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什麽都依你》/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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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你。

我愛你。——《許蘇木此人》

園內此時還有小孩子在玩耍嬉鬧,歡快奔跑的聲音跟謝杜衡蹩腳解釋的聲音混在一起,許蘇木看他身旁放着的感冒靈,自知不用去藥房了,抱着玩具車也在長椅上坐下了,轉頭毫不留情地嘲笑:“你确實是沒準備驚喜的能力。”

謝杜衡笑笑,沒辯解。

許蘇木看謝杜衡聽自己吐槽他準備驚喜能力不夠時笑容腼腆,一瞬間又好像什麽都沒變。

這長長的,讓她崩潰無助最終說了分手的五年,只是短短一瞬。

仿佛只是睡一覺起床,一切又都回到了他在國內的時候。

謝杜衡跟她談戀愛的時候,偶爾總是會笨笨地闖禍,做些不合時宜的事情,每次被她抓包指出來,臉上都挂着我很抱歉但我真的誠心準備的表情。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時機正好,許蘇木問他。

也是昨晚沒問成的問題。

“工作室交接完了,就回來了。”

接到許蘇木電話腦袋清醒的瞬間,他頓時也想到最近一直挂在心上卻遲遲想不到是什麽的事情,蘇木的生日。

許蘇木在電話裏不說話,讓他感覺心裏非常慌,後面挂了電話又瘋狂地打了好幾個小時,直到聽到提示音從“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到“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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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個小時再去打,已經變成空號。

異國戀,突然換了聯系方式,斷絕聯系意味着什麽,謝杜衡很清楚。

他想立刻回國,可工作室的項目是他主持,已經進行到一半,這時候抽身離去,是對整個項目所有人的不負責,不僅是他自己,甚至是工作室都會有高額的損失賠償。

他一方面嘗試通過各種方式聯系許蘇木,一方面繼續工作,全部完成交接完,才真正回國。

通過朋友找到許蘇木所在的醫院。

許蘇木點點頭,不知道接下來該問些什麽。

她們半年多都沒聯系了,之前能聯系上的時候,謝杜衡因為工作緣故,在電話裏跟她聊的時間也不長,現在,他們都彼此的生活都缺乏了解。

明月高懸,在他們正前方花園的空地上投下一片潔白的光影,陣陣夜風醉人,吹走了白天的黏熱,帶來清涼,拂過身上,很舒服。

不過,正享受着的許蘇木卻是結實地打了個噴嚏。

謝杜衡聽她打噴嚏,下意識想去擁她入懷,手擱到半空又停住,考慮到她的身體狀況,拿着感冒靈站起身,勸道:“先回去喝藥吧。”

許蘇木連連嗯,跟着他也起身,心想:真是糟心的感冒。

兩個人一起往她所在小區樓下走,謝杜衡剛才為了準備那個玩具車送感冒靈的驚喜,事先先熟悉了一遍路線,現在即使不跟着許蘇木的腳步走過去也毫不費勁。

許蘇木本以為他送到樓下就會回去了,伸手去接謝杜衡的感冒靈,話說得從善如流:“路上小心。”

謝杜衡拿在手裏沒給,美名其曰:“我給……給你送上去。”

“沒必要,兩盒感冒靈我還是能拿上去的。”

感冒鼻子被堵住,呼吸都不暢了,感覺供氧不足,許蘇木反複揉了揉鼻頭。

“那我上去照顧你,防止你發燒。”

謝杜衡想了想,又說。

“你”

許蘇木抿唇已經開始顯示出不耐。

謝杜衡慣做些挑戰她耐心的事情,一直跟她耗着,直到她最後屈服,比如此時。

比如昨天要接她。

“誰給你的勇氣?”

許蘇木呼出去一口氣,反問他:“讓你以為我會讓你上去?”

她表情故作嚴肅,語氣也放慢,想把謝杜衡吓回去,知難而退。

“梁靜茹?”

謝杜衡探頭回道,愚問賢答,他故意不讓氣氛變得嚴肅。

許蘇木憋不住被他逗笑,謝杜衡适時抓住她笑臉,歡喜指出:“你笑了笑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上樓了?”

許蘇木收斂了笑意,面無表情,沒再理他,徑直轉身往裏走,謝杜衡知道她大概是默許了,立即跟上。

按電梯時,許蘇木感覺到身後的視線,腦海裏的小人一直在捶一分鐘前的自己。

怎麽能那麽沒原則就讓他跟自己回來呢。

許蘇木家在六樓,房型普通,她自己住,租的面積也不大,三室一廳,有個陽臺。

在S市,跟謝杜衡分手後新租的,還沒怎麽裝飾,都是原房主裝修後的樣子。

謝杜衡跟着她後腳下了電梯。

許蘇木進屋換鞋,也給了他一雙涼拖,是她淘寶網購來的。

買一送一,想着家裏時不時有客人來,備着的拖鞋。

進去後,指揮謝杜衡在客廳坐下,自己去廚房端了杯溫水過來,然後又回去燒熱水泡感冒靈,她在廚房等水開,謝杜衡不知什麽時候也來了廚房。

她不常在家做飯,經常跟沈沅一起出去探索美食,偶爾還會回家吃權鏡做的飯,又因為剛租沒多久,廚房沒什麽該有的用具,大眼一掃,锃亮。

桌臺上擺的東西也少,怎麽都不會覺得亂,上方吊着一個燈,也不知怎麽的,半亮着,燈光略有些微弱,沒什麽氣力的樣子,許蘇木就靠在牆上低着頭,鼻子被堵住,靠嘴呼吸,表情不甚明朗,不知在想些什麽。

啪嗒一聲,水壺自動停止加熱。

許蘇木這才從自己想法中神游回來,正準備去拿水壺,身已動手還沒伸出去,謝杜衡已經先她一步握住了水壺的柄,輕輕推她出去,溫聲說:“你去客廳,我來泡。”

“好”

回看一眼水壺,許蘇木僵硬地點了點頭,被他推着動了幾步,剩下的自己走完,乖乖挪步去了客廳坐着。

謝杜衡很快泡好感冒靈端過來,緩了緩觸手沒那麽熱才遞給她。

許蘇木先是淺嘗了一口,而後一飲而盡。

她面色紅潤,謝杜衡開始以為是天氣悶熱導致的,睡到後半夜聽到許蘇木低喃,把客廳的燈打開,去了她卧室。

近了,才聽到她說的夢話,是在叫哥哥。

謝杜衡低聲喊了聲許蘇木,沒得到回應,把她房間的燈也打開了。

許蘇木躺在床上,被子被她踢下床,空調也開着,深夜溫度更顯得低。

蜷縮着身體,臉卻通紅,嘴裏一直在念叨着哥哥。

謝杜衡伸手去摸她額頭,跟自己額頭比對了下,有點燙。

可能是受冷發燒了。

謝杜衡急忙從衣櫃裏找了件大衣給她披上,簡單收拾了點東西,抱着上車送去了醫院。

一路上,許蘇木都沒醒,一直在說話。

主要內容都集中在許白前身上。

謝杜衡之前聽她說起過許白前的事情,但那時只是很少的一部分,遠遠不及她現在無意中所說的。

許白前對她影響實在太大了,他的離去,也成為許蘇木永遠的一道傷疤。

平時感覺不到傷疤的存在,但就跟自虐一般,每隔一段時間,時不時去揭掉一點,用出血的疼痛來提醒自己不忘卻,當傷疤全部被揭掉,過往那段傷痛會重新爆發。

許蘇木這病來的突然又迅猛,量了體溫,已經高達39度,還在說着胡話。

醫生給開了點滴,讓他先守着看情況,剛才看他一臉悲壯抱着人進來,還以為是急病,弄得醫生也吓得不輕。

不過看他真的很擔心,又多安慰了一句,“小夥子,也別太擔心,退燒後就好了。”

謝杜衡起身說了句謝謝,随後又近着她坐下,一手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臉,輕輕摩挲着。

許蘇木又從頭開始說那段故事,情緒有些不穩,身子亂動,挂點滴的管子都在亂搖。

謝杜衡躬身吻了吻她額頭,雙手輕輕按着她胳膊防止她亂動,鼻尖蹭了蹭,抱着她頭久久都沒動,開始是急聲安慰,後來是緩慢而又悠長的:“沒事的,沒事的,都過去了。”

許蘇木聽着他聲音慢慢鎮定下來,情緒穩定了不少,不過還是在嘀咕。

這次變成了罵他的胡話。

“謝杜衡,你個臭狗屎,大直男。”

謝杜衡認真應着:“嗯,我是臭狗屎,大直男。”

“怎麽可以選留下,你是不是傻?連句安慰我的好話都不會說。”

謝杜衡立刻也回:“對不起,我不知道。”

“怎麽可以忘記我生日。”

“對不起,對不起。”

謝杜衡今天說盡了對不起。

許蘇木又接着吐槽了很多他沒有盡到男朋衣義務的話,謝杜衡都挨個應答了,到最後,陪了一夜,已經有些困了。

黎明初現,晨光熹微,病房開始亮起來的時候,困倦中,他又聽她說:“對不起,我不該就那樣斷絕了聯系方式,故意用最決絕的方式來試探我在你心裏的地位。”

謝杜衡握她的手緊了緊,放到唇邊親了一口。

許蘇木又說:“我好想你。”

謝杜衡倦意全消,迎着晨光,看着她微微笑着,目光堅定:“我愛你。”

剛說完這句話,隔壁的簾子唰一下打開了,謝杜衡轉頭看過去,裏面一個女孩倚着枕頭躺在床上,懷裏抱着巾哭得稀裏嘩啦:“我命令你們結婚。”

手裏還拿着手機,應該是在看電視。

謝杜衡又拿溫度計量了下許蘇木的體溫,37度,已回歸到正常溫度,他放下心來。

點滴也差不多已經打完,謝杜衡出去喊了護士過來拔掉了針頭,拔掉瞬間襲來的突然微痛,讓許蘇木輕呼了一聲,不過還是沒醒。

護士對着他忍不住說了句:“睡得可真熟。”

“她生物鐘,七點醒。”

謝杜衡解釋道。

送走護士後,謝杜衡去了洗手間稍微洗了下臉,時間也才六點十分,他本想等許蘇木醒過來再說,不過怕她吊了一夜的藥水會餓,去了樓下買早飯。

花了二十多分鐘,謝杜衡拎着早飯上樓,還沒到許蘇木生物鐘,這會兒應該還沒醒。

結果沒等他進病房,剛出電梯,就有一個女孩迎了上來,他認出是早上他們隔壁床鋪看劇哭地稀裏嘩啦的女孩,女孩開口便是:“大哥哥,你快去看看那個姐姐。”

謝杜衡心一跳,知道她指的姐姐是許蘇木,往病房跑去。

入目便是許蘇木已經哭花了的臉。

他急忙走過去,剛走近,許蘇木已經求救般攥住了他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謝杜衡,昨天是他忌日,我忘了,我怎麽能忘呢。”

許蘇木淚如雨下,後悔不已。

他忽然覺得,或許許蘇木從來都沒有從許白前的離世中走出來。

也從來沒有放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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