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周斌(1)
淩晨四點,世紀廣場。
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街邊的路燈在堅持最後的使命。幾個環衛工人開着清掃車吱吱呀呀的忙碌,他們必須在上班的大軍蘇醒之前完成一天的工作。
由于天氣寒冷,晨練的老人都比平時少了幾倍,只有一兩個在廣場的一角打着一些看不上什麽套路的武功秘籍。
一個穿着黑色沖鋒衣的青年,在廣場邊的樹後來回踱步,顯得跟這個時間段極不相稱。偶爾還跳幾下,估計是想帶來點熱量。
吳笙腳趾凍得有些發麻,他活動了兩下,昨天突然的陌生短信讓他難以入眠。
張琴一家的奇怪表現跟神秘短信會不會有什麽聯系?是誰跟蹤自己?為什麽會選在這麽開放的地點?所有的問題只有見到發短信的人才會有答案。一切就像無形的大網罩着自己。
早一小時來到指定地點,他想看看有沒有蛛絲馬跡。但一切都很平常,并沒有什麽危險降臨的表現。
吳笙摸出手機,看了看4:45,離神秘短信指定的時間還有15分鐘,廣場邊上除了24小時的快餐店,幾乎沒有什麽吃的,他揉了揉凍得發紅的耳朵。在外面凍了這麽久,他的四肢有點受不住,手骨冰的有點疼。
吳笙決定去快餐店買杯熱牛奶,就在他距離快餐店不到100米的時候,一只胳膊從後面勒住了他的脖子,他本能用手肘戳向後面的人,對方悶吭:“別動,是我。”
這聲音是?周斌?吳笙瞳孔放大,怎麽會是他?
吳笙雙手用力,掙紮着掰開脖子上強健的手臂,大口的喘着粗氣:“周斌,你要勒死我嗎?這是廣場你想做什麽?”
周斌臉上苦笑一下,上手來拉吳笙的小臂。
吳笙躲開伸過來的手,向快餐店跑去,這個時間雖然還沒有人來吃早餐,但是快餐店裏面一定有服務員,只要進去,周斌就會收斂。
可是,沒跑出五步,他小腿上就被狠踹了一腳,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傾斜,趴在了地上。還沒等他起身,周斌過來掐住他的下巴,惡狠狠的說:“再跑,當街扒了你。”
從上次被堵,吳笙就覺得這事周斌應該說得出做得到,他沒敢吱聲。
周斌把吳笙連拉帶拽的帶到廣場上,巨大的藍色市标下面,在這個角度看來,沒人會注意他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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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笙驚恐的問:“你想幹什麽?”
周斌謹慎的看了看周圍:“帶你離開?”
吳笙有點蒙:“離開?”
周斌:“對,現在就走,離開渾城。”
吳笙看了看周斌,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确實背着一個大包,應該是帶了不少行李。
吳笙:“去那?為什麽要離開?”
周斌有些急躁:“哪裏都好,你喜歡哪裏我們就去那。”
吳笙一頭霧水:“為什麽我要跟你走?我不走。”
周斌眼睛裏都是暴躁:“那我就綁你走”說着來擰吳笙的胳膊。
“什麽情況?只是發情?”到目前吳笙還沒找到頭緒。
如果真來硬的,弱雞這身體絕對不是在周斌的對手,所以必須穩住對方。
吳笙使勁甩着胳膊:“你到底想幹什麽?我金主會來救我的,你打不過他的。”
吳笙今早離開的時候,悄悄用陸南的手機給自己定了位。并且留了便條:去買早飯,如果八點還沒買回來,就用手機定位來捉奸吧。
情況不明,陸南的戰力應該還是可以保住自己的。
周斌有些火了:“你以為那些花花公子多在意你呢?”又低聲說:“我們去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周斌應該是對吳笙有情的,所以這是要私奔?”這些神經病的世界,吳笙有點理解不了。
“先穩住對方等着陸南找來,希望這個白癡快點醒”
吳笙聲音軟了軟:“你到底怎麽了?就算要走你也得說說發生了什麽?”
周斌很着急:“你跟我走,路上我們說”并且不容置疑的拉起吳笙的手就走。吳笙的手骨都被捏的咯吱作響。
周斌像是害怕什麽似的,不停地張望。
身邊一輛銀色的面包車駛過,他本能的把吳笙護在身後。面包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開了過去。
周斌松了一口氣,繼續拉着吳笙走。
吳笙掙了掙手,蹲在地上不走:“你不說清楚我不走,大街上人越來越多,我不信你能拖着我走,我會大喊。”
周斌還要拉,吳笙大喊:“救-~”第二個字還沒出口,就被周斌捂住嘴:“別喊,我不害你。”
吳笙心想:每次見到你,都是被揍,你不害我,鬼才信你
周斌想了一會:“那你問,我回答你,回答完了跟我走。”
吳笙點了點頭示意他不會喊。周斌放下手,又防着吳笙突然逃跑,抓着他沖鋒衣的帽子。
吳笙無奈,站起來,揉了揉發疼的手指:“昨天晚上你給我發的短信?”
周斌煩躁:“不是我,但也應該差不多。”
吳笙聽蒙了,什麽叫差不多。他理解是周斌花錢發了個網絡短信。
吳笙繼續:“我們為什麽要走?或者說你再怕什麽?”
周斌:“這件事以後說,現在來不及”
吳笙:“我們什麽關系?你确定我會跟你走?”
周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當然會跟我走,以前是,現在也是。”
這人到底跟吳笙什麽關系,讓他這麽确定吳笙會跟他走
吳笙:“我不走,馬上就要開學了。”
這次周斌吼道:“上什麽學能比命更重要?”
吳笙的腦子裏轟的一聲“他一定知道什麽。”
周斌低吼:“這次我保護不了你了,你的金主也不行,我們必須走,馬上。”
吳笙呆住,他沒想到周斌會說這個,停了一會:“什麽意思?誰會要我的命?”
吳笙看着由于驚恐而抖動的周斌,捏了捏他的手臂,周斌緊緊抱住他:“跟我走吧,好不好?我會保護你,就像小時候一樣。”
吳笙伸手摸了摸埋在自己肩膀上的頭發:“讓我走,我也得知道發生了什麽,我跟你說過我的腦袋撞壞了,好多事情不記得了。”
周斌擡頭,眼裏充滿期望:“你忘了也無所謂,我記得就行,我們重新開始,只要你跟我走。”
吳笙搖了搖頭,清冷的看着周斌的眼睛。
周斌眼裏的期望一點點暗淡,像是下了決心似的:“那你跟我來,我告訴你”,他牽起吳笙的手,朝着遠離廣場的地方走着。
周斌七繞八繞的,在一個及其偏僻的街道找了一家很不正規的小旅店。拿出身份證開了間鐘點房。
旅店的老板娘看了看吳笙,又看了看周斌,在确定二人都成年了之後,及其厭惡的給了周斌一把鑰匙,周斌拉着吳笙拐向二樓的時候,吳笙聽見老板娘嘟囔了一句:“長得挺好的小孩,搞這個。”
吳笙無聲的吶喊“我也不想跟他搞這個啊,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是被迫的嘛?”
周斌找到房間,開了門,一股濃重的黴味混着說不清的味道撲鼻。吳笙皺了皺眉頭。本來想說:咱們可以找個環境好點的地方說。但是這個時候好像不是挑剔的時候。
周斌卸下背包,示意吳笙坐,吳笙看了一眼床單,有幾處泛黃的印記,不定是什麽。他想了想還是站着好些。
周斌看了看他:“什麽時候你這麽挑剔了,以前牛棚都睡過”,脫下衣服墊在床上。吳笙坐在衣服上,看着周斌。
周斌,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點上。淡淡的煙霧盤旋而上,沖淡了屋裏的味道:“想知道什麽,說吧。”
吳笙雙手交握:“你知道的全部。或者說你第一次見到我開始。”
周斌吐出一個煙圈,閉着眼睛,似乎是沉浸在久遠的記憶中。
太陽照常升起,馬路上的熙熙攘攘,并不會應為任何人的離開或是加入而有絲毫的不同。
新的生命的到來會讓人愉悅,而離去的人們,也并不會不着痕跡的消失。他們永遠活在某段時光或者某個人的記憶中,鮮活而美好。
日光柔和的灑進簡陋的窗子,周斌的眼角泛着水光,讓這個看着有些剛毅的臉龐,茫然而頹廢。
在周斌的喜悅和悲憤中,吳笙看到了兩個男孩之間,那磕磕絆絆的童年,那刻骨銘心的相依為命。
第一次相見,第一次相知,第一次相愛,他們在寒風中相互慰藉,因為彼此開心,難過,甚至連“背叛”都是那麽的隐忍。
吳笙第一次為了別人的生活,感到心裏酸楚,他深刻的體會到了周斌那句:我不會害你的無奈。也突然明白那份篤定自己會跟他走的自信。
如果“吳笙”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值得相信的人,那麽一定會是周斌,如果“吳笙”對這個世界還有什麽留戀,那麽也一定是周斌。
吳笙有點哽咽:“謝謝你,周斌,那時候吳笙一定是真心的。”
周斌擦了一下眼睛,鼻子有些囔囔的:“那麽你可以跟我走了嗎?”
吳笙堅定的看着他:“我還想知道,什麽讓你必須帶我走?什麽讓你害怕?”
周斌陷在回憶的痛苦中還有些悵然,下一秒他的神情緊張了起來:“又有人給我遞了個消息,如果你不離開渾城,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