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狐貍姜暖
姜暖的目光不期然地與青山仰視的眼神碰到了一起,這讓姜暖的動作一頓,那眼神……好奇怪啊……
不過沒容她細想,阿溫已是邁動着兩條小腿跑到了那些人前面,向她招着手奔了過來:“阿姊,阿姊,你們是不是才到的?我都回了一趟莊子了。”
看着那個沖向自己的小人兒,姜暖眯起眼睛來笑得甜美,她只對着依舊望着她的青山微一點頭,就把視線移到了阿溫身上,随着他的語氣說道:“可不是麽,我們才到。正愁如何把這些種子搬回去呢,阿溫卻想得周全,都請了人回來幫忙,真是能幹呢!”
“是啊,咱東家小公子人精似的聰明,這長大了準錯不了!”站在旁邊的青山娘也一起随聲誇贊道。
阿溫聽了這話,面上腼腆的一笑,反倒不好意思了。小臉紅撲撲地立在姜暖旁邊并未再說什麽。只是那得意的表情還是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受到衆人褒獎後的興奮。
“小樣兒……”怎麽說也還是個孩子呢,姜暖看着他強自裝着鎮定從容的小模樣甚是有趣,不禁伸手在他頭上胡嚕了幾把。
青山清秀的面容上閃過一抹淡淡的失落。他垂下眼簾面無表情地側身從姜暖姐弟身邊走過,只對着他娘叫了一聲,也不多話,撩起袍服的一角掖在腰間,蹲下身子搬起一個麻袋就走,步子依舊沉穩。
“哇,厲害!”姜暖拉着阿溫趕緊閃身讓出道來,這些麻袋她是搬過的,自然知道分量。剛才可是她和如意娘兩個人擡着都費勁呢,如今看見身材颀長并不顯粗壯的青山只抓了麻袋的兩個角兒就背在了身後,走的輕松,姜暖佩服的不行,她拍着阿溫的後背嘀咕道:“看見沒?這才是小夥子呢!你要快快長,将來也和青山這麽有力氣……”
姜暖活了兩世,在她的潛意識裏自己還是那個二十出頭的女子,只偶爾才會記起自己現在的年齡。所以不管面對比她大上幾歲的青山還是青水稱呼起來都是直呼其名,叫的直接。并不會加上哥哥什麽的詞語,在她看來那些詞都是酸的要死,憑他女漢子的個性那是斷斷叫不出來的。
不過她這幾句小聲嘀咕的話還是讓與她擦身而過的青山聽了個正着,他低着頭,唇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只覺得身後那重的壓人的麻袋瞬間便輕了不少,而原本沉穩的腳步也愈顯輕松……
聽了阿溫帶來的口信,知道姜暖她們帶回來的種子不少,青山爹特意又叫了幾個了身強力壯的街坊鄰居幫忙。大家一起七手八腳地把堆在道邊的東西都擡回了青山家的院子裏,圍着那幾個麻袋并未散去,大家對這裏面裝的種子都很好奇,只等着主人解開麻袋上的繩子一看究竟。
走在後面的姜暖一進院子只擡眼掃了一下這堆在一起的人心裏就明白了不少。
她眼睛一轉,帶着滿臉的笑意開口說道:“今天去了農部的衙門可是沒少長見識。那堂上的官差老爺給我們幾個講了兩個時辰的新農政略。細細地講了朝廷推行新農的各項措施,我聽了很是振奮!正好各位鄉鄰都在,我答應了管差老爺的,回來就與諸位好好講講這些。大家也別都站着,趕緊找地方坐……這話還得說上一陣子呢。”她一邊說着一邊挽了袖子,做出一副回屋洗手的姿态,文绉绉地說道“還請諸位稍後。容我打理一番。”
屋裏一陣稀裏嘩啦的水聲傳來,不大會兒功夫,洗幹淨了小手的姜暖整理停當又走了出來,只是方才還滿滿當當一院落的人已經走得光光,只剩下無處可去的青山一家面目表情糾結的向她望來。每個人的腦門上就差寫上兩個字了——閉嘴!
“嘿嘿……嘿嘿……”姜暖覺得有點慚愧,只能幹笑了幾聲。這些落花生的種子雖然已經擺到了這個院子裏,可是謀來的手段并不正大光明。她明白,有些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她在回來的路上已是仔細地囑咐過了青山娘和如意娘。讓大家注意口風都嚴實些,也省的引來不必要的口舌是非。說來也是千把重的東西呢,若是被人知道了來的如此容易,有幾個會不眼紅的?
所以姜暖只好裝瘋賣傻地把一院子的人都忽悠了出去。她心裏也是很不好意思呢,怎麽說這些人也是才忙了忙的。“忙了半天大家也都累了,那就先歇歇,我晚上再說吧。”她雲淡風輕地撂下一句話,轉身又回了屋子,琢磨着先把那衙差後來塞給她的一張紙認真研究一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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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有病!”看着同行的鄰居們紛紛走回了自家的院子,趁着剛才那波逃難地的退出青山家院子的人群葛秋慧把她娘和如意也使勁拖了出來。如今看着身邊的人少了,她才壓低了聲音厭惡地甩出一句。
“哪個女人有病啊?誰又招你了?”如意娘聽了她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詫異地扭頭看了她一眼,随口問道。
“還有哪個,不就是那個姓姜的女人麽。”葛秋慧用腳尖将一塊不大的石子踢得老遠,動作利落,只是用力太猛,竟硌得腳趾生疼!她‘嘶嘶’地抽了幾口冷氣,周身是掩不住的煩躁。
“去了一趟鎮子上的農部衙門回來就在大家面前張牙舞爪的想要發表長篇大論,她以為自己是誰啊?連鋤頭都沒有摸過的人竟敢在咱莊戶人面前賣弄!看她那得意的樣子,倒是比裏正講話看着還牛氣。也不知道大家有多厭煩她,才聽她一開口便都躲了!當誰愛聽那些羅裏吧嗦的東西呢……”
其實,姜暖臨時起意搬到尚武莊的時間并不長。也從未與葛秋慧結過仇,甚至都沒有正經與她說過一句話。但她就是不喜歡這個從皇城裏搬來的據說出身高貴的名門閨秀,無論怎麽也不喜歡!
打從她那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莊子裏開始,第一次見到她那種從容淡定眼神的葛秋慧就有了一股莫名的危機感。這種感覺是她恐懼!可還沒等她把自己心底的這種恐懼感壓下去,姜暖又不聲不響地買下了莊子裏的一處宅院并親力親為的打理裝修一番後,原本她走過連看一眼都懶得的破爛地方,居然水靈鮮活起來,這讓原本心存危機感的她又添了一種莫民的妒恨!
這個女人簡直是太可惡了,她憑什麽要突然的冒出來讓一直平靜的尚武莊變得不平靜了呢?這都是她的錯,就是因為她的到來,讓很多人的生活起了變化。而她也仿佛有魔力一般的讓大家的眼神無一例外的聚集在了她的身上,而這些人過去可是只看着自己的!
尤其是青山哥,更是鬼迷心竅一般的要棄了已經在藥鋪裏學了兩年的手藝來回家種地,這就更不能讓她容忍了!所以在葛秋慧的眼裏,姜暖就是一個禍害,一個來掠奪她的東西的入侵者,一個能迷惑人心的狐貍精……
“秋慧!”如意娘忽然停了腳步,一把拉住走得氣哼哼的女兒,看着她緊緊皺起的眉頭,如意娘一時不知話該從何說起。
她與葛老實都是本份的莊戶人,除了從地裏刨哧生活再沒有別的本事。統共生了四個孩子,除了性格與自己沒啥差別的大女兒和二女兒已經嫁人以外,如今她夫妻二人身邊還有一個才六歲小兒子如意和這個已經年滿十七歲的三女兒。
一樣米兩樣人,同樣的,連如意娘自己都想不通,她與葛老實這樣的人怎麽會生出葛秋慧這樣一個處處都愛拔尖的脾氣驕縱的女兒來。
她的性子太獨,因在女兒中歲數最小,上面的兩個姐姐性子又柔順,所以處處讓着她。家裏的日子一直過得緊緊巴巴,偶爾有了一點富裕,想要給孩子們添件新衣,也都是先緊着她,姐姐們都不與她掙擰。久而久之就養成了她現在的個性。直到後來如意娘又生了如意這個葛家盼望已久的男丁,總算沒讓老葛家的香火斷在自己這一輩上。全家人都如釋重負高興異常,只有她偷偷地大哭了一場,心裏就是容不下這個爹娘姐姐都寶貝不已的弟弟。總認為是他搶了自己的才該受的全家人的寵愛……
站在那裏,雖然拉住了女兒的手臂,如意娘想解釋幾句。忽然想起了路上姜暖一遍又一遍的囑咐:種子的事兒必須要爛在肚子裏,任誰都不能說的……她知道這事重要,所以生生把要沖口而出的話又咽了回去。
葛秋慧對于她娘的這個舉動也很詫異。她側頭看了一眼自己臂上攥得死死的幹瘦的手掌,不明所以地問道:“娘?您這是……”
“唉。”松了自己的手掌,如意娘擡手把女兒鬓角邊一縷被風吹亂的頭發又攏到了耳後,眼中的女兒已經出落得如春天山上的野桃花般俊俏,連她自己都得承認,幾個孩子中數這個三丫頭最是好看。如今女兒眼瞅這長大了,頭二年就有媒人上門提親了,但都被葛秋慧一口回絕。她這個當娘的哪裏會不明白自己孩子的心思呢。可是……
“唉。”她又嘆了一口氣,用母親對自己孩子才有的溫和語調說道:“你別那樣說東家小姐。你看不透她。連娘也看不透她。但娘知道,東家小姐是個極精明的人物,她做事有分寸,心地又好。可不是我們這樣的人能比的了的。”
“我就知道娘您也會這樣說的。”葛秋慧的眉頭擰得更深了,煩躁之氣愈盛。腦袋一扭,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她娘撫在她臉頰上的手。
從有了那個不該來的弟弟以後,她就刻意地回避起家人一切的親近的動作,你們不是喜歡男娃麽?那就去抱他好了。不要再碰我一下……她在心底不止一次的冒出過這樣的想法。
“我看您和陳嬸兒都是被她騙住了。不就是一個從皇城裏出來的破落戶麽?沾了老太傅的一點光,然後裝神弄鬼的騙人!她有什麽本事啊,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她寫的字我也見過,和雞爪子刨的一樣,還沒有我寫的好呢。這樣的人,幹嘛在我們莊子裏指手畫腳?讓大夥都聽她的?”口中接連說着诋毀姜暖的話,讓葛秋慧覺得分外痛快,哪怕現在這裏只有她娘一個人聽見了,她也覺得是扒了那個女人的畫皮一般解氣。
“住口!”如意娘看到女兒非但不聽勸告,反而變本加厲地說得更加放肆,終于也起了火氣,她收了自己伸出的手,扭頭追向走在前面不遠處正在專門往水坑裏踩的兒子,“你這孩子現在是半點好話都聽不進去,好賴都不懂了……”
“……”聽着母親甩給自己的這幾句話,葛秋慧是很不服氣的,她張了嘴就想回話,忽然對上母親那帶着怒氣的眼神,只得換了小聲的嘟嚷:“就會這樣壓制着我,總有一天我會證明給你們看的……”
證明什麽?這個問題怕是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用了晚飯,對着那張寫了潦草字跡的紙張已然研究透徹的禍害,入侵者,狐貍精姜暖打發了阿溫請了葛老實夫婦過來。
衆人搬了凳子圍着那幾個麻袋随意的坐了。
“我們來看看這個。”這一次姜暖開門見山,沒有忽悠,甚至連句客氣話都沒有的就直奔主題。只見她麻利地解開了綁在麻袋口上的麻繩,把口袋往下一翻,讓裏面的落花生露在衆人的眼中。
用眼睛掃了一下大家面上的表情後,她拿起一顆,單手拇指一按,‘啪’的一聲擠開一個口子,然後兩手麻利地将花生殼剝開,倒出了裏面兩粒包着紅褐色外皮的飽滿的果仁,攤開手掌,在衆人眼前一一走過。
兩顆好看的豆子躺在她嫩白細膩的似是連掌紋都極淡的小小的手掌裏,看得青山心口一熱,臉又莫名其妙的發起燒來。
“這個是落花生的種子,這裏五個麻袋一共是一千斤重,都是我使了銀子從農部的衙差手裏哄出來的。”看着在座的幾個男人同時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的望向自己,姜暖沒有一點做了壞事後的心虛,她只是鄭重的囑咐道:“這事大家心裏明白即可,萬萬不能洩露出去。”
怕大家沒有理解她這番話的重要性,随後她又很溫柔地補上了一句:“領這個的時候需要寫上各家各戶的人名住處,我也不認識幾個人,所以就把咱這幾家的親戚都寫上了,一個都不少。”
“……”幾個男人互相對望了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在心裏偷偷的腹诽着面前這個說話細聲細氣的女子:“真他媽的黑啊!這不就是是把我們幾家子人都拴在了一起麽!出了事兒誰也別想跑。”
“嘿嘿……嘿嘿……”姜暖眯着眼睛笑了,挨個兒盯着衆人望了過去,還是那麽細聲細氣地說道:“看來,大家是明白我話裏的意思了。”
“……”青山不自覺的伸了一下脖子,咽下口中并不存在的口水,因為後背上生出了涼飕飕的感覺,所以臉上也不覺得那麽熱了。這回連他都覺得東家小姐笑的像個狐貍了。就差身後再長出條蓬松的大尾巴來搖一搖。
“成,明白了咱們就說正事。”姜暖把手中的花生殼丢進麻袋,而把那兩粒花生仁丢進口中,嚼了幾下就咽了下去:“嗯,這個味道倒是和以後的一樣……”她自言自語道。
回身四平八穩地坐到早就擺好的高腳凳上,姜暖繼續說道:“咱們幾家去年被那個馬氏夫婦坑了一道,種的苞米連種子都沒有留下。今年要是再買種子少不得又是一筆銀子,誰家花這麽多錢都要東拼西湊一番,所以我不想讓大家再緊了肚子花費這些。”
“東家小姐的意思是今年我們就種這個……”青山爹指着麻袋吭哧了半天,也沒記起那個才聽了幾遍的名字。
“落花生,也叫花生。”姜暖一邊點頭一邊接了口。
“不花錢的種子是省了錢,可我們都沒有種過啊。這要是比苞米還難伺候可咋整?”畢竟關系到一家人明年的生活,任誰也不敢馬虎了,所以連葛老實這麽老實的人也提出了疑問。
“我選擇這個其實并不單是貪圖這不花錢的種子,最主要的是我們家的那些沙土地種植這個是最合适不過的了。”姜暖知道對付這些在土地裏讨了半輩子生活的農戶,最有效的說服方法除了恐吓以外還必須加上非常專業的種植技術才行,所以在用了人家親戚的安慰作為威逼之後,她又開始不要臉的用只研究了一下午的那張紙上記錄的種植要點利誘起來。而且完全的就是紙上談兵。
“落花生種植的土質要求松散,正适合我家的那片‘沙地裏’。而且它的播種季節非常的好,正好是清明前後播種中秋前後收獲,那個時候也才入秋,天還熱着,我們抓緊時間再補肥種上一季晚收白菜,那時間是剛剛好。”
青山爹望了葛老實一眼,兩個人的眼睛都有些發亮。他們知道姜暖說的都是重點,而且句句都在點子上。從土質,到播種時間,再到時間的安排,都計劃的很好……而這樣完整的計劃是很容易讓這些本份人心動的。
“我祖父留下一本書,叫做《大梁要術》,其中就是有記錄這個落花生的段落。”看着已經被自己說得心動的衆人,姜暖決定在燒上一把火,趁熱答題,讓大家消了顧慮,能夠踏踏實實地開始種地,于是她又很不孝敬地搬出了已經死去多時的爺爺出來一起忽悠:“書裏說這個落花生在南方種的人不少,而且收獲很好。而我們這帝都今年也是才開始推廣,種的人不多。如果我們抓住機會,多用些心思在地上,沒準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呢。”
所謂一招鮮吃遍天,可以用在任何地方。新鮮的農作物能引起大家的好奇踴躍購買也是實情,再加上老太傅的那嚴謹的好名聲起到的效果,幾家人綁在一起奮鬥的火種終于被姜暖成功點燃。“要不,我們就聽東家小姐的,今年就種落花生?”青山爹伸出胳膊碰了一下有些失神的葛老實。
葛老實的眼神一只盯在那幾個麻袋上,他伸手也從裏面抓出一把左看右看着,然後也學着姜暖的動作剝了一顆放在口中細細地嚼着。
良久,“嗯。”他沉沉的應了一聲,并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那就簽租吧。”見兩個家裏做主的男人都拍了板,一直坐在旁邊插不上嘴的青山娘開了腔。“去年那租就到了期,被那馬婆子一鬧騰,我們都沒敢去續呢,正好今天我們幾家都在,就從新簽了吧。”租種東家的土地,依照大家談好的租子交租,這是大多數沒有土地的農民都要做的事,所以青山娘很輕松的就說了出來。雖然還沒有談到以後要交幾分租子的問題,但以她對東家小姐的了解,定然是不會太苛刻的。
“嘿嘿……”姜暖見大家終于同意了自己種植花生的建議,心裏忐忑的感覺去了不少,雙手十指交叉在一起壓在腿上,而身子卻放松的向後靠了過去。
“……”如今青山是一聽到她這麽嘿嘿的笑聲就覺得有冷氣從脊背上竄來竄去,不禁擡頭向她望去,這一看可是真的驚出了他一身冷汗來,“阿暖小心!”他驚呼一聲就起身沖了出去。
原來姜暖一直坐在比衆人高了一塊的高腳凳上,并非有靠背的椅子,這說了半天的話,她一直集中了所有精神在說服大家來種植花生,早就忘了身後是空的,如今才一放松,她便習慣性的往後靠去,哪知就這麽靠呀……靠呀……也沒個邊……她暗道一聲不好,腰上用力想要坐起,而心裏已是做好了要仰過去摔一跤的準備了……
于是她就這麽叫着勁地挺着腰口中‘嘿嘿’着向後倒去,只盼自己不要摔得太難看就好。
瞪大了眼睛等着身體與土地親密接觸的那一刻并沒有預期的到來,相反地,姜暖卻一頭紮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她就這樣後仰着身子,被縱身趕過來的青山穩穩地抱在了懷裏,仰臉看着頭上那個臉色有些蒼白的清俊男子,姜暖也是半天沒有緩過神來:“嘿嘿……”她依舊這麽沒心沒肺的笑着。
“撲哧!”青山低頭瞅着自己懷中這個分明有點吓呆了的東家狐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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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現在看到這些話的朋友,俺先要對您說聲感謝!感謝您肯信任錢財,訂閱本文。這是對我文字極大的肯定!鞠躬
依舊晚上回來捉蟲。
oyu9126寵辱不驚gkf感謝二位老大投出的評價票,俺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