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記得你

第33章 我記得你

“你們絕對不敢相信我們發現了什麽!”

一走進來,老大就大聲嚷嚷着,聲音中滿是興高采烈和洋洋得意,恐怕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信息。

而二哥卻第一時間注意到中央花壇處,幾名任務者之間沉郁的氣氛,以及那個蹲在地上小聲嗚咽的小男孩。

那正是他們之前追逐和尋找過的小男孩。

老大也看了過去,頓時驚訝地說:“哎喲,這不是那個小屁孩嗎?”

牧嘉實敏銳地從他這句話裏察覺到什麽,不過他遲疑了一下,并沒有問出口。

二哥瞪了老大一眼,然後坦誠地對牧嘉實說:“我們之前在窄樓裏遇到過這個小男孩。不過……”他聳了聳肩,“也沒問出什麽重要的信息就是了。”

牧嘉實點了點頭,也沒在這件事情上費心。他轉而問:“你們發現了什麽?”

“哦,就是這小孩的爸爸殺了他媽媽。”老大大大咧咧地說,“加油站那邊有臺電視機,新聞裏在播這條消息,還發出了通緝令。”

二哥補充說:“不過,通緝令上的形象就是一個中年男人,而不是我們習慣的黑衣人。”

牧嘉實喃喃說:“這很奇怪啊……”

是的,這很奇怪。

實際上,在這一刻,他也意識到一個問題。

為什麽小男孩的殺人犯父親,在他的噩夢中卻是一個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的形象,而不是父親的樣子呢?

是因為小男孩受到了影視劇的影響,将父親的形象釘死為一種抽象化的殺人狂魔形象,還是因為,小男孩在目睹了母親被殺的場景之後,驚恐之餘,想要遺忘父親那個時候的殘暴形象?

後者聽上去更為合理一些,但是現在噩夢中又出現了通緝令,出現了小男孩父親的真實影像。

噩夢終究是基于噩夢的主人的記憶而衍化出來的,這意味着,小男孩并沒有遺忘自己父親的形象……

還是說,潛意識作祟?

牧嘉實一陣頭痛。

他們似乎已經知道了很多,可是關于噩夢的結局,卻還沒有絲毫的線索。此外,黑衣人現在在哪裏?他們也并不知道。

或許,他們還可以從黑衣人的口中詢問一些信息,盡管他是一個殺人兇手。

老三在旁邊提醒說:“我們先去超市吧。”

牧嘉實回過神,點了點頭。

丁億把小男孩哄得不哭了,牽着小男孩的手一起往超市走。

老大和二哥跟在他們身後一起過去。

自私鬼的臉上滿是不甘。明明是他把小男孩帶過來的,然而此時,那些任務者卻搶走了他的“戰利品”。

替死鬼的目光在這些任務者、自私鬼和超市那個方向來回轉悠。他十分的緊張和不安。明明是自私鬼提出來的合作方案,可是最後,所有人都忽略了他這個替死鬼的存在。

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一個替死鬼一樣。

替死鬼心中升起不甘和憤怒。這些情緒有一部分沖向了那些任務者,有一部分沖向了自私鬼,還有一部分沖向了他自己。

兩人落在了後面,自私鬼突然對替死鬼說:“你反悔了?”

替死鬼一驚,一陣慌亂。

自私鬼冷笑着說:“我不管你後悔不後悔。我們掌握了更多的信息。我就不相信……”

他目光中閃爍着瘋狂和狠毒,讓替死鬼一陣心驚肉跳。

替死鬼突然想,他怎麽會願意和這個男人合作呢?他明明就是一個瘋子……一個不可控因素。

在自私鬼的心中,或許自己的利益才是至上的……不,不僅僅是利益,任何違背他的意願的人和行為,都會遭受他的怨憎與嘲諷,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是正确的。

替死鬼越發覺得自己和這家夥的合作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可惜現在也沒有辦法回頭了。

只希望,自私鬼口中的信息,真的有用吧。

替死鬼心中萬分懊惱,幹脆加快了腳步,甩開了自私鬼。

他們兩人的這番對話與互動,前面走着的幾位任務者沒有聽見,但是直播間裏的觀衆卻是盡收眼底。

他們不禁感嘆:“唉,這個人怎麽首鼠兩端。”

“牆頭草代言人。”

“有笑到,謝謝。”

“他現在是既讨好不了一方,也擺脫不了另一方。”

“不,在其他的任務者看來,他身上已經打上了不可信任的标簽。所以即便他想要彌合之前欺騙帶來的裂縫,估計也沒什麽用了。”

“我更好奇的是,另外那個家夥到底掌握了什麽信息?為什麽現在還是這麽自信?”

“我有點相信北北的那個猜測了……如果只是上一輪噩夢從那個收銀員口中問到了一些信息,也不可能這麽自信吧?我真覺得他之前就來過這個噩夢了。”

“俺也一樣。”

“真想知道他們究竟知道些什麽啊……”

“現在這些任務者又要去超市了,不知道能不能問出一些新的東西來。”

“咦,那是……”

*

任務者們,在超市的門口,遇到了推着購物車出來的林檎。購物車裏滿是各色飲料,似乎每種一樣,堆得挺高。

林檎面無表情地推着購物車出來,而任務者們一臉緊張不安地想要走進超市。

場面一度顯得十分尴尬。

老大最先将一句話脫口而出:“大佬您這是在購物啊?”

任務者們一陣恍惚,只覺得自己仿佛不是身處窄樓的噩夢之中,而是在什麽現實世界的超市裏,場面熱鬧非凡,而某人推着購物車,怡然自得。

牧嘉實震驚地看了看林檎,又看了看對方購物車裏的飲料,一陣若有所思。

林檎搖了搖頭:“不是購物。”他指了指超市,“沒要錢。”

任務者們:“……”

直播間的觀衆們:“……”

徐北盡:“……”

他深吸一口氣。

彈幕在一瞬間的淩亂之後,開始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這是要送給北北的吧!我就知道!”

“我的媽,小蘋果果然是對我的北有什麽企圖吧。”

“這是恐怖游戲直播嗎?我是不是走錯區了??”

“我當場笑得我媽都忍不住問我在看什麽搞笑綜藝。”

“……往好處想,這樣一位bug級武力值的大佬,至少對北北沒有惡意。”

“嗯,任務者們也應該這麽想。”

在短暫的尴尬過後,任務者們繼續往超市裏走,而林檎也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他平靜地推着購物車就走進了書店。

徐北盡擡頭看着他,有那麽一瞬間,十分費解地想,林檎到底是想幹什麽?

就為了和他打一架,需要費這麽多事兒嗎?

……好在他至少把這件事情,拖到了林檎去他的屋子作客之後。

徐北盡就這麽默默地注視着林檎,直到林檎把購物車推到他的面前。林檎指了指購物車,十分簡單地說:“給你。”

徐北盡站起來,沉默片刻,突然也不想和林檎争論別的了。他說:“有一些我不喝。”

林檎挺震驚地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在說:你還挺挑剔?

他問:“所以你喜歡哪種口味?”他盡心盡力地問,“我以後就只送你喜歡的。”

徐北盡:“……”

他有點想笑。

就是……有被林檎的行為逗笑。

他終于如此明确地意識到,林檎的世界非常簡單,簡單到……讓他一目了然。

他的目的明确、行動明确、言語明确。他坦然得好像根本不需要對這個世界說謊。他……他與徐北盡,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極端。

徐北盡微一恍惚。

林檎看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問題,就皺起眉,然後信手從購物車裏拿起一罐飲料。他仔細瞧了瞧——桃味汽水?

根本沒喝過。

或許徐北盡會喜歡?

林檎就問:“這個,你喜歡嗎?”

徐北盡回神,瞥了一眼,然後回答:“不,這一個品牌的味道都很甜。”他又補充說,“不過有時候我會喝,如果心情不好的話。”

林檎平平淡淡地說:“好吧,我記住了。”他又拿起另外一瓶,“那這個呢?”

“不喜歡。”徐北盡讓自己學着林檎那坦誠又直白的口吻,“很難喝,而且性價比不高。”

林檎奇怪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飲料瓶——啤酒味汽水,會很難喝嗎?他撇了撇嘴,随手把瓶子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又拿起另外一盒軟飲:“這個?”

“這個我挺喜歡的。”

林檎看了看手裏的蘋果汁:“……你好像很喜歡果味的飲料啊?”

“我有點乳糖不耐受。”徐北盡無奈地說,“雖然也喜歡喝牛奶,但是喝太多會比較難受。”

林檎目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想了想,最後還是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你活得很……真實。”

窄樓的居民和外來者,他們這些人類,很少像徐北盡活得這麽真實。

這是一個游戲,意思是,即便他們一兩個月不洗澡、不刷牙——誇張一點說——對于他們的個人衛生,其實也毫無影響。

他們不會餓不會渴,不需要吃喝拉撒,雖然會感到饞和困,但是只要個人面板上的精力值不歸零,那麽再怎麽作死都無所謂。

他們的身體就只是游戲中的一串串數據。或許這個游戲很真實,但是,也只是游戲而已。

從另外一個角度上來說,盡管任務者、扮演者們因為《逃出生天》這個游戲而要死要活,可實際上,他們也不會真的死,只是永遠無法逃離這個游戲而已。至少他們還沒有發現逃離的辦法。

戴無說“我們獲得了第二人生”的樂觀,在其他人身上也并非罕見。

然而矛盾之處也在于,他們知道這是一個游戲。所有人,都知道,這僅僅只是一個游戲。這不是現實,這不是他們所追求的真實的人生。

這樣痛苦的對比,當然也讓更多人感到了深深的絕望。

真實的、現實世界的人生……對于這群人類來說,都已經是觸不可及的事情了。

日用品商人在窄樓的地位挺高,的确如此。但是那不是因為任務者們真的需要日用品,而僅僅是因為,這大概也屬于那些任務者末日的狂歡中的一部分。

他們瘋狂地消耗着一些食物、飲料,瘋狂地取樂和消遣。有些任務者可能幾年都沒有再進入過噩夢,僅僅就只是在窄樓的底層堕落而放縱地生活着。

那似乎也已經是他們這群人,注定的人生與命運了。

而徐北盡不是這樣的。

他明明只是窄樓的居民,卻有着比任務者更加認真的生活态度。

當林檎聽見徐北盡的口中說出“乳糖不耐受”這幾個字的時候,他仿佛覺得,他是在現實世界中,聽到某位友人抱怨着自己這該死的體質。

林檎微微恍惚了一下。随後,一切的思緒都歸于空茫。

而徐北盡垂了垂眼睛,無奈地笑了一下。他能理解林檎話中的意思,可是他卻只能平靜地說:“事情已經是這樣了。”

而他又能做什麽呢?

他們相對無言。

徐北盡深吸一口氣,努力露出了一個笑容:“謝謝你的飲料……”

“別笑。”

徐北盡茫然地說:“什麽?”

“別笑。”林檎聲音低沉,“不想笑的時候,可以不用笑。”

徐北盡默然片刻,終于控制不住地在林檎的面前,嘆了一口氣。他說:“林檎啊……”

林檎歪了歪頭。

徐北盡說:“如果你真的想要和我打架的話,态度得更兇一點才可以。”

林檎怔住,随後努力露出了一個在他看來,十分兇惡的表情。随後他說:“這樣可以嗎?”

徐北盡忍俊不禁,大膽地說:“我覺得你這個表情還挺可愛的。”

林檎皺眉,他瞪了徐北盡一眼,說:“不要用這個詞形容我。”

徐北盡見好就收,立刻點點頭:“好,不用了。”

林檎:“……”

沒有感受到絲毫的誠意。

生平第一次,林檎也因為自己的外表而感到了些許的苦惱。

兩人挑挑揀揀,購物車便空了一小半,垃圾桶那兒也堆起了一座小山。林檎像是強迫症一樣,把飲料一個一個地擺在了徐北盡書店的櫃臺上。

然後他志得意滿地說:“我記住了。以後就送你這些。”

徐北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住了。

林檎突然看向他,說:“想說什麽就說。”

徐北盡說:“就算你送我這麽多,我也不會和你打架的。”

林檎:“……”

他看起來就快爆炸了。

徐北盡想,所以啊,他就不應該說出來的。為什麽林檎偏偏就是要聽呢?

最後,林檎深吸了一口氣,他不爽地說:“那是你的事。”

徐北盡一怔。

林檎說:“我不會強迫你和我打架。”

徐北盡遲疑片刻,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不可避免地,他感到少許的內疚。因為林檎的讨好與坦誠,讓坐享其成的徐北盡有點心虛。

但是,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什麽——最關鍵的是,他還打不過林檎——徐北盡絕望地想,難道他真的要被林檎吊打一頓,這件事情才算完嗎?

他默默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然後,他将一瓶桃子汽水遞給林檎。

林檎茫然地反問:“幹嘛?”

徐北盡說:“嘗嘗看吧。離開這個噩夢,也就喝不到了。”

林檎怔了一下,接過飲料,低頭瞧了一會兒,又說:“我不需要你安慰我。”

“……什麽?”

“你自己說的,你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喝這種比較甜的飲料。”林檎說,“你不需要安慰我。我都習慣了你拒絕我了,雖然确實是會不爽,但是你不用把你喜歡的東西給我。”

他說得坦然又真切,因為這确實是他所想到的東西。

他總是在無聊、生氣、不爽,但是,這瓶桃子汽水,是徐北盡喜歡的東西。他不需要徐北盡把他喜歡的東西給他,僅僅只是為了安慰他。

就像是,他不會強求徐北盡也喜歡打架。

雖然他一直希望徐北盡和他打一架。

徐北盡念頭一轉,明白過來。他感嘆着林檎這個人的簡單。

不過,他笑了一下,說:“和朋友分享喜歡的飲料,不是很正常嗎?”

林檎茫然地喃喃自語:“是……這樣嗎?”

“是啊。”徐北盡笑着說,“因為我覺得好喝,所以希望你也嘗試一下。”

林檎思考片刻,然後,他那簡單的腦回路,也同樣清晰地指出一個邏輯:“我們是朋友。我喜歡打架。朋友之間可以相互分享喜歡的東西。所以……”

徐北盡說:“不打。”

林檎握緊了桃子汽水:“……哦。”

他氣悶悶地坐回了書店門口。

……什麽朋友之間可以相互分享喜歡的東西。徐北盡騙他。

他不愉快的心情讓他的目光逐漸轉向這瓶桃子汽水。他思索片刻,然後打開喝了一口。

……好甜。

不過心情似乎是有好了一點。

他迷惑地想,所以,這一點上,徐北盡沒有騙他?

徐北盡再一次坐在櫃臺後面,心中升起了些許啼笑皆非的情緒。他想,林檎到底有沒有意識到,重點在于“朋友”,而不是其他什麽?

在窄樓中,朋友這種概念非常稀缺。

林檎沒有否認,甚至默認了。不得不說,這一點确實是有讓徐北盡感到一些愉快。

但是……

徐北盡轉念又想,但是林檎的想法為什麽會這麽簡單呢?

有時候,他确實在想,或許窄樓中,關于林檎的智商有點問題的流言,似乎也有那麽一些些的道理。

可是,林檎并不是一個傻子。他的世界可能簡單了一些,可能有時候他習慣用武力值解決問題,像是一條瘋狗。但是他敏銳而坦誠。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可比那些心思複雜而乖戾的任務者們好多了。

……是的,徐北盡說的就是現在直播間畫面裏,又在吵架的這一群任務者。

徐北盡在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任務者們動不動就吵架的畫面了。

以前他當群演,就只是在書店裏當個背景板,完全不知道任務者們都在幹什麽。可是這兩次噩夢下來,他在直播畫面上圍觀着任務者們行動的過程,只覺得……

原本神秘的面紗,似乎已經被扯下了呢。

此時,任務者們争吵的話題,就在于這一次他們與超市收銀員的對話。

在他們帶着小男孩一起走到超市收銀員的面前的時候,收銀員露出了奇特的表情。

“你知道這是誰?”老三敏銳地提問。

戴無遲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我知道。他是那個孩子……那個幸存的孩子。”他小聲地說,“真可憐啊……”

“我們把他帶過來了,你不好奇我們是在哪裏找到他的嗎?”

這是牧嘉實提出的問題。

這個問題中蘊藏着一個陷阱。在此之前,自私鬼和替死鬼說自己差一點從戴無口中,得到一些重要的信息。

而根據他們的表現來看,他們可不是沒得到重要信息的樣子。所以,超市收銀員究竟在上一輪噩夢告訴了他們什麽,就成了非常重要的一點。

牧嘉實當然也注意到了,曾經替死鬼表情發生變化,是在戴無說小男孩不知所蹤的時候。所以,他這一次,也特地将小男孩的行蹤作為一個問題,反問向超市收銀員。

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

這名超市收銀員,在這個噩夢中,又扮演着怎樣的角色呢?

盡管牧嘉實并不知道這些窄樓的居民是扮演者,但是此時他的心理活動,卻誤打誤撞地想到了“扮演”這兩個字。

他不知道,戴無在這個噩夢的扮演者級別,是“配角”。簡而言之,他的确是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

而戴無也發揮出了十分精湛的演技——他可不像是徐北盡那個鹹魚群演。

他真的十分好奇地問:“是啊,這個小男孩的行蹤,大家都不知道。你們在哪兒找到他的?”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替死鬼的表情又藏不住了。他皺着眉,欲言又止。

老三一直注視着他。他想,這家夥的演技……也不知道是差還是好。他這樣子,就好像在直白地提示他們,這個收銀員說的話有問題一樣。

可是,到底是哪裏有問題呢?

他還沒深想,自私鬼就呵地冷笑一聲:“你們真的就是一群廢物吧?到現在還是在懷疑我,而不是好好想這個噩夢的真相和結局?”

“你他媽給我閉嘴行嗎?”老大不客氣地說,“如果窄樓可以殺隊友的話,那我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自私鬼不服氣地頂了上去:“可惜你就是殺不了啊,你有什麽辦法,哈哈哈哈。”

二哥低聲說:“這可真是太賤了。”

替死鬼偷偷點了點頭。

在一片混亂之中,他們突然聽見小男孩猶帶着哭腔的聲音。

“這個大哥哥,”小男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跑到了收銀臺的前面,他睜大眼睛,望着這名超市收銀員,“我記得。我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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