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平安時代的貴族都講究風雅, 走路不能太快,說話要輕聲細語,不能吃肉, 還要有文采長得漂亮, 粗鄙的武夫會被嫌棄, 貴族們不喜歡動彈, 整日窩在房間裏, 一個個很少見光,總之,是個以病為美的時代。

鬼舞辻這個姓氏雖然奇怪, 但也是平安京有名有姓的貴族,只差一步就能與四姓并列。

人們都說鬼舞辻成為第五著姓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了。

因為他們家有那樣一位少爺, 人稱平安京貴公子的鬼舞辻鏡。

傳聞他出生那天有神異, 冬季枯枝殘荷卻盛放,不是粉蓮,而是如夢似幻的冰蓮,纖薄的仿佛一碰就碎。

鬼舞辻的家主立刻給鏡少爺命名,做少主撫養。

這個天生神異的兒子果然沒讓家主失望,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成長, 二三歲時已經有五六歲那般大, 能跑能跳,箭術劍術也都像模像樣,偶爾還能打掉劍術老師的劍。

文采也讓人驚異,其他孩子還不能說出完整的句子時鏡少爺就能誦讀詩歌,能看懂漢字,其他孩子只是朗讀詩歌卻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時,鏡少爺卻已能作出十數篇優美的和歌, 冬日的宴會上,鏡少爺坐在結冰的荷塘上,披着白狐裘彈着三味線,所有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

鬼舞辻家收到的貴族女性的金箔和歌多得可以用來取暖。

鏡少爺十四歲那年前家主含笑去世了,未留下一字遺言,人們都知道他放心把一切交給遠遠比他出色的孩子。

如果說鏡少爺有什麽缺點的話,一是從小體弱多病的弟弟無慘少爺,這個孩子從娘胎裏就帶着弱症,心髒發育不完全,出生時被臍帶纏繞險些窒息。他出生于逢魔時刻,天空暗得不見一絲雜色,無端恐怖,仿佛有不可名狀之物探出觸手将鬼舞辻大宅牢牢縛繞。

小少爺生的比一般的孩子更弱小,像是貓怪的孩子,叫聲細細弱弱,經常哭暈過去,直到三歲才勉強會走路。

他的皮膚白的像雪,沒有一絲紅潤,眼睛卻漆黑得像那天晚上的夜空,家中的仆人們都很怕他,侍女們都以服侍他為噩夢。

生下小少爺後夫人的身體急速衰敗下去,從生産到死亡不過半年,還沒有抱過幼兒一次,每次提起無慘少爺,夫人總是極為厭惡地讓下人閉嘴,即使是自己的乳母也會遭到斥責。冬日的一天晚上,仍是逢魔時刻,夫人帶着怨恨死去了,身上只剩下一把骨頭。

下人們都說是小少爺吸幹了夫人的精氣,夫人才死的如此恐怖。

家主嚴厲懲罰了亂嚼舌根的下人,一批不懂規矩的仆人被掃地出門,新來的吃了教訓一個個像是鋸嘴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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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爺直到三歲都沒有踏出過房間,老爺對他不聞不問,仆人們猜測老爺甚至不記得這個孩子,因為他又娶了新的妻子,生了新的孩子,新生兒活潑讨喜,比起五歲還沒有名字的無慘少爺,新生兒直接被命名為耀哉。

奇怪的是,雖然不同母,可是耀哉少爺幾乎和無慘少爺長得一模一樣。

無慘少爺有了名字是在五歲快六歲那年,耀哉少爺的生日會上,意外來到現場被賓客們看到,老爺不得已給這個孩子取了名字。

無慘。

是個非常适合的名字。

無慘少爺身體常年虛弱,民間為了讓體弱的孩子健康的長大都會起個普通的名字,以防命格太輕壓不住。

“不如叫無慘吧。”鏡少爺戴着烏帽,折扇遮住半張臉,嬉笑着給弟弟取了名字。

老爺竟然沒有任何意見地同意了,“那就叫無慘吧。”哪有這樣的道理,父親還在世卻由兄長賜名,無慘少爺似乎不懂這個道理,侍奉他的婢女驚恐地趕了過來,跪下不停地磕頭。

“好了,這可是耀哉地生日,別弄得大家不快。”鏡少爺說完,大家又開始談笑,無人在意婢女和無慘少爺,婢女将無慘少爺拖抱走了,無慘瘦削的臉于一片朦胧燭火中回望過來,看到高不可攀的兄長和繼母父親談笑的側顏,那少年似乎漫不經意地朝他看來,無慘一驚,低頭掩住目光。

無慘少爺從小就不是省心的貨色,小小年紀就心機深厚,他覺得自己要得到重視,鏡少爺盤問了一通,方知道負責藥物的仆人偷偷拿無慘的補藥去買,給他熬藥用的都是藥渣子。

“拖出去打死。”雖然是不受重視的次子,可也不是仆人可以怠慢的,老爺命人打死仆人就像殺雞一般随意。

無慘少爺身邊有了新的仆人,就是我。

我最開始是大少爺鏡外院的侍女,雖然做的是灑掃的工作,但十分輕松,只需要在鏡少爺經過這段路前灑掃幹淨,不要讓塵土、砂石、樹葉煩擾到貴人。

這個活我一向做的很好,想必鏡少爺是滿意的吧,可是有一天,路過外院的鏡少爺忽然站住,好像踩到了一粒珠子似的,可是他腳下分明什麽都沒有,然後我被叫來,跪在鏡少爺腳邊。

“你叫什麽名字?”

那個優雅到宛如天上人的聲音,我還是頭一次聽到,我跪的姿勢十分标準,“小人是阿香。”

“以後你叫做绮羅香,從今天開始就是無慘的仆人了。”

直到鏡少爺離開我還跪在原地,無慘……經旁人提起我才知道是二少爺的名字。

那個被詛咒的厄運孩子,原來還活着嗎?

我收拾着東西,同一屋的婢女們以為我被鏡大人厭棄了,都離我遠遠的,唯有佳日子湊過來握住我的手說:“別擔心,我聽人們議論,大夫說無慘少爺活不了幾年的,你暫且忍受下,早晚能回來的。”

我忽然覺得她有些可怕,連忙抽回了手。

人們都認為無慘少爺是鏡少爺的污點,恨不得趕緊讓他消失,我卻覺得鏡少爺其實沒那麽讨厭無慘少爺,要不然怎麽會讓我侍奉他呢?

我不覺得是懲罰。

無慘少爺的院子在整座房子最偏僻的一隅,鏡少爺命人栽了一大片紅楓和櫻花,花圃裏長滿了胭脂花,我曾有一次看到鏡少爺拿着無慘少爺搗藥的杵将胭脂畫搗碎,把鮮紅的汁液抹在無慘少爺沒多少血色的嘴唇上,拍手道:“無慘果然很适合紅色。”

我趕忙低下頭不敢再看,無慘少爺眼中洶湧的怒火叫我害怕。

鏡少爺第二個缺點,就是被未婚妻抛棄,那件事傳出來起初沒有一個人信,還有比鏡少爺更好的丈夫嗎?

姬君的名字是十六夜,比鏡少爺大三歲,與一個妖怪相愛并懷孕。

多麽荒謬!妖怪和人類相愛,與人類和家畜相愛又有什麽區別!

我吓壞了,天天躲在房間裏,為鏡少爺祈禱,還因此病了,人們說是因為無慘少爺,但我知道不是那樣的,雖然無慘少爺沒有表現出來,但我知道他更讨厭我了。

因為我是鏡少爺送來的才沒有趕走我。

“明明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無慘少爺和鏡少爺真不一樣啊。”女仆們于身邊議論,我心想狗的兒子還千差萬別呢,花貓能生出黑貓和白貓。

鏡少爺确實是天上人,他從不打罵下人,可是卻不會有人對他陽奉陰違,鏡少爺站在面前,最淘氣的孩子也會變得乖巧可愛下來。無慘少爺就不一樣,他病的很痛時總是會拿下人撒氣,茶杯盤子照着臉丢過來,開始大家還不敢躲避,後來發現即使躲開無慘少爺也不能懲罰他們,他在這個家裏沒有靠山,只是個孩童罷了。

貓犬都知道寄人籬下時需要讨好主人,無慘少爺什麽時候能學會這個道理呢?

我端着點心盤子來到無慘少爺面前,看他蒙着被子四肢抽搐的模樣,摸向額頭一道難看的肉疤,心中一陣快意。

驀地!

一只慘白的手伸出牢牢握住我的腳踝,一雙漆黑泛紅的眼睛帶着擇人欲噬的光朝我撲來,我尖叫一聲,大力推開無慘少爺。

彼時無慘少爺不過是個六歲的孩童,而我也只是十二歲的少女。

我飛快跑出門外,重重地拉上門,大口地喘着粗氣,現在我一點不覺得那些期盼無慘少爺死去的人是壞人了,對不起佳日子,我錯怪你了。

無慘少爺這樣的孩子就應該早早死去。

醫師明明說他活不了多久,可是無慘少爺還是艱難地長大了,他竟然長得同鏡少爺一樣快!比同齡的孩子高大得多。

命運真是不公平,朝顏夫人的耀哉少爺是個優雅懂禮的好孩子,老爺說耀哉少爺是天生的貴族。

完美無缺的嫡長子,近乎完美的三子,這也好老爺能容下無慘少爺這個不祥的孩子的原因吧。

耀哉少爺的身體也不是很好,但比無慘少爺健康多了,我有的時候會想為什麽鏡少爺不讓我去服侍耀哉少爺呢?

只是想想罷了,如果說無慘少爺這裏是冷竈,耀哉少爺那就是熊熊烈火,不知道多少人排隊等着讨好朝顏夫人呢?

朝顏夫人雖然是繼夫人,卻出身于四大著姓的源氏,和那個十六夜是姐妹。但不是同母,姐妹二人同嫁給父子二人也不是新鮮事,朝顏夫人進門沒多久,唔,按照走婚習俗,夫人可以在娘家住着養育孩子,但這個風俗如今已經漸漸沒落了。

朝顏夫人的家世比起璎夫人顯貴得多,因為老爺結婚時還不是鬼舞辻家主。

老爺似乎把璎夫人抛到腦後了,十分寵愛朝顏夫人和耀哉少爺。家臣們有些擔心朝顏夫人會不會出手對付鏡少爺,扶持耀哉少爺當少主,畢竟老爺看起來更寵愛耀哉少爺。

家臣的半兵衛爺爺意味深長地說:“如果想作為繼承人那麽就不會寵愛他,甚至溺愛他。”

我想了想,果然有道理,耀哉少爺五六歲時老爺依然會抱他哄他玩耍,對鏡少爺則從來不會這樣做。

不管如何不情願,我還是得去服侍無慘少爺,我清早被吓跑,直到傍晚才進去,小心翼翼拉開門,無慘少爺正恹恹地坐着,“您怎麽起來了?”我低眉順眼地說,其實心中對無慘少爺一點尊敬都沒有,主人們也不是天生就能得到下人的尊敬,我或許一開始對無慘少爺心有憐愛,可如今這份心情已經全數消失了。

同樣都是不健康孩子,耀哉少爺可是要可愛的太多……抱歉,耀哉少爺,我不該拿你和無慘少爺相比。

無慘少爺只比耀哉少爺大一歲半,卻遠遠沒有耀哉少爺乖巧懂事。

無慘少爺沒有回應我,我這樣的女仆在他眼裏就像是螞蟻,不高興可以踩死,高興也可以踩死,甚至都與心情無關。

我默默收拾好被無慘少爺摔碎的盤子,和糯米點心。

心很痛,這點心我連嘗都沒嘗過,鏡少爺命人送來的昂貴點心。

雖然掉在地上了,可地板都是我每天努力擦洗幹淨的,完全可以吃。

我決定應付完無慘少爺後就把它們吃掉。

後院的一切都是朝顏夫人負責的,所以她也負責照顧無慘少爺,但無慘少爺并不許多多精心的伺候,雖然體弱多病一副馬上要咽氣的樣子,卻像是田裏被鏟過無數次的雜草,總是能恢複精神。然後又被勤勞的疾病鏟倒,如此反複。

他想活下去的姿态說不定能感動神明。

仆人們這麽說,可是我覺得,無慘少爺其實只是怕死。

當我看到他從旁人口中知道死是什麽意思時,怕得簡直要哭出來了,那天不知道怎麽回事,無慘少爺竟然鑽進了衣箱裏,明明以他虛弱的身體是擡不起蓋子的。

厄運纏身的孩子也是孩子啊,我忽然這麽想到,但還是決定不再同情無慘少爺,我一個下仆有什麽資格同情主人呢。

自打把我送給無慘少爺後鏡少爺再也沒出現,無慘少爺也沒提起鏡少爺,大約是無慘少爺擁有名字的第二年,朝顏夫人再次懷孕了,整個鬼舞辻家都喜氣洋洋的,老爺夫人發了不少賞錢,快活的像是過年。

主宅的喜樂氣氛沒波及到無慘少爺的院子,這裏依舊荒涼,院子裏伺候的一共三個人,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對夫妻。曾經是璎夫人的陪嫁家臣,可是卻試圖蠱惑鏡少爺敵視朝顏夫人,被鏡少爺趕來伺候無慘少爺,這麽一想,我們都是鏡少爺的人。

黑長和阿粳一點不怨恨鏡少爺,反而經常自感慚愧,說自己竟然想教導鏡少爺用後院女子互相攻讦的手段,實在愧對璎夫人。

我不滿道:“女人的手段怎麽了?用得上的就是好手段,男人不照樣被欺騙嗎?怎麽同樣的事男人做了就是兵不厭詐,女人做了就是見不得人的下作手段?”

這番話不知怎的傳到了鏡少爺耳中,久違的,鏡少爺又宣我過去了,我十分惶恐地來到從前呆過的院子。

鏡少爺賞賜了我不少貴重布料器皿,誇我是個會思考有覺悟的好女孩,我暈暈乎乎地出去了,手裏還捧着一塊金餅。

我咬了,真的。

我發達了!

岩勝少爺和緣一少爺出生的那天烈日焦灼,日月罕見地同時出現在天空上,雙生子按照習俗是不詳的象征,可是到了鏡少爺口中卻變成了“雙子星”,仆人們描述語言很匮乏,鏡少爺看着面色不愉的老爺言笑晏晏,“雙星同落入我鬼舞辻一族,父親竟然不為此高興嗎?”

因為鏡少爺的一席話,緣一少爺的性命保住了。

新落地的兩個少爺又和三位兄長不同,岩勝少爺是個急脾氣,有着一股不服輸的韌勁,努力又肯上進,不過想要比過優秀的哥哥們想必沒有機會了。不包括無慘少爺……

緣一少爺是個小可憐,他好像被搶走了許多營養,反應很慢,逗他很久才會給出回應,那眼睛也總是飄忽不定很難落到人臉上,而且額頭還有大片胎記……

老爺并未多失望,如果每個孩子都像鏡一樣,他懷疑自己不會活到明天,上天多眷顧一個人就會拿走同樣多的東西,這種樸素的價值觀每個有信仰的人心中都有。

“我有四個孩子已經足夠了!”

四個孩子……可憐見的,沒算上無慘少爺,老爺恐怕認為無慘少爺活不了多久吧。

這話沒有傳到無慘少爺耳朵裏,他像是鬼舞辻家的隐形人。

午日,我把夫人分給每個下人的賞賜拿到屋子裏放好,樂滋滋數了一遍存款,發現我已經是小有家資的女孩了。

就這麽離開鬼舞辻家,也能找個不錯的丈夫結婚,但是我忽然想到,我已經這麽有錢了,為什麽不過自己的快樂日子反而要去伺候男人呢?

難道我伺候無慘少爺這麽多年還沒夠嗎?

多虧了無慘少爺,我已經不想當賢妻良母了,萬一丈夫和兒子都像無慘少爺,那我可太可憐了。

我搖了搖頭,無視了母親的催促。反正她住在鄉下也進不來宅院,有了錢我要幹什麽呢,決定了!我要養一只貓,最好是白毛!冷的時候我可以把它放在脖子上當毛領子!

但是貓可不會遠離無慘少爺,萬一被無慘少爺捉住,他看上去就是會燙死貓的壞小孩!

我決定還是暫且不冒險養貓,可惡的無慘少爺。

雖然讨厭起無慘少爺,可是我并不會像從前的壞下人欺負他,畢竟他那麽可憐了。

“你叫什麽名字?”偶然的一天無慘少爺問起了我的名字,我依舊在擦拭被無慘少爺打翻的茶杯濺落汁水的地面,這裏面可是有一勺珍貴的糖呢!無慘少爺該不是知道是鏡少爺特意送來的才故意打翻的吧?

有本事你打翻藥碗啊。

無慘少爺從來沒有打翻過藥碗,明明他每天都要喝藥!

果然是怕死,人又不會因為一次沒喝藥死掉!

膽小鬼!

我在心裏暗自嘲笑無慘少爺,我的故鄉雖然是個不大大地方,卻有着許多怪談風俗,像是會對小男孩成長發育起到作用的愛神八尺八神,會在陰雨天把撐傘的男孩子牽到家的欲、女小姐,還有把漁夫拉到蚌殼裏的蚌精小姐等。

還有和詛咒相關的傳說,媽媽上次來看我,就說不遠的尾張國有個長濑的神官家生了個怪胎,長有四條手臂,我當然不相信這番話,畢竟我小時候還聽說過有個頭長得像蠶蛹的妖怪在月色下帶走了熱田城主的女兒,那個女兒甚至是個天生攜帶靈力,可以讓死人複活的巫女!

這個世界是沒有妖怪的!我堅信。

“你是這麽想的嗎?”越來越頻繁叫我過去打聽無慘少爺情況的鏡少爺詫異地詢問。

我依舊是跪坐,很久以前我見到貴人就不再是五體投地的叩拜了,“我一個侍女,這麽想是不是太離經叛道了?”

鏡少爺搖了搖頭,意外地誇獎了我,“你能這麽想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過有些太早了,這個時代可是靈氣富饒的時代呢。”

我不理解鏡少爺口中的靈氣富饒是什麽意思,靈氣又不是土地,怎麽能說富饒呢?

“绮羅香。”

鏡少爺又用動聽的嗓音念我的名字了,我暈乎乎的像漂在水面上。

“沒有靈氣回路的人是感覺不到靈氣的,但不能說靈氣不存在哦。”

雖然一開始讨論的是靈氣啦妖怪啦是否存在的話題,但最後都變成了“鏡少爺竟然用如此親密的口氣哄我”!

“啊,如果我的哥哥像是鏡少爺這樣就好了,我把賺的所有錢都給他!”

這句話被無慘少爺聽去了,他特地等着我送藥過去時大肆嘲諷一通,大意是賤民也敢癡心妄想鬼舞辻的少爺,我一聲不吭地任無慘少爺侮辱,然後等他說累了奉上一杯茶。

無慘少爺把茶潑在我臉上,幸好我早又準備,有一次,無慘少爺将仆人惡意遞過去的滾燙茶水倒在他臉上,把那人燙成了瘤子臉怪物後,我學聰明了每次都等水溫可以入口才會送上。

我上半身濕漉漉的頂着一頭一臉茶葉沫子,像凱旋的将軍似的離開無慘少爺的房間。

我贏了吧,絕對是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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