮殆盡。

她感到呼吸困難,隐約中只聽到杯子摔在地上的裂響。衛子翼握住了她的手,但是并不停留。而是順着她的手臂一點點向上摸索,然後沒有一點停頓地探進了她的衣領。

甄婉全身一震,顫抖地将他推開,難以置信地望着他。

“女仙,你是想說這個嗎?”他又問了一遍,低頭看着她。呼吸尚且有一些急促,但是那一刻甄婉确信,他的眼裏沒有感情,一絲也沒有。

“不……不是,我說的不是那種關系!”甄婉坐起身來,按着胸口的衣服。那一刻她覺得寒冷、羞恥,但更多的是委屈,“你這個人就真的一點感情也沒有?難道在你看來,兩個人在一起就只有那種關系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嘲弄地一笑,輕聲道:“女仙,你是在跟我談感情?”

沒有等甄婉回答,他繼續道,“我和你之間要怎麽談感情。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麽,你覺得我可以離開儀華麽,你覺得她會容忍你?就算你不在乎,這些你都不在乎。可是你相公呢,你覺得他也可以像你一樣?”

甄婉無法回答。

“所以我們之間,除了那種關系……還能有什麽呢?”

甄婉看着他。衛子翼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在她肩上按了一下,起身出去了。

甄婉兀自呆怔地坐了一會兒,她才想到他或許并不想談這些吧,不止一個人對她說過,沾上他的女人沒有好下場,但他自己或許早就厭倦了這些糾纏。

她終于相信了他是沒有感情,他真的沒有。所以他看得那麽清楚透徹,卻從不曾真正為誰停留過。

他懂得什麽是情,可是他不會愛。

這一晚甄婉睡得并不踏實,第二天起來,已經臨近中午。不過一覺醒來,她心裏卻是平靜了很多,将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抛下,走出門去。

很快,就碰上闌陰迎面走過來。他看到甄婉,立刻走過來打招呼:“女仙,我剛剛看到衛公子出去了,你沒有跟他一起嗎?”

甄婉搖了搖頭,心裏兀自猜測衛子翼出去做什麽了。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問闌陰道:“你知不知道前一陣仙魔戰中抓住一個叫青鸾的女仙,她被關在哪兒了?”

闌陰愣了一下,搖頭表示根本沒聽說這事。想了想,說道:“魔界統共能關人的地方也就是那幾個。魔都兩大獄,洗冤獄和昭雪獄。還有就是惡名昭彰的誅魔獄……你說的那個女仙我不知道。但如果她被關在誅魔獄,那你還是不要想了,進了那裏的人,沒有能活着出來的。”

他又道,“如果是關在兩大獄中,倒是沒什麽。我能幫你弄到通行的文件,只是那裏的獄卒都比較……呃,”他笑了一下,露出一種你懂的眼神,“其實通行文件都是次要的,你只要多多的帶錢去,什麽都好辦。”

甄婉皺了一下眉:“多少錢算多?”

“你帶上幾萬兩的吧……女仙,你這是什麽表情,難道你還缺錢嗎?”闌陰露出詫異的神情,“我送給過你十萬兩啊,不要告訴我你一天就把它們花了!”

這回輪到甄婉詫異了:“你送給我十萬兩,什麽時候?”

“當然是昨天了!你忘了?!”闌陰痛苦地呻吟一聲,扶着額頭,“昨天你和衛公子剛到魔界,我就知道了。但我不知道你們是來做什麽的,所以不敢明着找你們。後來你到燕歸樓和人下棋,我就叫人去打點了一下,讓你贏了十萬兩!”

甄婉下巴差點掉下來:“那是你送的?我以為是魔玉送的!”

“當然是我送的!你真是一點兒也不了解陛下這個人,他沒有收你的錢就不錯了!”

“那……那也是你讓當鋪高價買了衛子翼的玉佩?”

闌陰一頭霧水:“當鋪?什麽當鋪?”

兩個人面面相觑。闌陰說他只派人去了燕歸樓,什麽當鋪的事情是一概不知。甄婉覺得這個事情如果是闌陰做的,他一定會大表功績,根本沒必要說謊。而照他的說法魔玉根本就是個一毛不拔的貨,那麽當鋪裏的那筆錢,是從何而來的?

甄婉是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不知為什麽,她覺得這件事裏是大有文章。

辭別了闌陰,甄婉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那家當鋪。走到街上,她幾經打聽才找到了昨天的那條街,進到當鋪裏,她裝作随便看看的樣子,打量牆上挂的質物。

衛子翼的那塊玉佩不算是很好的成色,被挂在一個角落裏。

甄婉将它取了下來,在手中把玩。店中掌櫃見她似乎有興趣,便上前介紹一番,将它賦予了魔界某沒落貴族家族信物的光輝歷史。甄婉強忍笑,随口問道:“這個東西,你們多少錢收的呀?”

掌櫃一副苦相:“這東西收來可貴了,當時那客人急着用錢,所以是死當。不過姑娘你若是真心喜歡,折價些給你也可,就三百兩銀子。”

甄婉沒說話。

這時候,門簾突然一挑,衛子翼從外面走進來。甄婉見他立刻一怔,那掌櫃的卻比她的反應更大,幾乎都快哭出來:“客、客官……您又來了啊?”他生怕衛子翼再要當什麽東西。上頭的人說,只要是這位來,不管什麽東西都百倍價格收,他只怕把店拆了都拿不出那麽多錢了。

他走到甄婉面前。甄婉剛要說話,他卻搖了搖頭。

“這位姑娘,這玉佩是我随身之物,對你而言無甚價值。那裏還有許多玉佩,這個……”他将她手裏的玉佩拿過來,望着她道,“這個你就讓給我吧。”

甄婉微微一怔,随即有一點明白過來他想幹什麽。

“我憑什麽要讓給你?”她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我就看上它了。這雖然是你的東西,但你既然已将它死當了。那誰出價誰就能買它。掌櫃,不就是三百兩?我要了。”

那掌櫃實在沒想到這麽個東西說三百兩居然也有人願意要,忙歡天喜地給甄婉張羅包起來。

衛子翼道:“那我出五百兩。總該是價高者得吧。”

甄婉道:“公子,你有錢也要講些道理吧。當然是先到先得。”

掌櫃看他們争論不休,實在不明白這麽一塊成色普通的玉佩怎麽突然就銷路大開。其實他心裏自然願意賣給出價高的,可是礙于甄婉确實是先來的,他也不好說出口。最後只得道:“兩位等一下,我叫我們東家出來!”

他說完,挑簾向後堂去了。一時間店裏除了一個小學徒,只剩下甄婉和衛子翼兩人。

作者有話要說: 生病了好難受,昨天沒更新,抱歉大家。周三的更新會照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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