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猶記年少事，相逢君不識（下）
更新時間2013-11-10 11:34:17 字數：3032
“露露自然是愛我的！”
“她說過？親口說過愛你至深？”
“這……雖是沒有，但我倆已有夫妻之實，理當是露露心甘情願的。”
金大成一聽就坐不住了，吹着胡子怒喝：“你還有臉說？！未成婚就……”
“爹！聽我說，姐姐多年在外，俄羅斯不比上海。”
“那也不能……”
“爹，在那裏這種事情并沒有那麽嚴重。所以爹，你先冷靜一點。”
金眉兒抓住金大成的後襟把他拉坐下正經解釋道。金大成雖是生氣便也停住了喝罵，金眉兒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了鄭嘉然，鄭一個初出茅廬的知識分子哪裏經過如此陣仗，愕然苦惱的垂着頭不知如何開口。
金眉兒看戲做了個足，眸光一暗道：“鄭先生，雖然事實有些殘酷，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姐姐真正放在心底裏愛的，絕不是你。”
“胡說！怎麽可能？！要知道露露是處子之身給的我！”
金眉兒暫時沒理激動站起身的鄭嘉然，而是淡定的伸出手指把額頭上爆着青筋的金大成的怒火一點點的給恩了回去，才回頭輕輕笑道：“哎呀，鄭先生是個讀書人，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自是不知道我們金家發生了什麽。至于我姐姐到底愛的是誰，我還是不說了，有些事情鄭先生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鄭先生，首先我肯定你對我姐姐的情誼不假，可你要知道，有時候單單的一份感情并不是全部，就算我金家同意你和我姐姐在一起，可是其他人呢？我姐姐即将嫁入的戚家不比一般世家，難聽點了說，要是戚大少知道你要和他搶女人，即便他不出手，也有無數想巴結他而我金家招惹不起的權貴撚撚手指就能把你先一步給摁死。”
金眉兒笑的燦爛，安撫似的伸手一請鄭嘉然坐下繼而道：“但是鄭先生如果真願牡丹花下死，為真愛抛頭顱灑熱血而不後悔。那我金家對你和我姐姐的事，就絕不說半個字，但是……”
臉色突地冷徹入骨，金眉兒眯了眯眼睛盯得鄭嘉然後背一僵：“到時候也絕別想金家出手救人！”
讀書人硬的是風骨不假，但有本事你這秀才到時候和兵講理去？！戚家直接把你一根手指碾死了哪跟你那麽多廢話！
“……原來你們金家就是這麽對露露的。”
鄭嘉然僵硬着手從旁邊拿過帽子戴上，站起來一躬身打了個招呼。
“我懂你們的意思了。告辭。”
“鄭先生！”
金眉兒出聲喊道，低垂的眸底閃過痛苦懷念的光：“抱歉。”
鄭嘉然搖搖頭出了書房門一去不複返，金眉兒低頭茫然不知在想什麽，金大成長見狀嘆了口氣，拉着金眉兒的手道：“眉兒，你得知道，有時候并不是我們狠心。該舍棄的時候舍棄，不該放手的時候決不能放手，一切為了金家，你現在不只是一個人，這麽多人的命運掌握在手裏，己所不欲，有時候仍是得施于人吶。”
“爹，我知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金大成抿了抿唇松開了金美兒的手：“你了解，就好。”
出了書房門，金眉兒渾渾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林群的臉和鄭嘉然的臉不停交錯在腦海中，盤旋的笑顏和隐忍的表情折磨着她埋藏已久的情緒，關上房門靜靜坐在床邊望着遠處，突然間她淚流滿面。
“林群，混蛋！騙子！”
無聲地哭，眼淚憋得太久所以讓她止也止不住，不停地用手背抹掉然後濕透衣襟，金眉兒默默的等情緒宣洩完再次把它深埋心底，顫着胸膛長吸了口氣喃喃道：“不是一直說我小心眼？我就是小心眼！鄭嘉然，你別想的那麽簡單！”
哭完的金眉兒躺倒在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悶在被子裏什麽都不想想迷蒙的進入夢鄉。這一覺睡得很長，夢中再沒了以前纏的她呼吸不暢的種種過往，腦中一片空白的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清晨五點左右。
抓了抓淩亂的頭發，把旗袍的盤扣解開，脫掉衣服在浴盆中放了滿滿一缸熱水，在水中滴了些茉莉精油，然後整個身子浸在水中，熱水包容舒服的她長嘆兩聲。泡完了澡整個人就精神很多了，金眉兒擦幹身子拉開衣櫃拿出一套綠色的衣衫套上，往鏡子中一看，鏡中少女已長得更開了，原本略帶青澀的眉眼變得更加清麗絕倫，眼波流轉間漾起的溫柔春光讓人缱绻，身高也漸漸逼近了一米七的樣子，十六七正是抽芽的年紀，金眉兒摸了摸漸漸成熟的臉感嘆了一聲，真是女大十八變，一天一個樣。
把頭發盤好已是接近七點，金眉兒打開門下了樓，坐上飯桌前吃了會兒東西，衆金家人才各自出現。金眉兒掃了掃對面拉着椅子坐下的金露露，整個人氣壓低的不行，臉色蒼白左臉仍微微紅腫，看來金大成那一巴掌真是下了手勁兒的。
衆人均是面無喜色的吃着早飯，金露露昨天便被下了禁足令出不了金家，早上例行的騎馬自也擱置了。金露露看着眼前的飯桌不發一言，柳一衣心疼親女，拿了些酥餅放到金露露眼前，“孩子，多少吃一些。”
無動于衷了良久，金大成終是忍不住把筷子狠狠往桌上一扔，冷冷道：“你在擺臉色給誰看呢？”
金露露瞥了金大成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金大成啪的一聲手敲在飯桌上再也不想看金露露一眼，低聲怒吼：“給我滾到樓上去！”
“……你以為我想呆在這？要不是為了等哥哥，這個家我一秒鐘都不想呆！”
金露露揚起下巴，淩厲的雙眸不屑地掃過一桌子金家人，然後高傲的站起轉身想走卻突然整個人捂住嘴彎腰扶倒在桌邊，皺着眉頭幹嘔聲不斷。柳一衣見狀急的立刻扶着金露露坐下，站在她身後幫她順着氣，等了半晌金露露才眼冒金星的緩過神來，撫着肚子臉上茫然苦澀不已。
“露露，露露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的？”
金露露推開柳一衣幫着撫背的手想要掙紮着站起，可連着又是一陣惡心，眼前一黑跌坐在原地，柳一衣徹底慌了，一邊扶着金露露一邊大聲叫喊道：“醫生！快叫醫生！”
當——
“莫非……”
久久不發一言的林纖纖猛的扔掉碗，面色沉重的一把推開柳一衣，兩手掰直了金露露的雙肩急聲問道：“你幹嘔多久了？什麽時候開始的？！”
“放開我！唔…惡…你，你放開我！”
“夫人你這是在做什麽？！你在說的是什麽話！怎，怎麽可能？！”
金露露掙紮着想扭開林纖纖的手，柳一衣在一旁不住驚呼，張倩幸災樂禍的笑，還有或自顧自吃飯或冷眼看着一切的臉，整個場面亂作一團。
“夠了！”
金大成噌的站起身，咬牙兩三步跨到金露露面前，眸光深沉的緊盯着她的肚子一個字一個字的蹦：“你，懷，孕，了？！”
“……我不知道，唔，我不知道！”
“是姓鄭的孩子？！好樣兒的，好樣兒的。你真是我的好女兒，你真是我的好女兒啊！”
金露露臉上迷茫的表情深深刺激到了金大成，那盯着金露露臉上詭異扭曲的神色像是想要直接伸手活活掐死她！金眉兒眼見場面失控馬上要鬧出人命，急忙挑起攔在金大成面前沉聲說：“爹，你冷靜點！”
轉頭對着唯一置身事外的四姨太田妮道了句：“四姨娘，麻煩請醫生過來幫姐姐看看，不過現在先扶姐姐到房間裏去。”
“嗯，我知道了。”
田妮坐在桌尾淡定的拿帕子擦幹淨嘴，站起袅娜的走到金露露旁邊笑着道：“柳姐姐，我們先送露露上樓再說好不好？”
“啊，啊……好好，好。”
柳一衣現在完全慌了神，愣愣的點點頭默認地跟着田妮和金露露急忙離開了餐廳，林纖纖望着三人的背影突然一笑，溫潤的圓臉上恢複了大家夫人的儀态，瞥了眼安撫着金大成的金眉兒轉頭對着廳中衆侍應眯了眯眼道：“今天什麽都沒發生！要是我在外頭聽到了半個字，小心你們的命！”
侍應們躲都躲不及更遑論散布小道消息去，唯唯諾諾的全部點頭稱是飛快退散出去，免得主家心狠手辣下殃及池魚。林纖纖哼了聲朝張倩笑了笑：“那麽，妹妹。咱們去外頭逛逛？”
“好呀，夫人。”
張倩畫着濃妝的臉上揚着笑，兩人說完朝着頭痛欲裂的金大成告退徑自走出餐廳。在她們心裏，自是覺得有金大成在外頭撐着不會出什麽事的，她們女人家也管不了那麽多事情，甚至看着柳一衣和金露露出了事心裏還高興着，不大不小是個對頭，只要她們不弄垮了金家讓自己跟着倒黴，她們越苦命越好！再說不就是個孩子麽，打掉就是了。
金眉兒撫着金大成的後背給他順氣，扭頭看着只剩兩人的餐廳心裏一陣陰冷。
……這就是豪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