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除了你

第18章 除了你

“兩個可能。”

眼鏡男說。

“第一種可能是,吳伸失去了那個時候的記憶。可能是因為當時發生了什麽特殊的事情,比如他可能眼睜睜看着女兒被歹徒奪走,甚至于殺害,這種場景造成的刺激過大,所以本能遺忘了那段記憶。

“第二種可能是……吳伸不願意讓我們看到那段記憶!也許就是他對吳小純下了毒手!”

眼鏡男斬釘截鐵地這樣說。

直播間裏,推理大佬補充說:“之前玩家們和吳伸交流的時候,他并沒有說,在吳小純失蹤的那天,他其實下樓了。之前我一直以為,他就是全程窩在工作室裏,根本沒注意到女兒的情況。這個隐瞞是不應該的。”

馬尾妹子卻皺起眉,看着眼鏡男說:“可是,在他走下樓之前,他的表情、動作和肢體語言都是非常正常的。他受了什麽刺激,突然發瘋,要對自己的女兒下手?”

眼鏡男卡住了。

是的,這根本沒法解釋。一個聽見女兒呼喊所以下樓的父親,為什麽會突然一下子對女兒痛下殺手?

杠精不耐煩地說:“所以,果然還是第一種可能性更可靠一點吧。”

眼鏡男顯然是認定了吳伸就是兇手,這個時候頗為不服氣地想要反唇相譏,卻一時間想不出什麽可靠的證據。

吳伸很可疑——好吧,老板娘也很可疑。隔壁書店老板說不定也有嫌疑。

所以,證據呢?

直到現在,他們仿佛都只是在外圍兜圈子,收獲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線索,卻根本無法從中理清思路。

現在他們跟随吳伸的回憶,回到吳小純失蹤的那一天,卻仍舊是丁點兒有用的線索都沒有發現。

為什麽回憶會斷在那裏?

這樣類似的問題還有很多。

比如,為什麽有人(疑似吳伸前妻)罵吳伸是瘋子?

老板娘對待女兒到底是好是壞?為什麽吳伸要睡在女兒的房間裏?

為什麽噩夢中會有玩偶追殺他們?為什麽那個女童玩偶,說要找眼睛?

這些問題,如果他們知道了真相,或許都很好解答。可是他們現在并不知道真相,反而,還要去尋找真相。

一時間,三名任務者之間的氣氛頗為沉重。

他們此時站在玩偶店二樓的走廊上,腳下依舊是踩一下就吱嘎一聲的木板。吳伸依舊在房間裏的床上躺着,或許還是睜着眼睛凝望着空氣,仿佛一個玩偶。女童玩偶依舊不知所蹤。

沉默片刻之後,馬尾妹子說:“先去工作室吧。先看看那幾團碎紙片上究竟寫了什麽。”

杠精說:“我覺得什麽都看不出來。”

眼鏡男突然說:“既然刺激吳伸可以改變噩夢的場景,那麽,再刺激他一下,有沒有可能把時間退回到信件還沒被撕碎的時候?”

馬尾妹子眼前一亮:“有道理,說不定能行!”她快速地思索着,“提到失蹤的女兒,吳伸會回憶起吳小純失蹤的那一天。如果那些碎紙片真的是老板娘寄過來的信,那提到老板娘的話……”

杠精說:“妙啊。”

眼鏡男:“……”

他默默地看了杠精一眼,總覺得這家夥是在諷刺自己。

于是眼鏡男反而自打臉:“不過,我們還是分工,一個人去看一眼那些碎紙片,剩下的去應付吳伸。”

馬尾妹子點點頭,然後他們兩個人同時看向杠精。

杠精翻了個白眼:“好好,我這就去翻垃圾桶。”

說完,他也不耽擱,立刻快步走向工作室;馬尾妹子和杠精也走進了卧室裏,等待着吳伸像之前一樣坐起來,露出那種奇怪的表情。

此時,直播間裏的觀衆們也在讨論他們這一次行動是否可以成功,情況真的能夠順應他們的心意發展嗎?

二樓卧室裏,吳伸仍舊睜着眼睛,可是過了許久,即便是杠精那邊已經看完了所有的碎紙片,一臉激動地跑過來,也沒能讓吳伸露出一丁點奇怪的反應。

“怎麽回事?”馬尾妹子皺眉問,“難道一次重啓,也只能讓噩夢改變一次?”

“不知道。”杠精不去回答這個問題,轉而說,“你們絕對不敢相信,我在垃圾桶裏翻出了什麽好東西!”

馬尾妹子和眼鏡男仍舊在意為什麽這一次吳伸沒有反應,但是杠精都這麽說了,他們也就将目光轉向了杠精。

他們都沒有發現,吳伸的眼珠子,似乎随着他們的動作,一起動了動。

而直播間裏的觀衆卻發現了。

“我了個大槽!”

“不不不不不!這真的是噩夢啊!”

“我很好奇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區別。書房和工作室裏的信件,難道分別代表了不同的含義嗎?為什麽玩家動不同的東西,吳伸的反應是不一樣的呢?”

“大佬,你不要好奇了。我現在真的好害怕啊啊啊!”

“主播看起來一點也不害怕,我失望了。”

“不,也可能是吓傻了。”

徐北盡:“……”

你才吓傻了!

他只不過是因為……呃,他壓根沒注意到吳伸的眼珠子動了一下。

因為杠精說了他發現了什麽好東西,所以就順勢将注意力轉移到了那邊,難道很奇怪嗎……

你看推理大佬也沒注意吳伸眼珠子的問題!

徐北盡默默摸了摸鼻子,心中有點心虛。因為林檎在身邊,所以他也不好對直播間的觀衆說什麽,但是,他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鎮定自若,繼續關注直播間的走向。

說到林檎……徐北盡下意識看了他一眼。

這個娃娃臉的男人,一直在他這兒坐着,也不說話也不活動,整個人的樣子就突出一個沒事幹。

林檎瞥了他一眼,反問:“怎麽?”

徐北盡問他:“你不無聊嗎?為什麽不和其他人一起去尋找真相呢?”

林檎坐在那兒,靠着牆壁,不明意義地笑了一聲,他說:“我不感興趣。”

“但你還是進入了噩夢。”

“是的。”林檎琥珀色的瞳孔定定地注視着徐北盡,“那是因為我想活動活動,比如跑個步。”

徐北盡:“……”

被玩偶追殺,對這位大佬來說就是跑個步?

徐北盡一時無語。

“而且……對我來說,世界上也沒有什麽我感興趣的事情。”林檎說,“除了你。”

徐北盡受寵若驚地看着他,居然有那麽一些些被感動到。或許是因為,在窄樓這樣陰森灰暗的地方,從來沒有人會對他感興趣——除了那些想進入他的噩夢的任務者。

換句話說,他對林檎是特殊的,而林檎對他這樣單純的好奇與興趣,同樣是特殊的。

然後林檎說:“所以來打架吧。”

“不。”

“哦。”

林檎扭過頭不理他了。

徐北盡有點想笑。他覺得林檎一直想和他打架這件事情,雖說煩了點,但是意外地可以借此調戲……不,調侃一下這位大佬。

他收斂了一下情緒,轉頭去關注直播間裏的情況。

恰好此時,杠精展開了他拿在手裏的一張碎紙片,得意洋洋地說:“看看這上面寫了什麽!”

直播間的鏡頭挪近,徐北盡仔細地看着這張紙片。

上面的字跡仍舊不怎麽清楚,但已經可以勉強連成一句完整的話。

“……你或許愛着我、愛着小純,但是……更愛那些玩偶……”

“玩偶??”馬尾妹子詫異地說,“這句話……”

眼鏡男皺眉看着這張碎紙片,表情一時間變幻不定。

直播間裏,推理大佬再一次激動地打出了好幾個感嘆號,然後說:“确認了确認了!這些碎紙片真的是老板娘寫給吳伸的信!”

徐北盡撐着下巴,默默地思索着。

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可以玩味一番。

老板娘指責吳伸更愛玩偶。這種“愛”究竟是字面意義上的熱愛工作,還是……別的意思?

結合之前獲得的信息來看,老板娘早出晚歸,兼顧家庭和事業,忙得不可開交。或許這封信裏,老板娘就是在指責吳伸過度沉迷制作玩偶,而忽視了家庭與妻女。

但是這種指責與吳小純的失蹤聯系在一起,就顯得很微妙了。

最單純的可能是,老板娘說的是吳小純失蹤當天,吳伸沉迷制作玩偶,沒有注意到女兒的消失。

但是這種猜測與之前噩夢回溯的場景一對比,又不太可信了。

吳小純叫了吳伸一聲,而吳伸也回應了,并且立刻準備下樓。這意味着吳伸并不是完全沉浸在工作中的,盡管沒有時時刻刻陪在女兒身邊,但是也有注意一樓的動靜。

這樣一來,老板娘的這句話……

徐北盡一邊思索着,一邊看着直播的畫面。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

“你們是誰?”

在三名任務者讨論碎紙片上的信息的時候,吳伸突然悄無聲息地坐了起來。

他陰沉沉地看着這三個人:“為什麽,突然出現在我家裏?”

三人吓了一跳。

馬尾妹子幾乎下意識地把自己曾經用過的借口又說了一遍:“你好,我們是來調查吳小純失蹤案的,因為在樓下喊了幾聲沒有反應,所以……”

吳伸那兩顆黑漆漆的眼珠子,就這麽直勾勾地看着他們。過了一會兒,這個身上仿佛散發着臭氣,髒兮兮的男人嘿嘿笑了起來:“為了我女兒失蹤的事情來的?”

馬尾妹子和眼鏡男同時皺起了眉。

這樣的态度不太對勁。明明之前他們使用這樣的說法的時候,不管吳伸是滿懷希望,還是氣急敗壞,總之都不應該是這樣無動于衷的樣子。

吳伸就好像……

就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

兩名任務者對視了一眼,同時确認了一個想法。

三名任務者和吳伸在房間內對峙着,而這個時候,上帝視角的直播間觀衆突然打出了一條條震驚的彈幕。

“快看門口!!”

此前始終不知去向的女童玩偶,現在正偷偷地站在半掩的門外,探頭探腦地看向房間裏的幾個人。

她小聲地嘟哝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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