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孤兒怨(二十三)

“杜林哥……我終于可以像父親那樣, 獨占你了。”

“我長大了,杜林哥。”

纖瘦如同少女的手指握着銀白色的鏈子,葉秀寧滿足的笑着。

躺在床上, 青年管家的面色看上去蒼白極了,就像是有什麽人抽走了他臉上所有的血色……那張清俊的臉仿佛枯萎了一朵灰白的花。

他本來就被打了大量的鎮定藥劑, 思緒格外的混沌,似乎根本就沒有辦法從葉秀寧的話語之中……分辨現在的處境。

——我可以……像父親那樣獨占你了。

這是在開玩笑吧?秀寧到底是什麽意思……明明只是個孩子啊, 明明是都還沒有成年的年紀,明明是自己親手從孤兒院裏帶出來的……

他為什麽要說出這樣的話?!

杜林的嘴唇被他咬得發白。

他的手指有些顫抖, 嘗試性的想要抓住葉秀寧的衣角。

打了鎮定劑的手指沒什麽力道, 在空氣中不停的顫抖着,哆哆嗦嗦的,看的讓人升起了一股可憐可愛的情緒。

想要握住他的手指。

看呀……這個人是那麽的無力,那麽的脆弱, 這個在外人眼裏總是那麽冷漠的青年管家, 只會對自己露出這樣不堪的樣子。

杜林的手指終于抓住了葉秀寧的衣角, 少年人還穿着高中的制服, 運動服的純棉面料帶着青澀的校園氣息,配合着他手上握着的鎖鏈,更讓人産生了幾分怪異的背德感。

“秀寧……你到底想做什麽……你在說什麽胡話, 是因為好久沒有見面了……你才會對我産生錯誤的依賴之情,是想和我多說說話, 是這樣嗎?”

青年管家用一種近乎乞求的眼神看着他。

當然不是這樣啊……杜林哥。

當我第一眼從孤兒院被你抱出來的時候, 我就已經産生了這樣肮髒的念頭。

——我要把你鎖起來。

我要像父親一樣……金屋藏嬌, 金籠鎖鳥。

蹲下身子, 葉秀寧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他長着一張天真的少年臉, 眼神十分的清澈, 就像是含着一汪水……就是這樣的眼神,才能夠很好的隐藏了他不堪的內心,才能夠在孤兒院裏、在學校裏、在那麽多人的身邊,将一頭飲血食肉的壞種,包裝成品德優良的溫柔少年。

幼白的手指輕輕撫過了杜林蒼白如雪的面頰,将他由于抗藥性而導致汗濕的發絲撥開。

露出那雙擾亂人心的眼睛。

這裏埋藏着葉秀寧最想要掠奪的珍寶。

而這雙眼睛裏……現在終于印出自己了。

雖然是驚恐的、無助的,盈盈的水光散發着乞求和迷茫的情緒,但是,葉秀寧卻感覺到很滿足。

“杜林哥,你說的對,我是很想你……從被父親趕出葉家後,就一直在想你。”

少年語氣溫柔的說道。

但他話語裏的內容,卻充斥着分外殘酷的意味。

就仿佛有一把又一把的小刀朝在杜林的心頭紮去。

“我做夢的時候想着你,我想要像父親那樣殘酷而又溫柔的對你,我想要你對我哭、對我乞求……我想讓你吻我的指尖,把我當成你全心全意愛慕的人。”

“我想要你的世界只有我,杜林哥。”

“——我做夢……都想把你染髒。”

那在腦海之中盤旋了不知多久的妄念終于訴諸于口,心髒滿足的像是下一刻就能夠從喉嚨口跳出來一樣,充斥着無比鮮活的力度。

終于……讓杜林哥知道了呀。

終于不用再把自己僞裝成無害的、讨人厭的小孩……只會磨蹭在杜林哥的膝蓋附近,接近他了。

那副無害的小動物的樣子……真讓人厭煩。

【叮——檢測——檢測——】

【孤兒院的壞種葉秀寧【?】——好感度:96%——黑化度:94%——】

“你……你在說什麽胡話!”

在這一刻,青年管家終于明白了這個孩子那看似柔軟的外表下藏着的殘酷內心。

他原本自欺欺人的猜測被一一打破,嘴唇哆嗦着,連話語都顯得斷斷續續。

杜林又驚又怒的看着他。

“你怎麽可以這樣說……秀寧,我是你小時候一直照顧你的人啊?!你怎麽可以存着這樣肮髒的心思!”

他奮力的推拒着葉秀寧,手指卻實在是沒什麽力氣,反而由于往前挪的姿勢……把自己幾乎是送到了少年人的懷裏。

葉秀寧憐愛的摸了摸杜林的耳垂,“什麽小時候一直照顧我的人啊……杜林哥,那最多是一兩年前發生的事。”

“我真正的小時候,是在孤兒院裏。”

在孤兒院裏,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生病也是一個人,躺在北側最暗無天日的房間裏……感受着肺部灼熱的疼痛,一點一點的入侵着所有的思緒。

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軟軟的性子是沒有用的。

想要活下去,活得更好,想要走出那間陰暗狹窄的小屋子,想要感受陽光雨露,想要得到什麽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必須要搶,要掠奪,要不顧一切的把自己包裹成一把打磨的銳利的尖刀。

小小的孩子心裏只有了一個瘋狂的念頭,像雜草一樣的瘋頂而出——

誰攔在自己的面前,就把那把尖刀捅進去。

誰想和他搶,也把那把尖刀捅進去。

葉秀寧看着杜林蒼白到極點的面色,那雙往日裏微微上挑的惑人的鳳眸之中……顯得無神至極。

終于心裏還是劃過了一絲不忍的情緒。

這個人已經在自己的身邊了……已經遠離父親了,他應該更循序漸進一點,而不是直接把人逼到角落裏狠狠的打破。

思緒慢慢的抽回,呼吸聲輕輕的噴薄在杜林的面上。

稍稍松開了點手裏的鎖鏈,讓杜林稍微舒适一些。

蹭了蹭杜林的脖頸,暫斂鋒芒,就像當初剛從孤兒院出來的時候那樣露出了一副柔弱無害的樣子。

“杜林哥,你放心……我剛剛說重了些,我現在只是把你當做我的哥哥……我不會像【父親】那樣欺負你的……”

想了想,葉秀寧輕聲補充了一句。

“——起碼18歲前不會。”

他現在才剛16,還是上高一的年齡,本來應該耐着心思要等得更久一些,再把這個人鎖在這個房間裏。

但是杜林和那老家夥的感情迅速升溫,自己又過早的被趕出了葉家……連面都見不到這個心心念念的人,也不知道這個人都被他那名義上令人作嘔的父親……吃幹抹淨了幾回!這些都讓他的情緒無比的陰暗和焦慮。

葉秀寧想,他已經等不及了。

先把這個人容納到自己的身邊圈入自己的領地,這是必須要做到的事情——剩下的再徐徐圖之。

“欺負……秀寧你到底在說什麽。”

杜林的臉色閃過了些許不可置信的目光。

“我和先生是兩情相悅……他并沒有欺負我!我,我是心甘情願和先生在一起的……”

他從葉秀寧溫柔清透的眼瞳之中讀取了一個信息。

——這個孩子……根本就是一個瘋子,沒有辦法和他合理溝通。

他認定的事情,就像一道冰涼的水霧,沒有人能夠穿破那一層冰寒讓他清醒。

“你瘋了……秀寧你簡直瘋了……”

青年管家喃喃自語的說道。

不行……他要到先生的身邊去……他來到這裏不知道過了多久……先生半夜找不到自己,一定會很擔心的,先生的心髒本來就不好……

杜林艱難的挪動着身子,他想要下床,然而雙腿就像是不聽使喚的跌倒在地上,與此同時,脖頸處的項圈被那一頭的鎖鏈輕輕的收緊……讓他無力的停下了動作。

他根本就做不了什麽……雙腿邁出的那一步都是那麽的艱辛。

他只能被鎖在這個房間裏。

“兩情相悅……?”

杜林的下巴突然被細細的手指捏住,逼迫對方擡起頭來,讓那雙清澈的眼眸盯着自己。

葉秀寧的聲音極其的輕柔。

“可是杜林哥說好的,你要照顧我的。”

“你說好……要照顧我一輩子的,杜林哥,你可不能言而無信啊。”

封閉的房間裏面沒有任何溫暖的陽光,明明頭頂上是熾熱的白熾燈光,葉秀寧的面色就像是籠罩着一層陰雲一般可怖。

“你不能說話不算數,杜林哥。”

“你就在這兒,好好的照顧我,不行嗎?”

“放心,我不會動你的杜林哥……我會信守剛剛的諾言,等到我長大了,等到我18歲之後。”

葉秀寧溫柔的說道。

“——我可不會像我的【父親】那樣粗魯。”

動聽如珠玉般的嗓音在他的耳畔邊響起。

就像是杜林自始至終,都只是葉秀寧最親愛的兄長。

只是項圈上細小的絨毛,一直在告訴着青年管家……他被人像條狗一樣的圈在這裏,處于一個什麽樣危險的處境。

先生……

杜林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就像是不得不接受了這個殘忍的事實。

蹲在青年管家的身邊,葉秀寧看了他好久,看他終于癱倒不動了,揚起了一抹淺淺的笑,這才把他抱回在了床上。

鏈子的那一段綁在了床柱子上。

“你要乖一點,杜林哥,我有些事情要去處理……很快就會回來。”

門緩緩的被一只手帶了上去,“扣噠——”一聲,是上鎖的聲音。

然而……

在門被關上的那一剎那,床上躺着的原本極為痛苦脆弱的青年,冷漠的睜開了眼睛。

這小鬼終于走了。

他伸手漫不經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別說壞種還算沒有太壞心腸,黑化度雖然快滿了給他套了個鏈子……但脖子處項圈的絨毛墊的還算舒适。

哎,真麻煩,關在這個地方,根本就不知道主角攻什麽時候會和壞種對上。

葉秀寧到底能不能成功的幹掉葉之峰,掰正劇情線啊……

【叮——檢測——檢測——】

【孤兒院的壞種葉秀寧(?)——好感度:98%——黑化度:98%——】

人皮紙在杜林的腦海內鼓掌:【宿主剛剛的演技真不錯……那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還真會讓人覺得你對葉秀寧險惡的欲望和心思毫不設防。】

【杜林:呵呵。】

杜林的雙指交叉,墊在了自己的腦後,靠在了床枕上,閉上了眼睛,如同鴉羽式的睫羽在他的臉頰上輕輕的垂落着。

“舞臺已經給你鋪好了……現在就看你如何做了,小壞種,別讓我失望。”

杜林輕輕勾了勾唇,如此說道。

——————

另一邊。

葉家的祖宅之內,今日裏仆人都戰戰兢兢的,連大氣都不敢喘,只覺得心頭就像是籠罩着一層厚重的烏雲。

刑堂內,濃烈的煙味刺的人呼吸都夠嗆。

地上的煙蒂掉了一根又一根,自從發現自己心髒不太好後,出于某一種顧慮,和杜林在一起後他就沒怎麽抽煙了。

他怕比那孩子死得早太多,很注重養生……想要盡可能的降低所謂的意外事故。

就算這樣,沒有辦法徹徹底底的擁有杜林這一股不安的情緒仍然在他的心頭徘徊着。

而現在,葉之峰破了戒。

葉家的祖宅內藏着的人不見了。

他的小孩不見了。

很難想象葉之峰的心頭湧起的是怎樣暴虐的情緒。

這兩年的相處下來……他幾乎把杜林視為自己的骨血。

骨血被抽離了,人的心都會抽疼。

“我的耐心不是很好……我問你,人在哪。”

前方新來的仆人身上已經受了一道又一道的鞭刑,他長着一張老實巴交,平平無奇的臉,沒有人會對他産生任何懷疑的念頭,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成功的頂替原本身份的人,混進葉家。

就是這個人……端着那一碗下了藥的藥酒,将那孩子迷倒了,把他送了出去。

下藥……又是下藥……

無論是哪一點幾乎都觸了葉之峰的逆鱗。

嘴裏的煙被吐了出去,那個仆人痛苦的抿緊嘴唇,渾身都不停的哆嗦着。

上刑的人良好的掌握着軟鞭的力道……在身上落下了一道道的傷口,并不會直接致命,只會讓人覺得渾身的骨頭都一寸又一寸的被碾碎,皮肉綻開。

這是一場漫漫無期的刑罰。

然而被人痛苦的揪着頭發擡起頭,仆人看着葉之峰的眼裏……卻充滿着仇恨的目光。

一口血霧從他的嘴裏吐出,他低啞的笑着,“老爺,葉家的家主,哦不,還是稱呼你為小姐的兄長吧……”

“你作惡太多,這些都是你的報應。”

“我永遠都忘不了我照顧了那麽多年的小姐是怎麽死的……我連她的屍體都拼不起來,你活該!你為了爬上這個位子不知道犧牲了多少人!”

他的面色陡然變得猙獰而又可怖,“你永遠都不會找到你所謂的愛人……你這輩子都會死在痛苦和折磨之中!我要你永遠為你害死小姐的事而感到後悔!!”

“這是我給你最大的報複……葉之峰,你永遠都找不到他!!你永遠都不會找到他!!!”

葉之峰看着他的眼裏,帶着幾分嘲弄。

“我說了……你們的小姐,葉芳芳,我的妹妹,不是我殺的,那是一場意外。”

這句話還真不是葉之峰的托詞。

他這個人為了上位的确做過很多殘忍的事情,但是葉芳芳,不是他殺的。

只不過葉家的人從來都沒有信過,包括葉陽銘。

他們只認為這個人是一個冷血無情的魔鬼,葉芳芳和他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卻擁有着一份葉家的繼承權,殘害一個無辜的女人獲得一個被他收納在掌心完美掌控的家族,這是一筆很完美的交易。

沒有人會認為葉之峰不會心動。

煙頭按在了那可怖的傷口之上,散發出了類似于熏肉一般的味道……讓仆人開始痛苦的嚎叫了起來!

“真是一條可憐的狗,被罪魁禍首利用了還毫無察覺……”

他已經不再管那半死不活的人,走出了刑堂。

裏頭是又一輪殘忍的刑罰。

葉之峰指間的煙也沒有停過。

已經過去了兩天……那個孩子會不會出事……

思緒渾濁,如同有人緊緊揪着他的心髒。

在朦胧的煙霧之中,終于有一道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

“老爺……找到了!找到杜林先生的消息了!”

光終于照了進來。

心髒的疼痛……終于被撫平了幾分。

——————

位于江州最偏遠的地方。

在江州孤兒院附近的一間廢棄工廠內,一輛黑色的車緩緩的駛入。

已經老化的機械設備亂糟糟的被人擺放在地上,到處都是生鏽的釘子和廢棄的顏料桶,空氣中都彌漫着一股刺鼻的氣味。

工廠之內,在混亂不堪的塵埃之中,一個少年模樣,穿着紅白相間的高中校服的人望着通氣的排氣孔。

似乎是在發呆,眼裏沒什麽焦距,嘴角卻帶着淺淺的微笑。

廢棄工廠的門被保镖團隊的人粗暴的打開……一堆人沖了進來!

葉之峰的手裏拿着把槍,他冷冷的盯着面前的少年。

的确是少年了……自從被他從葉家趕走之後,他長大了很多,青澀的臉部輪廓都隐隐的有幾分鋒利的感覺。

有那麽一點像自己。

只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總是喜歡在暗處偷窺着杜林的眼珠子還是沒變。

真想讓人把它挖掉。

男人在心頭想到。

葉之峰手中的槍口直直的對着葉秀寧,臉色壓抑得十分難看,額角跳動的青筋看上去極為的駭人。

“杜林在哪?”

葉之峰冷冷的問道。

被他用槍指着的少年看上去極為的無辜,他的眉眼明麗,笑起來的時候讓人想到了初春時破開冰面的泉水。

他似乎并不害怕那黑洞洞的槍口。

“在告訴杜林哥的下落之前……我一直有件事情想說呢。”

葉秀寧眨了眨眼睛,不緊不慢的說道,“其實我覺得……葉先生,哦不,【父親】似乎什麽都知道,但是卻又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為什麽呢?”

他困惑的歪了歪頭,任由空氣中浮動的塵埃落在了他的發絲之上。

“父親應該知道……葉陽銘那起出車禍的意外事故,是我做的吧。”

“明明看到了他脖子上奇怪的勒痕,卻動用家族的勢力壓了下去,不讓人繼續調查下去……為什麽呢?”

葉秀寧整理了一下自己校服袖口的褶皺,清純的臉上散發着濃烈的惡意,自問自答的說道,“哦,可能是因為我的父親也會嫉妒自己的侄子吧……那麽年輕鮮活的生命,那麽簡單純粹的愛,萬一自己死後,小愛人被他吸引了該怎麽辦呀?”

“畢竟……【父親】已經是一個43歲的老男人了呢。”

“而且還命不久矣。”

葉之峰那陰翳的眸子看了他很久……久到葉秀寧認為對方會在還沒有探聽到杜林下落的時候就失控的開槍。

男人突然說道,“葉芳芳也是你殺的吧?”

“高速行駛時車輛剎車的失靈……和葉陽銘那小子的車輛失靈一模一樣。”

“剎車板被你弄壞了,對吧。”

當年,恰逢葉家争奪財産最後的關頭,葉芳芳那一脈的人失敗之後,葉之峰放過了他們。

很簡單。

不為什麽,僅僅是因為葉芳芳跪在地上乞求他,願意将只有葉家正統的繼承人知道的開啓國外保險箱的鑰匙密碼交給他,并且,還把自己的孩子葉陽銘……作為人質留在葉家。

葉之峰答應了。

他給了他們一筆到國外的錢,所有的資産和證明,都有跡可循。

但是,葉芳芳卻仍然死于一場車禍。

在快要金蟬脫殼,離開江州這個是非之地時……死在了一場車禍中。

世人都說葉之峰是個冷心冷情的魔鬼,他們都說是葉之峰拿到了最後的那一筆資産,撕毀了諾言,斬草除根,以意外的方式殺害了葉芳芳。

意外……意外……又是一起意外。

——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巧合,不過都是處心積慮的,想要僞裝成意外的謀殺。

“但是,為什麽……葉芳芳不是你的母親嗎?”葉之峰冷冷的問道。

葉秀寧輕輕的眨了眨眼睛,少年人的臉龐仍然顯得分外的無辜和純粹。

“母親……也許是吧,畢竟是出國前把我抛在孤兒院的母親。”

少年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嘆了一口氣,語氣溫柔就像是帶着幾分纏綿的意味。

“孤兒院太黑太冷了,我很感謝我的母親把我留在了孤兒院,所以我也想把她送去一個又黑又冷的地方……”

“母親在那裏,一定會感到很欣慰吧。”

“畢竟她能夠擡頭看到……和我一樣又黑又冷,沒有邊際的天空啊。”

虎毒不食子。

葉之峰清楚,那個女人的行為明顯是為了保護葉秀寧。

當時跪在地上的葉芳芳,要求在那個孩子快滿13歲的時候,把他接回葉家。

葉家百年峥嵘,不知道樹了多少敵人。失去了國內勢力的葉芳芳逃到國外,會被葉家敵對的仇家針對牽連,未來坎坷不定。

出于母親的本能,她想保護這個孩子……才把他放進了孤兒院。

但葉芳芳絕對不會想到……就是這個心思醜陋的孩子,布置了一場意外,讓她連潛在的未來都無跡可尋。

——這是個壞種。

——這是一個比起葉家老一輩的老人……殘忍不知道多少倍的壞種。

——這個壞種……仿佛從生下來的那一刻,就學會了害人,就學會了讓自身利益最大化。

——給過他善意和光明也不行……只要抛棄了他,他就會将刀子捅在那個人的心口。

——壞種他沒有心。

葉之峰輕輕打開了槍的保險栓,扣的一聲,金屬轉輪的聲音緩緩響起。

必須要除掉他。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清清脆脆的聲音,打斷了他手裏頭的動作。

“爸爸……我們做個交易吧。”

葉秀寧似乎終于将校服袖口的褶皺給撫平了,擡眸的時候,眉眼間都是溫柔的流光。

“反正你也活不了太久了。”

“——為了杜林哥……我們做個交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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